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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饲育守则[上下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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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这件事,心底生出些许莫名的焦虑。
顾律诚一个人待在家里,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寂寞?顾则贞还在生他的气吗?即便已经离开,但岳清明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思索这些事情。
「还在想顾先生?」周立冬的嗓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没有。」
岳清明下意识地否认。
片刻后,周立冬端了两碗牛肉面到客厅,对他道:「吃吧,该整理的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得知他要搬家之后,周立冬帮了他不少忙,毕竟他的住处已经一年没有人住过,到处都是尘埃,两人花了几天才打扫干净,岳清明搬回来后,周立冬时不时会过来,偶尔会替他带些食物或日用品。
相较于对待顾则贞的态度,周立冬的帮助他却是照单全收,而且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岳清明有一晚意识到这件事,花了一点时间才想明白这之中的落差是出自什么理由。
他是个远比想像中还要自我中心的人,周立冬付出或不付出,他其实都无所谓,即便周立冬现在就放下那些愧疚心态转身离开,他也不会叫住对方。
可是顾则贞却不一样。
岳清明不太愿意想像那一天到来会是什么情景,然而他依然能确定,那会是顾则贞转身离开,而他无计可施,连挽留都做不到。
因为不想让自己落入那样的悲惨情境之中,岳清明才决定离开。
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他的决定都很自私,这点他知道,顾则贞也心知肚明,如果对方要责怪他甚至怀恨在心,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岳清明一点都不敢去想这件事。
他们仍旧住在同一个城市,就机率而言,如果不是刻意回避闪躲,彼此不可能永远不见面。
这也正是问题所在,一想到以后还可能见得到顾则贞,岳清明居然有些说不清的高兴。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
他的理智已经做了决定,身体也离开了顾家,但实际上岳清明一直想念着顾则贞,甚至忧虑顾律诚一个人在家里是否无聊,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搭错公车,循着过去的习惯踏上直达郊区的车次。
「小雪?」周立冬又叫了一声。
岳清明回过神来,「别叫那个名字。」
两人在客厅坐下,就着略矮的茶几用餐。
周立冬仔细地瞧了他一眼,忽然道:「你跟顾先生还有联络吗?」
岳清明摇了摇头。
在他准备离开那段时间,新的身分证明与护照都寄了过来,他在法律上已经是成年人,就连一个回去拿东西的借口都找不到。
周立冬的神态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岳清明瞧了对方一眼,「想说什么就直说。」
周立冬犹豫片刻,才道:「如果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我不会多问什么,不过……你确定吗?」
岳清明垂眸,没有回答。
两人静静吃完午餐,周立冬开口道别,「我该走了,学校那里还有一些事情,班上的讲义我会用E…mail传给你,想什么时候回来上课都可以。」
岳清明开口道谢,起身送走了周立冬。
他回到客厅坐下,发了一会呆,才想起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差不多干了,起身打开落地窗,准备收拾衣服。
岳清明的动作漫不经心,收到最后一件衣物,抬眼一看,却在阳台栏杆上瞧见了一只鸟。
那只鸟看起来不大,身长在十五公分以下,相当娇小,不过看起来跟麻雀或鸽子不太一样,背上羽毛是罕见的灰蓝色,翅膀及尾羽是蓝色,而躯体与胸腹则覆盖着纤细雪白的羽毛,并不是城市里常见的鸟类。
蓝色的小鸟似乎站在这里好一阵子了,对岳清明的出现或靠近毫无反应,他猜想这可能是公寓住户养的鸟,所以才一点都不怕人。
他尝试伸手过去,那只鸟往后跳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指。
岳清明想起顾律诚维持雏鸟型态时的回忆,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将收好的衣服放到客厅,随即翻箱倒柜,找出一小包坚果碎粒。
