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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浮图-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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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着他的手将自己的喉头仔仔细细蹭了几蹭,边蹭边说:“摸仔细了?爷是男的,男的!”

    杨天虎傻在原地,被良辅拽住手往雪白脖颈里伸的视觉冲击太大,他都来不及感受一下掌下的细腻触感,单是看着良辅带着愠色皱着眉就已经看呆了去,脸上烧成一片晚霞。

    等良辅他们走出去好几里地,杨天虎才呆呆反应过来,刚才美人说了啥来着?杨天虎脑子里一片茫茫然……

    良辅面露得色,蹦到杨玉琳跟前:“看见没?看见没?这下说清楚了吧。”随即又皱了眉,一脸诚恳地求教:“那呆子会不会还是不明白啊,你说我是不是解裤腰带效果好一点啊?”

    杨玉琳:“……”

    深深叹了口气,杨玉琳心里为杨天虎默哀了一刻钟,红颜祸水,不过如此。

    江南风物冠绝天下,一入地界,扑面的温软山水,秀美风光,虽有任务在身,却一个比一个闲散慵懒,从从容容地存了玩赏之心,脚程越发慢起来。

    可不待他们细细赏玩,前脚刚踏进江南地界,后脚就遇上了麻烦。

    为首的青年二十出头的样子,从头到脚一身玄色衣衫,额间一抹白绫,一双桃花眼本该灵动秀美,此刻却被眼底翻滚的浓重戾气压住,透出森然肃杀之意。

    虽是初初见面,却显见此人瘦瞿非常,不知是遭了什么大病,抑或是受了什么大伤,浑身透着死气。

    这青年一身萧条,一马当先拦在路中央,他身后两列人马,一溜的刀剑在手,作势欲发。

    云笺一见这阵仗,嘴里不自觉打了个呼哨,看上去竟有几分雀跃:“哟,找上门的架,有意思。”

    那青年却看也不看他,只把两只大大的、在哀伤里泡了一千多个日夜的黑眼睛定定去看云笺身后的人。

    云笺顺着他的眼光回了身,看见了覃宛。

    心里的幸灾乐祸捂不住地往外冒,云笺还有心情调笑:“哟,我的大神医,你这又是造了什么孽,惹得人家找上门?”

    覃宛把人家瞅了又瞅,似乎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轻叹了口气,对云笺说:“这人你该认识的。”

    云笺有些摸不着头脑:“关我何事?”

    覃宛指了指那青年,拿眼睛去看云笺,定定地说:“他,董映霞。”

    原来此人竟是董映霞……

    就是他三年前找上了离忧阁,押了整个竹篱并祖上的香谱,请离忧阁杀覃宛。

    他在东轩披麻戴孝满守了三年,足不出户,三年过去了,人没杀成,末了还下来一道圣旨,景福临表示,离忧阁的债我来还,你看上什么,尽管来清宁殿搬。

    何其厚颜无耻!

    他是不知道离忧阁几时跟宫里勾搭上关系,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既然离忧阁不中用,那我就自己动手!

    董映霞花了重金雇了高手,打听到狗皇帝带着国师上路了,自然也打听到神医覃宛当街被熙和郡主虏进了宫,于是他在各个水路、陆路要塞布了哨卡,就等着景福临他们闯上门。

    云笺是被义父抓来跑差事的,自然没有见过董映霞,此刻一听,我的个老天爷爷哎,这不就是自己那头号大债主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欠着那么一笔巨债,云笺无论如何也横不起来,灰溜溜地就缩到后头去了。

    良辅怎么可能放他过去,伸腿一拦,将人推到董映霞面前:“呐,这个,离忧阁少阁主,失手了七七四十九次的……离忧阁第一高手……”

     “我对废物不感兴趣。”董映霞瞧也不瞧云笺,仍是盯着覃宛说:“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云笺不知哪根筋被戳到了,瞪大了眼:“你说我是废物?反了你了!”

