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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之第四象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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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小向总,心里明显装着事,这事太过重要,以至于他都忘了要跟自己嘴上较劲。
他把泡面和碗筷都推到一边,转过头去,看着黑暗里闭着眼的那个人,心里鼓动着一个问题。
或许,是时候戳破那业已摇摇欲坠的假面了。
第五十四章
只是没等他开口,身边那人先出了声。
“你,”小向总抬着一边胳膊,遮着自己的脸,低低问了一个浦亦扬意料之外的问题,“你在现实里握过枪么?”
浦亦扬愣了会,先摇了摇头,又想起向泓这会看不到,于是老老实实地开口:“没有。”
唯一的光源放在两人中间,正对着塑料碗上凹凸的花纹,将本来浮夸的商标雕琢出了卢浮宫展品的效果。陷在阴影里的那个人动了动,浦亦扬这才发现,那人的另一只手一直揣在裤兜里。
像是知道他在看哪里一般,闭着眼睛的人将那只手拿了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抓住了那一缕光线。浦亦扬看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不是向泓“抓”住了光线。
他手里握着一把枪。乌黑的枪口挡住了那一束光,与这满屋子的黑暗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浦亦扬吞了口泡面味的口水。
“从七岁起,我就一直带着它了。”向泓看样子并没有又想拿枪指他脑袋的打算。他把枪放在了茶几上,就在泡面碗旁边,就好像那根本不是枪,而是一个胡椒粉罐头。
浦亦扬认出了这就是他曾经打过好几次照面的左轮手枪。想必向泓是习惯性地在睡觉的地方放枪,刚才突然停电,一时紧张,便条件反射地将这玩意儿摸到了手里。
如果不是积年累月地生活在恐惧之中,人是不会有这个反应的。何况是从七岁开始。这人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是你妈妈教你这么做的?”他皱着眉问。
“她?”向泓勾起嘴角,好像在笑,“那女人才不会管这个。我带着它,是因为我在那一年,第一次开枪打了人。”
浦亦扬震惊地看着那人。
向泓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直直地盯着那把枪,两只眼睛睁得格外大,里面深陷着一重又一重的阴影:“那天晚上,我是跟老爷子一块出去吃饭。有人要袭击老爷子,我们人少,他们人多,我没办法,”他说着重重地喘了口气,大概牙关咬得太紧,脸颊上的肌肉都隐隐凸起,“如果我不抓住这个,我就要死了。我一定会死。”
他用力瞪着墙壁,就好像那里又出现了一群要杀他的人,薄薄的眼皮不断地颤动着,可他就跟快要下锅的鱼一样,还是死活不肯阖眼。
“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已经死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向浦亦扬,“我的叔叔,我的伯伯,他们都为了救我外公死了。他们的血,淌得满地都是。我是那个人的外孙,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就只能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地……”
浦亦扬忍不住抓住了向泓的肩膀。他很想对那人说,这都过去了,叫对方不用再害怕,可他做不到。他很清楚自己的那些噩梦,知道“没事”这两个字眼,对于真实体会过的惨痛来说,实在过于轻描淡写了。
“你知道血喷上脸是什么滋味么?”向泓低低说着,“你会被糊住视线,但你还是能看到那人在你面前蠕动,子弹穿过去的地方,你会看到一个洞,那是一个黑洞,你永远都想象不到,原来那洞能有那么大,人能有那么多血。”
“别说了,”浦亦扬哑着嗓子说,抓着向泓肩膀的手加了点力气,“真的,你不用再想这些。”
是黑暗的作用么?是不是每次只要坐在黑夜里,这人就会逼自己回溯一遍过去的那些痛苦,靠朝自己疯狂地插刀子,来保持清醒,抵御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手段未免也太残暴了些。
向泓猛地反手抓住了他。
“所以,我不能失去FREE。”男人眼睛里迸发出了极盛的光亮,都辨不出是过于清醒,还是过于疯狂,“我不能再回到过去。”
在那一刻,浦亦扬突然明白了。
他明白了FREE对这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向泓人生的前二十年都在拼命地努力,就为了甩脱与身俱来的那一半的烙印。他想做FREE的小向总,他不想做天龙帮的少帮主。FREE是这人的救命稻草,是旭日曙光,是让他从黑暗中走向光明的希望。
如果,如果他证明了远航之星这个副本真的有问题,玩家因此而受伤,那么DELTA会怎样,FREE又会怎样?
