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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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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还用了堪称禁忌的驭马之术,一段时间内速度固然惊人,但毕竟不是持久之道,后头的路还有很长,只顾着眼前,因小失大,陆漾疯了么?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从蓬莱回来?他那刚拜的师父呢?
  宁十九心里涌出了一大堆疑问,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出事了。于是他想了想,挑了最有可能直指核心的问题问道:“你那个什么云棠师父呢?”
  陆漾正在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听到宁十九发问,也不稍作停留,只颤声回答道:“……消失了。”
  陆老魔声音打颤,那概率似乎比明日的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小一些,而当这种概率接近零的事件发生时,就说明:一,真界要毁灭;二,红尘要爆炸;三,当事人周围要死人。
  要说陆漾因为害怕才声音发抖的,宁十九打死都不相信。而陆漾也没有在他姓宁的面前演戏的必要,所以稍微排除一下,他声音发颤的原因就出来了。
  ——陆老魔现在异常愤怒!
  他愤怒的后果毫无疑问会很严重,而他愤怒的起因同样也很令人揪心。宁十九想到此处,心肝脾肺肾不由得齐齐抖了一抖。
  不过,刹那的紧张过后,他却迅速地平静了下来——这种危机时刻,不也正是他履行自己职责的大好时机么?
  自己存在的意义终于要体现出来了!
  宁十九大喜若狂,但眼前这形势让他压根儿不敢笑,只得板着面孔掠到陆漾身边,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中气十足地喝道:“别慌!”
  陆漾根本没听他的话,只是道:“放开!”
  宁十九坚决不放:“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
  陆漾甩开宁十九的手,脸色苍白地瞪过来。宁十九毫不退缩地和他对瞪,面相只有更吓人,绝不比陆漾好看到哪里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脸色越来越白,另一个脸色越来越黑,两个人的眉毛一起越抬越高,并且在同一时间开始磨牙……
  陆漾就是烦躁无比,此时也给这场景弄得噗嗤一笑:“喂!你这是要和我打架,还是讨债来了?区区十几万两,我还能昧了你不成……”
  宁十九也脸色放缓,冷硬地勾起了嘴角:“我哪是如此不近人情之人……”
  一口气松下来,陆漾又要往前栽,再次被宁十九一把拽到了怀里。他撑着宁十九的肩膀喘了几口,稍微平复了一下心境,叹道:“事出紧急,多有得罪,勿怪。”
  “唔。”宁十九一肚子劝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陆漾已自动认错,让他有些讶异,又有些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这结果他无疑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然而下一息——
  “带我飞回去。”
  “……”
  陆漾又提起那个话题,宁十九猛的一阵头疼。
  他刚才就已经向陆漾解释过了,以他刚刚突破的灵力,他们准得飞到一半路程就掉下来不可。此话惹得对方大发雷霆,骑马就走,一路上尽在那儿发疯胡闹。
  现在难道还要再重演一遍当时的情形?
  “当然,你是个废物,境界太低,灵气太少,飞不了那么远的距离……”陆漾凉飕飕地开了一句嘲讽,不待宁十九辩驳,忽的道,“闭眼,张嘴。”
  宁十九果然一愣:“干嘛?”
  “乖乖照做,事急从权!”
  事急从权?
  事什么急?从什么权?
  他正瞪着眼睛暗自琢磨,陆漾已一个拳头砸中他的腰眼,直把他砸得大张着嘴,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该死的破法则的凡间武功!
  陆漾另一手跟着按了上来,覆住了他的眼睛。宁十九眼前一黑,又在疼痛之下动弹不得,心中只是道:“老魔到底看我不顺眼,准备杀我解怒了么?我好歹也要拼上一把……不,我不能杀他,得劝他好好做人才行……”
  他正纠结着用武力反抗还是用言语反抗,就觉得唇间一暖,随后牙关便被撬了开去,一股至刚至纯的灵气直冲咽喉,瞬息流转至肺腑,与他自身的灵气毫无阻碍地融在了一起。
  一个呼吸间,他刚刚突破的境界由初级跳到了小圆满,然后又跳到了大圆满,紧跟着毫不停顿地继续突破,进入了炼神还虚的第三境界。
  陆漾离开的时候,看到宁十九身后又出现了一个略显飘渺的银色影子,知道这位神识已由内而显外,虚像新成,毫无疑问已是一位真人级修者了。若是他前一个境界的灵气储蓄如同院内池塘的话,这回境界的拔升足以带动灵气增长到形成无边汪洋的地步。
  这是普通修者最起码要花五六百年来完成的积累。陆漾天纵之才,当年尚还要两百余年才成就真人,其中还得东拼西凑学法术,补瑕疵,斩魔念……而这些宁十九通通不需要。
  即使需要,陆漾也不会管他,他只要宁十九灵气足够带他回陆家军营就成。
  浪费了那颗很有纪念意义的洗髓培元丹……嗯,事急从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宁十九吸收消化完毕,梳理着脑海中又冒出来的一大堆法术,晕乎乎道:“什么灵丹妙药见效那么快?”
