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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在红尘渡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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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云抱着孩童急匆匆地出了客栈,奔到城南,城南远不如城北热闹,一路上冷冷清清的。
  他奔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入目的皆是荒地,只一条田埂可通行。
  荒地上还积着一些残雪,偶有野兔穿过荒草之声传来。
  这田埂虽无积雪,但还湿滑着,成云怕摔着孩子,走得格外小心。
  幸而今日满月,月色亮堂,田埂的每一处都能照到,即使有凹陷,他也能及时避过。
  田埂的尽头,便是城南的陈大夫的住处了,这陈大夫还年轻,医术不见得多高明,求诊之人也是寥寥,但他现下别无办法,只能试上一试。
  他心中满是期望,伸手拍了拍怀中的孩童,柔声道:“阿宝,你快些醒醒,爹爹快到大夫的住处了。”
  孩童嘤咛一声,却未能清醒过来。
  他心下一沉,加快了脚步,然而不过走出了十余步,脚下却打了滑,他为护着孩童,整个人跌进了荒草堆中,背脊更是磕到了一块粗粝的大石上,一时间,疼得仿若整根脊椎断成了数截。
  他一时爬起不来,伸手将孩童上下检查了一番,见其身上无丁点伤处才松了口气。
  好容易站起身来,他眼角的余光突地瞥见一物,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远远地看去,是个人的模样。
  他没有空闲看个清楚,复又踏上田埂,朝着陈大夫的住处快步走去。
  只他走出不过十步,却听得一人道:“这便是吴大夫么?”
  另有一人应道:“死得可怜,不知是被谁咬死的。”
  成云闻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挪不开步,下一刻,说话的俩人已到了他的跟前。
  来人正是沈已墨与季琢。
  成云浑身发起抖来,沈已墨以为成云是惧怕自己,安抚地拍了下他脏得不成样子的肩膀道:“你快些去寻大夫罢。”
  成云却是抱着孩童快步走到那尸体跟前,蹲下身去,那尸体手上抓着一角衣袂,他从尸体中抢出来,细细看了。
  死的确实是吴大夫,而将其咬死的却是他的堂兄成风。
  三年前,他同成风去黎州经商,小有收获之后,在流云客栈打尖,想要住上一夜再返家,未料想这一住便丢了性命。
  昨日,俩人得了人皮后,便各自返家,成风就住在城南。
  方才,他听闻沈已墨道吴大夫是被咬死的,便怀疑是成风所为,而手中的衣料,令他更加确定。
  若吴大夫并未被杀,那阿宝如今应该无恙了罢。
  若陈大夫无法治愈阿宝,该如何是好?
  他心中百转千回,又回到田埂上往前走。
  他盯着被月光打得纤毫毕现的田埂,直觉得这田埂长得仿若没有尽头。
  也不知走到多久,他终是到了那间茅草屋跟前,他抬手敲了下门,里头一把年轻的声音道:“进来罢。”
  成云急切地推门而入,里头一个少年迎上前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伸手探了下孩童的额头道:“烫得厉害,请随我进来罢。”
  眼前的少年瞧起来不足二十,成云疑惑道:“你便是陈大夫么?”
  少年点点头:“我便是陈大夫。”
  听闻陈大夫年轻,却未料竟这样年轻。
  成云迟疑片刻,还是道:“劳烦大夫了。”
  成云抱着孩童跟随陈大夫进了内室,陈大夫令成云将孩童放在床上,又细细地看了孩童的眼下、嘴唇,才轻拍了儿童的胸口道:“乖孩子,让我瞧瞧舌苔。”
  孩童已然病迷糊了,成云哄了半日,才令他伸出舌头来。
  陈大夫看了舌苔,又问道:“是何时发病的?”
  成云答道:“是昨日夜间戌时左右发病的。”
  陈大夫点了点头,转身去写了张药方子,递给成云道:“按此抓药,吃上两副药便好,若是病情有变,再来我这儿便可。”
  成云谢过陈大夫,接了药方子,又从怀中摸出一串铜板和一锭碎银递予陈大夫。
  陈大夫不接,成云难堪地道:“可是不够?”
