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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师尊总是迷路肿么破-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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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说罢,刑公子便招呼自己的队伍准备上路。
    宝禾先生也去摇了摇刘子安,让他清醒一下。
    “叔叔,那个人是……”方雪总觉得虽然刑公子表现得很热情,像见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但宝禾先生却是一副跟他不太熟的样子。
    “刑公子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曾经帮过我很大的忙。”宝禾先生想了想答道,见刘子安仍旧迷迷瞪瞪的,叹了口气,将他架了起来。
    “阿雪,帮忙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该走了。”宝禾先生道。他此刻被刘子安压着,腾不出手来。
    “先生……”刘子安呢喃着,用鼻头蹭了蹭宝禾先生的脖子。
    “什么事?”宝禾先生一边问,一边把刘子安往上扶了扶,防止他滑倒地上。
    刘子安把嘴唇贴到宝禾先生耳侧,吐了口气,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
    宝禾先生没听清,但也没再问他,反正八成是些没什么意义的醉话。
    “叔叔,我收拾好了。”方雪道。她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东西遗漏。
    “行,那咱们走吧。”说着,宝禾先生拖着刘子安向马车的方向走去,方雪跟在他们后面。
    “宝禾先生,刘兄弟这是怎么了?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帮忙!”刑公子道。
    “没什么,喝多了。”宝禾先生答道。
    两个壮汉过来把刘子安从宝禾先生身上扒了下来。
    “醉成这样?那得喝了多少啊。”刑公子看刘子安那模样最起码得喝了一坛,可如果真是这样,跟他在一起的宝禾先生和方雪怎么会丝毫不显醉态?难不成是坐在旁边看着他喝?
    “这孩子酒量小。”宝禾先生含含糊糊地解释道。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给刘子安留些面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旅途小剧场:
    刘子安:先生,你当初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啊?
    宝禾先生:一不小心脑子进水了
    刘子安:我怎么闻到了嫌弃的味道?
    宝禾先生:唔,你鼻子很灵
    刘子安:既然那么嫌弃我,那为什么不再收一个徒弟呢?一定还是因为爱我宝禾先生:有你一个就够受的了,还再来一个?!
    刘子安:先生,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毒舌啊……
    宝禾先生:这其实是积怨已久,只不过在正文里人设不能崩,作者要我为维持一个好师父的形象。但老这么压着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就开了个小剧场,让我吐槽。
    刘子安:嘤嘤嘤~用小拳头锤作者的胸口,还人家温油美腻的先生来QAQ
    第58章 雕心(八)
    
    这次,宝禾先生一行人依然被安排在之前他们住过的那个宅子里。
    “我跟这地方倒还真是有缘分,只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宝禾先生笑道。
    先前两次他来的时候都赶上夏末,这院子里花繁草盛的,好不热闹。现下到了秋天,草木衰颓,竟显得有些凄凉。
    “叔叔曾经来过这里吗?”方雪问道。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之前是因为迷路才到的这里吗?”。不过在她心里宝禾先生毕竟是长辈,这样没大没小的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是啊。只不过物是人非,当初的那些人如今都不在了。”说着,宝禾先生叹了口气,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当初白轩住的屋子。
    “这里啊,曾经住着一个非常可爱的年轻人。我跟他的父亲也曾有过数面之缘。”说着,宝禾先生试着推了推门。这门竟没有被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屋内如同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粗陶的瓶子,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经书,一个香炉而已。
    宝禾先生神色肃穆,朝案台的方向拜了拜。
    方雪心道,这大概就是那位故人的祭台了,虽然并不知这人的身份,但也跟着拜了拜。