    董映霞身后早有人抢上来,这一动手,良辅和傅达礼便不能袖手旁观,但到底是知道内情的,要说下手怎么也下不去狠手,两拨人缠斗一处,乱乱腾腾的。

    傅达礼这几个本就不好十分下手,元霸和云影又要照顾冯雨微、覃宛和贾凉这几个拖后腿的,董映霞请来的又不知道是哪里的高手,一个一个的身手十分了得,一时之间可以说是十分吃力了。

    把个云笺气得,老鹰捉小鸡一样捉了董映霞,龙鳞匕抵着他脖子,恶狠狠地:“都给我住手!”

    董映霞不为所动,冷冰冰地吩咐:“杀了覃宛,银子照领,莫要管我。”众人一听,动作愈发麻利了。

    良辅见董映霞是铁了心要杀覃宛,心里不自觉也来了气,大喝一声:“他出多少银子?我统统翻倍!”

    就这一句,一行人齐齐停下了动作。

    良辅趁热打铁:“是的!统统翻倍!你们去定亲王府领银子。”说着把冯雨微提溜出来:“看清楚,这是定亲王他亲儿子!”

    然后伸手把冯雨微从头摸到脚,摸出来一块玉牌扔过去:“拿着信物,去定亲王府领银子,双倍!若有差错,再动手不迟。”

    真的是半点不带犹豫,为首的一个捞起玉佩就准备撤。董映霞淡淡说:“你们天星斋,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么?”

    柳暗回了头,粲然一笑:“天星斋的规矩,出得起银子,要星星都能给你摘。”指了指良辅,又说:“他既出得起银子,我也不必杀人,何乐不为?”

    柳暗,天星斋总会第四朱雀位排行第三的柳星君,身价是白银万两,他此刻在这里却不是因为董映霞的万两白银。

    总会四星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二十八星君之间都所知寥寥,迎面相逢都不一定相识。这二十八星君,真的是闲,很闲,非常闲,因为他们太贵了……

    第四朱雀位,轸星君身价白银一千两,每升一级,其价十倍,算到排行第一的井星君,便是白银一百万两,第三白虎位,其价再十倍。

    算到第一玄武星位排行第一的壁星君,这十年来也只出过一回手,三年前荡平黑风山,至今不知雇主身份,请得动壁星君,怕是足足要耗一座金山……

    这么个贵法,能不闲么……十年不动手,每天闲成狗……

    有的人闲得住,倒也无妨,有的人他!就!是!闲!不!住!啊!比如柳暗。

    在柳星君的位置上闲了怎么说也有三四五六年了吧,实在闲得慌,就跑到省司下面来跑跑腿,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练练省司的小喽啰们,带几个徒弟玩儿。

    董映霞押了家业在离忧阁,哪里还请得动总会的杀手,只得足足地雇了省司的人马,可巧里边就混了个柳暗。有人出银子,杀人,可以。有人出双倍的银子,保人,自然也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今天难得碰见对手,跟云影战了半酣,眼下要走,反而有点舍不得,不住拿眼睛瞟着云影,心里直叹,好身手,真是好身手……一边恋恋不舍念叨一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董映霞生无可恋,拿自己脖子往匕首上凑,云笺气得跳脚,赶紧把匕首收了,一边骂着。

    “瞧瞧你这窝囊样!一天天就知道寻死觅活,还能不能有点出息?抹了一回脖子不够,又想抹脖子?堂堂七尺男儿,你还活个什么劲啊你!”

    人家是不想活了啊,这不是你不让么……

    云笺骂着还不解气,找了绳把董映霞结结实实捆了,又拿麻布堵了他的嘴以免他咬舌,然后一行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上路了……

    良辅悄悄戳戳冯雨微:“你那玉牌……不打紧吧?”良辅尚存的三分良知担心这玉牌真是什么传家之物,给人扔了也不太好,免不了一问。

    冯雨微一听,大大咧咧摇摇头:“有什么打紧?又不是我的。”

    良辅不解:“不是你的是谁的?”

