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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什么不好非要养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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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青辞暗道原来如此,脸上紧皱的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开来,阎酆琅见了只觉得碍眼,伸手想抚平他的眉毛,最后发现自己怎么也抚不平。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阎酆琅捧着他的脸,哄孩子般地问他,他并不想在玄青辞的脸上看见愁眉苦脸的表情。
  玄青辞扒开阎酆琅的手,一本正经地问:“那些被你留下的魂灵……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留下他们?”
  阎酆琅盯着玄青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鬼门除了自己,就只有鬼厉,整座鬼门拢共二十一位鬼厉,却要管束数以万计的魂灵,从黄泉到轮回台,早就超过了负荷。而鬼门亦是在用自己和鬼厉的魂力在支撑,留下这些天赋异禀的魂灵,为了什么,难道要告诉青辞,是为了不让鬼门陨落,是为了减轻自己和鬼厉的负担,是为了不让数以万计的魂灵因为自己而堕入天地之间,最后化为乌有?
  玄青辞见他不回答自己,往前走了一步,逼问:“酆琅,你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我看不到底,也看不透你。”
  阎酆琅背过身去,依旧没有说话。
  玄青辞长叹一口气,突然转开话题:“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说话之际,一道魂灵从白清羽的尸体中分离出来,阎酆琅转过身,轻轻瞥了她一眼。
  “大师……成哥呢?”
  玄青辞见阎酆琅阴着脸,怕他开口就说伤人心的话,便赶紧告诉白清羽:“他先你一步,已经走了。”
  白清羽眼睛一亮,问:“我还能见到他吗?”
  玄青辞正要开口,却被阎酆琅抢先一步说:“见不到了,他连魂魄都没了。”
  说完,白清羽倏地语塞,张着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阎酆琅的眼角瞥见玄青辞正怒目瞪着自己,毫不在意甚至心里还有些窝火地将白清羽收回了鬼门。
  玄青辞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给气恼了,扭头就走。这动作落在阎酆琅眼里,只觉得更加窝火,伸手就要把人给揪回来,却被玄青辞用剑柄抵住了脖子。
  “放肆!”阎酆琅冷声责备,眼里的冷厉让玄青辞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在桃源村再次见面时的阎酆琅。
  玄青辞把剑柄抵在他的脖颈处,盯着他看了许久,直至红着眼睛转头消失踪影,阎酆琅方觉自己似乎又做错了什么。
  “青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撩开自己的衣袖,正有一条黑线蔓延至上方,这是魂力受损的迹象。
  玄青辞气冲冲地离开阎酆琅,径直往北隍城而去,一头扎进尚柳香的大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拍桌子吼道:“来人,给我拿酒来!”
  小二见着这位红眼睛的客官可不敢怠慢,赶紧撩起袖子走过去,笑嘻嘻道:“客官想要什么酒啊?我们这有秦久祥、风……”
  玄青辞越想阎酆琅说话的样子,心里就越来气,揪住小二的领子,阴恻恻道:“有什么来什么。”
  小二连连点头,脚下一抹油就跑了。
  没过多久,就拎着两壶由青釉陶罐装着的,有玄青辞两个脑袋大的酒来了。
  玄青辞嗅觉顶好,虽说没有味觉,但问这味道就知道是好酒,掀了酒塞子,就往自己嘴里灌。
  小二哪里见过这般牛饮的人,顿时目瞪口呆,自顾自地给自己托了托下巴,随后一转身就去找掌柜,将这情况告诉他,免得这人赊账。
  哪知道掌柜刚到,就只看见一个已经空了的酒壶,以及快把另一壶酒喝没了的玄青辞。
  “客官……”掌柜走过去,弯着腰凑在玄青辞面前,“这酒后劲大,客官可别贪杯了。”
  玄青辞把酒壶放下,瞪着一双赤眸转转悠悠地望向掌柜,眼里含着水汽,被酒水染湿的唇一勾,轻声道:“贪你个鬼……”
  掌柜一听,脸上一热,耐着性子道:“客官,这酒你可喝了,这账……”
  阎酆琅寻着玄青辞的气息,走进尚柳香,看见喝得一塌糊涂,神志不大清醒还在和掌柜打马虎眼的玄青辞,快步走过去,想夺过他手里的酒。
  玄青辞只觉得面上一阵冷风袭来,下意识地将酒壶移开,抬眼望去,就看见黑着脸的阎酆琅,正怒火冲天地看着自己。
  “你有什么可生气的?”玄青辞皱眉说着,他好心好意想给白清羽一个念想,好说歹说去往轮回台的路上还能有个希望,结果被阎酆琅这么一开口,本就凄凉的路更加凄凉了。
  阎酆琅知道当时的玄青辞想做什么,可白清羽终归是要知道真相的,无妄的希望和虚假的判决,等到她得知真相,远比当初的悲痛更甚。
  所谓不留尘事,便是要和生前事一刀两断。
  阎酆琅见他没有理解反而越陷越深的样子,心里颇为酸涩,他怎么在意别人的情绪,比在意我的还多?
