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嬑阁志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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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傅照仪悄悄潜入回修的房间,看着回修轻眠的侧颜,仿若回到了五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回修蹲在墙角草丛间,嘤嘤小声抽泣,生的唇红齿白,哭起来倒也厉害的紧。他没有走过去,默默地退出了那一隅,靠着那小院爬满青苔的墙守了好久。傅照仪觉得,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回修就成了自己心上的一粒朱砂痣,再也割舍不去,一直这些年来,再多冷言冷语,也要陪在弟弟的身边。
  只是,回修终究还是会离去,这一天也来的太早。傅照仪轻身移至床边,久久凝眸望之,而后,覆上那两片薄唇,如蜻蜓沾水般,生怕惊醒了他。
  窗外月光沉沉,傅照仪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年的痴心,终究还是要随风而逝去的。
  常言道,薄唇之人,必定薄情寡性。
  话说傅回修入了将军门下,如鱼的水,青云扶摇直上,很快官居轻车都尉,从三品,一时风头无两。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短短时日,如此平步青云,可全是仰仗了那位素有男风之好的东宫之主。权色交易而已,他觉得,不折手段也好,出卖色相也罢,只是当被压在下面的时候,屈辱还是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想起自己那白衣胜雪清风霁月般的哥哥,到底是恨,还是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明。
  傅家少爷傅照仪与张家小姐张柔儿定亲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手上的瓷茶杯应声而碎,鲜血顺着手腕直流,他的目光渐渐深沉,怎么能,傅照仪,你怎么另娶她人?
  趁着夜色,他跨上一匹快马,找到了恍若隔世的那人,白衣微瑕,身上泛着浓浓的酒气,那人嘴里喃喃不清楚地说着什么,双手已经拢上了他的脖颈。
  傅回修心上一热,扛起了眼前之人,寻了间客栈。 月上柳梢,二人衣衫尽褪,傅回修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瘦削柔弱,却一直奋不顾身地护了自己五年。他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身下之人的身体,彼此合二为一,温柔缠绵。
  许久,身下的人仿佛入了梦魇,喊了声张柔儿。傅回修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张柔儿,张柔儿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你在梦中还要叫着她的名字,和你一夜风流的是我,不是什么张柔儿。傅回修裹了衣裳,提起青霜剑,飞身一跃,消失在月色中。
  可惜,他走的太快,没有听见床上那□□的人说的后半句话。
  再见时,已经是物是人非,叶家勾结叛逆,满门抄斩,而傅家老爷的夫人正是那叶家的长女,卖国之罪,株连九族,除了大义灭亲一手提交证据的傅家小少爷之外,皆处以极刑。
  傅照仪本以为自己早已经魂归大泽,却不曾想,他这一条贱命还苟且于世,失魂落魄间已经是泪流满面,眼角触及一抹淡紫色,缓缓抬眼,他还是那幅样子,冷漠似冰,看自己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颜色。
  〃你走。〃他吼了一声,而后向着床角退去。那个人早已经不是他的弟弟,他是一个恶魔。
  傅回修的嘴角现出几分讥诮,可那双薄唇却是一丝血色没有。退了几步,方稳住了身形。
  〃哥哥,你还是好生将养,再过几日便是我与张家小姐的大婚之日,双亲已逝,还需劳烦哥哥主持才好。〃