    冯雨微坦坦荡荡:“哦,上次在总督府顺的。”

    良辅:“……”

    冯雨微想了想:“我倒是担心那帮人去了我二叔那里,肯定会被打出来的吧……可怜,可怜。”

    良辅:“……”

    董映霞似木偶一般无所觉无所动,任云笺摆布。

    杨玉琳瞧着挺不落忍,还不待走近,被景福临拦了:“没有用的,他只是不肯相信,所以还撑着一口气,等一个自己心知肚明的不可能。”

    杀了覃宛周紫陌就会活过来吗?

    董映霞明明是比谁都清楚,不可能的。

    面对这样的死脑筋,杨玉琳也颇觉无可奈何。






第56章 燕子斜街
    燕子斜街,最是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茶楼酒肆,栉比鳞次。

    靖国公府的三小姐燕云渺,难得生了雅兴,游一回江南,大好风物,多赏心!多悦目!偏偏这一路上却被尉迟秋云缠得心头火起。

    自打上回提亲不成,尉迟秋云接下来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痴缠万状,真是言不能及。

    自己可不是声色俱厉拒了亲么?自己可不是义正严词明了志么?自己可不是剖白心迹诉了情么?明明白白“羲亲王”三个字,连太后都惊动了,这尉迟秋云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

    燕三小姐洒落惯了,出门向来不爱带丫鬟侍女,两个姐姐不放心,硬安排了一个大丫鬟揽翠跟着。

    好么,这一路上,燕云渺不知道摆脱了尉迟秋云多少回,皆是揽翠笨手笨脚拖了后腿,你说呢,主子逃命逃得正欢实呢,却总得一次又一次地回头去搭救丫鬟,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一回,燕云渺好说歹说哄着揽翠踩着自己的肩头翻过了墙,自己刚攀到墙檐子上,就听见尉迟秋云在后面心惊胆战地喊:“燕儿!”

    细听之下会发现他声音都有些颤,唯恐燕云渺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燕云渺一听他喊“燕儿”,浑身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翻滚,恨不得即刻提了刀将这人挫骨扬灰……恨恨地咬牙,双手撑在墙檐子上就是一跃,落地的时候险险撞进别人怀里。

    一边拉着揽翠飞逃一边不回头地给人家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赶时间赶时间!”揽翠气喘吁吁在后面跟,话说得断断续续:“小,小姐,刚才那是,羲,羲,羲亲王……”

    等她大喘气说完这一句,燕云渺不知道跑出去几里地了,一个急转就折回去了,把景羲上下瞧了一回,附到揽翠耳边:“你确定是景羲?”揽翠一边喘气一边愣愣地点头:“是呀!”

    揽翠还犯迷糊呢,自家小姐不是口口声声非羲亲王不嫁么,怎么撞进人怀里还有返身就跑的道理?原来是没认出来,这就说得通了嘛。

    哎,不对呀,自家小姐既然中意羲亲王,怎么可能自己都认出来了小姐还认不出人来呢?

    不等她细想,尉迟秋云已翻过了墙,燕云渺狠下心来奔上前去,一把拽住景羲胳膊:“羲亲王!你我相遇于此,必是天定姻缘,不如同行?”

    因护着陶丞才被人撞了满怀,本就没留神是谁,等意识过来是燕云渺的时候,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景羲被燕云渺死死拽着胳膊,他还没动作,尉迟秋云首先就蹙了眉,俊美的脸上现出寒气,心里没敢也舍不得去拽燕云渺,就只好也一手拽住了景羲胳膊,一边用死力掐着,一边低喝一声:“放手!”

    尉迟秋云,忠勇将军尉迟风的小公子,尉迟乃武门世家,祖上是开国元老,到今天是第七代,世代承袭一品军衔,在整个京中乃至国中都是横着走的,羲亲王?完全没在怕的好嘛,说打就打,说掐就掐。

    景羲被他掐得脸都歪了,陶丞一看,这还了得,下意识伸手也拽住了景羲胳膊,一边用力拽着一边大声叫着:“看看清楚!到底是谁拽着谁!你才是赶紧地给我放手啊,你弄疼他了!”
 
