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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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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约她出门走走,散散心,”娄海拿了一块小点心递到他嘴边,“女孩儿的情绪总是很复杂的,刚好她前些日子才说过你最近不要再卧床休息了,应该多走动。”
庄潮扭头咬下点心,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肉,想想,“好吧,可是外面都没什么好走的。”
天界的景色万年不变,到那儿都是白雾缭绕,没多大意思,从寝宫往外走出去八百多里也没什么意思,处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也是,”娄海说,“我在这里待了许久,都看厌了。”
“那我呢?”庄潮问。
“什么?”娄海把指尖那点儿点心屑拍掉,伸手捏了捏庄潮被他养得嫩得不可思议的脸,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会看厌吗?”庄潮被他捏着脸,没忍住笑了起来。
“不会。”娄海回答得很果断。
庄潮偏开头躲过他的手,想了想,又挺起上身吻了过去。
他不显怀,这都快六个月了,穿着衣服只能看出一点儿弧度,脱了衣服,小腹的鼓起清晰地落进了娄海的眼底。
“你觉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庄潮问他。
“都好,”娄海顿了顿,“你怎么这么问?九韶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啊,她医术再高明……嗯,”庄潮伸手搂了下娄海的脖子,“也看不出性别吧。”
娄海没说话,只是动作更温柔了些。
孕期的庄潮比任何时候都要主动,娄海怕伤了他,压着自己的情绪,由他闹,闹得太过火了才伸出手轻轻拉他一下。
生产时庄潮疼得不行,一边喊着我不生了娄海你个王八蛋一边哭,娄海在外头,九韶不让他进去,他就蹲在门缝,随时都准备扑进去。
夜江在旁边乐得不行,“你还不相信我们小九的医术么?”
“相信,”娄海很快应了一声,“但是……有点儿不太敢信。”
“别,别蹲那儿了,”玄武说,“带会儿,九,九韶出来,再被你绊一跤,带着你,的孩子,一块儿叽里咕,噜,滚下台。”
“哎这种时候你能不能闭嘴!闭死你那个嘴!”朱雀同样着急得不行,“结巴还话多!你要不结巴青龙得烦你烦成什么样!”
“得,那根针,把我嘴缝上吧,”玄武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前几天就看,看见他拿了,挺大,一根针回来,吓得我,缩壳里睡,睡了好几,天。”
“那是老子缝麻袋的,”青龙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你这点儿破胆子掉地上就找不着了。”
“能,能找的,”玄武说,“不要,放弃希,希望。”
被他们这么一闹,气氛终于缓和了指甲盖那么一点点。
但还是紧张。
娄海能很清晰地听见里头庄潮骂得特别猛烈的声音,还有九韶踹床的声音:“别骂了,待会儿没力气晕了我可没办法。”
“娄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庄潮喊。
“看不起谁呢!”九韶又踹了下床,“骂谁会治死你呢!”
庄潮又含含糊糊地喊了句什么,大概就是疼啊我不生了之类的。
娄海搓了搓手,又站起来搓了搓手,手都快被搓破皮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九韶一脚踹开,娄海原本是蹲着的,听见脚步声后立刻蹦起来,扭头看着九韶,“怎么样?”
“是个男孩儿。他被你养得好,生产没废多大功夫,”九韶一脸纠结,“就是骂累了。”
娄海愣了会儿,哭笑不得又急匆匆地跑进了里屋,庄潮还很虚弱地躺在床上,空气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嗅觉灵敏的娄海跑进来的一瞬差点儿吐了,但坚强忍住,没有吐在床上。
“辛苦了,”娄海凑过去亲了亲庄潮的脸,“辛苦你了。”
“下次你生!”庄潮睁开眼睛瞪着他。
“我生不出来。”娄海一脸无辜,“我不会下崽。”
“我也没想到我会啊!”庄潮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郁闷,“那我再也不要和你做那个事了。”
“……哎。”娄海愣了愣,过了会儿,“还疼吗?”
“超级疼,”庄潮的声音其实挺哑的,说话时也没多大力气,“疼死了。”
“……那就不做了吧,”娄海说,“不让你疼了。”
庄潮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没多久嘴角勾起来,小声说,“我们可以找九韶要个避免怀孕的法子……”
娄海看着他。
“不做算了,”庄潮飞快地说,“我要睡觉了……有点儿……晕……”
“哎!”