以前顾律诚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家里一直都有,前些日子他去超市采购,竟鬼使神差地买了几包,放到现在都还没开封。
岳清明在手上倒了一些坚果碎粒,将手伸到那只鸟面前。
那只鸟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有无恶意,过了一会,才低头在他手掌心啄食,那种细微的感觉让他又一次想起了小诚,以及小诚的父亲。
他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恰好那只鸟也吃完了坚果,在他手指上轻轻啄了一下,接着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岳清明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失落,转身回到室内,将落地窗关上。
岳清明一直没有出门。
他在公寓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之间过了几周或几个月,他全无概念,只记得自己除了每天读书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这是第一次,岳清明发现自己的住处竟如此寂静。
周立冬时不时会来看他,替他带来一些模拟考的试题或考卷,除此之外,与他有交流的就只剩下那只被他喂食过的小鸟。
岳清明每隔几天都能在阳台上看到那只鸟,也能顺利地喂食对方,愈发觉得那只鸟可能就住在他家楼下或隔壁,所以才会如此频繁地出现,不过对他而言,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只鸟总是让他想起顾律诚,以及顾则贞。
某一天,岳清明站在阳台上,凝视着在他掌心啄食坚果的小鸟,突发奇想地道:「你该不会是顾则贞吧?」
小鸟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啄着他的掌心,过了好一会才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清澈,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样的反应令他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无以名状的失落。
明明是自己单方面提出离开,心中却还存有这种荒谬的期望,未免太过可笑。岳清明自嘲地想道,又回想起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感觉心脏似乎被谁紧紧捏住一般,隐隐作疼。
小鸟发出了啾啾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岳清明从思绪里清醒过来,这才瞧见掌心里已是空无一物,他意识到那叫声是什么意思,从袋子里又倒了一些坚果出来,让小鸟继续啄食。
其实走出那扇门的瞬间,岳清明就已经后悔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很快就能适应独居的生活,毕竟在被顾则贞带回去之前,他也一直是独自生活,他从未倚靠过任何人,也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需要。
现在看来,岳清明显然是太天真了。
他到现在都没能习惯一个人的生活,甚至时常想着顾则贞与顾律诚,他很想回去,但事到如今,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那里并不是他可以理直气壮回去的地方。
更何况,顾则贞或许还在生他的气。
就算一时的气愤已经随着时间过去而淡化,但当时的怒气却不是假的。
停在他手掌上的小鸟动了一下,没有再吃剩余的坚果,而是跳到了阳台栏杆上,岳清明将剩下的碎屑收拾干净,眼看小鸟飞走,便回到室内。
恰巧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岳清明接了手机,这才发现周立冬传了不少信息给他,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喂?」
『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不回信息。 』周立冬的嗓音有些紧张。
「没什么,我在阳台上喂鸟,没有听到手机的声音。」他答道。
『喂鸟? 』这个答案显然令周立冬很吃惊,连嗓音都提高了一些。
「可能是邻居养的鸟,偶尔会过来讨东西吃。」岳清明语气轻松,「看起来是比较少见的品种,背上羽毛是蓝色的。」
『那不就是青鸟? 』
周立冬接了这句话,他们两人登时都沉默下来。
孤儿院的生活称不上困苦,但也不会有多少娱乐,他们小时候最常做的事情是读书,总会有人捐赠二手书到孤儿院,岳清明与周立冬幼时经常读那些被翻得纸页绽裂的童话书,那是两人共有的回忆之一。