  傅回修说的云淡风轻,那床角的人却如遭雷击,渐渐绝望,而后化作苦涩一笑,再也不做声。
  出了那庭院,傅回修靠在院门青墙之上,面露颓唐之色。这张家小姐对于自己的哥哥,难道就如此重要吗?竟然会让他显现出那般绝望的神色,好,好,你这般在意她,我偏偏要去毁了她,看你还喜不喜欢她
  那一夜,满室温香,傅回修要了张柔儿。次日清晨,他让人请了偏院的那人过来,满室旖旎,锦衾之上的落红,分外惹眼,男子怀中的女人,娇柔婉转,刺得那人好生难受,夺门而去,一路踉踉跄跄,一头钻进了院里。傅照仪害怕自己的泪会出卖了自己的心,他不要再喜欢了,好累,好累,这将近六年来,他已经是身心俱疲了,是时候该放手了。
  傅照仪落荒而逃后,回修一把推开怀中的女人,好半响,黯淡的眸间似天上的寒星般冷冽,却笑的痴狂,一滴泪落在手上,浑然不知。
  亲眼看见心爱的女子毁在我的手上,原来你也会失控,这般慌不择路,照仪,你什么时候变心了,不喜欢我了。
  大婚之日将至,府中甚是喜庆。只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罢了。
  傅回修刚刚回府,一个丫鬟面如死灰般跪了上前,那是他自己派去伺候那人的。他的心沉了下去,莫不是
  〃什么事?〃傅回修握紧了手指。面上镇静地问道。
  小丫头瑟瑟缩缩,好半响才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那、那、那位偏院的公子,投、投湖自尽了,就、就在。。。。。。〃
  傅回修一个不稳,后退了三步,所幸身后的护卫眼疾手快,将将扶住。
  偏院里,那位清癯瘦弱的少年躺在一张竹席子上,脸色苍白,再无生气,那月白色的衫子早已湿淋淋的。傅回修上前紧紧拥了他,失了魂魄般冲旁边的人吼道。
  〃还待着干啥,快去取干衣服来,照仪怕冷的。〃
  下人们得了令慌忙退去。
  〃照仪,你醒醒,不要不理我,你要是喜欢那张家女儿,我让你们成婚,好吗?〃
  〃你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
  〃别以为你当初晚上偷亲我的事,我不知道,你醒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好吗?〃
  〃照仪,我只是爱你啊!从第一眼开始,你知道,那日你在院墙处守了半日,我从未见过这么傻的人。明明知晓我不是你傅家之人,却待我如此好。〃
  〃傅照仪。。。。。。〃
  后来,傅回修退了与张家小姐张柔儿的亲事,那张家小姐以为他怀疑自己与那傅照仪有何苟且,慌忙解释。
  她说,那傅照仪原是个断袖,不喜欢女人的,他说过自己的心里有一个人,爱了五年。
  傅回修只觉得自己的灵台像是失去了意识,心尖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染了一地的血滴子。
  此后,傅回修辞了官,回了摇山剑客处,再也不复娶。
  后弟子问之何不入世,答曰,心有痴念,此处可追忆,对景怀逝人,方解相思。
  弟子不解,遂一笑置之,只推说师父是个痴情之人,那作古女子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
  照仪,你这一生,怕都是毁在我的手里了。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第15章 牛头颠荻
  地府里的都知道,牛头颠荻虽生的人高马大,威猛强健,委实是个没胆量的,听到风吹草动一准脚下生风般逃的贼快。
  平素出去拘魂的时候,顶着个凶狠吓人的牛头面具,也算是唬得住那些个游魂恶鬼,没行得几分差错。
  这夜,牛头一觉睡得糊涂,醒来的时候,已经误了半柱香的时辰了,不知道今日需拘的那个倒霉的家伙,会不会已经游荡地无边际。果然,自从马面告假去俗世寻那转世的公良辞后,自己近来多半疲于招架那些奸诈小鬼,还没睡过囫囵觉。
  话说那颠荻偕了拘魂文书,慌慌张张地出了鬼门关。这行至半途,竟突然发现忘记遮了牛头面具。一时陷入两难境地,他虽平日里夯了些,却也不是个痴傻的,转身寻到了密林中,逮着个野牛,取下牛头套了上去,也算暂时将就一下。
  可是,待颠荻到了拘魂地方后,哪里还见魂的影踪,早已经不知遁到何处去了,颠荻一屁股坐在那死人身边,叹了半天的气。他一想起阎王爷闷着嗓子说的那话,浑身只打哆嗦。
  要是我还没记岔的话,阎王爷说的是,死鬼颠荻,你要是给我误了事了,仔细你的皮!
