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嬑阁志异-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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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怪事,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妖王的祖宗一定是缺德事做太多了,要不就是挖了谁的祖坟受了谁的诅咒。
  “既知如此,为何还要继续娶这些女子呢?”一贯来沉默寡言的师尊纡尊降贵道。
  “娶回家不能摸,看看也是好的呗。”玉衡师叔跟着就是这么一句,还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非也,非也。”老树妖捋一捋雪白的胡须,故作高深道:“传说妖王也曾历经艰辛求解毒之法,却是无解,不过有一云游高妖断言,只要妖王每年娶上一个女子,最后终会遇上命定之人。此命定之人不会畏惧妖王身上之毒。推推时间,妖后出现估计也就是这几年了。”
  想来这云游的高妖也许只是信口胡诌,其话并不可以尽信之,要不妖后出现见到自家相公娶了满山洞的美妾,鼻子还不得气歪才算了事。
  那老树妖继续嗟叹道:“这轿子里的新娘子原是洞庭湖里的一条鲤鱼精,家中排行老三,上头两个姐姐俱已嫁出去了,老俩口这才刚把她许给了祁龙山里的一头妖蛟,没承想就叫妖王给抬了去,这妖蛟与新娘子也算是青梅竹马,互有情意,可惜,可惜了,中间插了这么一扛子……苦命鸳鸯有缘无份呐……”
  老树妖说起些风流逸事八卦谣闻如数家珍,门门清楚,这么个妖怪,不去当说书先生还真有点屈才。
  “那妖蛟还不得找妖王拼命?”自家的娘子被人夺走了,哪个咽得下这口窝囊气,话不经心过就这么被我大喇喇道了出来。
  老树妖已经是风烛残年,双眼微睁,可劲地将本妖瞧了又瞧,翻了个大白眼,摇摇头道:“这是哪家的小娃娃,口气倒大的很,别说是小娘子了,就是妖王抬了你家老娘过去,有谁敢放半个屁,当面道一声去你的妖王,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这半截身子入黄土的老树妖,说的都是什么狗屁?
  本妖老娘是没有,可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迫了我阿姐做娘子,我定是要上天入地将这不长眼的东西的老窝捣个稀巴烂才罢手,当然,摇光星君另当别论,这么个目下无尘的神仙,满心满眼都是我家阿姐,又岂会有迫一说?
  只不过阿姐一直执着于成仙,长年累月一人苦修,尚不通风月,天上突然掉下来的这一份喜欢,倒教她有些手足无措。
  时间久了,自然是水到渠成。
  “该死的妖蛟,竟然追到这里来,找死!”酒楼前一阵骚动,那几个领头的老妖各自握着看家法器,当庭斥道:“好个不要命的东西,爷爷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这就送你上西天见你八辈祖宗去。”
  话罢,各色法器上光华流转,发出“滋滋滋”之音,似要一言不合立刻动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众口之中的妖蛟,一袭黑衣,身侧向一方,微微低头,只见得侧颜,轮廓坚毅分明,手执一柄极清极明的软剑,剑上黑气缭绕,俨然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阵仗。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好好的妖市霎时变成了个狗市,“兵兵乓乓”乱成一锅粥。小摊贩纷纷抱头鼠窜以免首当其冲遭受无妄之灾,可怜的老狐狸正暗自发愁这一仗会不会将自己的酒楼给拆个七七八八。
  今个儿当真是瘟星临门,倒了血霉!
