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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桃花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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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等云渊亲手完好的交出这缕魂息。
  除了他们,谁都不知道。玉衡死后,魂飞魄散后,留有一缕魂息回到了蓬莱殿。他是舍不得他的妻儿,想给他们留个念想,也能见最后一面。见了,魂息就会消散。可惜,待这魂息回来时,云渊的娘亲已经随着去了。
  年幼的云渊用仙术封了魂息,收了起来。
  无需见,只需陪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念想,幼时的云渊太寂寞了。
  天帝咬牙,指腹抹过骨节,声色清冷:“你以为你是情深眷眷,又可知自己落入了怎样的圈套?有空闲你便去月老殿看看,瞧一瞧你身上那条红线是自己牵上的,还是他人绑上去的!”
  云渊没出声,双手握拳,砸在自己腿上,他默认了这段深情。月老殿的红线一旦牵上,人为绝非能断。即便是陶桃要算计他,也是将他自己算计给了他,若是情劫将至,他们所受的苦都是一样的。
  天帝说不通云渊,只得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启齿逼问,“魂息呢?”他心如刀刺,这真是他一手带大的痴情种,“你真以为蓬莱殿的屏障护得住他?无间地狱的大门已开,他早被我送进去了,就在你刚跪在此的第一刻时。”
  此话一出,云渊的理智绷紧了弦,‘啪’地断了。他跪着的腿失了劲儿,瘫在地上,眼底的光全暗了。
  天狱司的无间地狱,比十八层地狱更罪孽的地方,是天帝当年亲创的三界牢笼。进入的人有去无回,是死灭生。即便是生,也成魔成癫。那是三界谁都受不了的地方,人去了泯灭,妖去了消散,仙去了……自也不复存在。
  且无间地狱的门,只有天帝能开。
  “将魂息给我,我让你进去。”天帝在掌心幻化出一颗丹药,命云渊服下,“这颗丹药可让你不受无间地狱的影响,平安回来。”
  丹药是天帝用术法硬生生的逼云渊吞下的,他知道云渊会做什么,但此丹药那小妖不配吃,也不配让云渊替他送命。
  “去见他最后一面,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他顿了顿,“还是看在你父君残留的魂息面上。”
  他当年不能阻止玉衡犯错,今朝,他断然不会纵容云渊也走这条道。况且,那连个仙都不是,只是个投机取巧与狐狸为伍的无耻妖类。
  而天界不知,陶桃的妖灵牵引的是妖界巫师的罗文咒。如今妖界巫师唯剩下一个,她与妖界‘叛民’为伍。叛民中的头领是一只虎精,眉横宇烈,披着一身玄色身衫的战服,一双眸子墨色,高挺的鼻梁透着英姿。
  槐彦喊他渠高,与他曾在月下结义,顺带还有个三弟若风。
  渠高年纪最大,有个千把岁,是三人里的大哥。往前为先妖王尽过力,受过先妖王的恩惠。他早想反了,三百年来他一直找寻太子的下落,熬冽那个畜生篡位后捣的妖界鸡犬不宁,将先妖王打下的业绩毁的一塌糊涂。
  “大哥,巫师说有消息了。”若风掀开洞穴的几条挂荆草,欢快道,“太子殿下的妖灵终于有动静了!”
  渠高正在和槐彦布局路线,听此,都放下手里的动作赶去巫师那。
  巫师不同于书中所写的白须老者,反倒是个灵动的丫头,扎着马尾,晃着一双白脚丫,脚上的铃铛咣当作响,她捧着手中的罗文咒朝他们嫩声道:“太子殿下的妖灵动了好几次啦!说明他还活着,且活的好好的,闪现的妖灵力量非常强大!”
  最后一句,她带着惊叫的尖音,开心地与若风击掌。
  “不过,先妖王都不是熬冽的对手,太子殿下……”若风担忧。
  渠高打断他,愤愤道:“先妖王信任熬冽,才吃了熬冽敬的毒酒,被割了首级捏碎了妖灵。否则熬冽在妖王面前,他算个什么!”他是恼怒的,巴不得现在就将熬冽这小人大卸八块,以解心头只恨!
  唯有槐彦耐不住问:“能看到他在哪吗?”