  再说这个夯货,既怕回去通报皮遭了殃,却也实在想不出去哪里寻去,倒不如坐在等上几天,反正尸体还在,那逃走的游魂迟早还是要回来一趟的,如今又何必费那等痴人心思去寻只见颠荻移到那具尸体身边,闷声呼噜睡起了大觉,身上还裹着那死牛头面具,幸亏活人瞧不见,要不然这呼噜声还不生生下飞三魂六魄
  再说那游魂归来的时候,只见自己尸体旁边睡了个牛头怪物,心上一惊,瞬时自己早已离世七日尸体仍无人下土的悲哀被冲淡了几分。那颠荻一把拿住他,掏出拘魂锁链套了上去。
  〃好个小鬼,怎么,这七天可叫你牛爷爷好等!〃颠荻怒气冲冲地劈头就吼。
  那游魂愣了半响,突然大笑了起来,又转瞬哭的稀里哗啦,活像个小娘子。
  颠荻半天没反应过来,却见那娇滴滴的男子一头扎进他怀里,哭的更是厉害。那颠荻做了鬼差多少载,见过不少形形□□的鬼魄,却是没遇上这么个挠人的,当下怔在原地。
  那游魂哭了好半时,方才揪起颠荻的衣袖褥了褥珠泪子,指着那死牛头说道:〃却见个披着死牛头的鬼差,可见你也是个惨的。〃
  颠荻也不多做解释,定睛一看,对面这小鬼还真是美得很,皮肤细溜光滑,眼眸如会勾魂般盛了一汪清水。
  那游魂自称兰生,生在中等之家,家主去了后,日益落败,因长了一副风流样貌,族中人怕日后招惹祸患,遂生生撵了去,旅居此地,不料染上恶疾,客死异乡,留了副尸骨无人收敛。
  颠荻见此,扛着那具死了多日的尸身,寻了处寂静之所,到底还是让兰生入土为安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阎王爷见颠荻多日未回,低头咒骂了几句,派出地灵出去寻找。下葬了兰生的尸身之后,二人就往鬼门关赶了,不巧恰逢上鬼门关大开,原来是每月百鬼夜行的日子,前头说过牛头颠荻是个破了胆的,往常对于此都是躲避如蛇蝎,不曾见过这等阵仗,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可偏偏还就有这么个异数。
  不曾想,兰生拥了拥面有惧色的颠荻,抓紧他的手,闷头闷脑地穿过那百鬼的队伍,过了后,黄泉路上的曼莎珠华开的正灼灼。
  颠荻往下一看,却见兰生早已经脸红的滴血,冰冷的手还那般紧握不松。
  〃你还不放开,当真是要勾引我吗〃牛头扯了那面具,佯装嗔道。
  兰生慌忙送了手,头差些埋到腰上去,哪里敢抬眼对上那双似要发怒的眼睛
  颠荻看着那小鬼如此情态,倒也是轻笑了出来,一把搂过细滑瘦弱的身子,双手已经不规矩地游走在腰间,全然忘记刚刚百鬼夜行时自己的惊惧模样。
  隔着一层搔心的气息,兰生还是听清了颠荻在他耳边轻声吐出的那句话。
  颠荻说,他和马面兄弟一样,爱上了个游魂,下一辈子,定是要去寻自己的。
  黄泉路尽,奈何桥边,颠荻给孟婆使了个眼色,递了句〃这是我媳妇〃的话后,哧地红了脸。
  孟婆也没有多做为难,不过规矩还是要顾着些,喂了半碗孟婆汤后就放行了。
  阎王端坐在殿上,满脸愁容,判官不解,遂柔声问道缘由。阎王瞪了判官一眼,嗔了一句:〃都怪你,日后咱这地府尽是些去追老婆的断袖,还不快替我把黑白无常召回来,看来这颠荻很快就会来向我告假了。〃


第16章 捉妖师
  这世上宣称自己是顶顶厉害的捉妖师的,也就两种,一种是货真价实,真有本事,还有一种就是耍耍嘴皮功夫,肚子里无三两货,满嘴跑火车。
  话说这当世的捉妖师,有源可追溯的不少,大都都是一些平庸之辈,捉几个小妖将将凑合,遇上个猛烈些的,着实还要顾着些小命。
  一般那些捉妖法术高深的,都不免喜怒不显于面,端着些架子,好一些前戏之后方才铺展开来。捉妖师薛晃倒是有几分真本领,生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也不讲究什么排场,逮着妖怪魂灵一顿吞咽,填了肚皮再说。