庄潮晕过去之前看见的是娄海惊慌失措的脸。
醒来时看见的还是娄海惊慌失措的脸,要不是房间换了,空气的味道也没那么刺鼻,他得以为自己就昏迷了眨眼的那一瞬。
“都说了他身体超级好,”旁边还有九韶的声音,“喏,这是药,一日两次给他灌下去,两日后就能下床走走了,别老在床上躺着,对身体不好。”
九韶说完,走过来往庄潮胸口拍了拍,“涨奶吗?”
庄潮:“……”
“涨奶就……”
“哎哎哎,”夜江在后头拉了她一把,“小姑娘家的,这些事儿他们宫中自有人会说,你别……”
“这会儿想起我是个小姑娘了啊?”九韶拉过庄潮的手把脉,确认道,“没什么事儿。”
“孩子呢?”庄潮看着娄海,“看过孩子了吗?”
“他就,就守你了,”玄武说了句,“要不是,宫里,有有经验,验的,你们孩子,早就,愤怒了。”
“孩子啊我的孩子!”庄潮用力拍了下娄海,这会儿娄海才确认他没什么大事了,相当有劲儿,“快抱来看看!”
宫中的人立刻去隔壁将孩子抱了过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型婴儿,脑袋上冒着两个白虎耳朵,屁股上可能还有根白虎尾巴,脸上的妖纹倒是和庄潮一模一样,眼下和额头,几抹妖艳的红。
娄海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还没给他起名字,但光是看着脸就觉得开心无比,孩子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睁开眼,看了娄海一样,咂巴了下嘴,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看我了!”娄海突然嚷嚷了一声。
“看!看你怎么了!”玄武也跟着嚷嚷,“你看!回去啊!”
“我……”娄海愣了会儿,把孩子递给庄潮,然后失笑道,“有点儿激动。”
“啊。”庄潮接过孩子,有些惊讶他的小,手是小的眼睛也没睁开,脑袋上几搓头发乱乱的卷着,耳朵时不时地弹一下,十分可爱。
孩子的小名是早就起好的,叫浔浔,大名没想好,娄海自己拿不定主意,庄潮肚子里有没多少墨水,所以他们决定把这个起名大任交给朱雀。
朱雀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庄潮喊了一声,“娄海的名字都是你起的!”
“你,你知道他,怎么起,的吗?”玄武说,“当时,他睡了一,一觉,起来,睁开眼,看见楼,楼下有片海,就,就叫娄海了。”
“慢走不送。”庄潮改口道。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低头亲亲浔浔,心底柔软成一片。
“暂且叫着浔浔吧,”娄海坐到床边,搂住庄潮的肩膀,“日子还长,慢慢想。”
第87章:番外:陆枕书x庄潮(14)
浔浔的原型更像娄海一些,毛发是白色的,耳朵尖儿上带了点儿灰,背后不是虎纹而是庄潮的妖纹,额头上倒是像娄海那样有个“王”字,第一次变成原型之后就变不回人了,震惊得盯着自己的爪子合不拢嘴,又震惊地瞪着床上的庄潮,庄潮也震惊地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乐。
“怎么这么蠢啊,”庄潮笑着,指尖往他额心一点,一股灵力注入他的身体,“肯定是随你爹了。”
浔浔咂巴了下嘴,变成了人型,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扑进庄潮怀里,轻轻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才奶声奶气地问,“爹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庄潮说,“今晚就回来啦。”
浔浔仰起脸笑眯眯地说:“太好啦!”
庄潮张开胳膊抱住他,跟着说;“太好啦!”
浔浔学东西很快,但有时候学得太快了也不好。庄潮有一次把他送到玄武那儿玩了几天,回来就结巴了,教了好久也教不回来,还是青龙闻讯赶来对着浔浔一顿吼,硬是把浔浔给吼顺畅了,但也落下了个看见青龙就怕得打嗝的病根。
庄潮也问过为什么不用这个法子去治治玄武的结巴,青龙很是惆怅地说:“他那个是天生的,老子治不了。”
天界的日子过得很快,庄潮也没细数过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反正浔浔已经长大不少,人型少年七八岁的模样,但真实年龄绝对不止七八岁。
庄潮也没记住浔浔究竟多少岁,天界不分昼夜,要想记清日子实在有些困难。
天界逐渐稳固,娄海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往边境跑,如今他只需要把自己随身带的那把剑放在西方营帐内,用神威压住那边的魔物便不会再有魔物来犯。
安稳下来后,日子便过得更快了。
九韶依旧会时不时地来抱怨夜江常常外出,最后一次,九韶来时,沉着一张脸,“我觉得要出事了。”
庄潮那个时候正把浔浔送到朱雀那边玩儿几天,刚回来九韶就冲他说这句,他没反应过来:“啊?”