    “先前不知他的祭台在这儿,竟没有准备。”宝禾先生看上去有些遗憾,“哪怕给他上柱香也好啊。”
    “叔叔,心诚则灵。您的那位朋友一定能知道您的心意的。”方雪轻声安抚道。
    “走吧,”宝禾先生叹了口气,用手指抹了下眼角溢出的眼泪,轻声道,“两手空空终是不好,咱们还是走吧,别扰了人家的清净。”
    方雪点了点头,跟在宝禾先生身后默默走出了房间,回身轻轻把门带上。
    “愿逝者安息。”她轻声道。
    “你是个好姑娘,”回到院内,宝禾先生对方雪说道,“子安娶不到你是他没福气。”
    方雪抿唇一笑,摇了摇头道:“子安哥哥已经有心上人了。”
    “是吗?”宝禾先生奇道,“竟然没听他提起过……”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大概是因为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旅伴有事情瞒着自己吧。他心道。
    方雪见宝禾先生神情有些落寞,忙解释道:“他也没跟我说过,只不过,看他那样子就像是有心上人了。”
    “这都能看出来?难不成我们阿雪有神通,能读懂人心?”宝禾先生笑道。
    “哪有什么神通……只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心上人而已。”方雪叹了口气,苦笑道。
    宝禾先生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安慰道:“放心吧,既然没有死讯传来,那么他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知道。他一定在等我……”说着,方雪悲从中来,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宝禾先生平日里少与年轻姑娘打交道,见方雪哭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站在旁边静静地陪着她,侧着身子为她挡住些许秋日的寒风。
    刘子安从醉酒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宝禾先生和方雪都不在身边。待他出门来寻时,刚好看到了这样一幅“郎情妾意”画面。
    “先生,你们干嘛呢?”刘子安朝他们喊了一句。
    方雪身形一僵,忙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没什么,过来看看白相公以前的屋子。”宝禾先生答道,“你的酒醒了?”
    “醒了。”刘子安努力忽视心中的那抹醋意,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发生什么的,“话说这酒的后劲儿还真大啊。”
    宝禾先生和方雪憋着笑,没有说什么。
    “阿雪,你方才是哭过了吗?”刘子安走到二人跟前,见方雪的眼睛红红的,问道。
    方雪低着头,没有说话。
    “瞧你把人家姑娘吓得,都不敢哭了。”宝禾先生调笑道,“刚才一听见你说话,赶紧擦眼泪。”
    刘子安有些郁闷,虽然他没打算跟方雪发生点什么关系,但这样被女孩子嫌弃还是很伤自尊的。
    “不关子安哥哥的事,”方雪低着头,闷声答道,声音还有些哽咽,“只不过在家里不可以这样哭罢了。”
    “这倒新鲜,你家连姑娘哭不哭都管?”刘子安撇了撇嘴,并不信方雪所说。
    正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向三人行了个礼道:“三位贵客,城主大人请三位去用晚膳。”
    “既然城主大人相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宝禾先生顿了一下,道。
    “车就等在外面,您三位是现在就去,还是等会儿再走?”小厮问。
    刘子安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想去。
    宝禾先生想了一下,道:“劳烦你等会儿,我们准备一下。”
    “行,那小子就在门口恭候诸位了。”
    等那人走后,刘子安问宝禾先生:“就去吃顿饭,要准备什么?而且,我可一点都不想跟那个城主一起吃饭。你别忘了,他曾经做过什么。”
    想起白轩被活活烧死的惨状,刘子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城主做过些什么?”方雪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宝禾先生安抚地朝她笑了笑,道,“既是掌权者,手腕难免会强硬些。”
    “他那哪里是手腕强硬啊!分明是存心报复!”刘子安反驳道。
    宝禾先生瞪了他一眼。
    “叔叔,那咱们能不去吗?”方雪虽然并不了解他们口中的那个城主,但听他们话里这意思,貌似是个不好惹的人。她心里有些害怕。
    “没事的,城主又不是吃人的妖怪,不用怕他。更何况,人家既然来邀请咱们,就是看得起咱们。如果不去的话,会惹人家不高兴的。”宝禾先生软语劝慰,试图缓解方雪的不安,“好了,刚才脸都哭花了。回屋去打扮一下,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
    方雪点了点头,先行回屋去了。
    “先生,你对我就没这么温柔过。”刘子安有些吃味地说道。
    宝禾先生斜了他一眼,笑道:“你既不是小孩子又不是姑娘,要那么温柔干嘛?难不成还越活越回去了?”