岳清明至今都还记得那个青鸟的童话,当时他对那个童话实毫无感觉,认为幸福是虚无飘渺的东西,而周立冬却与他相反,深信不疑。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得到幸福,也不认为那是确实存在的东西,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过去一年住在顾家的那段时间,或许正是他最接近幸福的瞬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清明开口道:「我想回去。」
周立冬沉默了一会,才道:『那就回去。 』
「但是顾则贞……」
『只要你开口道歉,尽一切努力弥补自己的错误,顾先生应该会愿意原谅你。 』电话那头,周立冬似乎笑了一下,『还是说,你连尝试都不愿意? 』
两人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岳清明浑浑噩噩地结束了与周立冬的谈话,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中。
直到天色暗下,冷风吹来,他才发觉自己忘记关上落地窗,那只蓝色的小鸟不知何时又出现了,站在落地窗边,正直直望着他。
「我……要走了。」岳清明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动物说话,他只是想说话而已,并不在乎听众是什么人,「你回去吧,再见。」
蓝色的小鸟最后看了他一眼,很快便飞走了。
岳清明犹豫了一下,没有收拾行李,但却拿起了顾则贞与顾律诚给过他的项圈与手环,抓了钱包与手机,离开公寓。
因为发觉时间急迫,他几乎是跑到公车站,好不容易才搭上最后一班前往郊区的公车。
岳清明坐在公车上,感觉心里生出一股无以名状的冲动,那种情绪令他紧绷、亢奋,同时又焦虑。
在公车站下车后,岳清明站在柏油路上,眯起了眼睛。
不远处的路灯已然亮起,他沿着这条路往上走去,穿过大片树林,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堪堪走到顾家附近。
巡逻的警卫看见他,像往常一样与他打了招呼,随口聊了几句,岳清明这才发觉,对方并不知道他已经搬走了,还以为他只是去外地读书,所以暂且离家顾家。
岳清明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往前院走去,客厅的灯光亮着。
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既想立刻踏进去,快些看到自己想念的那对父子,又有几分说不出口的犹豫迟疑,犹如近乡情怯。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岳清明浑身一僵,回过头,顾则贞一身笔挺西服,手上是公事包与车钥匙,明显是一副刚下班回家的模样。
他怔了片刻,「我……」
「你不是已经离开了?」顾则贞打断了他,脸上没有笑意,「现在又想做什么。」
岳清明脸上发热,窘迫中又有几分尴尬,但这偏偏是他自己造就的结果,因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来看看你们。」他顿了一下,近乎局促地道: 「我应该没有说过,要与你们完全断绝联系……」
「我明白了。」顾则贞语气平淡,「你需要我们的时候就过来一趟,不需要的时候就当作我们不存在,是这样吗?」
「不是!」岳清明下意识道,话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忘记控制音量,放轻了声音,「不是那样的……」
「不是吗?」顾则贞似笑非笑,「如果不是的话,你就不会那么急着走,连一声道别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小诚发现你离开之后有多难过?」
这几句话一针见血,岳清明心虚愧疚,不禁垂下目光。
要说他没想到自己离开后,顾家父子会是什么感觉,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的离开确实很突然,至少顾律诚并没有与他深入地谈论过这件事,他的离开肯定会让人耿耿于怀。
然而岳清明也弄不明白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他不相信一切真的都会顺利发展,那时已经是他有过最好的生活,于是之后也就只剩下走下坡这条路可走了……
期待当时的生活能永远都不改变,就像相信买了昂贵的水晶真能改变命运一样荒唐无稽。
岳清明不会天真到相信这种事,所以选择了离开。
「我很抱歉。」良久,他艰难地道,「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小诚……对不起。」
「然后呢?」顾则贞凝视着他,唇角扬起,神态却远远称不上愉快,「你特意过来一趟,就是为了道歉?没问题,我会如实转告小诚,你现在可以走了。」
岳清明局促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愣住了。
他一直还存有一丝希望,以为顾则贞会纵容他最后一次,然而这显然是他的一厢情愿。顾则贞向来是个宽容的人,态度如此冷淡,显然是至今都还对他单方面的离开存有芥蒂。
「顾则贞,我……」他顿了一下,忍着窘迫,哑声道:「我想回来。」
「你希望我怎么做。」顾则贞的语气几乎有些咄咄逼人,「你要我接受你回来,等你又想离开时,就让你离开,是吗?你到底将我跟小诚当成什么?」
