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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桃花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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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他,还不是天界的司药仙君,更不是位高权重的陵泽上仙。他是妖界的狐君陵泽,妖王的挚友,大家都尊称他为‘君上’。
“北极银狐素来稀少,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两只了。君上,我们应该互助互爱。”小狐狸撸了撸自己的尾巴,坐在陵泽脚边按蚂蚁。
一只,两只,三只,然后他靠在陵泽的膝盖上,眨着眼睛自认:“虽然我是混血的。”
小狐狸并不是纯血的北极银狐,他的娘亲是只普通的白狐,与他父亲早亡。年幼的他流落在妖界,奄奄一息,被妖王揪着颈捡了回来,丢给了陵泽。
还好意道,帮你找了个同伴。
妖王是觉得陵泽太寂寞,可陵泽却根本不想带孩子。
特别还是这种刚断奶的小狐狸,没名没姓,也不懂人世常情。但即便再不想,陵泽也不忍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耐着性子施法救了他。
小狐狸哼哼唧唧睁开眼,第一眼便认准了陵泽,彻彻底底地黏上了他,死赖在陵泽身边不走了,或许是同族间莫名的亲近罢。念小狐狸没有名字,陵泽随口给他起了个,小家伙喜欢的很。
小狐狸一点都不怕生,也不怕冷冰冰的陵泽,常在半夜偷偷爬上陵泽的床榻,贴着他的背入睡。被发现了也只委屈一句害怕,抱着陵泽的腿哭爹喊娘的不肯撒手。
那可怜劲儿,愣是陵泽都没办法。
只能等他每次睡熟了,再将他抱回自己的床榻,随后又会见到小狐狸揉着眼睛跑回来呜呜地哭。
时间久了,陵泽也不赶了,随他。
随到了他长大。
长得比自己还高,力道也比自己还大,甚至在夜里会强行撒娇着将陵泽拥入怀中睡觉。他的声音也不再稚嫩,好听如铃语。杨柳昔昔,入世则梦,听声则醉。听的陵泽想去人间走一趟,踏一踏那青山绿水。
“你长大了,该自己睡了。”陵泽同他说。
他辩驳:“我才一百来岁,比起君上,我就是小啊。”他笑的灿烂,拽住陵泽的手指,晃啊晃,“君上,你真好看。”
陵泽心想:废话。
可他也由着这只小狐狸,由着他胡闹,由着他一步步地走近了,亲了自己。
仓促短暂的吻,青草蓬生的味道,染着絮日里头的生机,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冰雪覆盖的山头融冰成水,滴答,滴答。
陵泽抹了抹唇,淡淡道:“往后不许了。”
小狐狸沮丧:“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
小狐狸不愿意,歪着脑袋去咬他的耳垂:“可是君上,我喜欢你呀。”
长大的小狐狸魅力十足,长得也俊逸,陵泽在那一日被他亲的心脏‘砰砰’地跳,身体发麻,口舌干燥。只是陵泽不说,他心高气傲的很,愣是不愿承认自己被一只百来岁的小狐狸收服了,他可是活了数万年的老狐狸啊。
怎么就偏偏踩进了这只小狐狸的坑呢?