  陈大夫笑笑,取了几个铜板,道:“快些抓药去罢。”
  成云辞别陈大夫,推门而出。
  门外,月光穿过屋檐的茅草细碎地洒在地面上,地面尚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上头印着他的脚印子,季琢与沈已墨就站在不远处,俩人均被月光洒了一身,生出些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成云走到俩人跟前道:“劳烦予我一些时辰,我须得看着我儿痊愈,方能瞑目。”
  沈已墨颔首道:“你快些去抓药罢。”
  成云毫不迟疑地疾步而去。
  沈已墨瞥了眼成云的背影,又望着天上的玉盘道:“待月上中天,他还能忍住不饮人血,不啖人肉么?”
  “能或是不能我却不知。”季琢冷声道,“但若是伤及无辜,我不管他瞑不瞑目,将他杀了也就是了。”
  成云匆匆赶到了药铺,药铺已关严实了,他“咚咚”地敲着门,敲了不知多久,门后无一人应答。
  他又去了别的药铺,也已关门了,他方要敲门,正巧有一老汉迎面走来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抓药?”
  成云冲到老汉面前道:“老丈,可是这药铺的主人?”
  老汉笑道:“我不过是个伙计。”
  成云将药方子一把塞到老汉手中道:“劳烦抓齐这几味药,我儿烧得狠了,需这几味药救命。”
  老汉开了门,点上灯,手脚利落地抓好药,便将药包递给成云,道:“莫要耽搁了,快些去罢。”
  成云留下一小块碎银,便匆匆返回客栈。
  偏是在距离客栈不过十几步路时,月上中天,他心头登时升起了嗜血之意。
  此处无旁的活人,只怀中的孩童,客栈中的妻子,以及妻子所雇用的一个厨子。
  怀中的孩童还生着病,体温滚烫,这体温贴着他的心口,催得他的喉咙都耸动起来。
  渴得很。
  渴得很。
  须要饮一口人血方可。
  一口,只饮一口便足矣。
  孩童浑身上下鲜血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重重地打在他的耳膜上,孩童身上特有的奶香亦直直地窜入他的鼻息,这两样于他而言,皆是至上的诱惑,他被引诱得咽了咽口水。
  这血定然很美味,这肉定然也很鲜嫩。
  张口咬下去!
  咬下去!
  赶紧咬下去,将这血与这肉一道送入口中!
  他入了迷障,低下首去,方要伸出利齿,却有一把声音道:“相公,你寻到大夫了么?”
  说话之人一面说,一面向着他走来,走得近了,欣喜地笑道:“你已抓了药了么?大夫是如何说的?”
  成云现下被嗜血的本能支配着,不懂人言。
  成家娘子并未发现成云的异状,一把抢过药包道:“我去煎药罢。”
  成家娘子身上的人肉气冲到成云的鼻尖,成云不顾怀中的孩子,猛地将成家娘子扑倒在地。
  怀中的孩童因撞在了地面上,虽还昏沉着,但到底疼得厉害,委屈地啼哭起来。
  成家娘子不明所以地问道:“你磕着孩子了,这是怎地了?”
  说罢,她挣扎着要起身。
  成云一把按住妻子的双臂,伸出利齿,向着她脖颈的血管压了过去。
  成家娘子瞧见足有她中指长的利齿从丈夫口中长出来,一时反应不及,怔在原地。
  成云的牙齿破开了妻子脖颈的皮肉,但略一尝到血味,他目中立刻现出丁点清明之色,他急急地站起身来,连连后退。
  嗜血之意与稍稍恢复的神志两相交战,他捂着头颅,疼得呻/吟个不休。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有俩人路过,其中一人道:“那成云莫不是疯了罢,离他远些。”
  俩人远远地扫了成云一眼,便换了旁的路走,因而并未瞧见被咬了脖子的成云的妻子。
  成云头疼欲裂,一下下地撞在客栈的墙壁上,直撞到头破血流,他才勉强将嗜血之意压下。
  血从额角破口流出,覆在了成云面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以袖子抹了下,歪歪斜斜地走到妻子面前,将之前陈大夫开的药方递给妻子,柔声道:“这是陈大夫开的方子,上头写了这药要如何来煎,你喂阿宝服下两副药后,若还是不见好,便再去寻城南的陈大夫。”
  成家娘子却不去接药方,只仰首问道:“相公,你为何会如此?”