  陆漾没好气地说:“哪里有什么效果可见,我不过是把那药丸里蕴含的天地灵气转化了一下渡给你而已,药效完全浪费掉了!”
  “浪费?”宁十九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内视了一眼自己的神识,有些肉痛,“光灵气就蕴含这么多,那药丸原来的效果该是怎么样的惊心动魄啊……”
  想到这儿,他突然一个激灵,捕捉到了真正的关键词,心里大呼不妙:“转化天才地宝、灵丹妙药之功,没错,老魔头是个妖怪,妖怪天生炉鼎之体,办到这些也不甚困难……关键是,他是怎么把那灵气‘渡’给我的?!”
  想到这儿,他自然就立刻回味起了方才嘴唇上的温暖,还有牙齿间的滑腻,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你——你你——你!”
  “你个鬼哦!”陆漾连声催促道:“能飞了么?能飞就赶紧走,在这儿叽叽歪歪作甚!”
  宁十九恶狠狠剜了他一眼,便要反唇相讥,却想起来自己的灵气和境界都是这魔头给的,只能闷闷地把一连串的家庭问候语咽回肚子里,挤出了一丝僵硬至极的笑容:
  “事急从权是吧,嗯,我知道了——这他妈该死的事急从权!”
☆、第18章 刹那昙花:不见
  炼神还虚的境界是修行四阶之第三,整个真界除了某些天资绝伦或是气运亨通之辈,余者的终极目标大抵就是这个——炼化神识,破空蹈虚,逍遥五千载。
  至于说再更进一步,观道、证道、掌道,炼抵达炼虚合道的第四阶,这已是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追求了一辈子,花了几千年的功夫,却总也跨不过那临门一脚。
  而所谓的什么长生不灭,合道成圣……传说中的事,何必拿来让自己闹心?
  因此,达到了此境界的宁大真人瞬间就已经跻身进了真界一等一的强者之列,其进步之快,足以让全天下的修者羡慕嫉妒得想过来砍了他。
  宁十九不是纯粹的修者,他不需要克服修者修行时候的一系列问题,只要给他足够的灵气,也许他便能一直冲到第四境界大圆满,成为指点天下江山的那几人之一。
  什么?掌道?他自己就是天道的分支,哪里还要掌别的小道!
  可惜,由炼神还虚到炼虚合道之间的跨越似乎需要相当多的灵气,具体多少……如果宁十九自己认认真真修行,大概攒个几万年就足够了。
  如果换算成洗髓培元丹的话……一亿颗?
  众所周知,仙丹通常具有功能强大、吸收困难、见效缓慢、浪费率高等特点,若不是陆漾回家心切,甘愿自作炉鼎,为宁十九转化、淬炼、提纯、让渡灵气,他吃一百颗洗髓培元丹都不见得能有现在这效果。
  妖怪对天才地宝、神丹妙药的利用率高得简直可怕,而陆漾无疑是个中翘楚。他上一世生吞了好些类似阴姹天魅这样剧毒又大补的东西,小小一枚洗髓培元丹对他来说,转化起来自是毫无困难。
  说转化就转化,弃本来的药效于不顾,他可真是大方……
  宁十九一边急速飞着,一边在心里咋舌不已。陆漾蜷缩在他怀中,却是心乱如麻。
  不过半个钟头之前,他还腻在云棠身边哭笑打闹,因为心里隐隐的不安感觉而坚持回陆家看一看。云棠最后无可奈何,只好把手里刚讨过来的丹药给人家送回去,又把陆漾赢回来的洗髓培元丹交给他收着,自己开始闭气凝神,准备来一次超长距离的大瞬移。
  一切都是在那个时候改变的。
  天地骤的一黯,陆漾抬头看去,只见头顶的白色云海突然染上了黑红的颜色,狂风四起,周遭电光游走,犹如毒蛇吐信,冰冷而可怖。
  他惊骇之余,下意识地便要去拽云棠的袖子,却拽了个空,向那边踉跄了一下,再站稳时,他就已经到了守玉城外的蛮荒军营里。
  看来瞬移是成功发动了,可是云棠呢?