  这日不知道又有哪个作死倒霉的小妖落到了他的手上,正欲下嘴之时,那小妖惊惧之间露出了条狐狸尾巴,朝着薛晃脸上一顿乱糊撸,这薛晃虽是个粗鲁汉子,惯喜欢这类圆毛溜光的东西,扳正细细一瞧,这小狐狸精虽不是个雌的,媚眼如丝,仿若有勾魂摄魄之能,却是个俏公狐狸,这身好皮囊生的可真是恰如其分。
  公狐狸本叫做巫枚,哪成这斗字不识的薛大爷愣是给唤成了妩媚。妩媚,妩媚,他还真当的起这个名字,一双含情目定能让这安阳城里坊间的一众男子迷了心。
  薛晃遂收了他作个煮饭打扫暖被窝的,那公狐狸迫于丧命威胁,颤颤巍巍地跟着他。这薛晃虽是个捉妖师,现在也还是个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动向西,也没什么固定的处所,昨日在客栈住一宿,今日便成了一些高门大户的堂上客,这都是常有的事,所幸在安阳还是置了处住所。
  巫枚本就是寄人篱下,只有做小伏地的份,这一进门便接了抹布水桶手脚不敢懈怠的打扫起来,屋子里积了不少灰,他朝着那沾着床就打起震天雷的汉子使劲剜了两眼,眼珠子里恨不得冒出火来。想他一只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的狐狸精,却流年不顺落到这等粗鲁人手中,差点做了他的腹中点心,当真是倒了血霉了。
  手酸臂痛,这活计可真不好做,巫枚看了看黑不隆咚的窗外,一把撂开抹布,须臾之间,一双大手把他捞上了床,那刚刚还熟睡着的莽撞汉子已然醒了过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满是□□,粗重浓烈的气息直喷公狐狸的面门,这薛晃本就是个大粗人,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糙手对着身下人的胸前两粒凸起一阵乱揉搓捏,很快,移了只手脱了裤子,提起金枪就往里撞去。巫枚那受过这等罪,被人当女人上了不说,几乎还要疼上半条命。薛晃那物甚是硕大,就这么捅了几百下方才泄了火,沉沉睡去。
  且说旦日,那小狐狸方醒,想起昨夜里那等艳事,只恨不得拿把铲子埋了那汉子,平白无故要他遭那等罪。
  〃醒了〃薛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脚跨进了门,瞧着床上衣衫不整如海棠春睡方醒的妙人,一时精虫上脑,随手关了门便要行那等事儿。
  巫枚身下还疼的紧,哪能再让他如意,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抬起脚就着那命根子踹了下去,谁知竟被薛晃眼疾手快一把捉住,扛起细滑白嫩的双腿置于腰两侧。
  那公狐狸还要奋力抵抗,可那薛晃对着他的耳边说上两句话,那狐狸面上酡红一片,再也不做挣扎,反倒有些羞涩之意,做足了一副小女儿的情态。二人颠鸾倒凤,如此这样又是一般云雨。
  原来昨日那薛晃逮了这只小狐妖后,并未报上名号,那巫枚早前还未成形时,受过一人的恩惠,当时只听得旁人唤他薛晃。至于这薛晃如何识出巫枚,无人知晓,可能是姻缘天注定,有缘的终相见,无份的莫强求。


第17章 袖手天下
  慕流被送往苍雪国抵作质子的时候,还不足十岁,他是将将建立的月灵王朝之王的弟弟,于那年冬,雨雪霏霏时,辗转入了苍雪王宫。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归兮,雨雪霏霏。他时常在想,是否等到杨柳依依的时候,哥哥会将自己接回去。可是春风几渡江南岸,始终未等来月灵王朝的使者,却遇上了那如谪仙般的人,最初只是觉得那少年月华般银发甚美,一袭淡雅白裳穿得煞是似画中之仙,袖口处的流云纹路尤显清隽,后来知他性情冷的很,素来不与人来往,琴声中却隐隐透着淡泊致远的意蕴。
  慕流就这么安静地立在远处,聆听着,一晃便是几年。那少年是苍雪国君上的幺子,赐名凤鸣,自幼银丝若雪,生得如仙,素来受到君上的格外怜惜,也许是因了那位早年逝去的雪妃。