  成家娘子脖颈的伤口不深,未再窜出血来,但血的香气还是不断地从伤口飘了出来,不住地勾引着他。
  成云虽及时捂住了口鼻,但他眼中依旧生出了精光来,他的指尖甚至开始长出狼毛来。
  他不敢再耽搁,转身奔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戌时:19点到21点
  第一次申榜就轮空了╥﹏╥。。。求收藏,求抱抱,求安慰


第14章 第一劫·第十三章
  季琢与沈已墨隐在暗处,见成云没了踪影,沈已墨道:“我去寻成云,你看顾成云的妻子与孩子。”
  季琢点点头道:“你小心些,他现下危险得很。”
  沈已墨伸手划过季琢的面颊,含笑道:“我不会死的,你且安心罢。”
  说罢,沈已墨飞身而出。
  季琢脸上沈已墨手指留下的温度一下子就散了去,他突地想起初见沈已墨那日,沈已墨穿着一件艳红色的衣裳,面上浓妆艳抹,毫不知耻地向他投怀送抱,还道“季公子,你长得很合我胃口······”
  “成家娘子,你怎地了?”
  一把声音打断了季琢的思绪,他一眼望去,有一路人正在询问成家娘子。
  而此时成家娘子的双目却渐渐泛出金光来,月圆之夜,狼毒厉害得紧,她的伤口虽是不深的,但狼毒到底还是渗进了血脉中。
  成家娘子不过一介凡人,哪里能抵抗这狼毒,眼看着便要将路人咬杀。
  季琢快步走到成家娘子跟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又朝路人道:“劳烦关心,成家娘子不过方才与成云口角了几句,成云闹完就后悔了,又拉不下脸皮,便央我来说和。”
  那路人盯着成家娘子的伤口道:“这伤口是成云弄的么?”
  成家娘子神志昏沉,已说不出话来。
  路人叹息一声,以为成家娘子默认了,指指孩童道:“你们夫妻口角也就罢了,何故连累孩子。”
  那孩童尚在地面躺着,瞧起来倒像是睡着了。
  季琢抱起孩童,无奈地道:“我得赶紧把孩子抱进去,这样冷的天,可莫要受凉了。”
  路人心道:大抵是这成家娘子与成云生了口角,要抱着熟睡的孩子回娘家,才在客栈门口挨了成云的打的罢。
  他懒得插手旁人的家务事,只道:“那劳烦这位公子了。”便告辞离去。
  季琢方才借着拉起成家娘子的机会,扣住了她的脉门,她才未即刻发作。
  现下高悬的月盘越发亮了,仅扣住脉门哪里能制得住狼毒,成家娘子低吼一声,冲着季琢的咽喉咬了过去。
  季琢快手卸了成家娘子的下颌,又连拖带抱地将母子俩人弄进了客栈内。
  进得客栈,他令俩人靠着桌案坐在凳上,自己则去关了门。
  客栈门堪堪合上,成家娘子朝着他扑了过来,他无法,只得一掌将其拍晕过去。
  季琢将成家娘子拖到一间空房中,双手覆在她背上,为她逼毒。
  这成家娘子中毒不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顺利地吐出了一口黑血来。
  季琢将尚在昏迷中的成家娘子放平,又将她的下颌安好,方起身去为孩童煎药。
  出房门前,他扫了眼躺在成家娘子身边的孩童,孩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向父母撒娇的年纪,可怜今夜过后便要失怙了。
  煎药颇费时辰,季琢立在庖厨,面无表情地盯着从半新不旧的药罐子冒出来的白气。
  忽地,却听得一把声音尖利地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处?”