  “这倒不行……”丫头沮丧,耷拉下脑袋,“若是奶奶还在就好了,我这样的小巫师,能力还不行。”
  渠高同个大哥哥般摸了摸丫头的脑袋:“不打紧,既是妖灵终于动了,说明他已经觉醒了。即是先妖王的儿子,他必然是要回来报这血仇的!”
  他想起三百多年前随着先妖王一路战北,后回到婆娑殿大宴时,瞥见的,是躲在妖后身侧那矮矮小小的一抹粉衫身影。
  与那双怯怯的,又充满灵性的墨色瞳孔。
  妖后是桃花妖族的公主,他的儿子也带着桃花的血脉,小小年纪就生的骨若清风,面貌秀雅,偏有几分人界诗人笔下的妙春韵味。
  便是桃花春色拂人意,柳絮逐水终不及。渠高是敬佩先妖王的,也羡叹他的妻儿如此惊鸿。他不经意地惋声,叹自己的孤家寡人,却不想,引来了那孩子的回眸一笑,顿时千树万树桃纷纷,他像极了妖后。
  如今,那孩子早已长大,是否又是和先妖王般顶天立地,能够带领他们重回妖界领地。


第25章 
  待云渊在无间地狱找到陶桃时,他正缩在一个角落里抱膝坐着。他很安静,不吵也不闹,漂亮的脸蛋像画里描绘的那样笔墨分明,也莫名透着几分惊艳。陶桃身上的血衫在蓬莱殿时就换下了,现在披着的是一件荷色长衫。铭荷还来不及给他上药,他就被打入了无间地狱。
  身上的伤口自行凝固,结痂后透出糜黏的体香,被他的桃花香遮掩,混在一处说不上的怪异甜香。
  陶桃像失了魂,淡漠地坐着。
  “陶桃!”云渊跑过去,半跪在在他面前,小心地抱住他,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指尖颤抖。他怕陶桃担心他的伤势,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衫来。
  怀内的人稍微撇了撇身子,有些抵触他的亲近。指尖更是幻化出一只紫蝶,歇在了云渊的肩头。他的眸子闪过片刻杀戮欲`望,紫蝶瞬息化为利刃,刺穿了云渊的琵琶骨。
  陶桃咬牙,眸子发红。
  三百多年前的婆娑殿,死亡的恐惧蔓延至脚底。父君的头颅死不瞑目,瞪着死士剑上淌的血。苍瑾被迫跪在地上,额面贴地,有人踩着他的后脑勺,耀武扬威地碾着。却也很小心,生怕不小心就给他那生嫩的脑袋碾碎了。
  ‘哐当’那头颅就滚到了自己面前,贱了几滴血。
  “看看你父君,可还威风?”敖冽放肆地笑声刺穿了他的心肺,踩着他的脚松了,他便乖乖抬起头。
  父君染血的头颅,母妃衣衫不整的画面。就像毒蛇的爪牙,在他身上一口接一口的刺咬。毒性蔓延,在他身体中织造一场盛大的嗜食。
  “小兔崽子,连颗眼泪都没有,我今日就替你父君行道!”
  天空闪过惊雷,婆娑殿内寒风飕飕汹涌不止。妖后凄惨地伏在地上,嘶吼着爬。她在喊,不要,不要!凄厉的声色穿过苍瑾单薄的耳膜,像滚烫的鲜血贯满胸膛,膨塞到满心满腹,积食般撑咽。苍瑾小小的臂膀无力地搭在地上,断的彻底。
  “啊——”
  他方知疼痛,方知呐喊。熬冽先是废了他的一双胳膊,再是一双腿,生剥生抽,毁了他的肉身,最后还要捏碎他的妖灵。
  可眼下,陶桃张嘴,什么都喊不出来。只是单纯的张大着嘴,撕心竭力地想喊。他满目惊恐,仿佛不认得云渊一样。紫蝶从他的掌心,指尖,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刀刃不致命,却也穿离血肉。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云渊却一次都没有躲,紧紧抱着他,吻住了他张着的嘴。将那颗天帝喂给自己的丹药从自己的喉中送出,完好的送进了陶桃的嘴里,混着几丝心血,逼着陶桃咽下。他好似风中的一零飘叶,逆着风也要飞到陶桃身边,守着他。
  “冷静点,不要被幻境所迷惑。”云渊在他耳边低语,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暖意包裹了陶桃惊慌失措的情绪,连绵的仙力传进了陶桃的身体。他大口喘着气,临近干呕的地步。窝身在云渊的臂膀里,战栗不已。
  云渊探手摸上他的背,轻轻拍着。
  “冷静下来,陶桃。”
  “陶桃,你看看我,我是淮大哥。”
  丹药起了作用,幻境终于消散,妖灵却越作越烈,势要回归破土之造作。陶桃迷茫且胆怯,战战兢兢地望向了云渊的眼睛,迷雾消散。
  缠绵悱语缱绻入耳,陶桃看到了云渊,看到他抱着自己。轻轻对他说:“对,就是这样,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是无间地狱,他不害怕吗?