  又一载春夏秋冬,月灵王朝的新皇溘然长逝,传言中美如女子的太史令赵九祯请旨追随先王。这些都是后话,新皇无遗子,只余弟慕流一人,朝堂辅臣遂以君王之礼迎回了那位远在苍雪国渐被遗忘的皇族血脉。
  古人长亭外,古道边折柳以送别,这皆是些文人雅士的礼节。离别那日,慕流依旧去了往日听琴之处,琴音袅袅,如沐春风,恬淡悠远 。一曲终了,慕流以为他会如往昔般,抱琴离去,却不曾想,凤鸣静坐原处,久久未动。
  慕寒踏阶而上,还未靠近,那凤鸣须臾之间挑断琴弦,冷声说道:〃这满堂的戾气,到底还是污了这处洁净之所,枉我望以琴消散你的杀气,到底还是些无用功。〃话音刚落,遂舍琴拂袖离去,那银雪般长及腰际的长发晃眼得很。
  回了月灵王朝,慕流勤于政事,重军武之力,很快,月灵新国跻身十朝之列,它国莫不敢来犯。
  后来,月灵王朝的铁甲军队踏破了苍雪国的山河,一朝兵临王宫外,苍雪国王颤魏着递了降书,马上的年轻君主孤身入城,半响之后横抱着一白衣银发的男子上了马,尘土滚滚,班师回朝。
  王上带回降国皇子收入□□,举国尽知,朝中文武百官谏言不断,莫不是银发妖孽,当以祭天的话。朝堂之上,一向喜形不于人前的九五之尊雷霆大怒,当庭杖杀十余名食古不化的老匹夫,面上流言稍稍停息。
  窗前几枝红梅,那银发男子赤脚伫立半宿,身姿单薄,如弱柳扶风般,慕流轻轻环上他的腰间,不敢加重力道,唯恐伤他丝毫。
  〃凤鸣,你这银发生得与这红梅恰是相配。〃慕流柔声喃喃细语。
  凤鸣惨笑一声,他母妃昔年因满头银丝被国人奉为妖姬,火焚祭天,那年他不过五岁,烈火焰焰,芳魂化作一缕青烟。或许自己以后也会是这般结局,也好。
  慕流知他清贵高华,沉言不语惯了,遂不疑有他。自从第一次遇上凤鸣,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只会用真心喜欢一个人,也是凤鸣支撑着他度过回国承袭王位后的时日,他要他在身边,用尽一切方式也在所不惜,即使凤鸣恨他却不得不逢迎顺从也好,他也不愿意放他走,爱慕的极端不是放手,而是癫狂的占有。
  梅花再次盛开的时节,白雪依旧,慕流抱着眉目如画的男子,轻轻蹙眉,比量了下,那衣袍却又大出了几分,男子不以为意,禁不住咳嗽起来,半天不止。招来太医诊脉,白胡太医摇了摇头,得了免罪的谕令后,方开口说了一些文绉绉的药理话,长久忧惧,损及心脉。
  晚间,慕流凝视着浅眠的银发男子,怔了会儿,转身寻到了他的书房,都说人心之所虑所想,或会露蛛丝马迹于书,也许会知道何忧何惧,以好对症下药,免他自己心急如焚。
  且说慕流寻至书房,未曾训半点有用之物,天将大亮,遂不得不罢手。
  数月之后,凤鸣病重魂归九重天,平素威严的君王却像个失了心爱之物的孩童般哭的不省人事。后畏睹物思人,着人砍了窗外那株红梅,匠人在那红梅根旁挖出来个锦盒,遂呈了上去。
  慕流颤颤巍巍打开檀香木盒子,只见里面放的都是他自己曾弃的东西,平素带的玉珏,剑上的穗子,不用的玉簪,都是他的,原来,这些早已扔了的东西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年轻君王的眼泪落在檀香木上,发出滴滴声响,闷闷地。
  不久后,宫中传来皇帝驾崩的噩耗,举国上下,莫不哀恸,紫衣寒相司马文昭临时代理朝政。
  十年之后,栖霞山上开满了红梅,冬雪皑皑,煞是人间仙祉。
  慕流负手而立,眸间一片相思,启唇轻言:〃鸣儿,袖手旁观全天下,天下熙熙与我何干,天下攘攘与我何关我终其一生,所要的不过一个你而已。若早些知道你的心意,你我怎么阴阳相隔,那时在苍雪国我就应该带你离开的,再不问这天下之事〃
  江山易改,美人枯骨,不过烟云,入骨相思片片灰,得之一人,当以袖手天下。


第18章 桐花凤
  三春之景至清明绚烂极致,而后春夏递嬗之际,乍暖还寒,冷雨飘洒,是以清明之日桐华始之。