    本来被董映霞一闹,一行人个个都兴致败下来,素日里不捣蛋就肚子痛的一群惹事精,难得地安分下来。

    陶丞这一嗓子生生把他们嚎回了神,一抬头,看见景羲被三个人围在中间,一条小胳膊被三个人同时死死拽着,一张好看的脸苦成一团,一行人于是很不厚道地乐了,哟,熟人。

    不是景羲不想甩开胳膊,一者这胳膊上还攀着陶丞,担心误伤了他,二者燕云渺再怎样也算是个姑娘,当街甩姑娘的手,羲亲王一生风雅,自问做不出来……

    他不敢动,燕云渺不肯放,燕云渺不放,尉迟秋云就更掐得凶,尉迟秋云掐得凶,陶丞就更护景羲护得紧,而陶丞怎样才能表现自己护得紧呢?那就是加倍使力地拽着景羲胳膊……

    局面僵持着,杨玉琳笑盈盈走上去看热闹,景福临自然跟着,燕云渺一见景福临,脸上可以说是晴云万里了,张口就喊:“皇……公子!请即刻赐婚!我要嫁羲……羲公子!”

    燕云渺这一句话,惊得陶丞下巴都快掉了,他盯着燕云渺,心里如五雷轰顶,长得再娇小可人到底也是个男子吧,原来男子也能出嫁的么,原来男子也是能出嫁的么,原来男子也是能出嫁的么……

    景羲则是一脸苦相,都快哭了好嘛。良辅一行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脸在旁边掺和:“就是就是,公子,我看挺好的,一双璧人,若能成就好姻缘,也是美事一桩。”

    陶丞心头十雷轰顶:“……”

    景福临难得看自家皇叔吃瘪,心里乐开了花,严肃地点头:“嗯,不错。”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如此。

    唯独尉迟秋云,一张脸本就冷若冰霜透着寒气,现在算是寒得透透的,跟皑雪岭上千年不化的冰雪一般,燕云渺话音未落他便放开了景羲,终于肯拿手去碰燕云渺:“跟我走。”

    燕云渺哪里肯,推开他,巴巴地就往景福临身边凑,尉迟秋云眉头一皱,一把擒住燕云渺后脖颈,谨慎地用了力度,一个手刀将人砍晕,拦腰就将人横抱起来,转身就跑。

    是真·跑,一边跑一边稳稳地招呼了景福临一声:“公子,尉迟先行一步。”

    景福临自小跟着尉迟风习武,除却赵太傅,尉迟风也算是他半个师父,景福临对尉迟将军府比自己的东宫还熟悉。

    尉迟秋云打小与他厮混,这么搂了人就跑,委实算不上多么失礼,何况是在宫外,更是无需多礼了……话虽如此,景福临还是有点小情绪……这人都被你搂走了!还有个什么热闹好看啊!

    体察到了景福临这一点点小情绪的杨玉琳:“……”

    尉迟秋云搂了燕云渺在怀里,眨个眼睛就跑没了影,揽翠哪里追得上。尉迟秋云几乎是贴着地飞起来,将人带进了芳华居,轻手轻脚将人安置在软榻上。

    睡着的燕云渺要安分许多,一身男装也压不住秾丽的颜色,长长的睫毛敛着,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尉迟秋云知道的清清楚楚这青影下是一双多么摄人心魂的眼睛。

    挺翘的小鼻子,肤如凝脂,弧度圆润可爱,再下面是红润饱满的唇,就像刚摘下来的带着朝露的樱桃,透着鲜嫩的活气,尉迟秋云似被迷惑般俯下身去,尚未触及又猛然惊醒,一下跳开,笼子里的困兽一样围着软榻打转,颇有些焦躁不安。

    人虽然站远了,视线却忍不住在人家脸上逡巡,逡巡了半晌,尉迟公子复又局促不安地摸回榻前,手指带着轻颤去碰燕云渺的唇角,慢慢地靠近,靠近,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燕云渺平和的鼻息洒在尉迟秋云的指尖,就这一下,尉迟秋云直觉得自己整个人从指尖那一个小点开始燃烧起来,直直地燃烧到胸腔,燃烧到心肝,燃烧到脑,燃烧到每一根头发丝……