  “陶桃,不怕,淮大哥来了。”
  淮大哥,这是无间地狱啊!有来无回……你,你不怕吗?
  “陶桃,不要哭。”
  傻子!
  云渊看出了他的骂意,晓得他清醒了,便也松了口气,黏人地把他楼紧了,暖愁道:“可算认得我了,总那么容易迷失心智,真叫人一刻都离不开。”他吻陶桃的耳骨,在陶桃看不到的地方湿了眼眶,“让我看看,伤口还疼不疼?”他是心有千千结,每一结都是小桃花。
  “刚说爱我,现下又在心底骂我。”云渊的嘴巴像是抹了蜜,平时少语,现下见着他就开始胡言乱语,叫人意乱的很。
  陶桃在云渊地搀扶下崴着脚站起来,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小力拽了拽他的衣襟,满面担忧。云渊索性将他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往他来时的入口走。
  一轮瘦月挂在天际,是绯淡的红。四周群山野林,风声漱漱,如泣如诉。风过时,撩起云渊的一缕墨发,零散显露疲倦。他俊逸的脸颊在陶桃眼里总那般温柔,哪怕是初见季淮时的拘谨,也总抑不住的要偷瞧上几眼。
  锁情骨如眉,心尖扎朱砂。陶桃想到的是这一句。
  他用指腹触及云渊的下巴,往上摸,抹了他的唇。这唇上下微启的时候,说过爱他,听的人心醉了几回,要醉去几世也不够。
  云渊走的很慢,他轻咬一口陶桃的指尖,舌叶扫过他的指腹,指甲,放在嘴里吮了那么短促一口,吃进了陶桃手上的血迹。
  无间地狱最是吃人魂息,没有丹药护身的云渊已感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正被抽离。他是上仙,修为及厚,可为自己造起一道屏障护体撑个两三日。陶桃却不是,他只是一个小仙,突如其来的妖力与记忆使他身心溃惫。
  纵使有丹药护身,也在无间地狱撑不过两日。
  天帝是算好了的——
  “你进去见他最后一面,两日后,无间地狱的门会重新打开。”
  他说最后一面,便就是最后一面。玉衡的魂息能换到的,也仅是如此。天帝说到做到,断然不会让云渊将陶桃带出来。不论他是否把丹药给陶桃,陶桃都活不过。
  十八层地狱也不如无间地狱来的恶劣,不着希冀的背驰天道,妖道,人道。
  云渊知道,除了自己,无人能救陶桃。他早料到了天帝不会留给他任何余地,是生是死,天帝偏执地认为他会选则自己活下来。
  却不知道,云渊即便是他养大的,血脉里留的也是玉衡的性子。
  陶桃偎在云渊怀里,眼皮打架,又舍不得睡,扒拉着云渊的衣衫张嘴做了个口型。一张一合的小嘴干涩惨白,努力咬清每一个字的形状,问的是:我们出的去吗?