“夜江,我觉得他要出事,”九韶说,“可是我没什么办法阻止他。”
九韶算是夜江宫内的宫人,没有夜江的允许,她不能随意下界。
庄潮只能宽慰她是她多心了,晚些时候,娄海回来了,表情比早时的九韶还要沉,他进了屋,蹲下来抱住坐在床边的庄潮,把脸埋在他肚子上,“夜江出事了。”
“嗯?”庄潮的眼前闪过九韶的脸,“……怎么了?”
“他私自藏匿鸣蛇后裔,”娄海的声音听着很低,“被人发现了。天帝已派人下界去捉他了。”
“夜江是西边的仙君,”庄潮说,“天帝怎么不派你去?”
“他们说我和夜江私交甚好,不许我去,”娄海深吸了口气,“青龙去的。”
“啊。”庄潮的心底瞬间有些空,鸣蛇当年和天界的大战他虽说没有参与却有耳闻,夜江怎么会藏匿鸣蛇的后裔?
“他被抓到的话……”
“会死,”娄海顿了顿,声音更小了,“会被天帝处死。”
庄潮不说话了。
他捻着娄海的一根发丝,指尖微微发着颤,太多的不解和疑惑都需要去找到夜江本人来询问,但夜江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早在事发前,他就有许久没有回过宫,只留九韶在宫内,看着那棵常开不败的樱花。
不安的气息弥漫在天界的每一处。
九韶抬头看着那棵樱花树,突然,视线猛地一顿,她亲眼看见樱花树在眨眼之间凋零,花瓣如倾盆大雨一般往下砸,树干变得粉碎,紧接着,整棵树轰然倒塌。
夜江死了。被抬回来的尸体上有大量的伤痕,白色的衣衫被染得血红,就连袖口的樱花也被扯得粉碎。
天界的罪人的尸体会被放在天牢剔除仙骨,然后将骨头和肉身一并摧毁。
天帝更是直接将夜江的神魂丢到了下界,人,妖,鬼,魔,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地方被有心人驱使或者利用,这也是对夜江这类仙君的一种惩罚,让他的神魂、肉身,都不得安宁。
这些事情娄海没有告诉庄潮,他只告诉了庄潮,夜江死了。
庄潮坐在桌前,闷不做声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但手抖得不成样,茶水洒在桌面上,他又颤抖着手拿抹布来擦,擦了没一半,娄海伸手握住他的手,庄潮发现娄海的手也在发抖。
“我不明白,”娄海的声音有点儿哑,“他们都说夜江是对鸣蛇一族起了怜悯之心,但鸣蛇一族有罪,他怎么会对有罪的妖怪怀有怜悯。”
庄潮也不明白,但夜江的死已经成为了定数。
他们来不及悲痛,天帝便传令下来,要娄海带人清理夜江的宫殿,所有宫人一律斩杀,九韶作为夜江最亲近的仙官,要活捉,捉回去后必定是和夜江一样的下场。
“九韶什么都不知道!”庄潮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他瞪着当真要带人出去的娄海,喊道,“那些宫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娄海瞥了他一眼。
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不是娄海自己带着的来自西边的天兵,是天帝派过来的人。
庄潮瞪大了眼睛,眼眶里或许已经蓄起泪了,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看不清娄海的表情。
“去樱久宫。”
是娄海的声音。
在耳边响起来的。
庄潮抿紧了唇瞪着他的背影。
“去通知他们。”
娄海跨出了大门。
庄潮只听见了他说的最后一个字。
“跑。”
樱久宫早就在院子里那棵樱花树倒塌的时候乱成了一锅粥,九韶茫然地看着宫人们,不断地往后退,直到背抵到了墙,她才回过神来。
“九韶!”有个细小的声音喊了她一声,“天帝要来抓你们,快跑啊!”
九韶猛地回过神,眨了下眼睛泪水才滚到了嘴角,她扭头看着变成小腓腓的庄潮,“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庄潮蹦了一下,他变成小腓腓时跑得要快一些,“快跑,让你的宫人一起跑!”