这个念头犹如一盆三九寒天里的水,浇到了浦亦扬头上。
他看着他和向泓之间的那道光。白色的光线刚好穿过他们两个人中间,就像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直到此时,他才想明白,那人在游戏里对他说的话的确切含义。他以为只要把话说开,不再遮遮掩掩,他是会让对方理解草一丛他们的痛苦,来同他们站在一边的。
可是假如这只是他的天真幻想呢?
毕竟他面前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游戏里那个泰尔人。这人是FREE的总裁,是DELTA的所有者,他所说的造物主。他们的立场天然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
尤其是,万一……万一这一切本来就是刻意制造的大洪水?
浦亦扬怔怔望着咫尺之外的人,脊背竟有些发抖。他知道自己打心眼里拒绝着这个猜想,他多么希望,这纯属他的大脑在肆意作乱,他可以凭着心底里的那一分感觉,去相信这人绝不可能那般冷血。
他对自己说,你忘了么,这人曾经扑向你保护你,也曾关心过炸弹之下游戏里不相干的玩家性命。
可是……另一个声音尖叫道,你又忘了么,这人曾经拿枪指着你的脑袋,也曾扬言说草一丛受的苦是咎由自取。
他手心全是冷汗,那个问题在舌尖滚来滚去,只要问出来了,他就能得到解脱。
向泓,或者说一枪爆你,如若真相无法两全,战争避无可避,你究竟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是会帮我们一块揭露事实,还是为了FREE而抹消一切,甚至就在这里,拿起这把枪,对准我的脑袋。只要你肯扣动扳机,就如你一而再再而三威胁着的那样,你或许就能将一切对FREE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在这个黑得格外深沉的暗夜里,他坐在自家地板上,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的胳膊肘碰到了面前的手机。
那条万丈沟壑一样的白光忽地消失。紧接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新的银白色的光点在他们面前一点点亮起,从桌上,从手边,慢慢浮起来,直到悬在了头顶半米处。
稀稀落落的光点,组成了一片小小的星空,一米见方,熠熠流淌。
“是新电脑的待机界面,”浦亦扬傻了会眼,回过神来,“和我的手机接通了。”
向泓仰着脑袋,过了会,说了三个字:“还不赖。”
浦亦扬呆呆地看着他。
那个沐浴在星光下的人,他在笑。
不是攻击或者防御的冷笑,也不是故意挤出来的假笑,而是真正放松的轻笑。那原本过于削薄的嘴唇微微漾起了好看的弯弧,那弧细细的,就好像一条隐蔽的暗渠,里面盛着轻柔的月色,和一整个银河。
浦亦扬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在溺毙之前,他做了个决定,一个他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的决定。
“我知道FREE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他对向泓说,一字一句,用上了他这辈子最正经的语气,“DELTA对我同样重要,我发誓,我不会让它消失。”
向泓看向他,眼里少许愕然,少许不解。
浦亦扬:“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玩DELTA这个游戏?”
向泓眼里闪过一道光,或许是想起了在游戏里,路过的曾经问过一枪爆你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玩DELTA这个游戏?”他问道。
“因为我在找一样东西,”浦亦扬微微阖上眼,轻声说,“一样我丢了很多年,以为自己不再拥有的东西。”
十年前,他和那个男人有一个约定。
他说,他想坐着大飞机,飞到天幕上,扑进满天星辰的怀里。
男人答应了他,而且做到了,把这片星空送到了他面前。男人用毕生心血设计出了DELTA。从此星光不再遥不可及,只要人们愿意,万里星河,都将为他们敞开。
可他不愿意真的进入这个游戏。
为什么呢?