  “两日后,门才能开。出的去,不要担心。”云渊没有问他任何,也不打算追问他到底是谁。临近生死,云渊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让陶桃活下去。
  说他是鬼迷心窍了也好,是冥顽不灵也罢,他不想自己日后后悔。
  得到了安心的回答,陶桃不再多‘言’,脸颊往云渊胸前蹭了蹭,大口吸闻了几口云渊的体香。可窜在鼻息间的不再是安稳的檀香,而是新鲜的,浓重的血腥味,显然是刚伤的。云渊虽用仙术止住了血,但味道一时半会挥散不去。
  陶桃皱眉,忧郁地回想,还未想出个什么,便被云渊咬住了嘴巴。
  脑袋里的思绪断了,他们小孩子一般的吃嘴,也同大人一般的绸缪。云渊坐在地上,盘着腿,让陶桃歇在上边,搁不着硬邦邦的地面。也怕有风冷着了陶桃,云渊抱他抱的紧,捏着他纤细的手细细搓`揉。
  两人的眼梢都染了红晕,陶桃的多些,他潺潺地吃着云渊口里的甜蜜,怀念地舔湿了云渊的下唇,贪心吞咽,也将自己的悉数奉出。
  他多喜欢云渊啊,喜欢到不怕死也不怕生,喜欢到受再多苦也不放弃。
  若今日他真的死了,见得云渊最后一面,他也是真真愿意的。他要死在云渊怀里,死在他的低语喃喃中,满怀爱意的死去。
  就像现在,知足了。
  他像个痴缠的小孩,固执地在云渊的掌心写那个‘爱’字。脱口既俗,却是世间最通俗易懂的一字。他爱云渊,至死方休。
  陶桃晓得自己的身体如何,在这里耗着,他断然撑不过两日,等不到门开,但云渊可以。
  云渊可以出去,活下去,继续做他的上仙。他能不顾危险来这里见自己最后一面,陶桃已觉得很开心。
  早在三百多年前,陶桃就已经死过一次,他为何死而复生,为何失了所有的记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他在云渊的怀里,解了他的衣襟,如一条小蛇般蜿蜒缠住了他。
  他想要他,很想。
  从不曾主动求欢的陶桃是把这一次当做了最后一次。
  “不行,你还伤着。”云渊箍紧他的动作,头一次拒绝了他。
  陶桃委屈地咽着鼻子,掉下一颗泪珠子。慌的云渊松手去抹,却被陶桃钻了空,环着他的脖子吻了个透彻。舌尖挑`逗着舌尖,打着转,像吃一颗樱桃,软懒地去舔舐,揪着那口甜蜜不肯松开。可云渊却想起了苦劫时的五月,桑葚甜汁的那个吻。
  与现在很像,莽撞,生涩,又柔情似水,抖落了浑身的解数去接待,软绵绵地期盼着。
  那些喜欢呀,情爱呀,诗词里说的郎情妾意呀,都在这里,在陶桃充满倾慕的眸子里。
  陶桃坐着他那处,轻轻地荡漾着身子,蜜桃似得诱人。他裹着衣衫没有脱,怕身上的伤吓着云渊,只解了自己腰带,露出小半边白嫩的屁股。勾的人心神晃荡,只想与他好好厮磨一番。
  云渊顺从了,他不再拒绝,因为这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他们还有两日,够他们欢愉云‘雨。
  他们也只有两日,不够他们说尽耳语痴怜。
  “陶桃,我爱你,你都不晓得我多爱你。”
  进入时,云渊发出一声闷哼,咬着陶桃的耳垂,吮‘吸着吐气,呼地陶桃满心满面炽热红灼。云渊想解他的衣衫,陶桃不让,哀怜地望着他,摇摇头。
  “不怕,给我看看。”
  陶桃还是摇头,云渊不高兴了,重重地顶了他一下:“我想看,你给不给?”