九韶抬起袖子擦了把眼泪,没从正门走,带着若干宫人飞身出了樱久宫直朝下界飞去,途中有天兵来阻拦,庄潮还没看清对方的人数,九韶就一把捞起庄潮塞进了怀里,“你别出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带了鼻音还有些哽咽,“那些人都认识你,会给娄海添麻烦。”
说罢,抬起手,无数的银针从她袖口飞出,悬浮在空中,随着她俯下身的动作,那些银针随她一同飞出去,顷刻间将那些天兵击退。
宫人下界后四散而逃,九韶找了个隐蔽的洞口,在前方布下一些隐蔽踪迹的符咒,庄潮从她怀里跳出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夜江死了,”九韶抬起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泪,但在下一个眨眼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她捂了捂胸口,快喘不上气了似的,问,“是吗?”
“……是。”庄潮变成人型,搂住她的肩膀,哽咽道。
“他犯了错?”九韶问。
“我不知道,”庄潮摇摇头,眼泪也被他甩出眼眶,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哦。”九韶应了一声,手颤抖着举起来,用力地捂住了脸。不多时,庄潮听见了她很小声的抽泣,慢慢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带着迷茫和不解,还有很多更深的情绪,庄潮听不懂。
“扑了个空?”天帝坐于高处,有些不屑的笑意在声音里,“那樱久宫内诸多宫人妖兽逃出,你竟不知道?”
“我带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逃了,”娄海站在下面,脊背挺得笔直,“我不知道。”
“我近些年是不是对你们四方神兽太过纵容,”天帝站起身,缓缓走下台来,“才叫你们如此大胆。”
“我带去樱久宫的都是你派来的人,”娄海看着他,“他们可以作证。”
天帝缓缓走到娄海面前,偌大的前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调笑一般说道:“我听闻你与青龙捡回来的妖兽结合,产有一子?”
娄海没动,静静地看着他。
“从天界初建你们四个就跟着我,知道的,我最讨厌有人背叛,”天帝的声音依旧很轻,“夜江背叛,我本就痛心无比,我顾念你与夜江交好才没让你亲自动手,如今只是让你去清理樱久宫,你却和我说你只捉到了寥寥几人,我是不是能看做你站在了夜江那边,要背叛我了?”
第88章:番外:陆枕书x庄潮(15)
记忆在这里成了一个断点。
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飞快回溯了一遍后,陆枕书睁开眼,看见的是身旁焦急的陆桓意还有尹烛。
那些记忆涌入脑海中后,陆枕书再看着他们两个,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出来。
青龙在云层之上正在缓缓下落,朱雀和玄武的气息靠近了,陆枕书抬起头,看见他们一红一黑飞快朝着这边赶来,跟在他们后头的还有庄潮。
之后呢?天帝认定自己背叛他了之后呢?
庄潮究竟发生了什么?
……浔浔又去哪了?
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虎子!”青龙大声嚷嚷了一句,“醒了没,快来归位!老子帮你镇守西方都守烦了!”
“之后呢?”陆枕书怔愣地望着天空,“之后怎么了?”
“什么?”青龙从云层中飞身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什么之后,你记忆没恢复吗?”
“什么?”玄武落了地,同样抬起手,一股黑色的烟雾从他的指尖冒出,在陆枕书耳朵边轻轻绕了绕,随后啧了一声,“少,少了一缕,神魂。”
“天帝个王八犊子,”朱雀猛地一撸袖子,“老子……”
“我,没有这个,犊子,”玄武皱起眉,更加仔细地检查起了陆枕书的魂魄,“按,按理来说,虎子生命垂,危,天帝不,不应该还扣,扣着他的神魂……”
“……”庄潮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儿纠结,类似于一种大喜大悲之间透露着的无语,大概是还有点儿紧张,顿了好一会儿才提醒道,“……剑柄上还有一缕神魂。”
“哦,哦,”玄武从自己怀里将清理好的剑柄掏出来,用力一把拍在了陆枕书怀里,“忘了,不,不好意思。”
青龙反手一巴掌甩在了玄武头上。
随着玄武的动作,那缕剩下的神魂被拍进陆枕书的身体里,天边顿时雷声大作,剩下的记忆涌入脑中,他眯缝起眼睛,将自己的视线缩在了庄潮身上。
后面的记忆便愈发明朗了。
天帝以自己背叛他为由,又拿庄潮和浔浔做威胁,要他去铲除妖界的妖王,可妖王又哪是说铲除就能铲除的,当初娄海差点儿丢了命才勉强与他打了个两败俱伤,被朱雀捡了回来。