不过小狐狸的嘴巴真甜,说的他心尖发烫,唇也烫。他就像是千年铁树开了花,踌躇着到底该怎么去踏那一步,就那一步,可以朝小狐狸更近一些的步子。
那些时日里,他仿佛是个情窦初开的老人家,做作扭捏的要命。
想到此,陵泽忽而掉了滴眼泪,门窗四闭,无人知道他也会哭。
他的心落在深渊多年,不得救赎。
而确切说来,这颗心,却不是他的。
是小狐狸给他的,为了给他续命,为了救他。小狐狸死了,魂魄被困在荒芜之地受苦千百年才可转世。陵泽无法找到荒芜之地的入口,唯一能去的方法,便是回到过去,跟从小狐狸消散的魂魄,一同从那入口进去,记住这条通道。
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现世,以这条通道为媒介,找到小狐狸的魂魄,助它平安转生。
如今,时机已快到了。
寝殿内阁中,有一道微弱的光亮隐隐闪烁。陵泽起身,缓步走近,挥散了屏障。落入眼底的是一只雕花的锦木盒,铜锁未启,唯剩下一道血咒封印。陵泽抚过盒身,黑暗中,他那双狐狸特有的狭细眸子,目光凛凛。
盒中的折云扇寂如死物,安息如梦魇的野兽正等待一个苏醒的机会。
“我已等了这么久,不差这几日。”他似是顾自安慰,强力平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一遍一遍在心中默念,“槐彦,你且再等等我。”
再等等我……
“等等我,槐彦。”
——
凡世落了一场大雪,正逢冬季,荒草不生。干燥温暖的洞穴中,白狐精槐彦躺在简陋的石榻上睁开了眼睛。床边是趴睡着的若风,他蔫着脑袋,异常疲惫的样子。槐彦起身的动静惊醒了他,若风揉着眼睛困倦道:“你醒啦?肚子饿不饿?”
槐彦蹙眉,手臂上的伤口渗出刺眼的血水。
“你别动,这伤毒的很,一时半会好不了。”若风束着发,往前稚气的脸庞已然长开,说不上多好看,却长得很开朗。
他比槐彦要矮上一个脑袋,个子却也不算矮小。倒是槐彦,成年后拼了命的长个子,体格也逐渐宽阔,惹得周遭的母狐狸都春`心蠢动。若风边帮他换药,边偷瞄几眼槐彦。
“若风,我做了个梦,里头有人喊我,让我等等他。”
“等个屁,尽做些瞎梦。”若风低着脑袋,扎紧了纱布,“槐彦,你还回狐族吗?”
槐彦吃痛的表情僵硬,冷冷道:“回,但这之前我要杀了熬冽。”
“我知道爷爷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也不能如此莽撞!不管是狐族还是妖界,现在都是敖冽做主。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陶桃与他们一别后,凡世与妖界的时间如流水,片刻不得停息。
这些年岁里,妖界一日不如一日。熬冽暴政,对待不服的妖民便是杀。妖界大多数妖族都散了,杀戮将天地都染红,焦灼万里,毫无一线生机与希望。狐族也是,被熬冽赶尽杀绝,唯剩下一些侥幸者还活着。
槐彦便是其中之一,伤了一条臂膀,被急急赶来的若风所救,才免于送命之灾。
若风将槐彦藏于龟壳中,溺水偷渡了出来,两人躲在凡世已经一月多。但槐彦手臂上的伤总不肯好,惹得他夜里频频做噩梦。
“我听说曾经狐族也是有过庇佑者的,如今他在天上做上仙。”若风提道。
槐彦自然知道这个人,他是妖界曾经的狐君。
“他既舍了妖界去天界,自然与我们不是同一路的。”槐彦起身动了动胳膊,还是疼的厉害,心也揪着疼,喉间更是堵着一口热血无法舒展。
此次他伤的太重,妖毒攻心,要不是若风及时赶到为他施药,槐彦早便命丧黄泉。但若风的药也不算全数有用,妖毒依然吞噬着槐彦的心脉,他颓然坐下,愤然道,“狐族与爷爷的仇,哪怕费再多的时间与精力,我都要报!”
他望向洞外,纷纷白雪,覆盖了一切的俗世烦恼。
如他初来人间时一样。
槐彦自小是孤儿,连步子都还没学会走,就被丢弃在山野间。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奶声奶气地朝着周遭哭鼻子。若不是狐族的老狐狸路过将他叼了回去,指不定槐彦就死在了那年的寒冬里。
狐族与爷爷,待他有救命之恩。
应当要报。
熬冽的恶行在天界也令大家有所耳闻,但鉴于他只在窝里横,并未殃及天界与人界,天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界高于妖界一等是众所周知之事,可数万年前,天地初开时,三界平等。
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
后来,妖界归魔,人间属凡。唯有天界道骨仙风,脱尘世凌驾于云端之上,成了世人口中的神与仙。众多仙家更是被供奉于庙堂,享香火之道。
云渊日日奔波于天界这些大小事务中,每每只有晚上能躺在陶桃膝上轻语喃呢几句。
天帝有意提携他登位上仙,他不能违背只得尽心些。为的,也是能在做了上仙之后,自由洒脱些,不再受那些约束仙君的条框规定自己,好坦诚与天帝表明他要同陶桃成婚的心意。
当夜,陶桃靠在他胸膛前打了个哈欠。
云渊抱着他翻了一页书,没动:“困了?”