  “不准喝了。”阎酆琅厉声呵斥,伸手再次夺取。
  玄青辞一怒之下,起身翻过桌子,醉醺醺地拎着酒壶站在阎酆琅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与他对峙。
  小二和掌柜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惯不惯了,索性退到一边,还不忘帮他们搬走两张凳子,给他们腾出位置。
  阎酆琅不能在众多凡人面前暴露身份,只能徒手将玄青辞抓获,见他一手护着酒壶的样子,便从桌上抄起筷子,飞了过去。
  玄青辞眼见几支筷子刺向自己,下腰躲过了攻击,还不忘给自己灌一口,另一手撑地,迅速起身后就想逃离尚柳香。
  阎酆琅哪里肯放他走,一手抓住他的肩膀,抬起一腿用膝盖将他手里的酒壶顶了出去,两手把玄青辞的手交叉捆在胸前。
  “你放开我!”
  小二见这打斗结束得这般快,和掌柜互视一眼,后者讪笑着走了上去。
  玄青辞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张嘴就对着阎酆琅的脖子咬上去,被阎酆琅猛地一掐脖子,让他一口咬在了桌子边上。
  “唔……”
  掌柜一瞪眼睛,心里直呼,我的梨木桌啊!
  “客官,这账……”
  阎酆琅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扔在桌子上,一边一掌拍晕了玄青辞。
  此时,天方骤变。


第一百零四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阎酆琅将玄青辞带回了天界,把他放在阎君殿内的玉蚌里。
  玉蚌本是一只五百年的蚌妖,先前惹恼了阎酆琅,被他打回了原型,觉得它还会修成恶妖,不得已便一直留在身边。后来阎酆琅又觉得身边留着这么一只凶神恶煞的蚌妖实在不妥,于是被他剥离了魂灵,做成了自己的床榻,合则夜,开则昼。
  他安顿好玄青辞,替他合上了玉蚌,还在外面凝了一道结界,这才放心地离开阎君殿。
  “看来阎君已经将异魂收全了。”帝喾一手撑着脑袋,一边与自己下棋道。
  阎酆琅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手下的棋盘,说:“你这棋下了千年,可有个结果?”
  帝喾轻笑着抬头看他,回道:“你与我,又何时有结果了?”
  阎酆琅一皱眉,抢在帝喾之前拿起黑棋,说道:“你把我的星盘藏到哪里去了?”
  帝喾捏着白玉棋子,撑在桌上靠近阎酆琅,回道:“阎君不知道?”
  阎酆琅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帝喾和自己几乎同样的眼睛,说:“如果被我发现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就别怪我翻脸。”
  “阎君还是阎君,我以为你去了一趟人界,回来同我说话的态度总会变的,看来……”帝喾轻蔑地说道,起身走向一边的昆仑镜。
  阎酆琅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想起自己在忘川河中看见的画面,心想天帝应该还不知道忘川能映照将来之事的事情。
  “我有一事不明。”阎酆琅忽然说道,“你要我收异魂,平结界,这我可以理解,是因为我六十年前的下界所致,可我不明白,六十年前我为何要下界。”
  帝喾盯着昆仑镜中的人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奇怪地看了一眼阎酆琅,回道:“是你自己偷偷下去的,连我都不知道,你来问我?”
