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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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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尹烛x陆桓意。
    老妖怪x小道士。
    现代妖怪文。
    1v1,he,日更的轻松向小甜饼!
    真的没有前世今生,真的真的真的(???︿???)
    至少主cp没有(
  番外《陆枕书x庄潮》
  第1章
  今年的第二场雪是在傍晚落下的。雪花打着旋儿从空中落下来,从开了个缝的窗口飘进去,被暖气瞬间融化的那一刹那,病房里的人们终于发出了哀恸的哭嚎。
  死者家属们跪在病床边,个个通红着脸梗着脖子大声哭喊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医生再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也有些难过,别开了头不再继续看下去。
  也是在别开头的一瞬间,看见病房门口站了个什么人,再仔细一看,不过是个路过的小孩儿罢了。
  “八十七岁,”陆桓意站在走廊尽头,把糖葫芦塞进嘴里用牙咬着签子,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另一只手沾了什么东西,在纸上飞快写着,口齿不清道,“老人家,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啊。”
  面前的老人还穿着病号服,似乎没能缓过神来,他呆滞地往后方看了一眼,还能隐隐听见病房内传来的老伴的哭声。
  “别看啦,”陆桓意吸溜了下口水,把最后一笔符咒画好后那黄纸绽出一抹不起眼的光,朝着老人飞去,正好击中他的眉心。陆桓意把糖葫芦拿下来,咬了一个进嘴里,“投胎去吧。”
  老人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眼中的浑浊与迷茫逐渐消退,他冲着陆桓意点点头,和善地笑了下后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中。
  陆桓意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进嘴里,走到走廊另一头去丢竹签子的时候路过病房,里头的老太太冲着一个男人哭喊着,“你爸说了不要抢救!不要给他身体里插管子,拿东西吊着他的命让他平白难受,不要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痛苦,让他直接去,你怎么就不听啊!你到底是不是来讨命的啊报应啊!”
  “那是我爸!”那男人低着头,拳头攥得死紧,“我能直接放他去了么,我能不抢救他么!”
  “报应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报应东西……”
  陆桓意没有听完,把竹签子丢进垃圾桶后坐电梯下了楼。
  外面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太大,路边暖暖的橙光撒下来,给那些还没被踩过的雪面撒了层金边儿似的,看着挺好看的。
  老北风呜呜吹过来,陆桓意正巧站在风口,被风糊得睁不开眼,他伸手把围巾往上扯了扯才走进了那片没被踩过的雪地里。
  等他快把那片雪地踩得没一块好地儿的时候,宴尘远才开着车过来了,隔老远就喊了句:“小孩儿,上车吃饭!”
  陆桓意抬头瞪着那辆车看了会儿,认了车牌号之后才走过去,拉开了后座儿的门坐进去了,“饭呢?”
  “饭店里啊,”宴尘远啧了一声,“我还能把饭抬您面前来是么?”
  “那你说上车吃饭,我还以为你在车上放了点儿屎饿了就啃两口……”陆桓意一抬头才看见了副驾驶上还坐了个人,“你好。”
  “你好。”那人冲着他点了点头。
  “你今儿刚出师门,怎么转悠到医院去的?”宴尘远问。
  “隔挺远就看见医院那边有股冲天的怨气,挺吓唬人的,”陆桓意打了个呵欠,“就去了。”
  “死者是个老头儿吧,”宴尘远边开车边问了句,“怎么突然就变成厉鬼了?”