  素拢山迦闽江矶岸,多植紫桐,每至春暮,有灵禽无色,小於玄鸟,来集桐花,来饮朝露,及华落则烟飞雨散,不知所往。时人谓之桐花凤。
  殿英是只素羽色的桐花凤,族人皆以之为异,故冷斥驱逐。他忆起这几百年间,到底还是有些许人情的。
  原来三百年前,那天上的星宿温星神君曾于恶虎口下救他一命,这一道恩情记到了今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报,结草衔环自是应当。只是可惜温星神君乃是仙人,一介小妖哪有机会得以见之
  那日,殿英正于素拢山顶观烟霞千里,却见天上一团白气,状如风动摇,直坠人间。殿英心思颤动,动辄不安,寻了这山中素有百晓生之称的老穿山甲精后,才知晓刚刚却是那天上的客星坠落人间历劫,观其状,正是五星之中的温星神君。
  殿英惊惧担忧之余,却也颇感造化弄人,正好遂了他的报恩之心,了却些牵念。百晓生看惯了这世上百态,自知阻拦也是枉然,天道循环,冥冥之间或许可见一番迹遇,规嘱一番后任他而去,只说人烟之中尽量敛了法术,人间的牛鼻子老道断断是惹不得的,若是日后有难唤声穿兄,他自会现身接他离去,这恩也算是了了,至于前尘往事皆如云烟抛向海渊,再不复提。
  殿英听不大懂他的意思,只觉得这百晓生虽唠叨了些,待他却也没什么恶意,遂连声应之辞别去了市坊之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这温星神君此番入世乃是历劫,掩了一身修为化为肉体凡胎,入了仙惠城一户富贵人家温家,仙宿入凡尘自然不同,温家大公子出生那日,天上万丈霞光,一束直达温府,灵气乍现,取名温良,字子安。周岁抓阄时,更是捉住文房四宝不放手,众人皆呼,此子日后定当一跃入龙门,温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只不过,这天上的天命上仙心思着实九曲十八弯,一只妙笔将这人间百态爱恨情仇写得崎岖曲折,嗔痴怨念酸甜苦辣咸尽致淋漓。
  这温家的大公子长到十七岁时,一场高烧之后灵智丧失,都道是世事难料,昨日红欢今日灵哀,朝夕之间,譬如隔世。
  殿英本欲于府外顾他一生周全,却不曾料,劫数到底是难逃,遂充作小厮入了温府,贴身照顾温子安。
  温家家大业大,根基厚实,嫡子继承家业本是祖上规矩,只是温良一朝如同痴傻之人,温夫人早逝,各房之间开始虎视眈眈,觊觎富贵荣华。往日的兄友弟恭只剩兄友,闲杂人等也尽数欺上了门。都道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权势钱财里晃了眼,哪里论几分人情
  且说殿英成了温良的小厮后,恩人在前,更是悉心照料,未尝疏忽懈怠,明里暗里不知遭了那等黑心人多少刁难,却也不敢暗自动用法术,只得生生忍受了去。三九寒冬池里愣是挨了一宿,木板打的三个月下不得床,如此种种不胜数,更甚之 ,风雨雷电交加,以身替温子安受了一道雷劫,将将只剩下半条命来。不过,殿英不曾后悔,若说以前只是为报恩的话,现在他会承认,那也只是些骗人的混话而已,从温星神君救下他的时候,那一眼就已经注定此后经年,纵使万劫不复也莫不敢忘。
  所幸的是,那温子安虽神智不清,如同孩童,可也知晓的好坏,知晓冷暖,殿英护他守他,于这等势利温府以一颗真心使万千冰寒化去,守住一方清明洁净,却是真真的存在。二人相处也甚是和谐,彼此相依,纵风雨飘摇又有何惧
  温子安弱冠之年,温家家主便将他的亲事提上日程,娶得乃是自幼定亲的白家四小姐白璟梅,秀外慧中,温柔娴静,习得一手簪花小楷,更重要的是对温子安早已托寄一番真心,即使温家大公子早已痴傻仍一门心思愿嫁,此等女子,也算得上少有的好女子。