  阎酆琅眯起眼睛,盯着帝喾的脸,后者正对着他,说:“怎么,你不信我?”说着话,帝喾抓起阎酆琅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继续说:“你大可以试试,如果能在我的神识中看到你想知道的,那我绝不多言。”
  阎酆琅倒抽一口气,明知道帝喾是在试探自己,却依旧在掌心凝聚了一道术法,半晌后抽回了自己的手,还在帝喾的衣服上蹭了几下,一脸嫌弃。
  “你真的不想看一下?”帝喾凑上前,作势问道。
  阎酆琅没说话,帝喾既然能让自己轻而易举地看见神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假设真被自己知道了什么,此时没有外人,帝喾一声令下,便可治自己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酆琅,其实我……”
  “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阎君!”帝喾一皱眉,用一种几乎命令的口吻说道,“三日后乃是天祭,别忘了。”
  阎酆琅的脸色瞬间阴沉,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天祭,是天界一千年一度的祭祀,用以在诛仙台弑杀的魂灵祭祀上苍,乞求天界一切安好。届时,天界外的结界会是这一千年以来最为严密的时候,人界与妖界看见的便是黑魆魆的天,伸手看不见五指。
  人界称之为“天降邪物之日”,妖界众妖则会躲入天神看不见的地方,避免遭受上苍的雷击,而通常这个时候,天帝帝喾和阎君就会替妖界额外撑起一道结界。
  因为天祭之后,便是天眼降临,凡是被天眼看见的妖物,一概形神俱灭。
  阎酆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听到“天祭”一词后,心里突然惶恐不安,在他目前的记忆中,是第一次感到无比的心慌,可他偏偏想不起来有关于天祭的任何事情。从帝喾的语气中,阎酆琅几乎能够断定,自己曾在天祭的时候,做过什么违背上苍的事情。
  可是这段记忆,他无从查起,他想起先前在青辞的神识中看到的景象,以及云剑书一事,不禁顿住脚,站在阎君殿前怎么也不敢踏进去,他生怕自己踏进去看见的是已经没了声息的青辞。
  大抵是帝喾见阎君殿无人看守,故而安插了仙鹤前往,就在阎酆琅不在的时候,替他打理阎君殿,所以他看见仙鹤的时候,着实惊讶。
  “怎么,你被帝喾赶出来了?”
  言下之意,难道被他发现你其实忠心的人是我?
  仙鹤莞尔一笑,露出一个阎酆琅曾在蒋福成身上看见过的笑,那种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
  “是我自己要来的。”仙鹤说道,他不想再错过任何与阎酆琅相处的机会了,尤其是在帝喾的昆仑镜中看见玄青辞的那一刻起。
  “哦?来做什么?”阎酆琅问道,一边心想,不知道这仙鹤刚刚是否看见自己把青辞带进来的画面。
  仙鹤似乎知道阎酆琅在想什么,说:“阎君如此戒备,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阎酆琅朗声大笑,凑在仙鹤的耳边,回道:“我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啊……在阎君殿藏了一个尤物,我可舍不得被别人看了去,你想看看么?”
  仙鹤一听,嘴角往下一撇,随后却笑道:“既然是阎君藏起来的尤物,小仙自是看不得的。”
  阎酆琅沉下脸,说:“这里用不着你,回去伺候帝喾罢。”
  仙鹤赶紧上前说:“阎君!我的仙籍已是阎君殿名下,你若是赶我走,我便再无容身之处了!”
  阎酆琅冷笑一声,推门走进阎君殿,将仙鹤关在殿外。
  你有无容身之处与我何关,擅自划去紫徽宫的仙籍,自己找来阎君殿,可经过我阎酆琅的同意?