  “……重病,大概是和儿子说了不要抢救他,他不想受苦之类的话吧,”陆桓意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没有点开任何一款软件,想了想又把手机揣了回去,“但他儿子没听,硬是把他的命拖了挺久,他就这么……生恨了。”
  大概一开始是没有恨的。
  只是觉得这样很不值得,还有无奈。就算拖住了命也只是浪费钱而已,老人家很清楚自己活不下去了。
  可在那些生命被强行拖长的日子里,身体日复一日的疼痛和麻木,眼睛里脑海里看到的东西,魂魄每每即将离开躯体又被强行拽回,即便大脑无法清醒判断了,魂魄却受尽了苦楚,来探望的人日日夜夜的唉声叹气汇聚在一起之后,为什么会在临死之际对选择抢救自己的儿子生出恨意,大概只有老人家自己清楚。
  这事儿不是当事人,谁也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陆桓意只有送一张清心符给老人,在他变成厉鬼之前拉了他一把,驱除他心底那些个怨念,让他安心投胎。闲着也是闲着,师父常说助人为乐,尽管……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先去吃饭吧,”宴尘远沉默了会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的房子我安排好了,吃完饭带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别客气。”
  “哦,”陆桓意应了声,“谢了。”
  “谢什么,我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宴尘远笑笑,“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然后尿了你一身是吧?”陆桓意说,“长辈都这样介绍,没意思,你换个有新意的,比如尿了你一脸什么的我还挺在行。”
  “尿一个?”副驾驶那人笑着说了句。
  “好嘞。”陆桓意说着就掀起了自己有点儿长的棉服,手摸到皮带扣上,还没来得及解开,宴尘远就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蛋都给你掐了信不信。”
  “哎哟,”陆桓意乐了,把棉服往下拽了拽,“有没有点儿长辈的自觉啊。”
  “不好意思啊,”宴尘远说,“还真没有。”
  陆桓意又乐了两声,不说话了。
  三个人吃过饭,宴尘远又开着车把陆桓意送到了给他准备的房子楼下。
  是个挺老化的小区,门卫室里住了个五六十岁的大爷,估计就是每天负责在凌晨的时候关一下小区门口的铁门或者帮忙收收快递。
  楼房外部的墙皮是斑驳的,上面还有雨水常年冲刷后留下的痕迹,楼顶那户不知道是在进行什么园艺大业,种的东西叶子都耷拉在外面一大半了,朝外这一面的窗格子没有一盏是亮着的,乍一看挺像鬼屋拍摄现场,配上冬季凛冽的风使得整个场景愈发凄凉。
  陆桓意下了车,把手插在衣兜里,自下而上地往楼上瞥着,“这就是你租的案发现场?”
  “你等会儿,我送他上去就下来,”宴尘远和副驾驶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下了车,一巴掌呼在陆桓意后脑勺上,“上去再说。”
  “啊。”陆桓意应了一声,“好吧。”
  语气还挺不情愿的。
  宴尘远从兜里摸了烟盒出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了,带着陆桓意走上了一共四层楼,四个楼道感应灯全都坏了的楼道。租的房子在顶楼,宴尘远摸出钥匙开了门,手往墙上用力一拍,拍亮了灯。
  “这灯也是声控的啊?”陆桓意跟着进了屋。
  “不是,”宴尘远说,“这开关不好按,得多用点儿劲儿。”
  “哦,”陆桓意扫了眼屋子里的摆设,又应了声,“哦。”
  外面看着不怎么样,房间里却是整洁又温暖的,特别是看着就挺舒服的沙发和懒人椅,还有淡色的餐桌布,在灯光照耀下看着十分温馨。这是个普通的小房子,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案发现场。
  陆桓意在客厅和厨房扫了一圈儿,转身进了卧室,里面床单和被子也铺好了,拉开衣柜,衣柜里甚至挂好了衣服,底下有张便利贴。岁岁好好穿衣服不要感冒哦!
  哦!
  后面还跟了个巨可爱的颜文字。
  “看看,”陆桓意把便利贴撕下来,递给宴尘远,“这像是一个修道高人写得出来的句子么?”
  宴尘远接过来扫了眼,乐了,“你师父他老人家还是这么……活泼。”
  “烦死了,”陆桓意深吸了口气,把衣柜门关上了,“烦得八百里以外的鸡看见他都不敢叫。”
  宴尘远又乐了会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我们再去买。”
  “没事儿,我又不是没手没钱,”陆桓意说,“谢了啊。”
  “嗯,那我走了,”宴尘远说,“有事打电话。”
  “好。”陆桓意把宴尘远送到门口,关上门后听着他慢慢下楼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啊,踏空了。
  听声音应该是没摔,运气好就是一个踉跄,三步当两步,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在楼梯上劈了个叉。
  师父对宴尘远有恩,所以宴尘远才会放下手里妖魔鬼怪的案子,亲自来医院接自己,甚至安排好住所、帮忙整理师父送下来的行李。
  但自己对宴尘远是没有恩情的,就像宴尘远说的,十几年前他抱过自己一次的关系,再多就是在师门的年会宴席上,远远见过一面,之后就没有了。
  所以在山下这几个月,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陆桓意都不打算再去麻烦宴尘远。
  这个新家挺好的,应有尽有,他身上也有钱,在城市里生活完全不是问题。
  兜里的手机震了会儿陆桓意才从注意到,他摸出手机接通了,“喂?”