  季琢回首一看,说话之人乃是成家娘子,成家娘子面色还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瞪着他尽是吃惊之色。
  是了,之前他现身时,成家娘子已然狼毒发作,哪里会知晓发生了甚么事。
  但是不久前,他分明和沈已墨在客栈中用过膳,成家娘子为何会不识得他?
  见季琢一言不发,成家娘子快手抓起砧板上的一把菜刀,指着季琢道:“你莫不是偷儿罢?”
  季琢冷淡地答道:“你庖厨中藏了甚么金银财宝么?”
  话音落地,他指了指被翻腾的药液击打个不休的药罐子,道:“我方才瞧见你同孩子晕倒在客栈门口,就将你们弄回了客栈中,你一直昏迷不醒,孩子烧得厉害,我才自作主张按着药方煎了药。”
  成家娘子对于季琢的说辞半信半疑,手中的菜刀却毫不放松,警惕地道:“多谢公子相助,我改日必定携幼子登门拜谢,今日已夜了,还请公子回去罢。”
  季琢闻言,试探着问道:“你可还记得你丈夫成云去了何处?”
  成家娘子不知季琢为何会有此问,但提及成云,她立刻便心生欢喜,答道:“我相公同他堂哥去黎州做生意了,也不知甚么时候能回来。他说等他赚了大钱,我便不用再辛辛苦苦地经营这个客栈了。”
  这成家娘子竟然忘了昨日季琢已回来这事了?
  莫非是狼毒的影响?
  季琢再问:“你同孩子为何会晕倒在客栈门口?”
  成家娘子一时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脑中像是塞着一团棉花,思考不能。
  半晌,她才迟疑地道:“昨天我们家阿宝病了,今天天一亮,我就去寻吴大夫······吴大夫······吴大夫不在家中······”
  她面露痛苦之色,尖叫道:“后来,后来发生了甚么?”
  季琢逼到成家娘子跟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脉象平稳,却稍稍有些乱,只怕是被狼毒影响了记忆。
  许是件幸事。
  成家娘子被季琢扣着手腕,认定季琢要轻薄自己,心一横,举起菜刀直直地向着季琢劈了下去。
  眼见菜刀要劈到自己的面门了,季琢利落地松开了成家娘子,又将手指一点,他并未使力,只指尖贴在光亮的刀面上,那锋利的菜刀便自他指尖裂了开来,接着“噼里啪啦”地跌落在地,碎成了一堆铁块。
  菜刀既碎,成家娘子手中只余下刀柄,她又惊又怕,恰好眼角瞥见一叠洗得锃亮的盘子,她快步而去,举起那叠盘子朝着季琢掷了过去。
  盘子清脆地碎了一地,但季琢却不在了。
  成家娘子盯着一地层层叠叠的碎片,低喃道:“我遍寻不到吴大夫,而后我做甚么去了?”
  她伸手摸索到自己脖颈的伤口,伤口还有些疼,这伤口又是如何来的?
  那厢,成云勉强跑到一处小巷,小巷狭小,月光照不进来,他喘着粗气,盯着自己已然生满了狼毛的四肢,心生绝望,他不敢大叫,怕被沈已墨与季琢发现了去,只得咬着手掌将已冲到喉间的叫声压了下去。
  他手掌生满了狼毛,狼毛与口舌相触之感令他恶心得想要呕吐,胃里头翻腾不止。
  蓦地,他忆起了方才他咬破了自己娘子的脖颈,一时间,口舌中似乎也溢满了人血香甜的味道。
  他终是忍不住吐意,靠着墙壁呕吐起来,胃中的秽物翻滚上来,冲出口腔,落了一地。
  也不知吐了多久,此处无丁点儿风,秽物的气味尽数窜进了他的鼻腔,逼得他又吐出了一些。
  他拍了下起伏不定的心口,双目扫过秽物,里头粘着不少的鸭毛、兔毛、鱼鳞,哪里还有个人的模样!