  阎酆琅嗤笑一声,往内室走去,看见合上的玉蚌,心里一软。
  玄青辞还在昏睡,醉酒而使得脸上泛起的熏红还没褪去,那只绣着幽冥草的枕头被他夹在腿间抱在怀里,长发泼散开来,让阎酆琅一时不知从何处坐下,只好弯腰将他的头发聚拢放在一处后才蹑手蹑脚地侧躺过去。
  玄青辞的神识与自己的融合已是事实,可阎酆琅的内心深处依旧不愿相信,天祭近在眼前,按照阎酆琅现在的魂力,根本不可能布下护住整个妖界的结界,也就是说,他的魂力分明就是被某种术法限制。
  而玄青辞与自己神识相融合便是关键。
  玄青辞翻了个身,不偏不倚地滚进阎酆琅怀里,正对着他,阎酆琅怀里清冷的感觉顿时变成了温热柔软,他撩起玄青辞的一缕长发,暗自叹了一口气。
  想要完全拿回属于自己的神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阎酆琅盯着玄青辞此刻熟睡的脸,悄悄将他翻了个身,手指轻轻地掀开他肩膀上的衣服,还没看清就差点被玄青辞突如其来的手肘给打中眼睛,他眼疾手快地把玄青辞的手按了下去,一声呵斥:“别动。”
  玄青辞顿觉自己肩上有些凉意。
  “放开。”
  阎酆琅没理他,欺身把人箍在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玄青辞以为他这是在懊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便开口道:“怎么,知道自己错了?”
  阎酆琅现在满脑子都是玄青辞会被自己夺取神识的事情,把他箍得更紧了,声音低低地说:“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玄青辞听到了答案,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企图翻开压着自己的阎酆琅,却被他困得死死的,只好放弃挣扎地说:“你错什么了?”
  阎酆琅不说话了,只是用唇轻咬玄青辞的后脖子,从耳垂到印着自己神识印记的地方。
  “你干什么!”玄青辞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好不容易腾出来的手又朝着阎酆琅的脸呼过去,被他反手抓在手里。
  “青辞……我好怕……”
  玄青辞不动了。
  就在阎酆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脖子上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滴在上面。
  只可惜玄青辞背对着阎酆琅,什么都看不到,否则他一定会看见阎酆琅正两眼赤红,水珠子在眼睛里打转的样子。
  “青辞……”
  阎酆琅重重地把自己压在玄青辞身上,恨不得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在他耳边一次又一次喊他的名字,好像要将这个名字刻在血肉里。
  玄青辞被他喊得心里发怵,小声地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阎酆琅的心里猛地涌上一股莫大的委屈,从来没有过的委屈,即便是被天界众人喊着“祸乱东西”也没有过像现在这般的委屈,而这委屈也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不想把神识一事告诉玄青辞,导致对方不懂自己为何难过而已。
  他一手掐住玄青辞的腰腹,发泄似地揉捏,然后又摸向他柔软的臀部,吓得玄青辞浑身一抖。
  “你、你!”
  阎酆琅突然又停了手,重新抱住他,喉头压抑得发出一个声音极低的呜咽。
  “青辞……我满心满脑子都是你,你呢?”
  玄青辞一头雾水,却隐隐觉得阎酆琅应是碰上了什么要紧之事,他眼珠子一转,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迅速观察了一下周遭,才发现这里没有人界的气息。
  “回答我……青辞,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我?”
  “我若是心里没有你,早就不等你了。”
  阎酆琅觉得这回答似乎还不够,嘴里嘀咕着:“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么敷衍我……”
  玄青辞思索了一下,此处是天界,阎酆琅将自己带回天界,应是天帝召回了他,倘若果真如此,这两人就应该有过一次谈话。
  于是他问:“酆琅,是不是天帝对你说什么了?”
  听到“天帝”二字,阎酆琅像是受了刺激一样,骤然掐着他的后脖子按进床榻,恶狠狠地警告道:“不准提他,听见了没?”