  “岁岁啊?你被师父赶下山了?”电话那头的人有点儿急,“这死老头儿眼看快过年了又发什么疯我找他说理去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我去接……”
  “啊,没事儿,”陆桓意听着他最后一句话一口气不喘地说完以后自己都有点儿憋得慌,“不是被赶下来的,他让我下山来找个东西。”
  “找什么啊?”那人喊了一声。
  “您能用正常音量和我说话么?山上那只狗就是被你吼聋的。”陆桓意说。
  “……哦,”那人声音小了点儿,“找什么啊?”
  陆桓意没说话,他几步走进卧室,用力拍开卧室的灯后走到床边坐下了,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鸣蛇。”
  第2章
  宴尘远给找的这个案发现场仅仅是看起来没人住,卧室里的东西摆放很像他在山上师门的卧室,大概是他那位过分活泼的师父来亲自布置过。
  第二天天没亮陆桓意就被楼底下早锻炼的老头儿老太太吵醒了,仿佛他们醒了全世界都应该醒了似的,就站在小区里卯足了劲儿喊了一嗓子,没听清喊的什么,但是活活把陆桓意从将醒未醒的边缘喊成了完全清醒。
  “哎操。”陆桓意用胳膊在眼睛上用力压了一下,翻身起来,盯着鞋尖儿愣了会儿才穿上鞋,起身走了出去。
  洗漱完走到客厅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昨天自己说完“鸣蛇”俩字儿之后电话那头的人直接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反正手机上没有再收到任何来自师门同胞的消息。
  陆桓意走到厨房去,拉开冰箱,宴尘远考虑得挺好,从果汁到啤酒全都备齐了。他随手拿了瓶啤酒出来,单手开了盖儿,嘴里还没淡去的牙膏味儿混上啤酒的味道冲得他天灵盖差点儿原地起飞,啧了声把啤酒给放下了。
  他想了想,从昨天穿的那件棉服的兜里拿了个巴掌大的圆形小镜子出来——镜面背后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图案——放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镜面,没有什么反应。
  师父只说要他下山来找鸣蛇,找不到就别回去过年了,然后胡乱塞了这个是能找到鸣蛇的法器,还硬说鸣蛇就在这山脚下的镇子里。
  陆桓意现在合理怀疑师父就是想把他赶下山,顺手给了个普通的小镜子,其背后的深意大概是“你能不能拿镜子看看你那副混吃等死的逼样!”
  找不到鸣蛇就别回去过年,今年这个年八成还真得在外面过了。
  宴尘远在冰箱下层里放了些速冻食品,陆桓意看了眼,还是决定出去买点儿东西吃。
  外面的老北风丝毫没有要弱下来的征兆,陆桓意出门前把口罩围巾手套都戴上了,又把师父给的小镜子揣到兜里,走出楼道的那一刻还是有扭头往回走的冲动。
  下了一夜的雪,树干上堆了厚厚的一层,路边堆出来的小小的雪人看着挺可爱的,被冻红了鼻尖还欢笑着打雪仗的小孩儿也挺可爱的。
  但冷是真的冷。
  就这种把手从兜里伸出来都得做个二十几分钟思想斗争的天气,楼底下打太极跳扇子舞的老头儿老太太一点儿都没畏惧,穿得挺单薄,偏偏各个满面红光。
  身体真好。
  陆桓意打了个喷嚏。在心底给他们点了个赞。
  一般这种老式小区外面都会有挺多路边摊,出门拐弯没走几步就看见挺多摊子,陆桓意走过去要了碗面坐在路边吃完了,发了会儿呆,结了账后摸出小镜子看了眼,没什么反应,他把镜子收起来,又去超市里买了点儿泡面。
  这会儿那群早锻炼的老人应该结束了,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陆桓意想着,把口罩拉上来转身继续往回走。
  都走到门口了,陆桓意盯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锁,突然乐了,乐了半天,把口罩拉下来,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点儿沙哑,带着刚醒时的迷糊,大概是被他这一个电话吵醒的,“怎么了?”
  “不是,宴叔叔啊,”陆桓意说着又乐了,“你昨天走之前是不是没把钥匙给我?”
  电话那头的宴尘远沉默了会儿,大概是翻身起来在衣兜里找钥匙了,反正陆桓意听见一连串的杂音,杂音过后安静了片刻,宴尘远用一种特别浮夸的语气说道:“我真没给你,钥匙在我兜里耶!”