  那妖蛟虽是个厉害的,手段也颇有造诣,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大大小小数百来号人物也不是当灯笼摆着好看的,还不至于是一群绣花枕头,双方大打出手,眼看着这妖蛟渐落於下风,呈现一派退势。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那妖蛟左膝抵地,右手撑着剑,踉踉跄跄还要站起来再拼一回,迎面几个老妖怪已扑将过来,狠历的掌风劈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本妖挡住了身边几位大仙,回头道一句“姐姐,莫担心”后,身先士卒迎上去做了一回英雄好汉。
  其实我也不是想独揽行善的功德的,只不过,师尊、师叔、星君大人都是天上有名有号的神仙,难保不会被认出来,妖王是妖界之首,代表众妖的尊严,堂而皇之的打脸,到时候恐怕仙界与妖界又是好一番拉皮牵扯。
  “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本妖看你们这群老妖精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长脸!妖王就是这么教尔等狗仗人势的,嗯?”我飞身上前站稳后,一甩袖子,带动的气流引的一身红衫衣袂翻飞,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错觉。
  真的只是错觉。
  打架的时候,尤其是以一敌多时,气势上一定要足足地压住对方,如此这般第一步先机便占到了。
  这个道理本妖第一次单挑一群小喽喽的时候就知道了,尽管最后还是鼻青脸肿的跑回去搬我家阿姐来当救兵。
  额,扯远了,那时候毕竟还小。
  “小子,你又是哪个?不想死就快滚开!”一扛着大斧头的老妖厉声道,一边说还一边挥舞着他那把实在惨不忍睹的宝器。
  本妖别的不会,狐假虎威却学的可以出师,仗着随时可以当救兵的几位大仙,身板站得比竹竿还直,眉尾上挑,斜睨过去,道:“我是谁?呵,是你八辈祖宗。”
  说话间幻化出随身所带的灵剑,抢占先机劈头盖脸甩了几道剑光过去,剑气力道十足,直逼的对方后退三步。
  此剑乃是师尊所赠,玉衡师叔曾说其可当属一品灵器,有斩妖歼邪之能,落在本妖的手中,确实是大材小用,如今扫退这群老妖,也不算太埋汰此剑。
  趁着空隙,疾步一个旋身奔至那妖蛟一侧,架起他的右臂,道:“走!”
  这妖蛟也是个痴的,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仍死死地盯着迎亲队伍中央的花轿,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得小命在,哪里无芳草,也是个死心眼的。
  本来是来逛妖市搜罗宝贝的,结果遇上这么一场活生生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不出手也得出手。
  这妖王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一根棒打鸳鸯的大棒,岂不是自寻注孤生的永世孤鸾命?
  那妖蛟旧伤新伤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实在不轻,一心还要救出他家小娘子,救一个是救,救一双也是救,总不好厚此薄彼的,好人做到底,送佛还要送到西。
  既要彻底解决,定然是要会一会妖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此事若是不将师尊星君牵扯进来,又实在难办,毕竟那群老妖怪实在不容小觑。
  狸猫换太子,来他个偷梁换柱,这是玉衡师叔提出来的,指不定又是从什么戏本子上学来的。
  办法倒是行得通,只是,谁来做这个狸猫呢?
  我环顾了一周,视线从师尊身上转到摇光星君身上,怎可能?接着又定格在玉衡师叔身上,还没说话,师叔迅捷无比地摆摆手,道:“别说本星君是个神仙,就算不是,那也绝不会去扮女子穿嫁衣的。”
  阿姐撂出蛇骨鞭,铿锵有力道:“我去。”
  谁去我阿姐也不能去,不说那妖王满身是毒,万一他要是兽性大发用强的话,我阿姐的清白可就毁在他手里了。
  思来想去,这事还得本妖出马,不就是扮新娘穿嫁衣么,又不是没扮过女子,想以前本妖可是天天装作姐姐的模样漫山野地疯。
  只是扮作女子,摇光星君要是看见了,会不会……
  反正不是盖着一层红盖头吗?