  陶桃心惊:我给,我给,你别那么用力撞我!受不住……
  埋怨的陶桃恼怒羞愧地瞪他,被扒了个干净。天狱司酷刑留下的伤口几乎遍布了他全身,刺辣辣地难看。陶桃别过脑袋,双手无助地抱紧了双臂。
  他想,云渊会不喜欢吗?毕竟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些伤痕难看极了,溃烂后结痂,比蠕动的虫子还恶心。他稍稍瞥过去偷看云渊的表情,发现他是怔愣的,不知是被吓着还是怎么。陶桃心里像是被什么剜了,绵密的疼。
  他想拽起衣衫遮掩,却见云渊亲吻了他的伤口。
  一下一下,吻完了又撞他,痴痴着说:“我喜欢的,陶桃。”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你是我胸膛里的那颗心,没了你我便死了,挫骨扬灰的死。”
  “只要你在,我的心就是动的。”
  “他们都说我傻,苦劫里遇着你便倾心了。可他们不知道,季淮便是我呀,一颗心交付出去,有那么个人一直在那等着收。这感觉,从不曾有过。”
  “我爱你,陶桃,我爱你。”
  今日的云渊啰嗦的很。
  轻飘飘的情话好听的要命,塞进心里还不够,拿出来淋了蜜糖,再往心里填。像是要让陶桃记得一辈子那样,狠狠地塞。
  云渊怕他忘了自己。


第26章 
  陶桃梦见了大雪纷飞的冬日,在人间那处小院落里。
  里面有父君,母妃,若风,槐彦,以及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但最重要的是,圆边的茶桌前还站着云渊,他披着一身裘衣沐雪,捻着酒杯小酌提字。
  字是写在红纸上的,若风嚷嚷着要拿去贴门口,喊闹着再多写些。云渊嫌他烦,一连写了十几张。陶桃揉了揉眼睛,也被云渊递了一张:“福字要倒着贴,快去。”
  正逢正月,腊梅香了满园,张婶在外轻扣门扉,陶桃捏着那张红纸愣了老半天才去开门。张婶抖去肩上的雪,叨唠着:“怎么老半天才开门,这鸡汤都凉咯。今朝正月初一,拜大年。家里没什么好东西,煮个鸡汤给你们补补……”
  她盛了汤,饮的陶桃浑身都暖,烫溜溜地在云渊怀里打了个滚。
  醒了,如此短暂安逸的梦,居然在无间地狱的凄厉景象中。但陶桃不怕呀,搂着他的人是云渊。
  只是云渊的气色很不好,陶桃关切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愈合了些。动了动身子也不觉得痛的难忍,他周身轻巧了许多,想窝在云渊怀里继续睡一会。一扭头,发现云渊紧闭双眸,脸色差的如灰土般暗沉。
  陶桃急了,轻轻的,又急促地拍着云渊的脸,胳膊。
  他是个哑巴,喊不出声,只能恐慌地拍打云渊,边拍边哭。拍的云渊重重地咳嗽一声,颤悠悠地说:“……别,你相公要被你拍死了。”
  就是这会儿,嘴里也不得空,非要占陶桃几分害羞的便宜。
  他两手撑起身子,虚弱道:“都说伤着不宜做那事儿,你还缠着我,榨的我心干体干的,现在得意了?”说完,顾自咳嗽起来。是真的虚,不像骗人的。
  他嘴上说的滑溜,把不安的陶桃拦进怀里,过后又觉得自己力道不够,赖皮着要陶桃揽他。陶桃瞪了他一眼,憋屈地拧过身子。云渊讨好似得去扯他的袖子,陶桃甩开,再扯扯,陶桃就应了。
  立马搂着云渊,让他靠枕在自己的腿上,握着他的掌心写字:不要这样吓我。
  “好,我知错。”
  陶桃抿着嘴角又写:那往后,我们节制。
  写到这里,他的脸颊稍红,云渊却顿愣着没说话。方才陶桃熟睡时,气息减弱大半,有消散的迹象。云渊不敢迟疑,将自己毕生大半的修为渡给了陶桃,才将他硬生生的留住了。只是云渊没有丹药护体,先前又伤着,此番作为后,只觉得自己的灵体几度临近溃散。
  他咬着牙凝聚了自己体内所剩无几的修为,强忍着痛为自己造了一道屏障,免得早一步烟消云散。他想陪陶桃到门开,看着陶桃离开,他方可安心。
  一觉醒来,陶桃觉得自己的病痛好了许多。他甚至猜想是不是自己体内的妖灵起了作用,那么,他应是可以撑到无间地狱的大门开启时和云渊一同出去。想到此,陶桃欢心笑起来,笑容甜甜的,看的云渊忍不住去去摸他的嘴角。
  “笑的真好看,多笑笑,我想看。”
  陶桃咬着下唇,写上瘾了:再笑就成陶笑笑了。
  云渊笑出声:“笨蛋,哪有这样给自己起小名的。”他揉了揉陶桃的脸颊,始终不忍将真相说出口。
  掌心还是微痒,陶桃乐此不疲的写:我有名字。
  “嗯?”
