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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之第四象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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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和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都没看黄历。
那厢平刘海已瞧出气氛不对,打声招呼,作势撤退。
浦亦扬夹紧尾巴,正待跟上,就瞧见对面那位向总朝他抬了抬下巴:“你,留下。”
第五章
会议室里已无旁人,浦亦扬只得听话转身,低眉垂眼,正是最常用的乖顺表情。
无奈向泓不是常远,不吃这一套,抬起眼来,自下而上都生生看出了几分睥睨:“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浦亦扬一咧嘴:“缘分。”
向泓伸出一只手,又白又长的食指在桌上轻扣了扣。
静候着的一人接口,以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念道:“浦亦扬,二十五岁,本地人,江城大学应用数学专业硕士,为人懒散,目前待业。”
待业?浦亦扬眨眨眼,江城大学的研究助理工作起码能供他温饱自足,不过转念一想,在面前这位眼里,他可不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无业游民,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对方的鄙视。
再看那说话的人,长相斯文,戴着无框眼镜,一副正经人的好模样,不知怎么就成了面前这种人的跟班小弟,可惜啊可惜。
对面的向大老板哪想得到他还有功夫可惜别人,一皱鼻子,看他就像看垃圾堆里的废品:“浦亦扬是吧?爹死了娘残废,自己还没工作,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和我比?”
那六个字一出,浦亦扬就跟一条冬眠的蛇给人踩到了尾巴,脊梁骨一跳,软绵绵的脖子都掰直了。
抬抬眼皮,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地出口:“不知向总输给我这样的人,又是什么滋味?”
他的语气依旧温吞,可就是因为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温吞,让这句问话更显十足讥讽。
蛇打七寸,一针见血。
向泓白净的脸上浮起一层血色,刷地站起来,咬牙道:“我会输给你?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浦亦扬心中已知要糟,他早就有心灭火,让这位大佬公子哥拿他出出气,实在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利,出言挑衅,让火势蔓延。
然而既答应了丁苗苗,自己就不能中途反悔,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向泓一声冷笑:“可有些事,我想做就能做。”
他的食指与中指当着浦亦扬的面轻轻一捻,活像碾死了一只不存在的蚂蚁。
浦亦扬心中一喜,面上挤出几分忧虑,道:“向总是想把我踢出项目?”
向泓道:“我当然可以这么做……”说着看他一眼,像是瞧出了什么名堂,话头又蓦地一转,“只不过,我为何要这么做?”
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里忽然就盈满了愉悦。
浦亦扬脊背一寒,感觉自己再次失策,好像一步跨入了陷阱。
果然,向泓又勾了勾嘴角,学着几分钟前吴铮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浦先生,等你多多指教。”
话里让他多多指教,实际自是对方对他不吝赐教。
向老板开了金口,要浦亦扬留下讨论问题,FREE的人自然配合,给浦亦扬单独辟了一间办公室。说要讨论的人回了办公室就迟迟不出现,浦亦扬坐等右等,过了无所事事的半小时,实在按耐不住,踱到门口。
门外守着两个黑衣大汉,浦亦扬暗想自己莫不是这就给关了起来?又觉得堂堂FREE,好歹是世界知名大企业,即便自家总裁一身黑帮做派,也不至于做出要把情敌软禁在自家办公楼里之事。
悬在半空的脚终是踏出了一步,守门男子转了个身,倒是没有拔枪相对。浦亦扬松了口气,轻轻一咳,客气问道:“你们向总呢?”