第65章 花犯倾城【二十五】
  本妖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红衣蝶,虽不像做妖时人模狗样,但胜在轻盈灵动,一时兴起,遂绕着四周飞了几圈,朝着师尊勉强做了个滑稽的揖后,飘飘然然欲朝着酒楼鲤鱼新娘屋里飞过去。
  结果振动翅膀却没飞起来,不看还好,一看真想一口咬死师叔这个祸害,好死不死伸出两根指头拈住了本妖的翅膀尖,并且坏笑着拎起来荡千秋般晃了两晃。
  坏神仙平时最喜欢长得艳丽的事物,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总要寻颜色好看明丽的,否则便是金山银山搬到他跟头也是不待见的,碰上了,手就一点也不老实,总要捏上一捏才作罢。
  当真是失策,早知道变成小蚊子小飞蛾这些黑糊糊的东西就好了。
  被晃得不知东南西北的红衣蝶上下打了个转儿,着实头昏眼花一眼缭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儿藏起来,免得这坏神仙再次趁火打劫。
  还没弄清身在何方,本妖就糊里糊涂乱撞一气,钻进了一处宽大的衣袖里面。
  然后,一室内陡然静默。
  好可怕,好可疑!
  本妖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往上一瞟,只见面容略显僵硬的摇光星君眼角一抽,顿时心道不妙,好死不活怎么撞进了此处,还好是红衣蝶状态,要不然定是面红耳赤。
  哆哆嗦嗦几个踉跄之后,本妖终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恋恋不舍地爬了出来,然后扑闪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
  虽然三分狼狈,三分窘迫,但是还是藏了三分的小小窃喜。
  再说那酒楼新娘暂时休息的雅间外只把守了两个其貌不扬的小妖,一个傻乎乎蹲在地上画圈圈,另一个闲来无事边嗑着松子边瞧着第一位画圈圈,两颗硕大的门牙嗑起来一上一下,一开一合间,房门边已堆了一堆松子壳。
  这松鼠精还真把酒楼当他自家的老窝了?
  瓜子壳松子壳到处扔一地,妖王家的小妖果真是洒脱不羁!
  此前已打草惊蛇,但妖王家的这群大小妖不知是极其狂妄自大,还是豪无防范意识不知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
  反正本妖不费丝毫吹灰之力就这么堂而皇之进了雅间,将其中缘由一一陈明,总算是与这美貌的鲤鱼精换了嫁衣,简单地用一支玉簪挽起了长发,盖上了红盖头。
  却在这时,一道紫光乍现,煞是耀眼,透过了并不十分厚实的红盖头,撩起一角细细一瞧那来人的下摆,漆黑的长靴,深紫的外袍,不是摇光星君又是谁?
  上仙现身,周声仙气缭绕,唬得小鲤鱼新娘后退一步,欠身一拜,结结巴巴道了一声“大仙”。
  星君为何会跟来,他要干什么?
  我这还没问,摇光星君已经收敛了周身仙气,隔着红盖头,只能看见眼前人俨然已变了个装束,粉红的绣鞋,绣着桃花的罗裙下摆,可不就是小鲤鱼精的陪嫁丫头的装束么?
  这一下惊得本妖着实有些坐不稳,险些掉下了凳子,直想掀了这红盖头,道一句“星君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
  只可惜本妖还没道一句荒唐,摇光星君已经开口,声音清冷:“你阿姐教我来护着你的。”
  护着我?
  所以是以这种方式?
  执掌一方的摇光大人,还真是爱开玩笑呐,还开得有点大,要是叫天上的神仙知道堂堂的星君幻化成个陪嫁丫鬟,一同嫁入了妖王殿,岂非得笑掉大牙,再作个几十年的喝茶试酒的谈资笑料?
  本妖实在劝不动这位任性的上仙,只好随他在沦为三界笑柄的路上愈发沉沦。
  哎,这主意,真馊!
  不消一时三刻,雅室外一阵扣门声,就这样,本妖在陪嫁丫头的牵扶下华丽丽扭着细腰上了八人抬的花轿。
  哭丧个脸的酒楼老板老狐狸苦中作乐,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道:“各位走好啊,下次再来……呜……”
  这老狐狸还真是个人才,心里只想拿扫帚将白吃白喝的玩意儿尽数扫地出门,嘴上竟说的出“下次再来”,亏他说的出这么违心的话。
  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噼里啪啦响,金银铜钱一路丢的畅快,引得各路妖魔鬼怪纷纷探头沾沾喜气,无数穷鬼一路追随捡铜板,万人空巷也莫过于此。
  本妖瞧这仗势,心道这妖王娶亲真舍得下本钱,好大的手笔,怎么手底下的小妖老妖们皮厚如斯,尽是些白吃白喝的?