  吾名苍瑾。
  我想全部告诉你,但是我好多事情还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云渊微阖眼,困惫极致。他的心里却是开心的,你看啊,陶桃根本没有骗自己,他只是不记得了。云渊气虚若浮游,竭力绕住陶桃的一丝发,想问又不忍问。
  月老殿的那条红线,你将自己算计给了我,你知道吗?
  他多想问,可一开口:“月老殿的红线……”是你去绑的吗?
  话未说完,就撞见陶桃那抹清澈的瞳孔,带着疑惑与期待,似乎自己又要讲出什么甜言蜜语来,所以他痴痴的等。如此情景,云渊断然不相信这些布局与计谋是陶桃做的。人之将死,自己也是傻,还去计较这些做什么?
  可想来想去,云渊明白,他大抵是舍不得陶桃。
  这种舍不得,比在苦劫升天时,要强上百倍,千倍。
  “陶桃,靠近些。”
  陶桃听话地俯身,云渊咬了他的耳垂,有点用力。疼的陶桃蹙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摸了摸云渊的胸膛,听不到那颗心跳动。但云渊还在呼吸,很慢。有什么正在剥离他的气数,抽丝拔茧。而自己体内独独又是多了醇厚的修为做屏障,护住了心脉。
  “陶桃。”
  云渊明白他察觉了,按住他颤抖的手,淡淡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陶桃摇头,他不要听故事,他想把修为还给云渊。可传增的修为哪有那么好还过去,况且他的妖灵极度需求力量,早将这些修为吃的干干净净。云渊更是封闭了自己体内的几道大关,拒绝陶桃的返还。
  还来赠去,被无间地狱吸去了可就损失颇大。
  与其两人一起死,不如一人好好活下去。
  云渊幼时没能阻止娘亲死去,今朝,他不想再看陶桃死去。孤身留他一人,在天界做个形单影只的上仙,没什么意思。
  “三百多年前,有一个仙君。他去妖界收回折云扇时,在人界与妖界的交‘合处,看到一颗即将枯萎的桃花树。他本不想管,却在耳边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呼救声。那么稚嫩,那么弱小,带着哭音,让人万般不忍。”他握紧了陶桃的手,轻抖着双唇,“就像这位仙君幼年时一样,无风无雨的夜。他躲在暗处,神情淡定地望着逼死自己父母的叔父,悄悄地落了眼泪。连哭都不敢放肆的哭出来,他有多害怕……那一刻,若也有人出现救了他,该多好。”
  像是说到了伤心处,云渊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急促地溅在自己玄色的衣衫上,融入无形。
  陶桃知道他在说自己,他不想云渊继续说了。
  可云渊的双眸突然开始涣散,陶桃在他面前成了重影,眼泪掉到他的唇上,咸苦冰凉。云渊便温柔的笑道:“所以,不是因为绑的那条红线。是我自己,要折的你。是我自己,要开始的这段姻缘……”他怕陶桃日后知道,这一切都因月老池那根生生绑上去的红线起的开端,会自责,会崩溃。
  他舍不得。
  “我死了,红线就断了。”他的声音变得不堪,哀求,“陶桃,不要忘了我。”
  话音刚落,陶桃心里就有东西断了。云渊会死,他会死……
  “可我又想你忘了我,重新开始。”云渊艰难开口,“陶桃……还是忘了吧。”他咳出的血流到了陶桃捂着他脸颊的手上,顺着指缝陷入陶桃的伤口中。
  没有回音,他的陶桃已经不会说话了。云渊万般留恋地去瞧他,能多几眼就几眼。却在下一刻,被陶桃眼底的泛起的波澜与渊迹所震撼,那是云渊不曾认识的陶桃。隔着一双墨色的眼眸,在深处凝望着他。
  沉暮如晦涩的月光,隐匿在即将破碎的封印里。
  它在说,一起死。
  你留我独活,我随你一起死。
  陶桃的脖颈僵直,面目狰狞地听着云渊说这些遗言。一个字一个字,变成了针,绵密地刺进他的血脉心脏,剥离他的灵魂。体内的妖灵烫的厉害,像要撕裂他的心。他痛的连呼一口气都困难,巨大的悲怆压弯了他的过往。
  步步夺命,步步摧残。以死换生,以生唤死。
  亡命劫,情劫,一一俱全。
  陶桃痛苦地屈起身子,想抵触这突如其来的蜕变。可他无法,他甚至推开了怀里的云渊,张着嘴浑身布满暴露的青筋。他的指甲陷入地底,难受到了极致。
  脑海中,陵泽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看到自己的妖灵轻轻落在他的掌心,哭泣着求他做的一切。亡命劫,情劫,都是他与陵泽的计谋,包括云渊的死,也在这场布局中。一旦落下轨迹,就不得不按部就班的前行。
  将云渊推入死亡的人,恰恰是他。
  陶桃满面是泪,诧异惊慌,甚至是见鬼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脑袋。记忆复苏清晰骇人,他的复仇,他的大业,他的居心叵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
  我怎么会害淮大哥,我怎么会!