  玄青辞被一头扎进被褥,哪里发得出声音,只好努力点头让阎酆琅明白自己的意思,却被他扯了衣裳一口咬在肩上。
  “唔……”
  他觉得自己的肉快被咬下来了。
  阎酆琅感觉到玄青辞猛烈的颤动,一瞬间愣住了,松口后发现他肩上的印记依旧存在。
  “为什么……”
  他挫败地把脑袋抵在玄青辞的后背,绝望地捏紧拳头。
  为什么偏偏是你?


第一百零五章 再进青潭宗禁地
  玄青辞再次醒来的时候,阎酆琅正半躺在他身边翻阅竹简,里衣大大敞开着露出腰上两道抓痕。玄青辞盯着阎酆琅腰上的抓痕,慢慢回忆起昏睡前的事情,总觉得他与眼前这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进一步了。
  阎酆琅没注意到玄青辞醒来,漂浮在竹简上的光芒虽然微弱,但足以让他看清竹简上刻下的字。玄青辞凑过去看了两眼,发觉自己并不认识这上面的字,但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玄青辞想起云剑书最后重聚魂魄一事,又联系起黑白无常的来源,于是问:“你不收云剑书?”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阎酆琅心里一阵酥麻,想起昨夜的云雨,不免回话的时候将声音放柔,回道:“云剑书与尉迟凌相比,如何?”
  玄青辞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尉迟凌生前是十恶不赦之人,杀兄弑父,残害忠良,为的就只是那个最后把自己五马分尸的人。而云剑书……他生前几乎没有怨念,一生顺风顺水,直到遇见蒋福成。而蒋福成一事,其实也算作拜云影墨所赐,如此想来……
  玄青辞起身想坐起来,可臀部刚一碰到床榻,就疼得他龇牙咧嘴,只好翻身趴在一遍,问:“你的意思……是要云剑书轮回,而留下云影墨?”
  阎酆琅将竹简收起来。
  云剑书即使是个完整的魂灵,花木犯阎酆琅也不会将他留下,因为他并非是受到自己下界影响的异魂。
  当年阎酆琅下界时,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而进入人界,这等同于他带着充满死灵之气的鬼门进入生人之处,以他为中心,方圆五百里内的魂灵都会因他而产生异变。
  凡人有三魂七魄,包有贪念,而阎君的鬼门恰是贪念、怨念集聚的中心,一旦激发凡人魂魄深处的贪念或者怨念,便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帝喾说他冲撞了三界之间的结界,且损毁了人界与天界之间的结界。
  昔日,帝喾发觉天方隐约有异变的时候,就感知到阎君已经下界,但出于私心,并未告知天界众人,只是暗自在昆仑镜中观察一切。
  哪知晓,事情远远超出了帝喾的想象。
  阎君意识到鬼门怨念外泄,虽然及时收敛将其收回神识,却故意放纵异魂生长,还违背生死轮回,救下一个本应该死去的蛇妖。
  倘若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帝喾绝不会姑息,因为这是在阎君的手上争朝夕,偏偏这事恰好发生在阎君自己身上。
  帝喾怎样都想不到一个无比恪守鬼门铁规的阎君,竟然会知法犯法,做出和那些人界昏君一模一样的举动。
  阎酆琅对于帝喾当时的心境毫不知情,此时此刻正盯着玄青辞的眼睛,两根手指在他背上走来走去。
  玄青辞等不到阎酆琅的回答,便知道了答案,叹了一口气,又问:“那白清羽你如何处置?”
  阎酆琅略有不满,揪了一把玄青辞腰侧的皮,弄得他弓成了一只虾米。
  “她其实也受我的影……枉死门。”
  玄青辞一愣,觉得阎酆琅话里有话,还隐瞒了自己某些事情。
  阎酆琅撑着脑袋,一根手指绕着玄青辞的长发,突然问:“青辞可还记得我们为何而去青潭宗?”