  行过了百鬼潭,跨过了乱葬岭后,妖王的宫殿就到了,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本妖撩起花轿左侧的帘子,掀起红盖头一角,朝外瞄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我勒个阿姐啊,这、这、这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也……也太他妈的多了吧!不就是娶个亲吗,还是第十四个小老婆,怎么……怎么跟前妖界公主举行招亲大会一样热闹?
  骇得本妖手一抖,帘子应声而落。
  “新嫁娘,到家了。”轿子外不知是何人道了一声,听声音是个老妇,不待多想,一只手伸到了本妖的眼前,尺骨突出,手指修长,节骨分明,正是摇光星君幻化而成的陪嫁丫头。
  幻化之术,纵能瞒天过海,于细节之处,还是可以由施法人自愿做些保留改动的,比如,天狐鬼总是爱幻化作美人状,不过天狐一族天生一双媚眼如丝,故而幻化时此一族定是要保留自己原来的眼眸。
  摇光星君只这身装束、这张脸变了,其他的应该都还是原装。
  那只手又朝前伸了半掌的距离,本妖喉咙上下滚动一番,手掌攥紧又放开,如此来回几次,方战战兢兢地搭上了那只手。
  摇光星君的手,凉凉的,一碰上就跟一道闪电从尾椎处钻了进来,战栗感一路袭上了后颈背。
  淡定,要淡定啊!
  此时,殿中飘出两排白衣的美人,动作飘然,个个手中抱着一竹篮花瓣,而后规规矩矩地立在殿前两侧,面带浅笑,素手撒下花瓣雨。
  不要问本妖盖着红盖头如何能看见,任谁见了这满天落下的花瓣雨和道上的花瓣地毯,再糅合些平时的见闻和飞翔的想象力,这场景并不难推敲出来。
  一旁是谁朝摇光星君手上递了一把撑开的小红纸伞,伞面并无特别之处,只是这伞柄却是凤血玉做的。
  摇光星君一手牵着本妖,一手撑着那把凤血玉伞柄的小红伞,他走的极慢,一步,一步,极其小心翼翼,漫天落下的花瓣落在纸伞上,他的肩膀上,地上。
  妖群里一只尚处幼童时期的小娃娃好奇地问道:“阿娘,新娘子为什么要撑伞啊?又没有下大雨哩!”
  这一问正好问到本妖的心坎里了,这么罕见奢贵的伞,不会就是用来挡花雨的吧?
  是以本妖竖起尖尖的耳朵,等着那边的回答。
  小娃娃的阿娘笑了一声,不说话,一旁另一位不知是婶婶还是姨娘的道:“这伞自然是代表以后要为新嫁娘遮风挡雨的,小瓜崽,等你以后娶媳妇的时候,也是要打伞的,哈哈……”
  闻此小娃娃“哇”地一声大哭,道:“我不要娶傻瓜,娘说没下雨要打伞的,不是娇姑娘,就是傻蛋,娘,宝儿不要娶傻蛋……哇……”
  额,童言最是无忌。
  原来,这红纸伞还有这层含义在里面——以后一直为新嫁娘遮风挡雨,不知道是从哪儿流传沿袭下来的习俗……极好……极好!
  落在伞面上的花瓣顺着伞骨滑落下来,不知是不是有意,摇光星君每一步都好像在极力避免踩踏那些落在地上的花瓣,动作轻缓而又温柔。
  上台阶的时候,一声“小心”又低又沉,夹杂着几丝固有的清冷,听的本妖双腿一软差点没撑住给跪了,心里直暗骂自己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这妖王殿不知到底是有多大,上了台阶后,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方才到了拜天地的喜堂,堂上一片大红锦绣,喜气洋洋,只从红盖头一角往下看,便能看见两侧无数双围观的脚。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这么多人围观,还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来的妥当一点。只是,难不成还真要与那劳什子妖王玩个一拜天地的仪式?