  陆漾四顾,只看到了一群脸上混杂着惊愕和狰狞之色的蛮荒军,却没有看到那个青衣仙人的身影。
  而他那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微妙而玄乎,就像天地至理一样,静静地、不容置疑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云棠他,消失了。
  而下一个感觉就是:
  陆家军……
  “到了!”宁十九忽的大喊一声,对自己的速度很是满意,“你瞧,没事儿,练武场外头的马一匹都没少,陆大帅他们根本就没挪地儿!”
  陆漾心里一松:陆家军基本都是骑兵,行军打仗不带马匹出门那是绝无可能的。既然坐骑尚在,那所有人自然也都在。
  不出门就不会招来祸患,眼下除非有个修者跑过来搞屠杀,否则陆家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感觉是错误的,那……云棠也该没事吧。
  “降落。”他淡淡道,没有让宁十九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如释重负。
  天上层云不染,一碧万里,陆府门前的杨树枝繁叶茂,知了在里头不知疲倦地大声鸣叫着。陆漾快步入府,双手拦在嘴巴前作喇叭状,大喝道:“前线紧急军情!”
  他还是很想立刻见见他的家人、兄弟们,哪怕是看门的老大爷,喂马的小厮,叽叽喳喳的丫鬟,他都想看一看。
  确认他们存在,好好地存在,会因为他这一句玩笑话匆匆冒出头来,然后笑着开骂——陆漾会非常有礼貌地一一道歉的,他想,也许请大伙儿去喝酒也不错,这几天他的酒量稍微比原来好了一些,但喝醉了也无妨。
  可是没有。
  一息,二息,三息……
  跟在后面的宁十九看见陆漾扶着大门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身子又要往前倒,赶紧过去想扶,陆漾却拒绝了他难得的好意,重新站直身躯,一步一步往陆家府邸里面走。
  守门人的屋子里还睡着他那条大土狗,听到声音,警惕地等了陆漾一眼,见是熟人之后,便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陆漾试了试桌子上的茶——是温的。
  “一个钟头之前,阿爷还在。”他这么判断道,“那个时候,我……”
  宁十九接口道:“出现在了守玉关那儿。”
  ——刚刚和云棠失去联系。
  陆漾心里补充上这么一句,皱着眉头继续迈步:“可恶,擅离职守,阿爷年纪越大,怎么就越疏忽大意了呢。”
  靠近大门的是陆济的屋子,他一个人在偏房里头住,和陆家所有人几乎都水火不容。陆漾本来不想去看他,但毕竟顺路,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瞥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陆济不在屋子里。
  “我那大哥喜好权谋,痴迷官场,天天跑到皇城那儿游荡,企图和某位官员搭上关系,最好能面见天子,来个一鸣惊人。”陆漾这么和宁十九说道,嘴角的笑容却不像是嘲讽,倒更像是悲悯,“可惜,陆家从军不从政,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唯一一条家法,整个华初都知道,所以没人愿意搭理我哥——公然违背老祖宗遗训的人,和过只过一代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宁十九默默地听他说着,脑袋里有一百句想呛他的话,但他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陆漾又绕过一段小路,敲响了一间看起来很有童趣的屋子。
  宁十九顿足望去:屋檐下有三五串海螺状的风铃,风一吹,它们便发出了呜呜的细小声音,轻柔而悠远;檐内有个做工精巧的人造燕子窝,不过里头并没有睡着一只燕子妈妈,更没有躺着几只刚出壳的小燕子;门扉上那可爱的老鼠滚花球的大红剪纸惟妙惟肖,剪纸旁边粘了几枚歪歪扭扭的五角星,五角星底下还挂着一串小巧玲珑的纸鹤……
  乱七八糟,却又顽皮可爱。宁十九猜测这是骚扰他不得安宁的陆灵小丫头的房间。
  果然,陆漾唤道:“小铃铛,我是漾哥哥,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应。
  陆漾毫不犹豫地向门踢了一脚,冷着脸冲进门去,迅速地四下一张望,道:“……不在。”
  宁十九也跟着进入了小姑娘的闺房。他觉得有些别扭,但里头很可能有什么价值非凡的线索,他可不能遗漏掉了。
  但陆灵的小小屋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床铺和书桌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凌乱,既没有外人侵袭的那种破坏性的杂乱不堪,也没有下人整理过的干净整洁,就像是此时此刻屋子的小主人还在这儿,翻乱了书本,揉乱了被褥,吃的小零食落了一地的残渣……
  “铃铛不在,怎么丫鬟们都不过来收拾收拾?”陆漾扬起眉毛,对下人的懒散怠慢感到讶异和愤怒。不过,他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没人来这儿的理由,“唔,看来我爹在发表什么重要讲话,把家里所有人都集合到后院去了。”
  宁十九不置可否,跟着他一路又跑过几处院房,依旧没能碰上一个活人。
  陆漾死死咬着下唇,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陆夫人的卧室,没人;陆彻的书房,没人;他自己的屋子,没人;小厮们的住处,没人;丫鬟们的休息地,没人;厨房,没人;储藏室,没人……
  眼看着再穿过一个小回廊就到了空地广阔的后院,陆漾忽然停下脚步,问宁十九:“你说,他们在那儿么?”