一男子道:“向总在开会,请浦先生再等等。”
浦亦扬的脚只得缩了回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已无聊得东倒西歪,这时见有一窈窕美人款款走来,与守门男子轻声耳语了番。
“浦先生,向总请您过去。”女子朝他微微一笑。
浦亦扬精神一振,揉了把脸,跟着女子走到隔壁。
门内之人没有出声,他便只好继续等着,这一等又是足足四十分钟。
浦亦扬一阵苦笑,心道站着还不如坐着,这向总分明就是想折腾人。
眼看双腿越来越麻,脑袋越垂越低,那扇紧闭着的门终于打开。
原来屋子里不止向泓一个。
这间会议室比方才那间还大了许多,除了居于上首的向老板,长桌边还坐了一圈人,甚至还有几位是全息投影。
“向总,这是谁?”一名年过五十的西装男子好奇问道。
所有人似乎都对浦亦扬的突然出现感到奇怪。
向泓坐姿没比方才好看多少,不耐烦地瞥了浦亦扬一眼:“你不是说要找我说研究计划?傻站着干啥,说呗。”
浦亦扬没有料到,那人竟真的要听他的研究计划,而且还找了这么多公司高管一起听。
此刻已无退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了几句能想起来的说了说。
向泓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点着面前资料,等浦亦扬说完,扔下二字:“垃圾。”
全场安静。
饶是浦亦扬脸皮再厚,也觉出了几分尴尬,只得说:“我会回去改的。”
向泓冷冷道:“垃圾就是垃圾,再怎么改都是垃圾。”
浦亦扬缩了缩脖子,只觉得那一声声垃圾,说得不是他的研究计划,而是他自己。
“喂,你是不是在想,我懂什么,凭什么说你的案子垃圾?”向泓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看穿了浦亦扬的想法,“我说,你了解过我们公司现在用的映射算法么?你要是了解过,怎么会提出那种垃圾到不能再垃圾,我们上个版本就用过的蠢方案?”
浦亦扬一愣。
现有算法他在卢宇星给他的资料里瞥见过,只是上午心神恍惚,没仔细看下去。
没想到这黑道大哥似的总裁竟然对自家游戏如此熟悉。
向泓烦躁地“切”了一声,低声道:“江大数学系毕业,丁苗苗的同学,就你这么个草包?”
浦亦扬竟无言以对。
向泓目光转向左手边另一个人,语气里更多了几分尖锐的挖苦:“吴叔,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我们优化产品的高端人才?”
原来坐在那里的人就是吴铮。
吴铮对向泓这一通大张旗鼓的羞辱显然不甚赞同,他皱了皱眉细长的眉,带着担忧望了浦亦扬一眼,对向泓说:“浦先生刚加入我们的项目,还没准备好,这也是人之常情。”
另外有人跟着说:“对嘛,别太为难人了啊小向总……”
“都住嘴。”向泓恶声恶气地说,两眼冰冷地扫过全场,“还有,别再叫我小向总。”
浦亦扬没忍心让别人替自己挨骂。
“我退出。”他慢慢吐出一口气,“向总,吴总,我们系里有的是比我优秀的同学,我可以和教授说一声,让他们替我完成项目。”
向泓望向他。
“你是说,”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这就要,滚了?”
浦亦扬心里咯噔了下。
他想起了丁苗苗。向泓那句话意味过于深长,怎么听就像是,如果浦亦扬在这里认输,就等于滚出战场,以后都没资格再与向泓正面较量。
如果是路过的,他早就该认怂了,老猫说得没错,路过的从来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英雄,他趋利避害,只做自己有把握、而且有好处的事。
他会替猴子出头,不过是看准了杰拉德中尉外强中干,他能唬住对方,换来一个交易的机会。
米奥她……不,丁苗苗她,明明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那么多次游戏里的并肩作战,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个又怂又懒没救了的草包?
为什么,偏偏要在咖啡厅里拉住他?
浦亦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头疼。
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提醒着他,这是现实,他真的只有一条命,而且丢了还不能砍号重来,谁敢拿一个新手号跟对面这满级氪金大号杠,谁他妈就是个脑残……
“我会留在这里改方案。”浦亦扬听见自己说,“改到您满意为止。”
他真他妈是个脑残。
浦亦扬又回到了那间小黑屋里,认命地研究起了FREE的算法。
他浸淫DELTA足足十年,对游戏里的数字说不上陌生,只是这第一回 拿到算法资料,内心还是颇多惊叹。
很聪明,很优雅。
要把人类大脑传出的信号完美编译,再映射到电子信号组成的虚拟人物上去,过程之繁复,绝非普通玩家可以想象。脑机对接的最大难点从来不在硬件上,人们之所以迟迟未能攻破这一技术,缺的就是一个化繁为简,能从亿万神经元的同时运作中提炼出有效信息的算法。
十年前,第一个为DELTA设计出这套算法的人,是个数学天才。
是……那个人么?