  “啊——”他苦难不堪,妖灵的力量突破了身体的各处关节,汹涌而至,势要占领身躯。他的喉咙发出一道干涩沙哑到绝顶的声音,难听的令人作呕。他爬过去,爬到云渊身侧,祈求他的原谅,“淮大哥,对不起……淮大哥……”他如烈火灼过的喉咙嘶哑,配着他精致艳丽的脸庞极其生隔。
  云渊哀伤地看着他,嘴角的血沫干涸,眸中是氤氲的天光,逐渐涣散。
  “杀了我……”他绝望地对云渊说,可云渊只是抬手,万分爱怜与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抹了他的眼泪。
  然后,再无生息。
  陶桃心里的弦,一根两根……全数崩断。
  顿时天地变色,是妖界太子妖灵彻底苏醒的征兆。
  无间地狱大门开启那一刹,茗荷早已候在外头。他奉云渊的命,要将陶桃送去妖界。只要他去了妖界,天界的人便不敢擅自进去抓人。三界一直恪守本分,互不干扰,这是天地初开时定下的规则。
  茗荷焦心地朝里张望,不敢靠近一步。若再不快点,待天帝的人过来她如何挡得住?
  风沙四起,茗荷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却在心中急促的催盼下,迎来了一道熟悉即陌生的身影。陶桃仿佛变了,不再是那个软糯容易害羞的小桃花,他身着血衫,面色冰冷,每一步都带着莫名压抑的窒息感。
  他的眼梢带着血迹,流到下巴,成一条弯曲的弧线。嗜血美人,桃花灼灼,一把火便可以纵横四海八荒的倾城之色。
  茗荷诧愣,一时之间没做什么反应,直到她看到陶桃怀里抱着的人时,她才真正失了神色,‘扑通’一声跪的彻底,就差把双膝折断在地上。
  “上仙……”她呐呐,眼角有泪滑落,“仙逝了?”
  陶桃怀中的人,没有一丝生息,软绵的如薄云。
  “你随我走,还是留在天界。”
  那道如鬼魅嘶哑的声线缓缓落入茗荷耳中,是陶桃在说话,他的喉咙算是彻底毁了。每一个音调都宛若魔鬼,吱吱呀呀地划过人的皮肉,不寒而栗。配上他那张绝美的脸,茗荷忽然想到了蛇蝎美人这四个字。
  “我不走……”她拒绝了陶桃,两行清泪布满脸颊。
  陶桃再一次开口:“你随我走,妖界女君之位我许你。”
  茗荷也算违背了天帝的旨意,若不走,怕是没夜北那么好运只残了一双腿。陶桃是有意要留她一条生路,却遭茗荷拒绝。
  于此,陶桃没有再挽留茗荷。他用妖灵召唤了巫师的罗文咒,不过片刻,就会有妖界巫师带着他的子民与他来会和。
  他要将熬冽,碎尸万段!


第27章 
  妖界变天了,一变就是四百年。
  熬冽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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