  他沿着小巷往前走了走,又伏在墙上,细细地辨识着吕公子的气味。
  那吕公子一直对他有企图,他从未理会过,吕公子也从未用过强,但他既要死了,自要把吕公子也带走才好。
  今日吕公子当众轻薄于他,还不怀好意地打量他娘子,他如何能留他性命。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一抬首,却见沈已墨站在小巷的尽头。
  沈已墨一张脸一半灿若桃李,一半隐在黑暗中,他穿着一身柳黄色的衣衫,衣衫上披着一件狐皮,端是一副富贵精致的模样。
  绝不能在这一刻被沈已墨抓到!
  成云转过身,拔腿就跑,只还未跑出十步,他双腿后跟一疼,便不由地扑倒在地。
  沈已墨立在成云跟前,蹲下身来,抚摸着他的背脊,叹息道:“你可知晓,你现下是个甚么模样?”
  成云张口欲言,吐出的不是人言,却是狼嚎!
  沈已墨抚摸着成云的皮毛,一直摸到咽喉处,柔声道:“你活不得了,今日月圆,你虽未伤人,但咬伤了你妻子的脖颈,下次月圆,难保你不会将你妻子同幼子一并食了。不如我送你一程罢?”
  成云四肢着地,往前头挣了挣,想要脱离沈已墨的掌控。
  沈已墨却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道:“我会等你幼子痊愈再离开这儿,你且安心去罢。”
  他说罢,手中便要施力,成云前肢猛地向着沈已墨心口抓了过去,沈已墨无法,只得站起身来,退了两步。


第15章 第一劫·第十四章
  成云金色的瞳孔瞪着沈已墨,口中发出暴戾的吼声。
  沈已墨居高临下地盯住成云,成云瞧起来完全是狼的模样了,他身上的衣衫已尽数被狼毛崩开,只几丝布帛还可怜地挂在皮毛间,甚至连全身的骨骼都已扭曲地与一般的狼无异。
  沈已墨看了阵子,无奈地笑道:“成云,你想要逃么?你这个模样能逃到哪里去?”
  成云不理会沈已墨,四肢一跃,立在了墙顶,而后,竟跑远了。
  成云并未往后头看,但他知晓沈已墨必定跟在他身后,他在一间间屋顶上跳跃着,终是到了吕公子的住处。
  他跳下屋顶,无视庭中的花木楼台,直冲吕公子的寝室。
  他虽从未来过此处,但他变作狼身后,嗅觉便敏锐得很。
  不多时,他就顺利地寻到了吕公子,吕公子的气味从门缝里不断地挤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里头的交欢声。
  他毫不犹豫地以前肢拍开了房门。
  床榻之人情/欲正盛,哪里能注意到开门声,直到成云立在俩人身侧,俩人依然不断地交合着。
  成云冲着吕公子的后颈狠狠地咬了下去,血不住地从破口窜出来,染红了成云的利齿,又坠落下去。
  吕公子还在忙于进出,正是紧要关头,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他身下的女子尖声叫道:“公子,你怎地流血了?”
  吕公子直到这时才意识到疼痛,他伸手探到后颈,意外地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头颅。
  “这是甚么!”
  他想要回头看,后颈的皮肉却被撕扯了一块下来,登时血铺天盖地喷了出来,他赤/裸的身上,他身下的女子,铺在床上的柔软的缎子上尽是一片嫣红。
  他吓得几乎晕死过去,好容易才回过头去,入眼的却是一头狼,这狼诡异得很,如同人一般以后肢站立,狼半张着嘴,正咀嚼着从他后颈扯下来的皮肉,这景象着实恐怖至极,他吓得浑身抽搐,连腿间的那处都垂软了下去,他缩到墙角,一把将怔住了的女子推了出去,叫道:“你要吃便吃她,莫要吃我,她生得水嫩,我皮糙肉厚!”
  女子被他一推,跌下床去,回过神来,方要喊疼,却瞧见一头狼直立着,不断发出咀嚼声,她登时面无人色,昏死了去。
  沈已墨本藏身在暗处,这时,缓步走到成云身边道:“你若是出了气了,便随我走罢。”
  成云用金色的瞳孔瞧了他几眼,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沈已墨柔声问道:“你可是想杀了他?”