但天帝要他即刻就去,娄海便明白了,天帝是定了他背叛的罪,一定要他付出点儿什么才能满足。
他们四方神兽不会真正的死,但身体一旦被摧毁,神魂便会四散,当初玄武身死,青龙便是踏遍了世间将他神魂寻回来,一点一点拼好的,天帝自然是有办法将他的神魂收好,毕竟失了他便没人看守西方边界了。
但如果他不去,天帝一定会将矛头指向庄潮和浔浔,浔浔如今在朱雀那边,庄潮也已经下界,可天帝的力量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命——更何况四方神兽降生之时就被天帝偷走了足以真正毁灭了他们性命的东西,他们的“魄”被第一届天帝偷走,不知道藏在了哪里,否则就青龙那个性格,必然不可能替天帝看守天界这么些年。
前两任的天帝与他们相处得都算和睦,可这一任的天帝太过自私傲慢,与他们四个都处不来。
娄海可以反抗,可以为了庄潮和浔浔与天帝为敌,但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惹恼天帝,还得其他三只神兽都受苦。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权衡着利弊,咬牙瞪着天帝。
“即刻出发,”天帝说,“不容耽误。”
甚至没有给他和朱雀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数十个仙君便同他一起去了妖界边缘,像早些年对天界虎视眈眈的魔兽一样,挑衅般地站在那边。
记忆中这一战异常惨烈,与他一同来的数十个仙君全部死亡,神魂和骨肉都被妖怪们吞噬殆尽,娄海与妖王从妖界边缘打到魔界峡谷,手中的武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却又令人胆寒,娄海这一次定是要取妖王项上人头,而妖王也记挂着上次被娄海打了个半死不活,两边都使出了全力。
朱雀察觉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四个心神所牵,他胸口猛地一痛的时候,已经有一股凉意铺天盖地地袭来。
浔浔还坐在他的腿上,拽着他火红色的衣摆小声问:“朱雀伯伯,怎么了?”
“没怎么,”朱雀抿着唇冲浔浔笑了笑,“浔浔去玩儿,我去找你青龙伯伯说些事。”
“哦,”浔浔最怕青龙,青龙嗓门大又一口一个老子,上次还被他一嗓子吼好了结巴,不得不怕。听朱雀说要去找青龙他便不闹,很乖地从朱雀腿上下去,“那你要早些回来,送我回爹那儿哦。”
“……好,”朱雀心口的钝痛愈发明显,“你去别处玩儿吧。”
浔浔又嘟囔了几句才跑开了。
朱雀抬手在空气中猛地一抓,一把骨扇落入他的手中,快步朝宫门冲去。
庄潮是被朱雀的宫人接回去的,他一个人无法回到天界,尽管再担心娄海和浔浔也没有办法回去,心情沉闷得不行。
那个宫人一言不发,带着庄潮往回飞,庄潮猛地回到天界还有点儿不适应,但那个宫人没有停下,直直飞往了朱雀的宫中。
“去哪啊……”庄潮认得这不是回白虎宫的路,“走错路啦……”
宫人依旧紧抿着唇,在高速的飞行中,忽的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庄潮的手臂上,他愣了愣,伸手摸过去,发现那是一滴眼泪。
庄潮本就不太明媚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来了。”朱雀察觉到自己宫人的回归,轻声说了句。
几个人一同望向门外,刚好对上庄潮的视线,庄潮落了地,僵硬着四肢,一边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可能,一边往里走,“娄海……娄海呢?”
“在这。”娄海喊了一声。
庄潮转过头,看见娄海还在那边,顿时松了口气,气松到一半又紧绷了起来——他看见娄海的脚是透明的。
“这是怎么……”庄潮环顾四周,发现朱雀和青龙都沉着脸,玄武的脸色更是阴沉,“怎么了?”
没人应他。
庄潮不可置信地扯开嘴角干笑了一声,他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往娄海那边走了两步,“是怎么了?啊?怎么了啊这是……啊?!”
“我不会死,”娄海抬手想摸摸他的脸,但手从庄潮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顿了顿,说,“没关系。”
庄潮瞪大了眼睛看着娄海,嘴唇颤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妖王与娄海势均力敌,拼了个你死我活,最后两个人都死在了战场上,妖王魂魄烟消云散,娄海也能看见自己的神魂正在逐渐散开。
落在地上的剑亮了一瞬,开始保护起娄海的神魂来,天边却露出一缕光,硬生生打向那把剑,将剑击碎,剑柄恰好落在娄海神魂的脚边,剑柄吸走了一缕神魂,剩下的,都被天帝拿走了。
“监兵白虎率兵失误,害死数十名仙君,”天帝立于高处——就像不站那么高不会说话似的——冲着台下的朱雀青龙等人说,“应当作何处置?”