丁苗苗说他是在追逐一个不存在的鬼魂,因为过去,舍弃了现在,也舍弃了自己。
浦亦扬以为他不知道答案。
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分这一秒,坐在这片淌进他家门的星空下,他想他找到了答案。
他想要的不是星星。
坐飞机到天上去,这只是一个小孩子都会做的梦,梦之所以让人念念难忘,并非因为梦有多么甘美,而在于那就是一个梦啊。
那是他曾经相信着的,明天的美好形状。
年复一年,他在现实里醉生梦死,在DELTA里寻寻觅觅,他走过每一片星云,看过每一颗恒星,他想要的,就是通过这游戏里的每一块碎片,拼出那个男人曾经的身影。因为男人留下的其他东西都从他身边消失了,只剩下DELTA,这份男人送给儿子的大礼。
可他仍找不到他想要的。
因为他要的根本就不在那里,不在那已经确定失去的往昔里。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让他冰封的热血重新鼓涌,让他全心全意认真起来,去看待胜负,生死,去战斗,并且让他开始期待第二天还能登上游戏的人。
就像他对一枪爆你说的,游戏里创造的世界是假的,梦是真的,人们留恋的其实不是那些光与影的戏法,而是待在梦境里的自己,那一刻又一刻的心情,以及将这一连串的情绪串连成回忆的那个人啊。
“我相信。”他最终说出来的,就是这三个字而已。
向泓皱了下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相信什么,这跟你在找的有什么关系?”
浦亦扬又回到了脊梁骨被抽掉的状态,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哎呀,我相信就是我相信嘛,我相信DELTA会好好的,这不行吗?”
向泓:“切。”
浦亦扬悄悄地发现,小向总紧锁的眉宇微微松了。
他轻轻扯了扯向泓的胳膊。
“干嘛?”向泓没好气地说。
“睡觉,”浦亦扬潇洒地往地上一躺,拍了拍身边还留着体温的地毯,“明天不还要去公司?真打算修仙啊。”
在他执着的眼神攻势下,小向总败下阵来,跟着躺下。
“这个,”向泓茫茫然看着上方说,“你手机还能撑多久?”
浦亦扬侧身看过去,轻轻笑了:“足以等你睡着。”
他说得没错。在他身旁,那个人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他又转回脑袋,数起上方的星星。
盯得久了,那一隅星光仿佛正在慢慢扩散,填满了天花板,又晃晃悠悠地飘出窗外,接上那真正的、亘古灿烂的银河。
第五十五章
向泓一大早就醒了。
他对光线很敏感,自己住的地方通通换上了特质的厚窗帘。浦亦扬家的小客厅哪来这么多讲究,五点出头,晨曦就争先恐后地从那破了几个洞的窗帘布里钻了进来,连同外头叽叽喳喳的鸟鸣。
真吵啊,也不知道那家伙前几天都是如何忍受的。
小向总瞪着身边睡得人事不知的人,迟疑片刻,抓住了那只正搁在他腰上的爪子。那人浑然不觉,眼皮子都没抖一下,也不知梦见了什么,还砸吧了几下嘴,露出了一个疑似白痴的笑容。
向泓的手顿了一顿,还是放轻了几分力道,只把人从身上扯开,好让自己坐起身。
浦亦扬的手机当然没电了,昨夜的星空投影自然消失无踪。向泓从天花板处收回视线,又看了眼地毯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面上浮起几分嫌弃,可还是伸出手去,把人抱了起来。
他从来没让别人睡过他的床。
“反正本来就是你的房间。”他对浦亦扬说,顺道说服了自己。
看着那个脑袋一碰到枕头就高高兴兴把脸埋进去的人,他花了很大力气才压住了晚上回来就换个枕头的冲动,在这临时暂居的房间里环顾一圈,拔走了一枪爆你的账号卡,顺便将昨晚上扔远的抱枕捡起来,头朝下塞进了柜子。
收拾完他就回了公司。
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必须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
几个小时后,向泓坐在FREE顶楼的会议室里,等着其余高层陆续到来。
发现向总来得这么早,原本不知这次临时会议议题的董事们互相对视了番,彼此都有了几分心照不宣。
暴风雨又要来了。
等吴铮最后一个踩点出现在门口,硝烟味早就填满了一屋子,他却跟察觉不到似的,若无其事地进门,在一贯的位子上落了座。
向泓看了看吴铮手边那个空位,又瞅了眼时间,慢慢皱起了眉。