岳清明胀红了脸,「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忽然有些懊悔,或许今晚一时冲动过来一趟,完全是个错误;明明已经离开了,却又突然反悔,不管是谁都会生气的。
岳清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低头说了一句「抱歉」,正要转身走开时,手却被拉住了。
他吃惊地回过头,顾则贞正用一种忍耐着什么一般的眼神瞧着他,两人沉默良久,顾则贞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也只是站在原地。
岳清明明白了,顾则贞不希望他离开,然而又不打算像过去一样放任他的决定,现在一语不发,也不放开手,实际上是在等他开口承诺。
「我不会再走了。」岳清明嗓音沙哑,「就算你想赶我,也不会走。不只是这一次,以后也是一样,就算我们之间……」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就算我们之间不会像恋人那样,甚至没有好的结果,我也不会走。」
顾则贞微怔,仿佛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对方的反应令他增添了一点信心,继续道:「之前我想离开,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在一起,我什至觉得亏欠你……你现在不在乎,但往后却未必会一直维持一样的想法,总有一天,你会想分手。」
这些话仿佛早已埋藏在他心底,直到离开数月后,积累了那么多思念与不舍,积聚到现在,才终于得到被说出来的机会。
「我一直担心那种事,可是你其实说过,你没有把我当成外人。」岳清明语气谨慎,压抑着内心的忐忑不安,「这是不是说,就算我们之间的结局不够完美,你也不会因此与我一刀两断?到了那时……这里还会是我的家?」
顾则贞没有看他,过了半晌,才道:「要不然你以为呢。」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岳清明几乎心花怒放,脸上的喜色全然无法掩盖。
顾则贞看了他一眼,他登时冷静下来,神态也变得紧绷。虽说对方还在生气,也明显还没原谅他,但岳清明并不觉得自己不会被原谅,他在听到对方的回应后,看到对方衣领上的东西,忽然便有了这样的自信。
「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岳清明低声下气道,「我会想办法弥补,只要你希望,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做……」
他几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太清楚这种时候该如何补偿对方,然而他的心意是确实无疑的,只要顾则贞肯开口,他就会去做。
之前是岳清明自己主动舍弃留下来的权利,如今想要反悔,当然也就只能用自己的努力争取弥补过错的机会。
顾则贞瞧着他,片刻后,才哼笑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我可以给你一段观察期,结果会怎么样,就看你如何弥补了。」
尽管情绪激动,但岳清明仍压抑着欢呼的冲动,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即便还未被原谅,然而他却不怎么担心,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认为顾则贞肯定会原谅他,只是道歉的过程与决心仍然十分重要,所以顾则贞不会在他道歉后立刻接受,取而代之的是给了他一段观察期。
等到顾则贞确认了他的真心,证实他想要悔过与弥补,到了那时再谅解他也不为过。
岳清明凝视着身前的男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对方身上西服笔挺,但外套领子上却沾到了一小片羽毛,宽广的前院里只有几盏引路的路灯亮着,光线昏暗,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在对方没察觉的情况下看清楚,那片羽毛是极为罕见的蓝色。
大概是因为急忙赶回家,顾则贞甚至忘了检查自己的仪容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过这一点破绽他并不打算说破,既然顾则贞不想说,那么就让对方保留这个小秘密吧。
在昏暗的路灯下,岳清明抬起头,有生以来初次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
《完》
第二十一章 番外:过去与未来
顾则贞悄悄地下楼,睡在猫窝里的生物毫无动静,似乎睡得很熟。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看了对方一眼,才转头离开。
大概是在认识的那一年,顾则贞就已经知道了,眼前的青年是他的同类,确切的种族还不清楚,但是他能凭本能判断,绝不会是什么草食动物,要不然没有理由能解释他遇上岳清明时无来由的戒备。