“你让他去杀妖王,却只让他带数十名仙君,”朱雀攥紧了拳头,“他能杀了妖王归来已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好,”天帝像是没有听见朱雀的话似的,自顾自地说,“那便罚他入轮回,受尽人间疾苦,以修道来重塑肉身……”
话音未落,玄武已经冲了上去。他手握巨斧,直直冲着天帝的脑袋狠狠劈了过去,青龙也在下一瞬挥辫而上,朱雀俯下身,指尖点地,一抹火光助青龙飞身而去,天帝不慌不忙站在高台上,抬手挡住他们的攻击,反手在桌上用力一拍,三人同时感受到胸口一阵疼痛,仿佛神魂都要被抽走一般。
天帝掌握着他们的魄,他们动弹不得。
“白虎何时背叛过你!”玄武翻身落在地上,没有力气再拿起自己的武器,“你要这样折腾他!”
“他有心帮夜江,就是背叛,”天帝勾起一抹笑,“难道你们对我,不是绝对的臣服?”
“服你姥姥个孙子!”青龙吼道,“我们为什么在天界,你自己明白!”
天帝笑了笑,不再和他们争论这个了,他说,要么让白虎投胎重塑肉身,要么让他以魂魄姿态游荡百年,反正这个罚,他是一定要领的。
“你要去投胎?”庄潮顿了顿,这会儿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他们都退了出去,留时间给他们俩,“投胎……怎么办?还能回来?你就算再投胎……”
“投胎,历劫,像人类那般重走成仙的路,再归位时,我依旧是白虎,”娄海笑着看着他,“没关系的,你等我,我会回来。”
庄潮握紧了拳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因为我吗?天帝拿我威胁你,你才……”
“不是,”娄海说,“不是你。”
“那我可以去找你吗?”庄潮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但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打扰你成仙,我就……看着你。”
“你来找我,”娄海无奈地笑着,“浔浔怎么办啊?”
“浔浔怎么办啊……”庄潮喃喃念着,“浔浔……”
“就叫庄骁吧,”娄海说,“浔浔就叫庄骁吧。”
“不跟你姓吗?”庄潮扯着嘴角想笑,但嘴角提起几次都垮了下来。
“娄庄骁,庄骁,都可以,”娄海看着他,抬起手从庄潮的发顶抚过去,“你们不要呆在天界了,去下界找个地方生存。”
“好。”庄潮说。
“等我回来。”娄海说。
“好。”庄潮点了点头。
娄海的表情很平静,所以他也不能哭。
但是眼泪几乎要涌出来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眼眶发热发酸,积累了太多眼泪,随时都会落下来。
“我去找你。”庄潮说。
“……好,”娄海终究没能犟得过庄潮,“早点来。”
庄潮是看着娄海被推入轮回台的。
朱雀在下界给他们寻了个住处,没有多问九韶的事,恰巧九韶也前来,说要偷走夜江的尸体,不能让夜江尸骨被毁,她要复活夜江。
这些事当着孩子的面儿不太好弄,庄潮把庄潮委托给附近的山灵,然后再一次跟随她回了天界,偷走了夜江的尸体。
不知道天帝刻意为之还是怎么样,他们进行得异常顺利。
后来许多年,庄潮一直记挂着娄海叫他早点来,可他没有一次在人间找到过娄海。
妖界和魔界的人都认识庄潮,当年他们攻上天界,就是庄潮帮忙阻挡的,他们都叫庄潮叛徒,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庄潮只能一边躲避他们的追杀一边寻找娄海的转世,还要陪着九韶找复活夜江的方法。
可时间一长,难免自我怀疑。
庄潮有时候会回去看庄骁,有时候也会问九韶,我为什么找不到他。
“他说不是因为我,天帝没有拿我威胁他,可是我为什么找不到他?”庄潮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正常,但是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嫌弃我是累赘,害死他了,他躲着我?”
九韶没有说话。
庄潮不记得自己在人间找了娄海多少年,春去秋来,年年岁岁,皆是无尽的寻觅。
朱雀有时候也会下凡,抱抱庄潮,说:“他会回来的,你累了的话,就不用找了。”
“可是他让我早点去啊,”庄潮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是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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