浦亦扬脑海里浮起那个早就模糊的影子,心口一阵又一阵地发涩,他以为自己会犹豫,会像在面对卢宇星时一样,想把手里的平板电脑狠狠甩开。
可是他没有。
他停不下来,或者说,他根本无法抗拒这算法之美。
他像一个站在海边悬崖上的人,两股战战,内心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恐慌。
或许就因为低头看了一眼海,所以才无法回头。
他终于还是跳了下去。
等他再度抬起头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浦亦扬看了看桌上一堆草稿,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在FREE。
他按了按空空如也的胃,想走出去看看守门的还在不在,才刚迈出去一步,就给一左一右架住了手臂。
是方才那两个黑衣男子,他们也不说什么话,就架着浦亦扬一个劲地往外边走。
浦亦扬一脸莫名,想着难不成小向总改了主意,不打算把他囚禁在此了,而是想把他跟垃圾似的丢出去?
完了,这可是三十九楼呐。
好在向总没真的扔他下楼,保镖们将他架上电梯,丢进了车里,又一路开出了好几里,来到一条街上。
这地方浦亦扬居然还算熟悉。
五金街,在江城里鼎鼎大名,不想走的天天留在这儿,不敢来的从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地方。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另一个浦亦扬更为熟悉的名字。
法外之地。
车子停在五金街的最深处,跟前这地方连浦亦扬都没来过,看建筑风格倒是不再跟外面那么花红柳绿群魔乱舞,要不是几十米外乐声震天酒瓶满地,还挺像个品味不错的人会来的高档酒吧。
“浦先生请吧。”保镖动作上倒不带一分客气,扯着浦亦扬就往里面走,丝毫没给他停下看风景的机会。
酒吧里面比外面看着还要宽敞,客人不多,就是个个都瞧着不像寻常人。
见浦亦扬给人架进来,有那么一两个人抬起了头。
“哟,哪里来的小鲜肉?”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女人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她穿了件低胸黑裙,笑得如蜜酒一般,带着微熏的甜味,尖尖的指甲在浦亦扬眼镜框下方轻轻划过。
浦亦扬老脸一红。
这女人比游戏里魅力开挂的毕罗罗女人还要厉害得多。
保镖道:“蓉姐,是老大要他过来的。”
女人像是觉得可惜一般,咬了咬刚从浦亦扬脸上收回来的指甲:“是小泓约的人啊……他倒是换了口味。姐姐我就不跟他抢了。”
她说着又向浦亦扬抛了个飞吻,像一条蛇一样,风情万种地滑回了吧台。
保镖带着浦亦扬走进一间最大的包厢。
里面的人背对着浦亦扬,偏长的黑发垂在一侧肩上,银灰色的马甲裹衬得腰线极好,黑衬衫袖口挽到肘部,似乎正要转身。
浦亦扬张了张嘴。
一支金属飞镖忽地破空而来,擦着他的头顶飞过。
“啧,差了一点。”俊美的青年保持着扔飞镖的姿势,黑眼睛里浮起不爽。
浦亦扬闭上了嘴,默默转过脑袋。
他身后的墙上有块靶子,刚才那支差点捅破他脑袋的飞镖正稳稳地扎在上头,一分不差,正中靶心。
第六章
浦亦扬长了满脖子的鸡皮疙瘩,干笑两声,鼓了鼓掌:“向总好功夫。”
向泓对他这狗腿似的喝彩报以一声冷哼,接过手下递来的布巾擦了擦手,走到屋子里唯一一张椅子跟前,架腿坐下。
一只手从身后按住浦亦扬肩膀,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浦亦扬踉跄了一小步,在向泓面前站定。
他思忖半秒,摆出一副困惑表情,开口问道:“不知向总找过来,是来有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他却也不是个真愣头青,眼前这阵势摆明了是鸿门宴,人家才不会是来找他聊研究计划的。屋里起码围了七八个黑衣男人,体型一个比一个威武雄壮,尤其向泓身后跟了两个,一个是白天念他履历的斯文青年,另一个正是前天酒吧里威胁他说“你死定了”的大兄弟。
男人比其他人还要高小半个头,结实得跟一堵墙似的,此刻正拧巴着浓黑的眉毛,冲浦亦扬捏起恨不得有排球大小的拳头。
浦亦扬掂量了下自己的身板,觉得要是真挨上一顿捶,免不了要来一次脑震荡,少说也得断个几根骨头。
那可真疼啊。
当着向泓的面,他的身体十分耿直地哆嗦了一下。
所有人都是道上混的,见了浦亦扬的反应,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连向泓看他的表情都愈发嫌弃,鼻梁上挤出了一圈细细的纹路,就仿佛他这坨废物,已经从垃圾桶转移到了臭水沟。
“丁苗苗到底喜欢你什么?”他语气不善地问。
浦亦扬看着他,心里不合时宜地想道,原来好看的人就算拿鼻孔看人,也依然是好看的。
见他发呆,向泓身后的大高个嚷嚷道:“喂臭小子,老大问你话呢!”