  等了半晌,还没见到传闻中的大毒物妖王新郎官,而周围人依旧该笑的笑,该议论的窃窃私语,仿佛拜堂的时候新郎缺席此情此景尤为平常。
  “一拜天地!”媒婆尖尖的嗓子响彻大堂。
  什么?
  这新郎官莫不是已经现身了?


第66章 花犯倾城【二十六】
  大千世界光怪陆离无奇不有,从来只见凡间曾有冥嫁之说,着人托着死人的骨灰拜堂成亲,却不知这妖界也有雷同之事,事实证明本妖实在见识浅薄孤陋寡闻。
  想来妖王身份尊崇,高高在上端着架子也是再所难免,本尊不露面也罢,竟着人捧着一件新郎官服欲替他行天地之礼。
  与本妖行礼的可不就是一件正红色的烂衫子么?
  歪打正着,妖王这一手正中下怀,我还正愁着要不要装头重脚轻颤颤巍巍来拖延时间以避开拜天地,笑话,又不是真要嫁进妖王殿。
  “二拜高堂……”
  第二道音响彻喜堂。
  周围众妖众鬼众君尽皆额手称庆,直道天赐良缘郎才女貌,更有甚者贺开花结果早生贵子,随之而来嘻嘻附和声不绵于耳。
  生个鬼?
  “夫妻对……”
  这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来,只觉得迎面一道凌厉阴风袭来,来者气息稍稍紊乱,似是狂奔而至,迫切喊了一声“停”。
  不会又来个抢亲的,还是本妖身份被识破了?
  “妖王,妖王,是妖王来了!”一妖喊道。
  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这传闻中的妖王素来神出鬼没,关于他的传说不少,只是见过真人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只听说这位毒物妖王相貌极其丑陋,教人见之隔夜饭也能吐干净,是以平常皆以黄金面具遮盖半张脸,以免祸害三界。
  闻银铃声,见戴黄金面具者,并且身着玄衣,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位毒妖王。
  曾有人道,这天底下总也有他人戴黄金面具穿玄衣的,非也,非也,自那妖王一连娶了十三位女妖作活寡妇后,又出了一类小道传闻,称妖王满身皆毒或是表面借口,实则……实则是……是不举,故而此后穿玄衣者不戴黄金面具,带黄金面具者不穿玄衣。
  妖王殿一殿之主现身,大大小小的围观者顿时炸开,或交头接耳,或面面相觑,或俯首听命,或幸灾乐祸,总之,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实在……实在是一锅杂烩。
  不过,在妖王转身用老辣的目光逡巡一遭后,喜堂内众君皆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一室静默。
  忽闻一阵银铃声响,“叮叮当当”,煞是好听,正是妖王腕上戴着的一串银铃,约莫指甲盖大小,煞是别致。
  众目睽睽之下,陡然闯入的王者已执起本妖的手,将那串传闻中的银铃戴了上去,后朗声一笑,退下面具,宣称道:“高妖果真神机妙算,本座等到今日,总算等来了命定之人,各位先行散去,这妖后之礼必要慎重举行,断不可如此草草了之,到时候,本座定当许各位一个不醉不归……”
  底下众妖俨然一片目瞪口呆,且不说见到有妖与王相接触后平安无事,光一睹妖王圣颜,皆倒吸一口冷气,待反应过来后,尽数伏地而拜,异口同声道:“恭喜我主得偿所愿。”
  听着动静,好像有女妖已经昏厥过去,莫不是这妖王实在是丑的无法见人了?
  形势变转太快,本妖这颗小花脑袋,要跟上节奏着实有些吃力。
  天命之人?谁要做这吓昏人的老妖怪的天命之人?
  咦?摇光星君现在何处?
  却听见脑中闪过一句“先遣开其他人,再见机行事”,正是摇光星君所说,幸亏本妖早前跟随师尊习过神仙的腹语之术。
  他还在就好!