    刘子安被宝禾先生的话噎得一时红了脸,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也回去加件衣裳吧。”宝禾先生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说道,“感觉明天要下雨啊。”
    “一场秋雨一场寒,估计也就再暖和这么几天了。”刘子安应和着。
    宝禾先生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子安觉得先生最近好像越来越爱叹气了,问他原因他也不说。最开始刘子安还试着宽慰过,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三人到了城主府上,却并没有见到城主,只是见到了刑公子。一问之下才得知,那次事件过后,老城主大病了一场,后来病虽然好了,但也没有以前的那份心气儿了,索性把城主之位传给了儿子,自己到别墅颐养天年去了。
    “如此说来,还要恭喜刑公子了。”宝禾先生笑道,朝他拱了拱手。
    刘子安和方雪也跟着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刑公子摆了摆手,苦笑道:“有什么可恭喜的。朋友也没了,自由也没了……”
    “不对啊,你这两天不是还出去打猎去了吗?”虽然那会儿喝醉了,但刘子安迷迷糊糊地还是了解一些情况的。
    “两年多了,才出去那么一回。而且两天就回来了。”刑公子郁闷道。
    “身为城主,难免会做出一些牺牲……话说回来,老城主近况如何啊?”出于礼貌,宝禾先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候一下的。
    “挺好的,前段时间还迷上了木雕。”刑公子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先生,您要不要也去看看?反正也不远,就在城外。”
    “城外……”刘子安喃喃道,心想,不会是上次的那个宅子吧。
    “那个宅子……二位之前也去过。”刑公子读懂了刘子安的表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老城主,真有勇气啊。”刘子安不知该怎么评价才好,反正如果是他,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绝不会住进死过人的宅子,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被自己害死的。
    “是啊。”刑公子干巴巴地撂下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窗外响了几声闷雷,恐怕快要下雨了。
    “这么唐突地去打扰老城主不太好吧。”隔了半晌,宝禾先生有些为难地说道。
    “没事的,我爹天天都盼着有人能去欣赏他的藏品呢。”刑公子神情恳切地望着宝禾先生,期待他能同意。
    这其中自然有私心,其一是为了能让宝禾先生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好让自己尽一下地主之谊;其二则是因为,他曾在那所宅子里亲眼目睹自己的好友被活活烧死却无能为力,对那个地方有着深深的恐惧,可又不可能一直避着不见自己的父亲,如果宝禾先生愿意与他同行,应该多少能壮壮胆子。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宝禾先生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刑公子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宝禾先生居然同意了,大喜过望,忙吩咐手下的人做好准备,明天去别墅探望老城主。
    由于雨下得大了,路不好走,三人便被刑公子留在府上过夜。
    “先生,你这是千里送人头啊!不要命啦!” 待刑公子派来的人一走,刘子安便忍不住吐槽道。他实在是搞不懂宝禾先生这么做的用意。
    “哪有那么夸张?咱们跟他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只是去拜访一下,能出什么事?”