“想等你一起睡。”陶桃揉眼睛,额心抵在云渊的肩膀处,指尖绕弄云渊的一缕墨发,“淮大哥,我们一同快三年,不晓得凡间那个院落还在不在?”
“你若喜欢,我在蓬莱殿弄个一模一样的。”云渊亲了亲他的脸颊,宠溺道。
陶桃摇头,那破落的院落不适合蓬莱殿,他也断然不会让云渊这般做。他突然念起,全是因为今日云渊买回来的蜜糕变了味,令他有些感叹。
,时过境迁,何事都在变。他们的时间太慢,凡世的时间却太快。做蜜糕的老头儿早便过世,他的儿子,孙子,元孙,一代代地传承着他的手艺。可味道渐渐不复从前味,糖浆稀疏,米糕松垮,再之后,牌子就瘫了。
蜜糕的配方被他人收去,换了手艺,装在精美的盘子中,端于显贵之人的餐桌上。
却不知,最初的老头儿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云渊晓得他在想什么,收了书卷,提起:“天帝已打算提携我为上仙,过几日我便要去集云山历仙劫,获上仙称号,可能要离开一月之久。”
“那得遭三百道天雷。”陶桃偏过脑袋,揪心道。
“不必担忧,我的修为受得住。”上仙不是何人都能升的,若要登位,修为资历需够。集云山经天界五百年时光才开启一次,天帝会挑选适合的人选进去,能不能脱骨成上仙,全看那人自己的造化。
自然,也有死在这三百道天雷中的。
陶桃不是没听过,一颗心仍是忐忑不安,思绪徘徊着不知作何反响,只将云渊抱紧了。
又听云渊缱绻道:“待我回来后,我便同天帝提我两的婚事。陶桃,不要担心,一个月很快的。”
陶桃点头,认真道:“那你一结束就立马回来,一刻都不要耽搁。不然,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好,我也会每日都想你好多次。”
第21章
天界自古没有男子成婚,云渊得成了上仙,才有资格来与天帝谈论此事。曾前所不屑一顾的登位,也变得万分重要起来。
再者,陵泽上仙当年为了开天池寻人,送过不少积攒修为的仙药给夜北。今次,夜北都将他们送给了陶桃。他是个修为极低的小仙,想要成婚后受得住突如其来的仙君称号,遭得住一百道天雷的考验,必然要吃这些做辅。
陶桃在云渊离开的头半个月里,每日除了吃仙药,就是跟着夜北打坐调息。
夜北被云渊搜罗来的奇珍异宝讨好的服服帖帖的,教导陶桃时也尽心尽力:“早起三寸晨曦,落日三分月光,这两时修法吃仙药最佳。你是桃花仙体,应当饮无根之水最为滋补。”他反手舀起一杯天池的水递给陶桃,“这个正好,但切记不可贪杯。”
“这是活水?”陶桃问。
“自然,死水如何观望三界?这些仙药够你吃半月,你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调息。待天帝允了你们的婚事,你就得去受一百道天雷,登位仙君。”话罢,他摸了摸下巴,“天界倒是从没出过桃花仙君。”
陶桃听此,端捧着水杯低语:“天帝……会应允吗?”
“这就看云渊的本事了。”夜北揪了颗葡萄盘腿坐下:“小桃花,你想成婚吗?”
“想啊。”陶桃率真道,“但我不想做仙君。”
“为什么?”