  玄青辞回忆了一下,颇为自责地回道:“此事全赖我,若非为了我被赶出来一事,我、我……”
  阎酆琅轻笑,把手放在玄青辞凹陷下去的后腰上,问:“你什么?此事怎么赖你了?去往青潭宗收异魂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恰好妖帝传信于我,我这才将青潭宗一事提前,不想……原来你就是出身于青潭宗。”
  玄青辞心中不免有一丝失落,原来阎酆琅并非是为了自己,去青潭宗只是恰好在他的计划之内罢了。
  阎酆琅对于玄青辞的情绪很敏感,只是一闪而过的失落,也能被他捕捉。
  “倘若你与青潭宗毫无联系,我或许也不会如此上心。即便青潭宗原本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妖帝的一封信还不能叫我改变计划。”
  玄青辞明白阎酆琅的意思,可有一事不明:“可你是如何知晓我是出身青潭宗的?”
  说到此事,阎酆琅的脸色不大好看,把人翻过来,抓住他的两个膝盖往外撑,一边酸溜溜地说道:“你与那条青蛇眉来眼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玄青辞的两条腿还有些发软,见他的动作,暗道不妙,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制止,嘀咕:“我何时眉来眼去了……”
  阎酆琅欺身压过去,说:“那日在前川江上,我想要你的时候,你为何分心?”
  玄青辞语塞,抬腿用膝盖顶向阎酆琅的腹部,结果被他抓着脚踝,把两条腿扛在了肩上,把他对折了过去。
  “酆琅!”
  阎酆琅暗觉不妙,他这是要化作原身,结果还没等阎酆琅住手,玄青辞就成了一条六尺长蛇挂在阎酆琅的肩膀上,顿时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青辞,变回来。”
  “噗丝丝~”
  好好回我的话。
  阎酆琅两手举过头顶,讨好地笑道:“好、好,我告诉你。我身为阎君,若是连魂灵的前尘往事都不知道,那我这阎君大可以让贤了。”
  玄青辞缩回自己挂在阎酆琅肩膀上的身躯,眯着赤眸盯着他。
  阎酆琅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玄青辞,每靠近一点,玄青辞的身子就会立起来一点儿,看得阎酆琅总觉得自己下一刻会被它咬死。
  “青辞……”
  玄青辞用尾巴缠住阎酆琅的手阻止他的靠近,却不想被他另一只手握住了身躯。
  “妖帝引我去青潭宗,恐怕并非那么简单。”阎酆琅只好妥协地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他本想将星盘一事隐瞒,可帝喾既然将自己的神识从星君的星盘中隐去,想来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至于妖帝为何引自己去青潭宗,绝非闲得慌。
  倘若星盘与神识关联,一旦到了天祭之时,自己想瞒也瞒不住了,倒不如让玄青辞知晓,万一寻得星盘后,能够发现破除神识相融的另一方法……
  玄青辞暗自将阎酆琅心中所想记在心里,故作不解地问:“妖帝想让你在青潭宗做什么?”