  谁知这温子安虽已痴傻,却生生与家主闹着不愿娶亲,自己只要殿英一人。温老爷生怕节外生枝,唤了殿英过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殿英虽是只桐花凤妖,低首沉思后终究还是答应劝服少爷成亲,并承诺之后自己就会离开。
  再说温家家主请了个道士过府查看良辰吉日,以作冲喜,望能侥幸恢复嫡子神智。那道士一身黄袍,手持一把青铜剑,倒是有几分本事,一眼便看出这府中妖气隐隐出现。原来那日遭受雷劫后,自身恢复使了些法术,到今日还残留不散,不曾想却教这倒是有了察觉。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温子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袭红袍穿的俊郎无双,换了生人,任谁也不会想到这般俊郎的公子是个神智不清明的傻子。而后,新人齐齐走入厅堂。殿英看到这里,心里百味陈杂,转身离去,不想出了府竟不知去往何处,此时,一老道赫然跳出,须臾间便要收了他去,殿英何时见过这等阵仗,思索片刻猜出这老道怕就是百晓生口中的牛鼻子老道专收妖除魔的,心底一沉,闪了闪身子,将将逃过攻击。那老道一路苦追不肯罢手,符咒火光乍现,直冲向殿英的心口,疼痛一时之间蔓延开来,心肝脾肺肾如遭火烤,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而此刻的温府中,早已经是乱作一团了,温子安忽然之间口吐鲜血,不省人事,还未夫妻对拜的礼只能暂时停止,仙惠□□医具束手无策,只称药石罔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那白家小姐已进了温家大门,也不顾男女大防,汤药熬喂,莫不事必躬亲,不愿假以人手。
  殿英知自己此时恐只有灰飞烟灭的可能了,遂闭上眼睛,不再做挣扎,眼前渐渐浮现温子安的样子,三百年前温星神君的样子,二人渐渐重合,化做一体。殿英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不知道多年以后温子安还会不会记得以前有一个小厮唤做殿英,不知道历劫后的温星神君还记不记得曾经救过一只桐花凤
  千钧一发之际,想起百晓生的言语,遂喊了声穿兄。那老穿山甲妖果真现身,一阵烟雾过后,百晓生携了桐花凤已回到了素拢山间。
  〃你这小妖,怎生将自己弄得这般落魄只是可惜,这一世,那星宿神君的劫怕是过不了了,恐怕难以归位。〃
  〃什么?〃殿英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满眼忧虑焦慌,俨然牵动伤口,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当真是作死啊,还不快点躺下!〃百晓生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扶着他。
  〃我要去见他一面,求求你了。〃殿英抓着百晓生的袖子百般恳求。
  老穿山甲妖精自以为天下之事无事不晓,却也参破不了一个情字,无奈只得带着殿英趁夜回了温府。
  殿英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温子安,心中恨不得自己以身代受,上前轻声说了自己的心意,具是一些肉麻情话,桐花凤面薄,还是不为世人所晓的好。
  直到百晓生进来催了三次后,才不舍的站起身来,轻轻抚过那张熟悉俊美无匹的脸,朝着没有血色的唇上吻了过去,悄然间白雾般的真气传了过去。而后,方才满意地转过身去,腿下一软,连走上几步都吃力的紧。
  〃不要命了吗?世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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