“我的实力及不上仙君这个位子,我连一道天雷都受不住。他人登位,需受尽苦楚,等待漫长的岁月锤炼,而我却轻松地走了捷径。用的还是与仙君的婚事……”他低声,“我不希望我与仙君的婚事,如一桩筹码。”
夜北挺赏识这朵小桃花,本以为他对待此事定是万分积极,毕竟哪个小仙不想脱离小仙的身份。
他安慰道:“那今日放你半日假,不要告诉云渊。”
“……”
“哎别这么看着我,我们占天殿事儿多着呢,我很忙的。”
陶桃心里碎碎念:可你收了淮大哥不少东西。
“小桃花,我知道你心里头在想什么。但我帮你们,绝对不是因为那些奇珍异宝……哎,我今日就是……”他凑近了,小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我以前不小心用天池开过一道异世的口子,连着荒芜之地,放出过一个缺了心的残损魂魄。”
陶桃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那是只狐妖的魂魄,我怕事情败露,就给它丢凡界了。它没有心,我便给它做了个命盘抵心,免得它因我魂飞魄散,损我修德。”
能进荒芜之地的魂魄必然是有因果殊缘相牵,受千年苦罪后都是要转世的,外头也指不定有什么大人物在等着这个魂魄。夜北因贪玩提早放出了一只狐妖,坏了它的轮回道。那狐妖的魂魄临近破散,夜北惊慌之下救了它,省的为自己造下无端孽罪。
“无奈这狐妖不安分,前些时日受了重伤,怕是活不过了。我要下凡去为他疗伤,也好一举还清这孽债。”
这只狐妖说的正是槐彦。
他被敖冽打伤,妖毒攻心。没有仙骨护身的槐彦,只能用最慢的方式引毒。需半年时光,恰好是天界的半日。
陶桃不管夜北说的是真是假,好心劝他快快前去,免得耽搁了救命的时辰。自己则安分坐在天池边调息饮水,天池之水灵性,饮后身心元气颇满,舒坦的很。陶桃是枝桃花,本就喜水滋润,趁着夜北不在,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天池之水甜润,清口舒心,也容易看见往前看不见的记忆。
脑中,忽而响起一道声音,迷迷糊糊,隔着几层朦胧沙影。
听不真切是谁在说话,却又听清了每一个字。
——
“瑾儿,若你也同你母妃一个想法,便来我的掌心。若不想……便不要过来。”
“瑾儿,过来。我会为你布劫,为你重塑肉身与……”
与什么?
陶桃倏地周身发寒,听不到最后的字眼,额前渗出一连片的冷汗,就连背脊的衣衫都湿透了。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伏在地上大口喘息,脑中零碎的片段接天连地而来,痛的他几度窒息。从外进来的小仙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瑾儿,瑾儿。他重复着这个名字,两眼昏沉,黑暗落幕。
司药殿的杏花树奇香,遮掩半宿天光。
铃兰与陶桃约好午后见面,可陶桃却迟迟不来。她躲在一颗树后闷闷不乐,全因今日又被人为难。她修为不高,被提点成掌药房的管事小仙后,不仅被其余管事孤立,且大多都看不起她。只因铃兰曾是人界道观中,一个偷吃了仙丹的无名小卒。
她摒弃了凡世的亲人与恩师,留在司药殿几百年。她羡慕那些天资聪慧的小仙,做何事都能够积攒修为,有的甚至还能抗住几道天雷。唯有她,诸事无进展,注定做一辈子的底层小仙,矮人一截。
自打陵泽上仙提点她为管事小仙后,她心中的傲气与不服也浮现起大半。
她不开心,便想要的更多。
铃兰本就是偷吃仙丹走了捷径获的仙骨,未有大彻大悟的思想。凡世的贪念、愚昧,宛若枷锁掐陷她的身心,蛇虫般深根入骨。
便连她亲如弟弟的陶桃,她也妒忌。
杏花微香,落了她满肩,站在她面前的陵泽上仙傲视于她,讽声:“一个月后,小桃花会成为天界第一位桃花仙君。”他的声调上扬了些,“你可知道?”