  陆桓意挺想骂句的,想了想自己也没想起来问对方要钥匙这事儿,对方毕竟是个长辈,没骂出口,蹲下来用后脑勺抵着墙又乐了会儿,“你在家?我上你家拿钥匙去吧。”
  “我在局里,接了个棘手的案子,吃住都在局子里了,”宴尘远打了个呵欠,“来找我吧,叔顺便带你吃个早饭。”
  “我吃过了,”陆桓意站起来蹦跶了下,把口罩拉上去了,“地址发我,我去找你。”
  “行。”宴尘远应了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就发了个定位过来。
  陆桓意下了楼,打算打个车过去,结果刚走到路边,一阵风裹着刀子似的冲他吹了过来,陆桓意一怔,抬起头往右边望了一眼。
  小镇的最右边有一座山,不算高,但山尖儿上常年绕着白雾宛如仙境,下了雪以后远远看过去更是白蒙蒙的一片。此时此刻陆桓意却从那点儿白雾间看到了袅袅升起的黑烟,被裹在白雾里翻腾了几下便消失不见,四周顿时静得像空气被抽离一般,陆桓意皱起眉,往右边走了两步。
  我等会儿再过去。
  陆桓意给宴尘远发了条消息后大步走向了右边的那座山。
  山路蜿蜒,下过雪更是一步一打滑,但越是靠近半山腰越是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浑浊的味道,还是清晨,半山腰上的雪不应有人踩踏过的痕迹,但此时这些雪已经被压实了,还粘上了不少黑褐色的泥土,泥土上有难闻的腥臭,闻得人反胃。
  事生异象,必有妖鬼作祟。
  这是他懂事之后,师傅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
  陆桓意把围巾紧了紧,又把棉服拉链拉到顶,确定身上的衣物不会漏风后一跃而起,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小孩儿轻巧得像只小鸟,他十分轻松地落到了树干上,眯缝着眼睛往前方看去。
  挺远的地方,勉强能看清是两个黑漆漆的长得有点儿像狼人的妖怪哈着气,瞪着通红的眼睛,正把一个人从洞穴中拖出来,那人被他们拖得头着地在雪地上狠狠蹭了几下也没醒,八成是被施了什么法术晕过去了。
  不过看那俩妖怪自力更生拖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八成没几年的修为,就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打算吃个人来强行提升自己的法力。
  啧。
  陆桓意觉得自己这次下山就是来普度众生的。
  回去以后怎么也得让师父评个最佳闲着没事儿干所以到处助人为乐奖。
  他是蹲在树干上往外看的,那俩妖怪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干脆站起来借力一蹬往前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离那俩妖怪还有一小段距离,但那他们显然已经注意到自己了,急忙忙把拖着的那人又往前拖了一截。
  那人脸着地以一个陆桓意看着都觉得疼的姿势狠狠蹭了两下,硬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哎,放下呗,”陆桓意慢慢地走了过去,手还插在兜里,看着漫不经心的,“吃了人你们再修炼,将来渡劫可是会丧命的。”
  那俩妖怪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张着嘴跟个弱智似的哈了好一会儿气,突然把拖着的那人一丢,伸出锋利的爪子朝着陆桓意冲了过来,陆桓意挑挑眉,手从兜里抽出来,看准了左边那个的破绽,微微侧过身子一拳打在了它的肚子上,那妖怪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右边那个立马扑过来,陆桓意躬下身躲过刺过来的爪子,反手抓住它的胳膊,用力一扯,扯掉了它一条胳膊的同时痛苦刺耳的叫声立刻传了出来。
  青绿色的血溅了一裤腿,陆桓意啧了一声,把那胳膊往旁一扔,又朝着那俩妖怪冲了过去。
  它们这时候才察觉到来的并非俗人,怪叫了一声后钻进雪地里缩小了身子,急急忙忙跑了。
  陆桓意看了眼它们逃跑时钻出来的小雪洞,从兜里挑了张黄纸出来,放在洞口,手指飞快掐了个诀,那黄纸立刻从雪洞中穿了过去,不一会儿在远处传来一声闷响,空气中漫开一股什么东西爆开后烧焦的臭味。
  动了害人之心的,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不能留。
  陆桓意叹了口气,扯了扯裤子后几步走到被丢在地上的人的身边,把他翻了个面,让他平躺在雪地上。
  这会儿才看清了,这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还在喘气儿,一头过长的黑发乱七八糟的顶在脑袋上,身上的棉服也破破烂烂的,左脚的鞋子甚至掉了,袜子也没穿,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平稳,没了血色的唇轻轻抿着,五官挺好看,腿……也还挺长的。
  陆桓意重新把视线放到了这人脸上,脸上一点儿伤口都没有,仿佛刚才被那俩妖怪拖行的人不是他似的,就算是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拖这么一会儿也有印子吧,这人偏偏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印堂没有黑气,掌心和喉咙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印记,这人没有被妖怪施法。
  那就是普通的昏迷?