浦亦扬回过神来,缩着脖子垮着肩,为难道:“这我是真不知道。你们看,我就这么一副样子,既不如向总玉树临风,又不如向总雄才大略,更不如向总杀伐果决,跟向总比,我简直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个路人甲,一瓶搁在马路上都没人想踢上一脚的酱油……”
他无比诚恳地把从小到大学会的褒奖之词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连口气都不带喘的,把向泓吹了个天上有地上无,直吹得连向泓身后的面瘫斯文男都发了愣。
大高个一脸莫名地嘟囔:“老大,这小子听着怎么比我还像个称职小弟呢?”
向泓额角青筋一凸:“你闭嘴。”
浦亦扬眨巴着眼睛露着傻呵呵的笑容,脖子往前伸了一寸,小心翼翼地问:“向总,还要我接着说吗?”
向泓盯着他,眼中嫌恶依旧未曾淡去,只是更多了几分探究。
浦亦扬的目光一触到那双眼,就知情形不妙。
这个男人的高傲差不多是揉碎了塞进骨头缝里的那种,耳朵里进了几句好话并不能让他飘起来忘乎所以。他还记得会议室里的挑衅,浦亦扬前后态度的反差非但没有起到缓和作用,反而引起了他的警惕。
这下大意了。
果然,向老板发了话:“浦亦扬,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哄得我放弃丁苗苗?”
言下之意是,你当我是个傻子?
浦亦扬清晰地看见怒意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积聚,他心里叫了声惨,嘴上支支吾吾地说:“向总,那……那你说怎么办?”
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确实想知道向泓想如何解决他这个“情敌”。
揍他一顿么?他方才已经迅速计算过了,屋里加上向泓一共十个人,外面的酒吧也毫无疑问都是向泓的地盘,现实不是游戏,他没那个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实力,那么最佳的策略就是挨着打,再想办法逃命。
身处五金街,连警察都不会轻易踏足,他真心希望小向总只想着打他一顿出出气,若是真要下死手,那他就更没机会了,他信向泓有一百种手段让他消失得一干二净。
又或者……小向总其实也没那么坏?
毕竟也是FREE的老板,他会不会跟老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掏出张空白支票,让浦亦扬滚开别挡在他跟丁苗苗之间?
“喂,”向泓恶狠狠叫了他一声,似乎对他又走神十分不满,伸手一把拽住了浦亦扬的卫衣领子,将他拉得不得不低头,“我要你,跟我比一比。”
浦亦扬脑子卡了一下,看着面前那双放大了的黑眼睛,傻乎乎地问:“比,比什么?”
向泓:“什么都可以。”
浦亦扬仍不明所以。
“不管比什么,只要你赢了我,我就不会再去找丁苗苗。”向泓咧了咧嘴,“要是你输了……”
他没说完。
身后的大高个往前踏了一步,浦亦扬脑门上方瞬间多了一片阴影。
浦亦扬顿感压力如山:“我……”
向泓忽地抬起了手。
他从刚才起,手里就一只在把玩着一样东西,浦亦扬站得远时没有注意,眼下定睛一看,从脸到脊背都僵成了棒槌。
那是一把复古转轮枪。
“我给你十秒,如果你想不出比什么,那我们就比这个,”向泓的语气冷静到透着一股可怕的凉意,“你知道怎么用吧?一颗子弹,你我轮流,直到有人再拿不起枪为止。”
他冷笑着拿枪在浦亦扬脑门上比划了下。
浦亦扬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脑袋跟颗大西瓜似的,给一枪爆成万紫千红一大片。
两人边上,大高个正兴致勃勃地帮老大倒数:“十,九,八,七,六……”
“我比我比!”浦亦扬赶紧叫停,“我我我比……比那个!”
他指的是包厢外面。
向泓也没马上问是什么,站起来,把枪插兜里,脱掉身上马甲,对浦亦扬歪了下头,叫他带路。
浦亦扬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稳操胜券的得意,忽然明白过来。
这个男人……他就是想赢,不管以什么方式,他想证明浦亦扬不如他,而且是样样都不如他。
所以才会让浦亦扬来做选择。
这究竟是骄傲到了什么境界啊?