  成云点点头,试着张了张嘴,他方才吞下了一块皮肉,现下终于有了点人的模样,亦能吐出人言了:“他死了我才能安心。”
  沈已墨再问:“你以前可有杀过人?可有做过甚么恶事?”
  成云摇首道:“我既未杀过人,也未做过恶事。”
  “你死后,定能投个好胎,但······”沈已墨沉吟片刻,“但你若是杀了这吕公子,便造了杀孽,许下辈子做不得人,只能进畜生道。”
  “飞禽走兽又是如何?”成云冷笑一声,“我今日须得结果了他!不然我就算下一世做了富贵子都安心不得。”
  吕公子趁着沈已墨与成云说话的功夫,不着痕迹地外头挪动着,听闻这话,他不管不顾地从床上跳下,向着门口奔去,他一只脚顺利地跨出了门槛,下一只脚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他直觉得后心一疼,便伏倒在地。
  沈已墨眼见成云五指从吕公子后心贯穿,慈悯地问道:“你可会后悔?”
  成云笑道:“后悔作甚么?”
  说罢,他将手指收了回来,指尖捏着一颗火热鲜红的人心,人心尚在有规律地跳动着。
  他毫不在意地施力捏爆了人心,又撕了一角衣袖擦手。
  躺在地面上的吕公子已断了气,双目还死死地望着外头,嘴角挂着死里逃生的侥幸笑意,显得诡异万分。
  沈已墨伸手合上吕公子的双目,念了几句经文超度,又听得一旁半人半狼的成云道:“若我未曾被那老戚剥皮,未曾附身在狼身上,未曾夺得人皮,恢复人的模样,我杀起人来哪里会这么利落。就算这吕公子强了我,只怕我也未必能下得了狠心杀人,我果真已不是我了。”
  成云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寻常之事,但沈已墨抬眼一看,成云的眼角已然湿了,泪珠子沿着面颊往下滑去,润湿了他面上的毛发。
  突然,成云目中金光大盛,他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吕公子尚有余温的尸体,大肆啃噬起来。
  成云咬了一块大腿肉,回首,口齿模糊地对沈已墨道:“杀了我,杀了我······”
  沈已墨目色发沉,手指一动,利落地扭断了成云的脖子。
  成云断了气,须臾间,从半人半狼变作了一具狼尸,狼尸上覆着一张人皮,这人皮貌美非常,肤质细腻。
  沈已墨摸了摸那张人皮,人皮上的怨气已随成云去了,如今不过是张空空的皮囊罢了。
  他手指一点,狼尸与人皮便起了火,这火不是凡间之火,眨眼的功夫火便将狼尸烧得干干净净,连灰烬都未留下丁点。
  他起身,走出房门,望了眼天上的圆月,心忖:如若今日不是圆月,成云指不定能再多活几日。
  走了几步,他便见到了立在一株老松树下的季琢,季琢一身青衣,衣袂被夜风吹拂得纷飞起来,恍若是他初见时的模样。
  他心里头堵得慌,疾步朝着季琢走去。
  堪堪走到季琢身侧,他便一把抓了季琢的衣角,垂首道:“我纵容成云杀了吕公子,使得他造了杀孽。成云这世过得清苦,死得凄惨,他原本下一世可以投生于富贵人家······”
  季琢瞥见沈已墨从发丝中露出来的一段后颈,这后颈被墨色的发丝衬得白皙万分,又因洒着月光,瞧起来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一般,无半分瑕疵。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左右是他自己选的,你也莫要太过自责。”
  成云死后次日,成家娘子喂阿宝吃了两副药,阿宝便活蹦乱跳了,还直嚷着要与隔壁年长他四岁的小哥哥一道去抓蛐蛐。
  成家娘子抚摸着阿宝头上的发旋,莞尔道:“傻孩子,这大冬天的,雪还未化尽,哪里来的蛐蛐?”
  阿宝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道:“冬天为甚么没有蛐蛐?”