  宁十九顿了顿,道:“在,都在。”
  “嗯,这可是贼老天给出的预言,我就相信你吧。”陆漾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他们就是不在那儿,也会在军营里的。”
  他接着向前走去,自言自语道:“几十口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宁十九心里突的窜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眼下这情景怪异无比,烈日当空,花开正旺,周遭一片和平,没有丝毫外人来过的迹象,也完全未见混乱之处。宁静稳重的气氛和他昨天出发时简直一模一样,只是——
  人呢?
  在他的神识视野之中,方圆十里之内,他只感觉到了自己与陆漾两个人的气息。
  当然,他刚刚经历了一次冲击性的突破,神识尚未稳定,出了错误也是很正常的,眼见为实才比较靠谱。
  后院也没有人。
  陆漾不死心地把每棵树后面都瞅了瞅,暴躁地转来转去,怒道:“真的去军营了?妇孺和下人们去军营做什么?为了弄出来一座空城吓唬我吗?”
  宁十九看他大有要挖地三尺、重新把陆家府邸再搜索一遍的趋势,心下大感不耐,张开手臂道:“我带着你飞吧,好歹能快一点儿。”
  陆漾回头看他,惊讶地挑起眉毛:“有这么好的事儿?”
  “还你丹药的人情而已,快来!”
  想到这是自己的一个吻换来的回报,陆漾再不犹豫,直接踢翻宁十九,骑到了他的背上。
  宁十九:“……”
  我堂堂天道分支,堂堂步虚阶高手,堂堂……
  陆漾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怒道:“发什么楞?走啊!”
  于是他们二人绕着军营和陆家府邸来来回回转了七八遍,不过依旧是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只看到练武场上长/枪散落了一地,外头马匹悠闲自在地甩动着尾巴,酒桌上的被吃了一半的饭菜犹自温热未冷。
  这就像是——
  突然之间,正在像平日一样玩耍、练武、喝酒的陆家当兵的和不当兵的人,都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集体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19章 刹那昙花:命运
  “他们难道步行出去玩了?不,不对,出去之前怎么也该收拾一下屋子,最起码也得把武器捡起来吧,我不记得我家将士们有如此恶劣的军纪。”
  “难道皇上微服至此,我爹率众匆匆前去迎接?也不对,妇孺去见皇上干什么?”
  “莫非真有一个闲得发霉的真人或者天君过来搞大屠杀了?但没有血迹,也没有尸骨,嗯……让所有人一瞬间无声无息消失这种事情的确可以做到……可是云棠又怎么解释?”
  陆漾负着手踱来踱去,嘴里念念有词。
  他自己提出一个又一个设想,又自己一个接一个推翻,最后连“白日见鬼”这种理由都抛出来了,犹豫了好几息,这才不情不愿地否定掉。
  “关心则乱。”宁十九坐在院子的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漾急得团团转,心里对这样慌张的陆老魔表示不屑——当然他还是只敢腹诽,不敢直接表露出来。
  因为就是这样的陆漾,也依然可以蛮不讲理地把他踢翻在地,打得他这个新晋真人满地爬……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百日见鬼”吧?!
  陆漾忽的一顿,对宁十九招手道:“下来!”
  他这声招呼打得殊为不客气,宁十九板着面孔飘然而下,冷冷道:“何事?”