不过,岳清明显然对这件事没什么自觉,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两人接触的机会也不太多,后来顾则贞发现,其实是岳清明躲着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则贞对这个身分仍是一个谜的下属产生了微妙的兴趣。
之后几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变得更亲近,但顾则贞依旧暗中关注着岳清明;说实话,他对岳清明的身分很好奇。
不管对方是不是以野兽型态出生,在之后的成长过程中,岳清明显然一直维持着人形,而他查过对方的资料,父母两栏都是空白,幼时则住在孤儿院里。
这就能解释岳清明为什么连分毫身为野兽的自觉都没有了。
尽管那不是岳清明的选择,但对方确实与一般的野兽不同,从小到大都成长在人类社会里,毫无野性。
在意识到岳清明失踪,来到对方家里,抱起那只布偶猫时,顾则贞就明白了,这只猫就是岳清明,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放着对方不管。
布偶猫毫无意外地挣扎起来,但却连爪子都不会用,顾则贞甚至是轻轻松松将对方塞进笼子里。
他猜想岳清明可能是混合种。
一切不能用生物习性解释的习惯,通常都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岳清明连牙齿都还没换过,明显还是幼兽,身长却已经跟一般的布偶猫相差无几。
不像小诚,刚出生时甚至没有他的手掌大。
顾则贞愿意帮助岳清明,除了在意对方之外,似乎也有一点微妙的情绪,这点他一直是有自觉的。
大概是因为时常注意对方,所以到了最后,反而养成了难以改变的习惯,况且他从岳清明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对方突然变成布偶猫后,对所有人都极为戒备。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岳清明的防备也渐渐瓦解。
当顾则贞见到岳清明趴在沙发上,让小诚抚摸他的背脊,甚至是主动表态想要洗澡时,他就明白了:岳清明喜欢待在这个家里。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
岳清明大概是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开始考虑自己往后要如何活下去,就顾则贞看来,对方显然是接受了作为猫活下去的下半辈子。直到后来,顾则贞当着对方的面说破这件事,岳清明也依旧对这整件事抱有怀疑。
顾则贞倒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大可以劝解对方,但如果岳清明并非自己想通,他说什么也没用。
接下来的生活很难形容,虽然岳清明并不知道,不过这也是顾则贞初次与并非血亲的人一起生活,这种生活让他感到新鲜。
或许是因为生活在人类社会太久了,价值观无形中受到影响,他有时竟会觉得三人在一起时仿佛是一家三口,更何况小诚很喜欢岳清明,他们相处得不错,顾则贞自然是乐见其成。
他以前也想像过与伴侣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情境,但在将岳清明带回来之前,这个念头一次都不曾被实现过。
在此之前,他遇过不少人,有一些人甚至让他得到至今都未能磨灭的回忆,然而不管情分多少,结局却是千篇一律。
他总是看上那些从骨子里就全然不懂忠贞是什么意思的生物。
顾则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身体里有某个地方似乎是坏掉了,所以才会对同族发情带来的气味毫无反应,反而对异族产生了性欲。
这点很不正常。
从他发现这件事,到考虑清楚并坦然接受,这之中差不多花了十几年,然而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顾则贞现在已经不会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误,更不要说,他实际上还是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后代的出现,让他开始收敛自己的生活,即使发情期到来,也不再寻觅看得顺眼的(交往)物件,花费一整个夏天宣泄欲望。
从这个角度来说,顾则贞似乎是回到了一般人类的生活模式。
而岳清明的到来,让这种生活多出了一丝真实感。
顾则贞知道这是毫无理由的期望,但他并不心急,距离岳清明成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慢慢让对方尝试接受他,时间很足够,所以他不着急。
然而,事态的发展与他想像得有些不同。
岳清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几乎发育完全,好像是为了弥补前十几年的份额似的,在短短一年内发育完成,换了毛发,牙齿也重新长出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已经称不上幼兽了。
这让顾则贞陷入了两难的情境之中。
他喜欢岳清明,这点毋庸置疑,喜欢的理由之类的事情他并没有思考过,他只看重自己的本能,岳清明的味道令他沉迷,但是反过来说,岳清明跟他一样吗?