  “天这般冷,蛐蛐都躲在家里不出门了。”成家娘子笑道,“阿宝,你刚刚病好,也勿要出去受冷。”
  “你娘说的对,这大冷天的风吹起来,大人都受不住,何况你一个孩子。”
  插话之人正是沈已墨,他走到母子跟前,笑道:“老板娘,你们客栈的三鲜汤好喝得紧,给我来一碗罢。”
  成家娘子对于沈已墨毫无印象,这样好看的人,她没有不记得的道理,于是她疑惑地问道:“这位公子何时来我客栈喝过三鲜汤?”
  沈已墨展颜笑道:“从未喝过,久闻大名,想来尝上一尝。”
  成家娘子轻轻拍了拍阿宝的脑袋瓜子,嘱咐他自己玩去。
  阿宝乖巧地坐在账台后头的一张小凳子上,摆弄着据说是父亲所做的拨浪鼓,这拨浪鼓除鼓面外均呈赤红色,做得极是精细,发出的“咚咚”之声亦较外头货郎售卖的响亮。
  成家娘子将沈已墨迎到一张空桌前,又用抹布细细地将桌面擦了一遍,方热情地道:“客官,还要点些甚么么?”
  “再来一盘白灼青菜,一碗豆腐羹罢。”沈已墨狭促地笑道,“这两样我夫君喜欢。”
  成家娘子听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应声道:“稍待,我这就让厨子去做。”
  沈已墨昨日杀了成云,心中堵得厉害,现下见阿宝痊愈,觉得好受了些,这才生了逗弄季琢的心思。
  沈已墨方才死皮赖脸地央着季琢去买绿豆酥,季琢手脚利落,在老板娘问他要点些甚么时,季琢已然到了客栈门口,沈已墨便是瞧见了那灰色的衣角才故意这般说的。
  季琢拎着一油纸包绿豆酥走到沈已墨身边坐了,面上无丁点多余的表情。
  沈已墨相知盎然地打开油纸包,取出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又将余下的送到季琢唇边道:“要吃么?”
  季琢不言语,只摇了摇头。
  沈已墨收回手,将绿豆糕送入自己口中,接着取了第二块咬了一口,复又送到季琢唇边道:“要吃么?”
  如此这般,沈已墨像是玩上了瘾一般,足足玩了八回。
  待还余下两块的绿豆糕时,沈已墨仍旧取了一块咬了,而后他站起身来,整个人覆在季琢背后,一手抱住季琢的脖颈,一手将咬了一口的绿豆糕凑到季琢唇边道:“不吃么?”
  前八回,只要季琢不予理会,沈已墨便会自己吃了了事,这次,沈已墨却执着得很,他以酥软香甜的绿豆糕蹭着季琢的唇瓣,甚至嘴唇凑到季琢柔软的耳垂,诱哄道:“你不吃么?吃一口罢。”
  季琢回首扫了季琢一眼,到底还是咬了一口那块绿豆糕。
  季琢不喜甜食,但这绿豆糕倒还算可以入口,他随口道:“尚可。”
  沈已墨笑吟吟地道:“那再吃一口罢。”
  季琢勉强又咬了一口。
  恰是这时,成家娘子端了热气腾腾的豆腐羹来,她见沈已墨与季琢腻在一处,心中虽奇怪为何男子会与男子成婚,但还是笑道:“公子,你与你夫君这样恩爱,着实让人羡慕。”
  沈已墨仍覆在季琢后背,他伸长手,取了根调羹舀了一勺热乎乎的豆腐羹送到季琢唇边,朝老板娘笑道:“这是自然。”
  沈已墨长得貌美,此时浑身每一寸皮肉都透着媚意,整个人更是柔弱无骨地黏在了季琢背上,他含笑的嘴角还沾着点浅绿色的绿豆酥碎屑,像是在勾引眼前之人用舌头将那点浅绿色舔去,再与他唇齿交缠似的。
  成家娘子被他这样的风情勾得微微红了脸,说了一句“两位慢用”便走了。
  季琢未去吃那豆腐羹,却盯着成家娘子的背影道:“她已然不认得我们了,这狼毒着实厉害。”
  沈已墨压低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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