她不知道。
陶桃将此事瞒的甚好,便是连蓬莱殿的小仙都不知道。
而陵泽却轻易地透露给了铃兰,他满意地看到了铃兰脸上从惊诧到愤妒的神情,也听到她心中的那一声:为什么?
一个比他修为还低的小桃花,将成为天界第一个桃花仙君。从此后,她见到他将跪拜行礼。明明,那是她亲手浇灌出来的桃花小仙,连天雷都受不住一道的卑微小仙。
就连偷溜下凡还要偷她的腰牌,借她的羽禽丹一用的小桃花。
她的拳头捏的骨节发白,也保留着理智:“上仙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你比他更有资格。”陵泽眸中孤冷,丢给她一个方正的锦盒,里面是一枚千岁丹,“你应认得它。”
“这是天帝服用的千岁丹!”她不可置信地捧着锦盒,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只要有它,一百道天雷算什么!
陵泽别过身,忽视了她的大惊小怪,淡淡道:“你私放小桃花下凡,是大罪。可我不追究,还提点你为管事小仙。这份恩情,你该还了。”
他还说:“自然,我会让你做司药殿的女君。”
陵泽的声色沉浮,如海市蜃楼中的世外仙境,甘雨淋淋。
铃兰再顾不得什么,对于权力与地位的倾慕,使她迷失了心智。她从不曾像此刻般激动,双膝跪地:“上仙想我做什么?”
话罢,天色异变,杏花林遭遇狂风,花瓣卷舞袭了人心,迷了人眼。铃兰不知,她将做出此生最大的错事,以至一生都无法弥补。而这错,恰恰是陶桃命中该有的一个亡命劫的开始,助他来日剜骨重生。
布劫的人,是陵泽上仙。
陵泽从未告诉过他人,陶桃的真身实则是妖界下落不明多年的太子苍瑾。
这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当年凌冽篡位,毁了年仅八岁的苍瑾肉身,妖后为了留住苍瑾的妖灵,用自己的命续了他的命。最后,亏得及时赶来的陵泽,才阻止了作恶的凌冽,救下了这对可怜的母子。婆娑殿也在一朝之夕被陵泽毁灭,不巧的是敖冽逃过此劫。
但陵泽会来,也是因为他借由天帝之手,知道了槐彦是被剜心至死。他要来找妖王,找折云扇,寻求他们的帮助,他要去荒芜之地找槐彦。
所以才恰好救了妖后母子。
妖后命不久矣,坐地半化为一颗枯朽的桃花树,用自己的肉身供养苍瑾残损的妖灵。她将孩子托付给了陵泽。
“他是妖界的太子,不能苟活。”妖后苦笑,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这样做。她要她的孩子为她的夫君报仇,重获主宰妖界的身份。如今,只有陵泽能帮他们,“陵泽,荒芜之地的入口,唯有折云扇可以找到。”
她声色魅惑,似血似药。
“陵泽,你若助瑾儿修复妖灵,重获新生。你便可以用他的血,开启折云扇……”
“陵泽,若瑾儿也死了,你就永远找不到槐彦。”
“陵泽,槐彦是为了你死的,他为了给你续命,把自己的心剜给了你!我们不告诉你,隐瞒你,也是受他所托,不想你伤心欲绝。这般好的槐彦,你舍得不找吗?”