吴铮在低头看平板上的文件,一页一页,浏览速度平缓,没有丝毫异样。
八点三十五分,最后一个人依旧迟迟没有现身。
在座其他人,无论是真人还是全息投影,都在交换着眼神。他们中的一部分,在前几天的酒会上同向泓打过照面,或深或浅,对这位小向总的打算都有那么点数。这群人没哪个是吃素的,都深谙着不到最后一刻不要站队的道理,他们和向泓一样,都在焦急地等待。
又是十分钟过去。
好几个人已经坐不住了。尤其是那几个处在风暴边缘,尚蒙在鼓里的,屡屡抬头看向一早就到了,却迟迟不发一言的总裁,面上已起了疑问。
八点五十。
“向总,你叫我们一大早来开会,不会是就为了点点人头吧?”终于有人开口。
向泓看了眼说话的人,瞬间什么都懂了。
那人名叫李三立,是FREE元老级的董事。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位钱夫人的父亲,也就是钱益达的老丈人。
他猛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来到吴铮身侧。
“你把钱益达怎么了?”他咬着牙说。
“没怎么。他自己辞职了,难道忘了跟向总说?”吴铮镇定自如地说着,一只手在向泓抓着他肩膀的手上轻拍了拍,“小泓,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后半句话说得很轻,好像故意要给向泓留几分面子。可就是这份体贴本就建立在更大的难堪之上,与责备无异,彻底引爆了向泓心里的火药。
年轻的总裁死死盯着自己的副手,一声未吭,几秒后拂袖而去,留下满屋子惊疑不定。
“向总还有事先走了,”吴铮波澜不惊地抬起头,“今天的会议,他让我来主持。”
回到办公室,向泓闷头坐了有一刻钟,给钱益达打电话。
出乎他的意料,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
“向总,”男人似乎早在等着这电话,“对不起了。”
向泓没说话,眼神阴沉地像是准备透过电话掐死那出尔反尔的男人。
那天晚上,他在酒会上见到了钱益达。见自己的致命把柄落在向泓手里,男人没挺多久就松了口,答应向泓,会在董事会上配合他,当着全体董事的面,把他所知道的关于C计划的那部分抖一些出来。有了这里应外合,不愁吴铮嘴硬,还要继续瞒天过海。
原以为即便不能一次击垮吴铮,起码能逼那人松点口,让向泓借机会插手那个劳什子计划,谁知钱益达这人竟临阵退缩,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当了逃兵。
钱益达不出现,向泓没了能给予致命一击的武器,再怎么言语逼迫吴铮,都只能落到和上回一样,无功而返。而其余花费好大代价争取而来的助力,也因为中军溃逃,不仅不会替他站场,反而还可能会因此失望,摇摆到另一边去。
多日经营,功亏一篑。
向泓真是气得险些捏烂椅背。
见他不说话,钱益达如何不知方才的会议是何等惨烈的情况,吞吞吐吐地说:“吴总答应我,会把晓静和我女儿送去国外好好照顾。我……我和雅淑道歉了。我答应她,以后都会陪着她和儿子,再也不犯错。吴总说,只要我辞职,他就会保证晓静她们也过得很好,还有我岳父那边,他也会替我说情。”
向泓一声冷笑:“真是厉害。”
滴水不漏,风和日丽底下藏着雷霆手段,他好吴叔一贯的风范。看起来是送了张毯子,实际上里面裹着把刀子。主动帮忙照料情人和女儿,还帮着和岳家斡旋开解,乍一看是卖了钱益达人情,稍稍往深了一想,又何尝不是在要挟。
这直接把人控制住了,可比他这几张照片效力大得多。钱益达又不是傻子,权衡得出得失利弊,就算看出来了吴铮是在胁迫他,也得心甘情愿地受这胁迫,嘴上还必定感恩戴德。
又一回合的完败。
为什么,为什么吴铮每一次都能走在他前面?
向泓眉间狠狠一皱。
他找钱益达的事,吴铮是怎么知道的?他压根就没几个人打过招呼,甚至没有要求钱益达将C计划的相关信息直接交给他,就为了不惊动公司其他人,以免横生枝节。
清楚他要拿着把柄威胁钱益达逼他跳出来咬吴铮的,就只有他带出来的几个兄弟。不,如果是那些替他收集把柄的小弟,他们同时调查了几乎所有董事,每个人都只负责一小环,绝不会知晓他是要拿照片做什么。
能捅他一刀的,就只剩下两个人。
他发现自己正在发抖。
“向总,我接你的电话,并不是因为我内心有多大的愧疚。干我们这行的,要是懂愧疚,哪里能爬到这个位置。”钱益达在那边自嘲似的说着,又转了个换题,“我知道你在关心C计划。”
向泓讥笑道:“难道你肯说?”