    灼人的温度烧得尉迟秋云一张冷脸都透出沸腾热气,他捂着脸靠在软榻旁,喉间压抑着喘息,露出来的耳朵尖一点点变得通红。

    良久,他从手掌里抬起脸,赤红的眼底竟带了些委屈不甘:“燕儿……离景家的人远一点……”






第57章 燕三公子
    尉迟秋云初见燕云渺那一日,正是一年一度的宫廷赛马,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燕云渺的紫骢马身形俊挺,毛发油亮,一望即知是千金难求的好马。可他哪里是看中那匹马,他是一眼就看中立在马旁那个一身骑装风姿飒爽的人。

    打出生那天起,他尉迟秋云想要结交的朋友,哪里有需要自己费心的,哪一个不是作小服低主动往自己跟前凑,难得有一个自己肯费心思的人物。

    尉迟秋云仔细筹谋了一番,决定先去找人要马。把人的紫骢马要来,再把自己府里的汗血宝马送人,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和人混成朋友了?

    尉迟秋云在脑子这方面完全遗传了尉迟风的粗犷豪放单线条,为自己的妙计忍不住击节赞赏。说干就干,屁颠屁颠地跑到人跟前,大手一伸:“把你的马给我!”

    燕云渺还是头一遭在宫廷赛马遇见人公然要马!好看的长眉一挑,侧过身子,不予理会。尉迟秋云被燕云渺这一挑眉挑迷了眼,这人怎么这么好看……

    见人家不理自己,尉迟秋云也不着恼,嘿嘿笑着就伸手去牵马辔,燕云渺瞪大了眼,我的老天爷爷哎,还真是长见识了!要马不成这是动手抢马了么!

    燕云渺二话不说就将尉迟秋云撂翻在地。尉迟秋云本就没防备,这一下把他摔恼了。他!尉迟将军府的少主!几时被人这样落过脸!

    麻溜儿从地上翻身起来,尉迟秋云动了气,从会走路开始便跟着父亲征战四方,对付一个京中的贵公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抓着人的腰身就将人掷出去。

    如果时间能够倒转,尉迟秋云宁可是自己躺平了被燕云渺踩在地上往死里揍,也绝不会将人掷出去而且好死不死掷到了景羲身上!

    这一场动静,引得看台上的女眷们惶惶不安,不消片刻,燕湘和燕吟泽似是被风卷过来一般,迅速围拢到燕云渺身边,把人护住,上上下下好生察看。

    末了指着尉迟秋云的鼻子开骂,什么尉迟武门世家竟也欺负到闺阁千金身上来了,什么尉迟家的家风败坏至此,老将军莫不是要气得活过来……

    靖国公燕横秀,学问一等一的好,为人忠正,桃李天下,朝中半数才俊皆是出自燕横秀门下,连平日里趾高气扬敢指着景福临的鼻子骂人的东阁大学士黄文僖,见了燕横秀也要毕恭毕敬叫一声“老师”。

    区区一个尉迟将军府?骂你你敢吭一声?

    尉迟秋云这才知道自己一把扔出去的人是京中久负盛名的燕三小姐燕云渺。尉迟风气得话都不会说了,一掌呼在尉迟秋云后脑门上,摁着人的脑袋就去给燕云渺赔礼道歉。

    燕云渺负手立着,目下无尘,只略点点头:“是燕某技不如人,怪不到尉迟公子头上。”尉迟秋云把人瞧了又瞧,真的是,越看越好看……

    若是燕三公子,尉迟秋云预备把汗血宝马送出去。既是燕三小姐,尉迟秋云决定把自己送出去……

    红着脸央求他爹去靖国公府结亲,尉迟风抹不开这个脸,丢不起这个人,不肯去,尉迟秋云在一边揪着自己的衣角,羞羞答答地说:“可是……可是……摸都摸了……不要负责任的么……”

    尉迟风一口茶喷出来,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你小子把人家大闺女怎么了?”