一声声,一道道,锤击陵泽的冷静,直至出现裂缝,步向破碎。
她像是威胁,也像是哀求。温婉的妖后,从未如此凌厉过。她的下半身已经失了灵性,化为桃木扎根在土中,秽色横生。干涸的手指握紧陵泽的手腕,泪水冰凉,枯竭的生命坠入末世:“陵泽,求你了……”
沉默着的陵泽许久才道:“要修复他残损的妖灵,需历亡命劫与情劫。”
这是如何惨痛的两个大劫,需经历此世大起大落,也是灭心灭魂的生死重塑。
“我可以帮你,可你的孩子,此后永远都将活在痛苦与悔责中。但若只有你的灵体为他重塑肉身,他便可作为一个小妖无忧一生。”陵泽停顿片刻,缓缓道,“而我,会庇佑他一生。”
苍瑾是妖王的遗腹子,而妖王是陵泽的义弟。苍瑾也能算是陵泽的半个孩子,他不忍,却也犹豫。要找到槐彦,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惜,妖后已经灵气耗尽,成了一段枯木,无法再答话。苍瑾的妖灵在她身边轻轻晃动,无声且悲伤地哀悼自己的母妃。
陵泽动容,轻轻伸手,摊开自己的掌心,对他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小小的妖灵是个不如手掌大的灵球,闪着淡泊的光,怯怯地躲到了枯木背后。
“瑾儿,若你也同你母妃一个想法,便来我的掌心。若不想……便不要过来。”那一瞬间,陵泽想的是,过来。
过来,我助你修复妖灵重塑肉身,你则给我一刀妖王之血。
我们公平交易,谁也不欠谁。
过来。
瑾儿,过来。
声声循诱。
他是鬼迷了心窍,也是给过了苍瑾与妖后拒绝的机会。
最后,苍瑾的妖灵轻轻依附到他的掌心。那种绝望且炽热的感觉,陵泽此生都不会忘怀。幼小的灵魂躲在残损的妖灵中哭泣,无痕的泪水溢满了陵泽空荡的心,如一场瓢泼大雨溺过。这还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失了父母,灭了肉身,却直至此刻才知道哭出来。
他封了苍瑾的记忆,为了让他更好的历劫,也为了让他收起那些悲寂的眼泪。
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陵泽如是想。
现下,他望着贪欲露心的铃兰,心中不知是轻巧还是深重。
“我要你,将此物,放到小桃花的心脉中。”陵泽终于取出了那把丢失已久的折云扇,一字一诛心,笑容诡异轻扬,“然后,再去天狱司告诉他,是你害了他,是你……要他的命!”
铃兰蓦地跌坐在地上,手脚冰凉:“你说什么?”
三百多年前,陵泽在人间的道观中私放了一颗仙丹。
眼睁睁看着一个妙龄少女鬼鬼祟祟的从道长的袖中偷了它,躲在夜里的马棚中仓皇吞食,遂而羽化成仙。也看着她初入天界,夜夜躲在司药殿的角落里抹眼泪,却还是每日清晨固守职责地去给那株小桃花浇水。
她对小桃花说尽了天界的冷暖自知,几百年来,那株小桃花成了她唯一可以诉说话语的朋友。她可以同落难,同享福,却不能看着同伴比自己高登一步,她是个自私的凡人。
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妒有恨,并非脱俗的仙。
她只是在陵泽的计划中,布劫中,一枚棋子般误入仙道的凡人。
而正是这般的凡胎肉骨,才更能滋生妒意与恨意,能将陶桃的那份信任碾碎,不留一分。
为陶桃,也为苍瑾,铸造一个亡命劫的完好开端。
第22章
陶桃醒时,铃兰正坐在他的床边。
她的神色不大好,一双眸子红的像浅色的杏林弥漫,应是刚哭过。
“铃兰姐姐,你怎么了?”陶桃浑身乏力,气虚频频微弱,但他还是撑起身子去抹铃兰眼角的泪珠子。自他刚来天界起,就是铃兰每日为他浇水,才有了他今日的仙骨。铃兰对他而言,是恩人,是朋友,也是姐姐。
“午后不见你来,我来看看你,不想你身子不舒服。茗荷出去了,一会就回来。”铃兰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有些回避,“你……为何睡在仙君的寝殿里?”