    “叔叔,咱们不去好不好?听说那白相公生前也跟老城主没什么不对付。可结果……您答应过我要陪我去大漠的。”方雪也认为宝禾先生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你们也太紧张了。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在同一个地方出事?”宝禾先生笑道,觉得他们有些杞人忧天了,“更何况咱们也不久留,只是去看看老城主的藏品。”
    “一堆破木头有什么好看的?”刘子安嘀咕道。
    “出门在外总要懂得欣赏美的事物。”宝禾先生顿了顿,又说道,“而且看这架势今晚肯定会下场大雨,明天的路肯定不好走。与其匆匆忙忙赶路,不如在这儿多滞留一天。”
    刘子安刚要反驳,但转念一想,如果硬要宝禾先生赶路的话,保不齐又迷路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如此说来,倒不如去会会那个老城主,最起码,他们还是打过交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用一天怀念漫长的一年
    不停地在撤退
    从过往撤退
    什么也没来得及带
    从这个下午撤退
    还未起身
    就被傍晚推回原地
    无处可退
    向前,或许反倒另有一番出路
    
    第59章 雕心(九)
    
    到了次日清早,刘子安因心里装着事,这一夜都没睡好,估摸着天差不多该亮了,便爬起身来。
    “要是雨没停就好了。”刘子安暗自祈祷。事实上,虽然他昨天答应了刑公子会同去,但心里还是挺怕见到那个老城主的。
    然而,当他掀起帐子时,却发现门窗虽然尚掩着,但窗上光辉夺目,很明显天已经晴了。
    “真是倒霉啊!”刘子安嘀咕道,“该下的时候不下,不该停的时候却停了。”
    正埋怨着,忽觉窗棂“嗒嗒”地响了两下,刘子安被吓了一跳。
    “谁啊?”他大声问道。
    “子安,你起了吗?”是宝禾先生的声音。
    “起了。”刘子安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道,“先生,你进来吧。大早上起来的外面多凉啊。”
    “好小子,也知道心疼人了。”宝禾先生打趣道,推门来到屋内。
    “先生,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刘子安一面盥漱,一面含含糊糊地问道。
    “今天天气好,早去早回早出发。”宝禾先生打了个哈欠道。
    “怎么困成这样?莫不是我不在身边,昨晚没睡好?”刘子安打趣道。
    “哪儿啊,昨天刑公子偏要拉着我秉烛夜谈。昨晚基本上都没睡,又何谈睡得好与不好?”说着,宝禾先生又打了一个哈欠,“行了,你收拾好了咱们就去找阿雪吧。我刚才已经叫过她了。”
    二人走到方雪落宿的屋子,却发现她还在梳洗更衣。无法,他们只得站在回廊里边聊边等。
    “话说回来,昨晚先生都跟刑公子聊了些什么啊,竟然聊了一宿。”
    “跟他能有什么聊的?也就是说些旅途中遇到的奇闻异事。主要还是听他抱怨。”
    “他都当城主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话说回来,把抱怨的话跟一个以写书为生的人来说,未免也太不明智了。”
    “我又不会把这些写进书里,有什么不可说的?”
    “毕竟只是个才见过两三面,连真名都不知道的人啊……话说回来,先生好像也没对我说起过自己以前的事呢。”
    “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人要朝前看……”
    “话说上次的那幅古画上面有先生的签名呢……结合阿宁他们的话……先生,你不会真的活了上千岁吧?!”
    “我明明还很年轻好不好?!而且,我还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的!”
    “要不就是‘宝禾’二字其实是你们家族的传承……否则谁会取这么古怪的名字?”
    “很古怪吗?我觉得还好啊。”
    “所以说先生的迷路症不光会在生活中迷失方向,就连审美也会不自觉地跑偏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这么说也太伤人了吧……”
    宝禾先生一直认为自己除了有些爱迷路以外,其他地方还是挺正常的。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就当二人的对话就快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方雪终于出来了。
    人既到齐,三人便往刑公子处去了。此时,刑公子已备好饭菜,恭候他们多时了。众人用过早饭,便驾车前往刑府的别墅。
    路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等到了地方宝禾先生一行人才得知他们不是今天唯一的访客。
    “今儿个赵六带来了一个人,说是个木雕大师,老爷正在茶亭见客呢。”在别墅伺候的小厮答道。
    “赵六?”刑公子皱了皱眉,“那不是个混子吗?”
    “赵六这人虽然是个没什么手艺的闲汉,但还算有点小聪明,办事也挺利索的。”那小厮答道,“老爷心善,所以就在庄子上给他找了个差事。”
    刑公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用混子当手下的肯定不是个好人。”刘子安在宝禾先生耳侧低声道。
    宝禾先生斜了他一眼,道:“你这么说四爷会伤心的。”
    刘子安一下子变被噎得没话了。的确,他家四哥手底下还真都是些混子。
    既然老城主在见客,刑公子一行四人便也来到了茶亭。只见亭中共有三人,一人坐着,两人立着。坐着的那个自然是老城主,站着的那两人一个表情谦卑到有些奴才相,另一个一脸的平淡,让人看不透来历。
    “父亲。”刑公子上前行了个礼,道,“这位就是那木雕大师?”