  不管怎么样都先得带下山,就这么把人丢这儿没三分钟就能冻死。
  陆桓意把自己手上的血往那人身上随便抹了抹,拉起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使劲儿把人扶了起来,一步一打滑地朝着山下走去。
  没走几步,陆桓意突然顿住了。
  他隐约听见了这人的鼾声,一起一伏,相当有节奏的混在了呼啸的风中。
  ……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儿,被妖怪捉住,还拖行了这么久,要不是还在喘气儿自己都怀疑他死了,居然只是睡着了?
  这心大得能装下一个青青草原了吧?
  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陆桓意抽不出手去接电话,本来不想理了,余光瞥见自己扛着的这人,突发奇想,把他丢回了地上。
  不出所料的,这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甚至挺舒服地在雪地里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继续睡了。
  “喂?”陆桓意接起了电话,轻轻在那人腿上踹了一脚。
  “哪儿去了?”宴尘远问道。
  “见义勇为,”陆桓意说,“然后……我好像捡了个铁皮怪。”
  第3章
  最后还是宴尘远开着车到山脚下来接的他们,家隔得不远,没多久就把陆桓意他们送了回去。
  副驾驶上还是坐着昨天那个人,一脸和善地帮着陆桓意把铁皮怪扶回家去,丢到沙发上瘫着了,他才看着陆桓意,“又见面了。”
  “啊,你好,”陆桓意把口罩围巾什么的全都摘下来了,扭头挂在衣帽架上,才继续道,“我叫陆桓意。”
  “我叫萧渡水。”萧渡水笑了笑。
  “我叫宴尘远。”宴尘远在里屋打完电话走了出来,“那边说最近没有报失踪的大人。”
  “问你了么宴叔叔……没有失踪的就算了,等他醒了再说吧,”陆桓意伸出手,“钥匙。”
  “哎,”宴尘远应了声,在外套兜里掏了挺久才掏出一把钥匙,还带出不少糖,噼里啪啦地掉地上了,他把钥匙交给陆桓意了才蹲下去,一边捡一边说,“这人你打算就丢这儿啊?不送医院么?”
  “嗯,病了我能治,中邪了我能驱邪,”陆桓意说,“不想去医院,送过去了还不是我照顾。”
  “昨天突然跑到医院去的是你本人吧?”宴尘远捡完糖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没点燃。
  “医院每时每刻都有怨气,变成厉鬼的太多了,我不想管,”陆桓意走过去摸了把铁皮怪的额头,有点儿烫,“昨天是离得近,看见了,不得不管。”
  “嗯,看不见你就不管了,对么?”宴尘远说,“我还真以为你圣母玛利亚呢。”
  陆桓意斜了他一眼,“看不见我还管他干嘛?我很闲吗?”
  虽然的确挺闲的。
  陆桓意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宴尘远倒是挺忙的,帮忙把人安顿好后就带着萧渡水走了,陆桓意把他送到小区楼下,趴在车窗口挺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又麻烦你了。”
  “得了,欢迎你来麻烦我,”宴尘远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还是那句话……”
  “有什么事给你打电话。”陆桓意抢答了句。
  “哎,对,”宴尘远笑了笑,“走了啊。”
  陆桓意往后退了两步,认真道:“谢谢你,宴叔叔拜拜。”
  宴尘远笑了笑,开着车走了,也没往来时的方向走,八成是在为了手头那个案子奔波。
  陆桓意看着那辆车没影儿了,才转身回了楼,站到房门前的时候他盯着门锁看了会儿才掏出钥匙开了门,往里扫了眼,铁皮怪还在瘫在沙发上,刚才把他丢上去的时候他的一条胳膊就往后拧着,肩膀朝里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现在依旧保持着那个高难度的姿势,连头发丝儿都没动一下。
  陆桓意真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尽管他还会喘气儿。
  “铁皮……”陆桓意顿了顿,“老铁,老皮……”
  怎么喊都不大对劲儿。
  陆桓意想了想,换了个思路,“皮哥啊,你活着还是死了,吱一声呗。”
  当然没有人应他。
  陆桓意反手关了门,走过去又摸了摸皮哥的额头,还是挺烫的,八成是发烧了才能有这个温度。
  他走进卧室,拉开衣柜门扒拉了几下,拉出件衣服换了身上还带着妖怪血污的衣服后,又从衣柜底下扒拉出了几个小瓷瓶,一看就知道是那几个爱操心的师姐给他备的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炼的,据说是提升修为治愈内伤的良药,反正他每次都当感冒药嗑。
  客厅沙发上的皮哥还睡得神志不清天昏地暗,陆桓意打开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想了想,普通人大概受不住这药性,又去厨房拿了张纸把药包着,用刀把用力锤了几下锤成粉末了,取三分之一的粉末放在小碗里,其他的还是用纸包着放好了。
  小碗里倒了点儿热水进去搅和搅和,一碗无色无味吃了也不敢保证会怎么样的药就这么做好了。
  反正陆桓意只知道这药吃不死人,要真吃死了还好说,他直接招个魂把人招回来,还不用这么费劲地给他弄药。
  药弄好了,陆桓意把人扶起来,在皮哥腰后头塞了几个抱枕,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把药丸怼到他嘴边,硬生生灌了下去。
  事实证明皮哥还没死,下意识地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倒还真把药喝进去了,喝进去后就没了动静,连喘气儿打破频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陆桓意扶着他躺下去后有点儿烦躁地蹲在了沙发边儿上,药灌下去了,这人居然还没醒,自己得照顾他多久?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得带上个只知道还能喘气儿的病人?