钱益达苦笑:“不是我不肯,向总,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或许我提出质疑的话,董事会能出手调查,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我现在没这个资格了。”
向泓一下子想到游戏里发生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把他正在追逐的这个神秘的C计划,和DELTA里发生的一切关联到一起。
“吴铮到底在做什么?”他急迫地追问。
“我没法说更多了,”钱益达似乎感到了一丝后悔,他显然也很清楚吴铮的手段绝没有其人看上去那般和煦,“向总,你为何不问问你男朋友?”
向泓:“哈?”
他一下没反应过来,消化半天,才明白钱益达说的是谁。
男人昨天也来了公司,铁定是看到了他跟浦亦扬的所作所为。
“你瞎说什么呢?”向泓脸颊一燥,全然忘了是谁硬要拉着人演得全公司无人不晓,“喂,你把话说清楚!”
那头钱益达已然挂了电话。
向泓原地坐了半天,来来回回咀嚼了一通钱益达话中的意思,脑海里又浮起昨夜浦亦扬的话。
DELTA对那人也很重要。他说他要在游戏里找一样东西。
那家伙,难道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
他思索片刻,马上就想打电话给浦亦扬,叫人过来当面说清楚,而后念头一转,又把电话放下了,走出办公室,习惯性地想叫那两个名字。
吴雪春本就在外面小间里候着,这会正在和向泓的秘书说话,见向泓出来,三两句掐断话头,让秘书离开,自己准备迎上来。而本来正窝在沙发那边玩手机的大景,也跟着爬起身,期待地望着向泓,像是等着他召唤。
向泓看着两个贴身小弟,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循环着和钱益达的对话。
有人背叛了他。
那个人,会是谁?
他的目光在大景和阿春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
眼镜。他同样不曾忘却眼镜的事,只是那时,他还满心以为,是有人趁他的人疏忽大意,才把那个GPS摄像头按了上去。
“大景啊,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他忽然开口问道,语气称得上很是和善。
“老大,我就看看片,打打游戏,”大景瞪着眼,像是很意外向泓会关心他的私生活,“那个老大,你也想看,看片吗?”
向泓走过去,瞥了眼大景手上的新平板,说:“东西不错。”
大景已经有些慌了,他有着动物似的直觉,这会正抬头求助一般望向吴雪春。
“看着不像你买的啊,”向泓说,“你不是前几天还嚷嚷着不懂怎么挑型号么?”
大景的圆脑门上冒出了一茬汗,两只厚厚的手掌不安地在平板上挪来挪去,小声说:“是吴……”
“没事,不用说了,”向泓搁在身侧的拳头在悄然握紧,可声音还是超乎寻常的和颜悦色,“待会你去找我吴叔,同他说,早晨的事……嗯,不止,反正所有的事,都谢谢他。”
大景茫然无措地点了下头。
向泓抬起手,在他肌腱结实的后颈上轻拍了拍。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明白了就去吧,”他小声说,“在我叫你之前,你不必回来。”
送走了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步三回头的大景,向泓抬起头,看了眼吴雪春,没有漏过他的另一个小弟眼里那一抹复杂。
吴雪春很快又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连一句异议都没说出口。
“多少年了,阿春?多少年了。”向泓缓慢地、悠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松开了他藏在身侧的拳头,那只手的手背上早已筋脉毕现,“我知道,大景他是个好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吴雪春:“是,老板。”
向泓:“可是好人,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
吴雪春:“是,老板。”
“阿春……”向泓就跟脱了力似的,微微靠上那张还留着大景体温的沙发,“你……你会继续跟着我的吧?”