    “你们来得正好。”老城主朝宝禾先生一行人微微颌首,笑道,“一起来品鉴一下我这茶亭里的这几座木雕吧。”
    老城主这么说自然有他自己的心思。事实上,打一开始他就看赵六带来的这男人不像个做木雕的。在他想来,木雕大师的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可能还要比他再年长些,身体健壮双手粗糙,穿着布衣短打。哪像眼前这男人,越看越像走街串户的艺人。这茶亭里的木雕中,有那么几座是他花大价钱收来的珍品,刚好可以借此机会震他一震。
    至于宝禾先生几人,很明显就是作陪的。
    那“木雕大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茶亭里的木雕。可是,一圈下来,他却面露失望之色,摇头道:“这里的木雕,不评也罢。”
    刘子安微微咋舌,心道:“这人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
    他刚想跟宝禾先生交流一下心得,却发现先生直直地盯着那木雕师,表情有些迷茫。
    “先生,你看什么呢?”刘子安看了看那木雕师,长得还没自己好看呢,也不知道先生瞅他干嘛。
    “子安啊,你觉不觉得啊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宝禾先生问。
    “不觉得啊。”刘子安闻言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那男人,确信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人,“先生大概是记岔了吧。”
    “可能吧……”宝禾先生喃喃道。他还是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肯定曾经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不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边宝禾先生还在苦苦思索那木雕师到底是谁,那边老城主听了木雕师的话却是冷笑不止。
    “大师,有话您不妨明说,这茶亭里的木雕怎么就入不得您的法眼了?”老城主冷声道。看样子如果今天这木雕师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很难脱身。
    木雕师与老城主对视了一阵,见后者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能摇头苦笑着连指了茶亭中的三处,然后说道:“雕工倒还尚可,然而却徒有其形,不见其神,白白浪费了好材料。可惜啊,可惜……”
    老城主面色一凝,这木雕师指的三处正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三件珍品。眼见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横加指责,老城主是怒火中烧,刚要发作,却转而想到这人似乎说得有些门道,保不齐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于是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道:“大师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更好的作品了。”
    “自然是有。”木雕师平静地说道。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
    方雪虽然不太懂木雕,但也看得刚才那木雕师指的三件绝非凡品。虽然谈不上完美,但要拿出比这更好的作品恐怕也难。
    “这话说得未免也太狂了吧。”刘子安嗤笑道。显然,他并不相信木雕师所说。
    “先看看再说吧。”宝禾先生倒觉得这木雕师或许还真有些本事。
    就当众人把目光聚集到木雕师身上,等待他下一步动作时,却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点了点胸口道:“作品都在我心里。”
    “砰”,老城主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飞溅,他怒喝道:“好一个在心里!你这分明是在戏耍老夫!来人啊,把他们俩打断腿然后撵出去!”
    赵六被吓得脑袋一缩,连忙上前道:“别,您别激动。我这兄弟啊木头做得多了,脑袋也不好使,但他是真有这方面的本事,您消消气……”
    刑公子也劝道:“是啊,爹,这人要是没本事打出去就是了,您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老城主喘了两下,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木雕师。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刑公子叱问道。
    木雕师似乎并没有被这场景吓到,他清咳一声,缓缓说道:“作品在心中自然也能立刻雕琢出来,只是在下的价格可不低啊。”
    “那你想要多少?”刑公子问。说真的,他还真想看看这木雕师究竟有何本事,居然敢这么狂。
    “一座木雕五百两银子。”木雕师把手一张,伸出五根手指。
    “好!”老城主冷笑道,“只要你做出的木雕真的如你所说,五百两银子就给你。但是,若是让我发现你言不属实,这双手你就给我留下吧。”
    刘子安虽然觉得老城主这么处置有些残忍,但想到木雕师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又觉得理应如此。
    “人家是手艺人,把手砍了,这以后还怎么活啊!”方雪的眼中充满了怜悯。
    “谁让他说大话的?这都是他自己作的。”刘子安有些幸灾乐祸道。
    宝禾先生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却对他的言论有些反感。