  但眼下又不能直接把人扔出去。
  这人穿得破破烂烂的,把他扛进屋之前宴尘远充分发挥了职业特性,警惕地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都搜了一遍,没能找到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陆桓意也顺手检查了一下,没能从他身体察觉到妖气。
  这是个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长睡不醒的来历不明的普通人。
  陆桓意蹲在沙发边儿盯着皮哥看了会儿,发了会儿呆,思维不可抑制地跑偏了。
  皮哥虽然挺狼狈的,但五官是藏不住的帅气,仿佛有人画了个画像指着叫他这么长似的,嘴唇闭着的时候嘴角都是往上挑的,一个非常自然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相当好看。
  要是能张开嘴说两句话就更好看了。
  能下地走两步自己能把他夸成天仙。
  然而皮哥睡着了,连个翻身的动作都没有。陆桓意盯累了,跑回卧室去睡觉,晚上出来煮水饺的时候皮哥半点儿都没动过。
  速冻水饺得多煮一段时间,期间陆桓意跑过去把餐桌布掀起来了,怕吃饭的时候弄脏了难洗,再回来把饺子捞出来,倒了点儿醋准备开吃。
  宴尘远不知道去哪买的水饺,皮薄馅儿少,一口咬下去肉香混着香菇的香味儿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沉睡了一整天的味觉终于被唤醒了,陆桓意一口气吃下一整盘,把碗筷收起来准备拿到厨房去洗,余光瞥了眼沙发上的人,脚步就这么顿了下来。
  皮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视线还有点儿飘,好一会儿才聚起焦点,盯着天花板,嘴唇缓缓张开,几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
  陆桓意没听清,“什么?”
  皮哥这时候才察觉到还有个人似的,挺起上身扭头看着陆桓意,好看的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饿。”
  “……”陆桓意深吸了一口气,“等会儿,我给你煮饺子。”
  皮哥打了个呵欠,缓慢得像是被点了慢放似的坐了起来,看着陆桓意,点了点头。
  跟个大爷似的。
  操。
  陆桓意扭头冲进了厨房,盯着锅冷静了会儿才没有往里倒生抽煮饺子,而是煮了满满一大盘给人端出去,皮哥已经在餐桌前做好了,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听见门口有了动静后抬起他高贵的眼皮瞥了眼陆桓意。
  “谢。”皮哥伸手捏了个饺子塞进了嘴里。
  “谢?”陆桓意愣了下,“你能拿筷子吃么?刚煮的,不烫手啊?”
  皮哥顿了会儿,像是没听见陆桓意说话似的,坚持用手把那一盘饺子都吃完了以后,象征性地舒了口气,“谢谢。”
  “您可真客气,”陆桓意坐在他对面,撑着脸,“我叫陆桓意,你叫什么名字?”
  皮哥没说话,他盯着对面坐着的小孩儿看了会儿,直到陆桓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后他才回过神,“尹烛。”
  “尹烛,”陆桓意点点头,跟着念了句,“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尹烛的手指一直轻轻碰在盘子的边缘,他的手指修长,指腹在盘子边缘滑了一小截,没有应陆桓意的话。
  他应该是没有家的。
  陆桓意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
  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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