  “吾后,还好本座等来了你。”妖王捉住我的手,好一顿执手相看泪眼的戏码。
  听得实在教人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本妖赶紧拍开了他的狗手,放柔了嗓子道:“大礼未成,不合体统,男女授受不亲,王……”
  接着作出捂心状以表身体不适,我看戏里面都是这么演的,手抵心口,再娇柔地咳两声,这种时候就该到回房休息的那折戏了。
  果然跟戏里面唱的一般,妖王即刻着人领我先行回房休息,子不往,这又该如何擒王?本妖自发拽了拽他的袖子,只闻两声低笑,声音贴着耳朵传了进来:“本座稍后便来看你。”
  现在笑的多浪,等会有你哭的时候,我至高无上的妖王大人!
  约莫等了半柱香时辰,门外即有叩门声:“本座可以进来吗?”
  还装得跟真君子一样。
  “小摇,去,开门!”我朝摇光星君扮做的陪嫁丫头摆摆手道。
  门甫一开,阴风阵阵,吹得本妖一个哆嗦打了个寒颤,只听妖王让小摇守在门外,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小摇一出去,偌大的静室里只剩下本妖和这么一只老妖怪。跫音叠起,又是一阵低笑,极其魅惑人心,教人心惊肉跳,一股寒气从身后袭来。
  “娘子,三日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你看可否?”妖王不知何时已经移步过来,朝着红盖头吹了一口气,继续没皮没脸道:“怎么还顶着这红盖头,娘子是不是不好意思了,你既是本座命定之人,这银铃也认你了,就算是个丑八怪,本座也会娶得。”
  这掀了盖头后,就不是丑不丑的问题了,美嫁娘变成个男的,估计这妖王得当场翻白眼。
  “来,我要你来掀。”这一句话说的婉转如莺啼,还不叫他心魂荡漾防心尽除做只失蹄马。
  盖着红盖头,也看不太清外面究竟如何,只能凭着大致的感觉判断,只闻得这妖王身上香味已扑近,伸手向前一摸,应该是一枚悬于腰间的玉佩 。
  此时不出何时再出,“收!”捆仙索得令,须臾之间就将眼前这老妖捆成个粽子,径直摔向床上。
  本妖一把抓下麻烦得要死的红盖头,甩手丟掷在地,迎上去扼住对方脖子,面露凶光,壮着胆子恶狠狠道:“好你个为非作歹强抢民妖的丑妖怪,你睁大狗眼看看本大爷还是不是你娘子?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没听过是不是,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娘子,你是不是误会……本座……”妖王未遮面具的半张脸上染上一层薄红,眼睛一眨不眨,结结巴巴道。
  “误会?告诉你,你要娶的那鲤鱼精已经和妖蛟双宿双飞了。”我阻断了他的话,眉毛半挑,道:“人家郎有情妾有意,你说说,你一只老妖怪跟着凑啥热闹,非要横插一扛子,本妖今天捆了你,便是叫你知道何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好的不做,为什么非要做跟棒打有情人的大棒子?”
  “你是男的?”那被捆的妖王面露愕然,忽然问了一句,然后不确定地微微前仰,蹭了蹭本妖的鼻子,自顾自道:“还真是个男的。”
  好像重点并不在于此,不管怎样,我还是清咳了两声,半威胁道:“其实我也没有恶意的,只要大王放过那鲤鱼精,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那什么呢?”
  妖王微微眯着眼,叹了一口气,叨念道:“怎么是个男的呢?怎么会是个男的呢?怎么能是个男的呢……”
  这家伙,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咣当”一声,房门大开,一瞥深紫映入眼帘,摇光星君已化回本形,“糟糕”,四下环顾一圈,本妖还是眼疾手快抄起妖王的黄金面具遮在了脸上,当即跳下床,拢了拢微不整的衣衫,再回头看去,那被夺了面具的妖王竟有一张比女人还要艳丽的容颜,这哪里是像丑的要吐出隔夜饭的样子?