    尉迟秋云红了脸:“那我跟人家打架嘛……我哪里知道是姑娘……那我就抓着腰扔出去了嘛……腰……真软……”尉迟秋云似是回忆起向前种种,脸上红云浓重。

    尉迟风捂了老脸,认命一般,备了厚厚的礼,领着儿子就上门求亲了。

    论身份论样貌,靖国公府的三小姐配忠勇将军府的小公子,那是举世再没有更门当户对的了,任谁看着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可惜燕云渺立在堂上,掷地有声:“自宫廷赛马那日起,燕三这颗心便已系到了羲亲王一人身上,望尉迟公子好自为之。”

    尉迟风羞愧难当带着自己那已经沦为满朝笑柄的儿子回了府,一边喝茶一边劝慰他。

    “也好,燕家人读书多,聪明,长得又那样俊,不是咱们这样舞刀弄枪的人家配得起的,也是好事,好事。”

    尉迟秋云不则声,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心事。

    自那以后,尉迟秋云是三天两头就往靖国公府跑,今日送开得最好的牡丹花,明日送最好的胭脂水粉,再下一日便送盘龙窠出得最好的茶……

    恨不得把将军府连根拔了安在靖国公府对门才好。

    尉迟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拿绳子捆也捆了,房梁上挂也挂了,可只要腿还在,人还是想着往外跑,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由着尉迟秋云去胡闹。

    燕云渺被招惹得心烦,下了重令,不许放人进屋子,尉迟秋云正门走不成,就开始翻墙……

    从前在军中,飞檐走壁扒车底,什么事没干过,潜伏隐蔽更是基本功,尉迟秋云有心要藏,满靖国公府还真没人能翻得出他来。

    他就仍是每天每天往靖国公府跑,每天每天往燕云渺跟前凑。露了面惹人生气,就索性扒屋顶,扒壁角,扒窗台,扒柜脚……

    偷偷看着燕云渺写字、画画、弹琴、下棋、舞剑、吃茶……一边痴痴地看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真好看,我家燕儿真好看,我家燕儿真是做什么都好看……

    但不管怎么扒,尉迟秋云是断不会夜宿靖国公府的,心上人尚未过门,规矩还是要守的,就算扒房梁上没人瞧见也不行,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却没想过自己这样日日潜伏在别人家里偷看人,“规矩”两个字早就被他喂狗了好么……

    只一回,尉迟秋云一夜奔袭赶在日出前去城外落霞山庄摘带着晨露的优昙钵花,落霞山庄的优昙钵花三年一开,一开不过一个时辰。

    尉迟秋云拿皑雪岭千年不化的寒冰做了冰匣子,装了新摘的优昙钵花,快马回城,摆在了燕云渺案头,一室清雅芳香。

    他扒在房梁上,看晨起后的燕云渺惊喜万状地捧着花匣子,觉得一夜未睡的困倦都在燕儿甜甜的笑里消弭了。心里一安,居然就那么睡过去了……

    再睁眼已是月上中天,尉迟秋云大惊失色,翻身就要爬起来溜出府,屋子里燕云渺却有了动静。

    他先是听见榻上不断翻身的声音,然后是燕云渺似有若无的嘟囔声,一声一声的,似乎是在说“饿”……燕云渺辗转反侧,不停嘟囔着:“饿……好饿……饿死了……好想吃……肉……”

    尉迟秋云疑心自己听岔了,又细细听了两回,确定无疑燕云渺是在喊饿,这是怎么回事?堂堂靖国公府竟至于吃不饱一个燕云渺么?