    那木雕师听了老城主的话,竟没有显示出丝毫畏惧之情,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还要向您借一样东西——一块木料。”
    “你要什么木料,我立刻遣人去买。”刑公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随意就好。万物皆有灵,只要是木料就能雕出上好的木雕。”木雕师道,语气里带着虔诚。
    万物皆有灵……宝禾先生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有味道。
    然而,老城主却被这句“万物皆有灵”给激怒了,越想越生气。他回手招来一个小厮,然后对他轻声耳语了一番。
    那小厮听得连连点头,眼角眉梢不由自主地露出喜色,对于敢触犯城主大人的家伙,他是相当痛恨的。听完老城主的吩咐,他狠狠瞪了木雕师两眼,便匆匆离开茶亭。
    做完这一切,老城主微微笑了笑,貌似心情好了许多。他慢悠悠地喝着茶,好像在等待着些什么。而那木雕师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对他触犯了老城主一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赵六,看过老城主和小厮的表情之后,心中已知大事不好,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再看不出半点机灵劲儿。
    刘子安心里暗道:“这老城主恐怕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话说回来,为什么像他这么变态的人还会那么受人民爱戴?难不成这城里的都是受虐狂?抑或是不了解他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  唔,先生这回还真没看错,木雕师的确是个老熟人。
    
    第60章 雕心(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茶亭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众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气氛无比的压抑。
    宝禾先生倒是想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但见老城主阴得快要滴出水来的面色,心知他这是动了真怒,也就不再去触动霉头。
    赵六此事已经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那位木雕师的神奇,他倒是见过,否则也不敢贸贸然地带他来见老城主。但眼下的这种情况……赵六有些后悔带这木雕师来了。
    过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茶亭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静谧。众人朝门外看去,只见先前被老城主派去找木料的那个小厮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苦力。俩苦力一前一后吃力地搬运着一物,这一出场,刘子安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待看清那东西之后,差点叫出声来——他们搬来的居然是一根还在滴着水的湿木头!
    “天啊!”刘子安耳畔传来一声轻呼,只见方雪用手捂着嘴,双眼睁得大大的,显然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这刚哪到哪儿啊,我跟你说,这老城主的花招可多着呢……”刘子安正要跟方雪讲讲这老城主的“光辉历史”,就看到宝禾先生一记眼刀扫来,只得讪讪地闭住了嘴。
    “城主大人,按您的吩咐,小的找了块儿上好的木料。”那小厮快步走到老城主面前,献宝似的说道。
    老城主老远就看出他们搬了块儿湿木头来,不由得皱了皱眉。起先他只是吩咐让他们找一块烂木头来,为的只是刁难一下这个触怒自己的木雕师,让他难堪。老实说,自从白画师离奇失踪之后,还没有人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然而没想到的是,这帮人居然找来了这么个又湿又烂的玩意。虽说枯木也能逢春,但老城主却不相信这木雕师有那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如果这人真的是个人才,难道自己还要因为一时的气话,真断了他的双手不成?
    “城主大人,这材料您还满意吗?”那被派去找木头的小厮见老城主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很好。”老城主答道。联想到过一会儿便能好生惩治眼前这个自诩为艺术家、眼高于顶的家伙,老城主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畅快。
    “总之,先让他出丑再说。”老城主心道。
    “请吧。”见父亲对材料满意,刑公子扬了扬手,对木雕师说道。
    其实,自打这根湿木头一出现,木雕师的眼光便一直牢牢地锁定在它上面。待刑公子发过话后,他便走到木料前,绕着它转了几圈,眼神之中隐隐有光华闪动,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末了,他伸手拍了拍木料的表面,带起一大片树皮。
    “我的妈呀,这都泡发了。”刘子安咋舌道。
    “遇到这种材料应该已经跟雕工没关系了。”宝禾先生点了点头,轻声道,“毕竟,这时候拼的是运气。”
    “运气?”方雪不太明白宝禾先生的意思。
    “虽不具其形,但却具其意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好的作品。不过……这就要看运气了。”宝禾先生解释道。
    这边众人正窃窃私语地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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