  阎酆琅摇摇头,回道:“他想让我做的不过就是收取异魂,只是……”
  只是收取异魂一事,妖帝怎么会知道,就算他能感应阎君下界导致三界结界破损,阎君收取异魂一事,也轮不到妖帝来提醒,毕竟是天帝的责任,除非……
  除非妖帝还知道些什么。
  玄青辞接着阎酆琅的想法想到。
  自从六十年前,玄青辞再次见到阎酆琅的时候开始,他就能断断续续地听见阎酆琅的心中所想。直到被阎酆琅带去天界后,这种断断续续的状态变成了经常。
  他甚至能在昏睡前听见阎酆琅突然而来的声音,于是瞪着一双红缨缨的眸子盯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阎酆琅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而这种经常的状况,在昨夜再次被改变。
  他听见阎酆琅嘴里、心里统统都是自己的名字,还有一直在心里重复着的三个字“我要你”,以及那些他曾听不完整的事情,现在都完整了。
  “噗丝丝~”
  酆琅想再去一次青潭宗。
  阎酆琅盯住玄青辞,点了点它的脑袋,说:“你跟我一起去。”
  玄青辞在他手掌心蹭了蹭后吐了一下蛇信子,化作一条小指头般粗细的幼蛇缠在阎酆琅的手指上。
  天祭近在咫尺,帝喾猜到阎酆琅会发现星盘的端倪,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行动。
  阎酆琅深知自己的神识不完整,那日替风青钰和江无珩铸起结界的时候,他就发觉自己的魂力低下,连小小的结界都要豁出性命去支撑。后来在玄青辞的神识中,他才发现了些许端倪。
  起先只是以为青辞与自己情深至极,所以才会在接触那段记忆时,觉得刻骨铭心。直到他发觉玄青辞身上有自己神识的印记,他才意识到,那次的刻骨铭心并非是因为情深,只是因为神识的融合,让他仿佛亲身经历青辞曾经历过的痛苦。
  而对于六十年前自己究竟为何下界一事,他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只是这个孽果,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自己亲手种下的。
  玄青辞安安静静地待在阎酆琅的手掌心,意图闭息阎酆琅对自己的干扰,因为他不再想听到任何阎酆琅心里的想法。在忘川中看见的一切,他如今什么都明了了。
  风间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迎来阎酆琅,但当他看见阎酆琅托着一条幼蛇站在青潭宗大门前时,却没有显露出半分惊讶。
  “看来你也知道这件事情。”阎酆琅眯起眼睛,说道。
  风间禹温和一笑,回道:“不知道阎君上神指的是哪件事?”说着话,他将视线送向阎酆琅手掌心的玄青辞,顿时眼睛一亮,两指一捻就把玄青辞从阎酆琅的手上拎起来,哪知道它的尾巴紧紧缠着阎酆琅的手指,怎么也拎不起来。
  “兄长。”
  阎酆琅微微收拢手指,想把玄青辞箍在手掌心,结果这风间禹竟然挑开了玄青辞的尾巴,硬是把它从阎酆琅的手上给拎走了。
  “噗丝丝~”
  我何来的兄弟?
  风间禹眯起眼睛,本想开口,却被阎酆琅抢了先。
  “他是风无极的儿子,青潭宗现任宗主。”
  “我知道兄长对父亲有所怨恨,但那是父亲,不是我,还希望兄长不要和我疏远。”风间禹一边说着话,一边在玄青辞的蛇身上捏来捏去,看得阎酆琅火冒三丈,偏生他还看见玄青辞被捏得舒服得很,脑袋都昂起来了。
  玄青辞对那风无极的恨意早就随着他的身死而消散了,眼下冒出一个兄弟,一时间有些飘飘然。
  阎酆琅忍不下去了,抓起玄青辞胡乱塞进自己的怀里,阴沉着脸往青潭宗山上走。
  风间禹赶紧跟上,一边在他身边叨叨:“阎君知道星盘在哪儿么?阎君知道星盘外的结界如何破除么?若是被天帝知晓了,阎君可有何对策?我青潭宗虽说是妖界大家,但终究是抵不过你们上神的,倘若……”
  “你说够了没有?”阎酆琅打断他,抬头看了一眼上天,按照妖界和人界的日子推算,天祭应在明年的今日,也就是七月十五。可眼看这黑魆魆的天即将要塌下来的样子,着实不像是明年天祭,而是今日。
  玄青辞也发现了不对劲,从阎酆琅衣服里钻出来,站在他旁边。
  “怎么回事?”
  阎酆琅紧皱眉头,面色凝重,从竹简中唤出一个罗盘,玄青辞从未见过这等罗盘,没有指针的罗盘。
  只见阎酆琅在罗盘上注入魂力,一根冒着黑气的指针出现在罗盘上,正指着西北方向。
  风间禹顺着这根指针往西北方向望去,怔怔地说:“我青潭宗极北之处乃是禁地。”随后转头又问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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