    尉迟秋云心头疑云丛生,下意识就去看燕云渺,入眼是一截雪白的胳膊,伸出了被角,裸露在外面,月色一照,晃得尉迟秋云险些从房梁上栽下来,觉得心跳声都快吵醒燕云渺了,尉迟秋云跌跌撞撞就捂着脸准备赶紧溜。

    不料燕云渺的动作却比他快,念叨了半宿的饿,燕云渺翻身爬起来,松松地罩了一件外衣,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跟还是不跟?尉迟秋云的良心在做苦苦的挣扎……挣扎了又挣扎……挣扎了再挣扎……不等他心里挣扎出个结果,他的身体已经诚实地跟上去了……

    燕云渺做贼一样偷偷溜进了父亲的小厨房。这小厨房是为靖国公的姆妈专门预备的,姆妈年纪大了,牙口不比从前,燕横秀专门辟了小厨房,另请的厨子,悉心照料姆妈的饮食。

    平时甚少人来,眼下厨子和姆妈都歇下了,更显得寂静。

    燕云渺不敢点蜡烛,摸着黑翻箱倒柜,捣腾了半天居然全是些软绵绵不顶饿的米粉米糕奶酪奶冻之类的……

    但是去外面大厨房的话,人多手杂的,真的是麻烦啊……腹中饥饿如绞,燕云渺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燕云渺被这饥饿啃噬着神经,莫名焦躁起来,气得就要摔东西,刚举起来,门口亮了烛光。燕云渺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手忙脚乱就找地方藏。

    燕横秀进来,四顾一番,没看见人,叹了口气:“云儿,出来吧。”燕云渺一听见是父亲,从灶台下利落地钻出来:“爹,真吓死我!怎么这样晚还未歇息?”

    烛光下燕云渺身形孱弱瘦小,惹得燕横秀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痛,他打开手上拎着的食盒,是一只香气四溢的烤乳鸽!

    燕云渺馋得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两眼冒着绿光,伸手拿起来就张大嘴准备啃。燕横秀嘴边含笑:“慢慢吃,莫要噎着……”

    燕云渺却忽然止住了动作,恋恋不舍地将烤乳鸽放回去,将手擦干净,脸上带着笑:“爹,忽然不饿了,不吃了吧。”

    燕横秀急了:“爹没敢准备烧鸡、烤羊腿、炖肘子,一只乳鸽而已,这么小小的,吃一点没关系的!”说着还拿两个手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圈:“这么小小的一点儿点儿,小小的。”

    燕云渺被父亲逗笑了,摇摇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今天照样过得去……”

    担心惹父亲伤感,又去笑着搀父亲的胳膊将人往外搀:“爹,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歇着吧,云儿现在一点儿也不饿了,真的!”

    燕横秀心里痛难自持,抬手抚上燕云渺的脑袋:“苦了你了……”

    燕云渺撇撇嘴,压低声音说:“这算哪门子苦了,爹怕不是忘了尹相,那样烈火烹油的人家,说灭门就灭门,云儿这样,算得什么呢……”

    燕横秀仍是眉头不展,燕云渺没得办法,只好放大招,两手圈住父亲脖子,头枕在父亲颈窝里,软言软语地撒娇。

   “那爹以后要多疼疼云儿,不许欺负云儿,要最疼最疼云儿……云儿现在好困哦,爹快陪云儿回房吧”。

    十来岁的孩子撒起娇来,做父亲的是挡不住的,燕横秀一边埋怨“都多大了,还撒娇,也不害臊”,一边掌不住地纵容宠溺。

    燕横秀怎么可能不疼燕云渺,疼他恨不得疼进骨头里,那是他最惹人怜、惹人爱的小儿子啊。

    世人都夸赞靖国公好福气,三个千金一个比一个出众,哪里想到,这艳绝京中的“燕三小姐”,其实是货真价实的燕三公子。






第58章 登徒浪子
    十三年前,尹天奇一朝为相,位极人臣,正是春风得意,鲜花着锦,几个儿子却相继死在军中。

    两个孙儿倘或是怂包,恐怕多少也叫人心安,偏偏尹隽、尹华得他悉心教导,俱是出落得龙章凤质,惹人忌惮。

    尹老爷子心里清楚,该来的总会来。

    因此小孙儿尹恒出世的时候,老爷子对外只说是死胎,瞒得密不透风。暗地里却将刚出世的尹恒交给了当时才五岁的半大娃娃尹藏,任这大娃娃带着奶娃娃去流落市井,死生由命。

    这件事别人办不了,只能交给尹藏。任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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