浦亦扬一边腹诽,一边无可奈何地把向泓带到了酒吧大堂的一处角落里。
向泓沉默几秒,挑起一侧眉毛:“这是什么玩意儿?”
浦亦扬:“呃……游戏机。”
这种街机在二三十年前曾经流行过,据说那时候五金街里曾经开了不少游戏厅,从早到晚人满为患,里面就都是类似机器。再后来形形色色的家用机开始普及,发展到现在更是脑机接入游戏正当其道,大约已没什么人还会玩街机。
偏偏浦亦扬并不在其列。
他在很多年前,曾经机缘巧合,花了很多时间在玩街机上。
他刚刚走进酒吧的时候,就无意中扫到了角落里这台机器。或许是因为这家酒吧所在的位置过去也曾属于一家游戏厅,无意中留下了这么一台街机,并被当成来自上个世纪的纪念保留了下来,穿越了岁月,屹立在这样一个早已不属于它的时代里。
从向泓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第一次接触街机。
只是他不愿承认,直到浦亦扬率先走上前,握住一侧手柄,他都始终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老大,这小子不是坑人吧?游戏机不都是那种戴脑袋上的,躺床上就能玩的吗?”大高个比向泓耿直多了,想到啥就说啥。
斯文男相较之下显得更加镇定且博学,对向泓低语了几句。
向泓脸色不大好看,瞥了眼浦亦扬,却还是走了上来,站到另一侧控制面板面前。
“阿春,去叫蓉姐通电。”他皱着眉说,“不就是打个游戏?”
他没想到的是,来到这游戏机跟前,他与浦亦扬,就是主客场转换。
这台机器里装得游戏不多,浦亦扬随便挑了一款格斗游戏,进入,选角色。
他拂开按键上的灰,五指握到摇杆上,带着试探轻轻合拢。
十年前的记忆一下就浮了起来。
热血几乎在那一刹那于双手指尖迸开,流窜于体内每一寸角落,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在为这场发生在屏幕上的决斗准备着,一动起来就是行云流水。
这场比试毫无悬念。
屏幕上大大的K。O。两个字母弹出,另一侧几乎只是动了几下的角色趴伏在地,无声而明确地宣告着某一方的胜利。
赢的人是浦亦扬。
向泓的表情像是结了冰,浦亦扬没敢抬头看他,可似乎有隐隐磨牙声传来。
过了良久,他听见向泓说了两个字:“再来。”
又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快得都没能让浦亦扬稍加思索如何让场面不那么难看。
K。O。两字再度出现时,向泓的手就没从控制面板上挪开。
两人又进入了下一轮游戏。
一盘一盘比下去,屏幕上代表浦亦扬角色的小人身边,胜利的数字直线攀升,而另一边则依旧一次次趴下。
只是浦亦扬能感觉到,那人在进步。
和第一盘的秒杀比起来,后面的较量时间正在逐渐拉长,他已能感觉到来自对手的抵抗。即便依旧不能很好地像他一样流畅地使用技能,找到最好的攻击和格挡节奏,但那个人已不再是毫无章法地乱打一气。
那家伙在进步,而且速度惊人,到第七盘时,已经能打出一整套漂亮的连击。
可惜仍然没能给浦亦扬的血量造成多大威胁。
不知打了多少盘,那人还跟黏在控制面板上一般,不愿离开。
“阿扬,”一只指尖涂成酒红色的手搁上向泓肩头,名叫蓉姐的女人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笑盈盈对准青年肌肉紧绷的脖子呵了口气,“你已经输了哟。”
清脆的“咔”一声,那一边的摇杆竟被生生掰断。
浦亦扬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嘴里干得厉害,连动一下舌头都困难,就好像全身的水都涌到了两只手掌上。滚烫的掌心全是淋漓的汗水,他偷偷挪到背后,在衣摆上擦了擦。
这款游戏他当年打了无数回,打遍一整条街都没有敌手。
而那个人居然能在短短半小时之内,从一个连怎么移动都不会的小白打到让他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隐约理解了为何这个男人能骄傲至此。
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还有着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和更加惊人的求胜欲。
总而言之,他还真是惹上了一个超乎想象的麻烦。
“那个……”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浦亦扬索性豁了出去,“向总,我们的约定还算数么?”