陶桃耳后刹红,仓促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不是故意瞒着,只是天界人多眼杂,他怕有人碎嘴。再者,待云渊回来后,他们这事儿也就公开了。现下便不急着讲明:“为了素日里……照顾仙君近些。咳,其实今日,都是我自己不好,偷喝了天池的水。”
他也担心夜北知道了要责骂他,明明说了不能贪杯。
但天池的水滋味好,饮一口便难忘。
陶桃已将脑中想起的片段忘的一干二净,陵泽下的封印牢固,岂是几杯天池水就能破除的。
“小桃花,我问你。”铃兰见他转了话,心里棉闷,趁着铭荷还未回来,直直开口,“你这半月为何每日都出入占天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陶桃心虚道。
铃兰心底发麻,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你与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铃兰姐姐待我好,我便是要掏心掏肺的还。”陶桃轻声问她,“今日`你神色凝重,怎么了吗?”
于此,铃兰不再问了。
陵泽上仙说的对,自始至终,只有自己将小桃花当做了至亲挚友。在这冷暖非非的天界中,哪有人值得奉上真心。她自嘲地撇了撇嘴角,转身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端过去:“安神的。”
陶桃未有一丝怀疑地接过,喝了便安心睡了。只这茶水让他睡得太沉,见不到偏离的人心淌在墨色里,漆黑一片。
不出几日,陶桃就出事了。蓬莱殿无主,天帝派来的人不由分说地进殿捉拿了虚弱的陶桃,直押天狱司。
夜北赶去阻拦,却被天帝的人堵在了自己的占天殿,寸步不能出。
次日,夜北解禁,却从小仙口中得知,陶桃入狱的罪责是有人揭发他偷了折云扇。而在天狱司的百种酷刑折磨下,他们终于在陶桃的心脉中找到了那把失踪数年的折云扇。
大罪已定,下一步就是剜其仙骨,打入畜生道轮回。
茗荷急的整宿无眠,询问夜北是否该去集云山找云渊回来。
“集云山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再者,云渊还差几道天雷就能登位上仙,不能误了他。”夜北在殿内来回踱步,手里的命盘不停地算着什么,“这必然是陷害,陶桃的命盘不能显,被人下了封印。”
茗荷焦心:“星君,小桃花成仙时,折云扇早已丢失,这必然是陷害啊!”
“我去一趟仙名登记处,你在蓬莱殿管好小仙们,在云渊回来之前,切勿要将小桃花与云渊的事情抖出。”
一旦事情暴露,云渊未归,天帝一定会率先处决了陶桃。
但夜北不知,深陷天狱司的陶桃伤势过重,哪怕天帝不处决他,他也活不过几日了。
天狱司处于极寒之地,每一个牢笼都悬挂于无边天际。没有风,也没有丁点声响,为的就是能让囚者听到自己生命抽离的惨烈声。百种酷刑,只用三十种,便从陶桃体内抽出了折云扇,连带着他的血,他的命。
殷红色的血水流在冰凉的笼面上,缓慢成冰。
陶桃睫毛上结着霜花,周身已失去力气,连眨眨眼睛的细微动作都做不了。他的眸子里塞满了苍穹无尽的悲哀,冷漠,孤寂化为残忍的匕首,刀刀割裂他的肌肤,灵魂。
他会死吗?
他要死了。
可他还要等云渊回来啊……
明明说好了,要等云渊回来,却在此刻终将食言。
陶桃不甘心,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体内的仙气不断流逝,他就像个被戳了千万个血骷髅的废弃物,说不上哪疼,却哪都在疼。他奋力伸手,想抓住牢笼的栏杆,却无奈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
淮大哥,淮大哥。
他在心中唤着云渊,泪水浸湿了被鲜血掩盖的半张脸。
轻轻的,有风。天狱司只有他人来时,才会带来一丝生息。陶桃的眼珠子稍稍瞥过去,没有瞧见谁。但耳边却有人问他:“想见云渊吗?”
想。
“想见他,便喊他回来。”
陶桃尚留一丝理智,云渊正在集云山受三百道天雷考验,如今已快大功告成。他不能影响他,也不能耽误他。待他回来了,他们就能成婚,待他回来了,自己就没事了……他没有偷折云扇,云渊一定会查明真相。
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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