  “人在哪儿?”陆漾向他逼近了一步,现在他比宁十九矮了不少——宁十九功力恢复,还提升了一大截,身形容貌早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看上去更加阴沉可怕了——但气势依旧稳稳占据了上风。
  宁十九再次居高临下,突然觉得只到他胸口的少年陆漾如此凶狠,倒也颇为好玩,要不是目前的事态极其严重,陆大魔头一不小心就要进入狂暴状态,他说不得便要逗弄对方一番:“问我?我不知道。”
  陆漾怒道:“你不知道?贼老天,你上管天下管地,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现在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若天道真的无所不能,岂会让你这魔头上一世那么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况且我也不是天道……
  宁十九习惯性腹诽,口中却辩解道:“天下如此之大,凡人无时无刻不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死去。陆家军最多不过三四万,而与这儿比邻的守玉城里有远超十倍的人口,两处相隔太近,战乱一起,究竟谁死了,怎么死的,就是天道也一时分辨不出……”
  “陆某的人和其他人能一样么!”
  陆漾愤怒地揪住了宁十九的领子,虽然他踮起脚尖、使劲儿伸长脖子的模样有些可笑,但宁十九完全笑不出来。
  他太明白陆漾那句话里头的含义了。
  陆漾的人和其他人,的确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对于天道来说。
  天下就算死了三百万、三千万人,只要和陆漾无关,天道自有许多法子把事态缓和下去,并最终通过长时间的调整,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哪怕只死了三十人,但那三十人是陆漾的亲人朋友,恐怕事情的发展就不再能被天道顺利掌控。
  天劫都杀不死的大魔头、传说中的真界第一人,发起疯来谁能制得住?
  “我给你半刻钟。”陆漾咬着牙冷笑道,“半刻钟,你若还找不到我陆家的人,我立刻就入魔给你看!”
  “陆小将军息怒啊!”
  宁十九最担心的状况到底还是发生了。他知道自己对陆漾的这个威胁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乖乖举手投降,先用好话安抚即将失控的陆魔头:“我好歹也在这儿生活过一段时间,这儿的人对我来说,呃,也有恩情,所以,嗯,我自然会竭力搜寻他们的踪迹……”
  陆漾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在验证他说话时带了几分真心。
  宁十九拼命放缓了声音,慢慢道:“我说过,我一定会阻止你入魔的,所以——相信我。”
  陆漾低低地哼了一声。
  宁十九继续苦口婆心道:“你想想,让你入魔于我有什么好处?天道反而会增加无穷无尽的麻烦,真界甚至有可能又陷入动荡之中……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咱们是休戚相关的。我们需要一致对外,没错,现在你先冷静下来……”
  宁十九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柔声安慰别人,而不是直接做事不吭声。但再一想那“别人”是陆漾,他也就释然了:陆漾和别人不一样,是值得他特别对待的存在,自己的一切都可以因为他而改变——连原则都可以,做事方式还有什么不可以?
  陆漾也对他的温柔感到很是诧异,咧嘴微微苦笑了一下,松开双手:“快去找人……放心,我很冷静。”
  结果他一松手,下一息就跪到了地上,艰难地撑着地面,想起身却力有未逮。
  宁十九大吃一惊,赶紧去扶他,却被他疾言厉色地吼了一句:“找人!”
  宁十九忍气吞声,听话地跑去干活。陆漾则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翻过身来,一屁股坐倒。
  “原以为心境大成了的。”他默默地望着举着双手、闭着眼睛,试图与天道正统取得联系的宁十九,暗自叹息道,“结果完全不比五千年前好到哪儿去啊,发现他们有出事的可能,我居然怕成这个样子。”
  他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掌。
  从去抓云棠而没有抓到开始,他的手臂乃至全身总是会突然失去力气,而心脏在那个时候也会跳动得特别快,气息紊乱,眼前发黑,脑袋里不断冒出“他们都死了,他们又死了……干脆我也死了吧”之类的颓唐念头。
  他还是没能保住陆家平安、师尊无恙。
  重来一次,居然重蹈覆辙——不,是犹有过之。这一回,他连敌人在什么地方、是否有敌人都不知道。
  莫非这就是命运?是否命中注定了他必须失去所有爱他的人,即使一切外敌都已不在,他的家人和恩师却还是得走上和他阴阳相隔的老路?
  他能反抗天道,反抗法则,却反抗不了命运……是这样吗?