太有勇气了。
向泓的所有小弟,包括蓉姐,看浦亦扬的眼神都变得不大一样。
向泓本来正垂着脑袋死盯着眼前的屏幕,像是多盯一会里面的角色就能原地复活蹦出来给浦亦扬一个回旋踢一样,这会听见浦亦扬开口,人刷地就动了。
冰冷的枪口直接抵上了浦亦扬的额头。
向泓的动作实在太快,其他人都没能看清他是怎么拔的枪,更别说阻止。
浦亦扬没有后退。不仅没退,他好像奇迹般地变了个人,腿不弯了背也不驼了,整个人给抻直了似的,与向泓四目相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狗腿也不害怕,隔着镜片,望着阴沉着脸的另一个人。
几秒之后,浦亦扬又说了一次:“有些事,勉强不得。”
枪管移开了。
向泓嘴角一扯,吐出两个字:“滚吧。”
第七章
浦亦扬就这样全须全尾地走出了酒吧。
“老大,就这么放他走了?”大高个一脸不忿,指着浦亦扬的背影问向泓。
向泓原地站着,脸上阴云密布,拿着枪的手来回摇晃,弹仓弹出再收回,咔哒咔哒响个不停。
这一声声的,听得他的小弟们心里都一阵发慌,生怕自家老大一个不高兴,一枪崩了他们来出气。
就在周围人吓得无边冷汗萧萧下的时候,向泓总算开了口:“找人盯着那家伙。”
大高个闻言很是高兴,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老大,是要做了他吗?”
“做你个头!”向泓抬手就是一记爆栗,“我说要动手了么?盯着,只是盯着!”
他的脸沉得更厉害了,连大高个都觉得好久没见老大生这么大气,乖乖垂下了毛茸茸的大脑袋,只用余光瞧着向泓,不敢再吭声。
“大景,你明白老板的意思了么?别总是喊打喊杀的,我们现在做得都是正经生意。”斯文青年瞥了大高个一眼,淡淡地说,语气里含着警告意味。
他说话声音不高,可腔调竟与吴铮有些许相似,就好像土匪寨子里唯一的文化人似的,说出来的话天然带着几分说服力,最能浇灭这群靠肌肉过日子的人说冒就冒的腾腾杀气。
向泓手里的“咔哒”声也总算停了。
他把枪搁在了街机面板上,弹仓开着,果然,里面并没有子弹。
“老板,”斯文青年心里有了数,开口问,“丁小姐那儿,明天还要接着送花么?”
小弟们一个个地也都竖起了耳朵。
老大失恋了,他们不少人都目睹了咖啡厅里的那一幕。这本来已经足够让人愤懑,今天看着那罪魁祸首给押到了自家地盘,他们原以为向泓可以好好出口气,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狗屎运惊人,靠着个不知什么街机赢了跟向泓的赌约。
他们打心眼里希望老大不要放弃,一鼓作气把佳人夺回来,再好好羞辱一番那胆大包天的臭小子。
然而向泓摇了摇头。
大景哀嚎了一声:“老大!”
向泓皱着眉头不说话。
大景心里比刚才挨揍还要委屈,捏紧了拳头说:“那小子明显使诈,就靠这个不知什么鬼玩意儿赢了老大,我,我不服……”
“赢我?你说他赢了我?”向泓冷冷打断他,眼中光芒又盛了。
脑子里从来缺根筋的大景忽然读懂了老大的心思。
老大才不会服输,老大比他们任何人都想赢,一定会在其他什么地方找回场子。
他立马笑起来,举起拳头捶了下厚实的胸口:“老大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说完就颠颠地跑开了。
“傻小子。”向泓脸上依旧是大写的嫌弃,就是嘴边几不可见地露了点笑纹,转头对还站在一旁的斯文青年说,“阿春,今天我把那家伙带走的事,你舅舅他都看到了吧?”
青年点了点头。
向泓话里问的他舅舅,正是吴铮。他是吴铮的外甥,名叫吴雪春,在公司是向泓的助理,实际上跟了向泓也有十多年了,除了大景,就数他跟得最久。
见他点头,向泓冷笑着说:“看来董事会那边的小报告,怕是又要多一份。”
吴雪春冷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焦灼:“老板……”
向泓伸出一只手,阻止他开口:“阿春,大景不明白,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做这些事,巴不得你舅舅看见,如果他能等不及早点动手,呵呵,我这边倒省了不少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底的火更旺了些,面上却又冷静得很。
与方才打游戏打输了就要拔枪的模样判若两人。
吴雪春从心底感到一丝敬畏。
自从老总裁倒下,向泓和吴铮在公司里的明争暗斗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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