  果然,这流言有毒。
  摇光星君上上下下将床上一片光景看了又看,然后盯着本妖脸上的黄金面具,寒着一张脸道:“怎么什么破烂都捡?”
  我摸了摸盖在脸上的半面面具,讪讪笑了笑,应道:“……我看着怪值钱的……”说话间又拽下妖王腰间的白玉佩,塞进了兜里才做罢。
  心里暗暗喘了一口气,心道:幸亏反应及时,要真是抖落出什么,以后再见不是教他尴尬,甚至连见都见不上,像那九尾红狐一样。
  思及此,忙侧过身子移到屏风后,褪下了外层的红嫁衣,放下了玉簪挽起的发髻,重新抽出红发带将头发束了起来,这才拿下了脸上的半面妆。
  经过一番威胁恐吓软磨硬泡,那妖王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一定金盆洗手再也不做强抢民妖的事,并主动请缨说要遣了所有的姬妾,一再强调自己与那些女妖之间清清白白并无苟合。
  本妖十分不厚道地笑了笑,心道:这有什么好强调的,有云,食色者,性也!
  那妖王见本妖一笑,脸色煞白,十分委屈地道了一声“娘子”后,作势就要赖上来,幸亏闪退及时,这才将将避开。
  摇光星君站着一动不动,目光漂移,半晌冷声道:“这妖物全身带毒,我也不知为何你碰他却没事?”
  妖王朝眼光星君睨过去,目光着实不太友好,只听他笑了两声,道:“娘子是本座的命定之人,当然没事,这,与你有何干系,说,你这个臭神仙,是不是对我家娘子有所图谋?”
  房顶一群乌鸦飞过,这妖王,脑子是真出了毛病。
  摇光星君闻言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仿佛刚刚听见了一个屁。
  本妖摸了摸鼻子,装作啥也没听见,最好找个缝先钻进去一掩心虚。


第67章 花犯倾城【二十七】
  这位百妖之王乃是相繇的后代,相繇者,又名相柳,原是上古魔神共工的大臣,蛇身九头,九首人面,蛇身而青,其性甚是诡疑多变,终由凶神堕为妖道。
  不过,眼前这妖王并未承其祖上遇神杀神佛挡弑佛的凶戾,反倒整天黏人黏的要死,动不动就哭唧唧的,作得一脸委屈无辜模样,偏偏还取了个四月魂的大名,四月魂,可不就是四月的游魂么,以求吉利一点,本妖便把这魂一字擅自去了,直接唤他四月。
  只是未曾料到的是,这嫁进妖王殿的十三位守活寡的美妖,或清丽,或绝艳,或妖媚,或可怜楚楚,走的时候,一个个竟还不愿意离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问罢才知晓,妖王殿里聚集了天下无数珍宝妖器,居于此,好似被供起来的弥勒佛,更兼有灵泉、玄冰洞等,实在是精怪修炼成仙的好地界。
  不过,妖王既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后宫里的各位美貌嫔妃一步三回头,泪眼洒千行,奈何最终还是四方散了去,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妖王殿,当真如此好吗?
  逛妖市,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还是两手空空,越想越觉得亏,索性朝四月讨那把凤血玉柄的小红纸伞。
  这妖王估计富得流油,实在大方得很,大手一挥,眉眼弯弯道:“随便拿。”
  本妖顺带着四下撩了一趟,发现妖王殿内堪比天子的行宫,不,比之行宫更大更富丽堂皇,据四月自己说,这殿是前任妖王特意邀素有鬼斧神工的鲁班鬼亲自规建的,格局对称,三步一亭,五步一阁,琉璃盏,冰玉壶,夜明珠作灯,灵泉水作饮,凭此看来,其实在妖王殿里捡捡破烂,随手一捡都是能捡到宝贝的。
  可惜是妖王殿,久留不得。
  既得了那柄伞,便十分宝贝地揣在怀里,都快被捂熟了,摇光星君一路上回头看了好几次,目光不明,别人不知道他看什么,其实我是知道的,心里也明白的很,这红纸伞是有为新娘子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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