因为情势需要,顾则贞不得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他知道岳清明对这个家是有依恋的,看待顾则贞的方式也绝非只是对着法律上的监护人那样客套,但除此之外,要他说出岳清明到底对他有什么感觉,顾则贞竟说不出来。
岳清明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心思也藏得很深,顾则贞虽然总是能猜出对方的想法,但其实他并不能笃定岳清明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家。
毕竟对方跟他以前遇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岳清明是在人类社会中长大的,尽管受到人类一夫一妻的伦理制度薰陶,但同时也会背离本能带来的影响,所以两人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岳清明如何思考与抉择。
不过,最后的结果说不上坏。
至少在对方就那次离开而低声下气地向他道歉时,顾则贞就知道了:自己一定会原谅他,剩下的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在那之后半年,岳清明用尽各种方法证明自己的诚意,顾则贞最终选择谅解,重新接纳对方。
这段本已断裂的关系被再次衔接,两人也破镜重圆。
从那时到现在差不多过了五年,岳清明在大学里读书,预计明年毕业,小诚透过考试拿到了本国的小学毕业资格,今年开始直接就读初中。
看起来,如今的生活就像顾则贞曾经期望的一样顺利。
「小诚呢?」
「他打电话说今天有社团活动,晚一点才会回来,晚餐不用等他。」岳清明一边回道,一边从厨房探头出来,「晚餐还没准备好,你可能要等一下。」
顾则贞多少有些饿了,放下公事包,脱了西服外套,在餐桌旁坐下。
从他的角度,恰巧可以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青年,对方身上套了一件围裙,正低下头,仔细地将砧板上的蔬菜切碎。
「不要看我。」岳清明忽然道。
「为什么?」
顾则贞脸上带着笑意,目光仍凝视着对方的背影。
大学课程只剩下最后一年半,岳清明大多数必修课程也拿到学分了,选修课程选得少,自然多出不少空闲时间。
等顾则贞察觉时,岳清明已经开始像个家庭主妇,为他们准备三餐,照顾小诚……他看得出来,对方做这些事情完全是心甘情愿、发自内心,也并不是有什么弥补亏欠的理由。
「你的目光会让人分心。」岳清明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
从顾则贞的位置看过去,正巧瞧见了微微泛红的耳根。
岳清明总是这样,虽然要面子,很少示弱,但实际上却极为容易受到影响,明明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对方却还是会流露出这种情窦初开般的青涩表现。
顾则贞笑了一下,起身走入厨房,「我很饿,先让我吃点什么吧。」
岳清明眉头微皱,取了餐具,正要去弄些东西给他吃时,顾则贞却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从后方抱住了青年。
「喂……」岳清明下意识地挣扎。
「小诚不在,不会被看到的。」顾则贞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笑意,「别动。」
两人的发情期基本上都在春夏之间,大部分时间是重合的,在发情期之外的时间,他们不会做爱,不过一般情侣或伴侣之间会有的亲热行为却没有少过,至少顾则贞能用自己多年来的经验与判断肯定,岳清明喜欢这种亲近。
在他简短的安抚过后,岳清明的挣扎便减弱了,这是第一个证据。
顾则贞在对方后颈上咬了一下,将脸贴了过去,慢慢地印下吻,不太用力,就像是幼猫的嬉戏一样,就算用了牙齿也不会受伤,顶多带来一些刺激感与轻微的痛感。
岳清明握住了他的手臂,呼吸变得急促……这是第二个证据。
顾则贞一边漫不经心地印下浅吻,一边思考着日期。
他对自己的身体一向十分了解,发情期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便会到来,要不然他不会在这时放任自己的需求,在厨房里与岳清明亲热。
等到晚餐准备妥当,岳清明走出厨房时,脸上仍带着一丝潮红,嘴唇上的湿润也异常明显。
彼此都还未发情,就算是亲密,也不过是点到为止,亲吻与拥抱便是极限了,然而这种行为就像同族的生物会替彼此整理羽毛或舔毛,双方都能得到满足。
两人用餐到一半,顾律诚回家了。
顾则贞替儿子盛了饭与汤,而对方在简单洗漱后,来到饭馆坐下。
尽管外表看起来已经是少年的模样,不过小诚的性格其实没有多少改变,还是一样寡言。顾则贞知道儿子参加了学校的体育社团,就算是寒假到来,也依旧是天天去学校报到,没有一天懈怠。
说也奇怪,他以前并不知道顾律诚会对体育活动感兴趣,不过对方既然表现出了兴趣,他当然不会阻拦,况且这也是让沉默寡言不善与人相处的儿子与人群接近的好机会。
顾则贞想到这里,开口问道:「小诚,你们社团的寒假集训是什么时候?」
「下周开始,到除夕前一天才结束,要住在外面。」顾律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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