  这就是弱小吧。
  在强大的命运面前,他一次又一次被捉弄,被遗弃,被孤立。无论他怎么去争取,都难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算他拼了五千年,不惜身死以求偿愿,却被天道、法则之外的强大力量一棍子打回原形,被迫重新品尝因弱小无力而绝望挣扎的痛苦……
  但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次与上一次有了些微的不同——
  陆漾硬是撑着发虚发软的身子站起来,又一次望向宁十九。
  ——有人陪在他身边了。
  这一回,在他每每要倒下的时候,那个面容凶恶的家伙都会及时过来扶住他,支撑他,让他不至于陷入完完全全的绝望深渊中去。
  这人要和他并肩战斗,还说什么“休戚相关”……谁与他休戚相关了?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我的天劫!
  虽然对宁十九表达出来的“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等同伴专有名词表示不满,但陆漾依旧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可是很快地,那还未完全展开的笑容迅速地被担忧和恐惧压了回去。
  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棠又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活着吗?
  如果他们真的死了,是谁杀了他们?
  为什么杀了他们?
  陆漾烦躁得要命,准备再去兜几个圈子,忽听那边跳大神也似的宁十九转回头来叫道:“找到了!”
  “在哪儿?”
  陆漾喜出望外,一步蹭了过去,扯着宁十九的衣服急急发问,眼睛闪亮得如映万点繁星。
  宁十九对他的失态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暗自一笑,口中道:“没找到人,只找到了……”
  “没找到人还说什么!”陆漾大喜之下,接着便是大怒,“贼老天,你耍我吗?”
  “……敌人留下来的线索。”宁十九不疾不徐地接着把话说完,一指东北角的某处屋子,“你爹的书房里,有……”
  “有谁?”
  “有画。”
  陆漾先是一怔,继而气得眉梢眼角都红了,咬牙道:“不把话说完,你这呆子脓包果然是在耍我!”
  宁十九也不和他吵,只一把扛起他,嗖的飞到了陆彻的书房前。
  陆漾方才已经把这儿翻箱倒柜地搜了很多遍,指望着能看到他爹收到的圣旨或密信,又或者能翻出陆大帅命令全军和全家隐藏起来的手书,又或者是专门留给他的什么线索……然而并没有。
  他在此处一无所获。
  再次回到了这儿,陆漾抓着门框,竭力消去超音速飞行带来的头晕和恶心,骂宁十九道:“刚才不见你那么急,现在倒如此争分夺秒,好歹也考虑一下我的凡人身体啊……”
  宁十九敷衍般的随口道歉了几句,走进陆彻的书房,从一堆被陆漾愤怒地扔到垃圾桶里的废弃稿纸中抽出一张,摊平了褶皱,翻来覆去地观看。
  陆漾摇摇晃晃走过来,一把夺过废纸,瞪着上面不知所云的涂鸦道:“这就是线索?哪门子线索?”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天道有如此倾向。”宁十九琢磨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漾解释天上那些玄乎的事儿,不过陆漾也不甚在意。
  他直截了当地发问:“天道说我该怎么做?”
  宁十九想给他解释“天道是不会说话的”,但就像解释人类的思维和语言是两码事一样,他完全找不到言简意赅的表述方法,便不去深究细节,只是道:“血。”
  “什么血?”
  “你的血。”宁十九指指陆漾,又指指他手里的那张纸,“据说……答案藏在就被锁在了这纸上的一幅画里头,而你的血会把那幅画显现出来。”他顿了顿,有些同情地道,“要很多血。”
☆、第20章 刹那昙花:画昙
  陆漾自然不会在乎他自己的血。虽然他身子现在不是很好,但多数是心理原因,而非外在的伤病原因。
  所以他“刷”的摸出来一把小刀,面无表情地就向自己的手腕大动脉割去。
  宁十九阻止不及,看汩汩的鲜血瞬间就润湿了整张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说是很多,也没必要这么多!你莫不是有自杀倾向吧?”
  “是啊,你才知道?”
  陆漾淡淡一哂,把纸递给宁十九,苍白着脸哼唱道:“忆经年,鸳鸯浴沧澜,而今伶仃轻云烟。又作新衣裳,盼郎且一观,妾身思君不思仙……”
  “妾身?”宁十九觉得这位已经入魔了,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学怨妇唱什么凄凄楚楚小曲儿,“思君?”
  结果令他更吃惊的事情出现了:陆漾手腕上那狰狞撕裂的伤口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他手臂上的鲜血依旧在向下滴落,宁十九简直要以为自己刚才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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