吴雪春终于抬起头。他看着他的老板,一双清秀的眼睛里,竟然闪着盈盈的光。
“是的,老板。”他吐出这句话,咬字既轻柔又沉重,“我会永远追随您。”
向泓定定瞧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那就好,”他对吴雪春说,“现在,陪我去干一件事。”
第五十六章
向泓带着吴雪春去了FREE的技术研发中心。
这阵子向总对研发的关心已是人尽皆知,毕竟FREE和江城大学的项目合作会议上,几乎次次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即便如此,他的到来还是令研发部的人好一阵兵荒马乱,尤其是一些一线员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流言中心的新总裁。
由于向泓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连研发部的主管都措手不及,匆匆结束了一个部门会议,从三十七楼飞快地赶到十一楼,见到向泓时气都来不及喘匀。
FREE的研发中心从五楼到十一楼,建筑格局与其他楼层都有所不同,最上面三层是完全打通的,呈现出一个双层复式结构,用来作为最新技术实验室。这间实验室号称是FREE里最神秘的地方,安保级别比起位于顶层的高层办公室不遑多让,只有极少的人员有进出权限。
向泓此时就站在实验室的二层,透过面前完全透明的墙壁与地板,看着下方的技术人员忙忙碌碌。
底下实验室里到处都是全息投影,各型各色,有空间建模,也有生物建模。那些半透明的模型在视野里层叠在一起,就像无数七彩斑斓的肥皂泡泡,看着如梦似幻,数量多了,却让人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窒息感。向泓看着一条黑色的机械臂在面前升起,穿过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性生物的躯体。那个模型没有移动,五官美艳神情冷漠,只是她只有半边身体。她的胸部往下是空着的,那里只有一圈浅白色的数据粗框,还未来得及填充更详细的参数。可哪怕知道这一点,向泓仍忍不住觉得她是被那只机械臂穿膛而过,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
“向总,”研发部主管在他身侧站定,“您找我有事?”
向泓转过了身。
研发部的主管名叫黄莘芷,是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她个子娇小,长了一张娃娃脸,扎着高马尾,若非向泓在高官会议上见过她几次,一定会把她当成新来的实习生。
“算是有事吧。”向泓点点头,“你知道C计划吧?”
黄莘芷表情没变,显然是对向泓来意早有预料,对答如流道:“C计划虽然是研发计划,却不归我管。吴总直接从研发部抽调了一些人手,里面不包括我。他们每个人都签订了保密协议,就算我去要资料,他们也不会给我。不过向总您是总裁,您去问的话,或许就不一样了。”
这皮球踢得还真是自如,向泓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又是一人精。
他要是能越过吴铮直接拿来项目资料,哪有必要亲自到这里来,还要费那么大力气去挖钱益达。吴铮那老狐狸干起事来是真的密不透风,从钱益达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位表面上的左右手都窥不见项目全局。想必就算他一个个找到了那些给吴铮办事的项目人员,想尽法子威逼利诱,也没法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有用信息。
要隐藏一个秘密,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头脑里。至于其他人,就把他们当成手,脚,一个方便行动的零部件好了。零部件不需要思考,他们只需要安静而听话地运转,所见所闻就如盲人摸象。大象的真正影像,就只在发号施令的那一个人眼睛里。
这套道理向泓何尝不懂。就是他想了想,这驭人之术他还是从天龙帮里学来的,和吴铮一比,他确实还是个菜鸟。
“没事,我不是来问C计划的。”他还不至于会把自己的挫败感演给下属看,挥挥手,拉过一张椅子,放在自己面前,“坐。”
到这会,黄莘芷面上才露出了一丝不安。她没办法拒绝向泓,只能听话地坐了下来。
向泓绕到她身后,和她一块看向底下那光怪陆离的实验室。
“看下面,多么热闹,多么壮丽。十年前的人类,有哪一个能想到能看见这些?别提还能用手触摸到。”他指了指一只正在单腿蹦跳,从嘴里喷出火球的长毛鸟,“FREE能到到今天,靠的全是你们。你们是FREE的大脑,真正的造物主,改变世界的人。”
黄莘芷顺着他的手指望着那一个个模型,眼里浮现起丝丝触动,真诚地说:“向总,这都是您给我们的机会。没有公司的支持,我们再有想法,都是无法实现的。”
向泓勾唇笑笑,拍了下手下的椅背:“说得好。这是我们合作打下的盛世,正因为有了前进的决心和天才的大脑,是这些让FREE站在了技术变革的最前方,未来也能继续带着全人类扬帆远航。”
黄莘芷的眼神里已经不光有触动,简直是感动了。
她以前只觉得这位小总裁就是个躺吃躺喝的二世祖,面上尊重,私底下也没少过腹诽。谁知道这位总裁会突然来找她来了这么一番肺腑之言,哪怕知道对方或许只是想哄她才说些好听的,她还是难以遏制地对这人产生了认同感。
在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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