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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门派的小狼狗惦记我[重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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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又有些疑惑地嘀咕:“我怎么就睡着了……”
  喻识扶他起来,十分自然地托住他手腕,探了探脉息,见并无大碍,亦并无痕迹,方安心下来。
  他笑笑:“长夜漫漫,大晚上的,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想是无聊了。”
  崔淩这殿中想是没有什么机要,喻识上次来,便发觉此处无任何严密的符咒,想来只不过是个寻常理事之处。
  于此处看守的弟子,自然也不会修为多高,资历多深。
  这年轻弟子再次羞惭:“是弟子心性不足,此等小事也做不好,弟子知错,以后都不敢了。”
  喻识只温和笑道:“不必和我这样说话。想必你家少城主御下极严,看把你紧张的。”
  说罢,又重复了一遍:“你放心,我不和他说。”
  “多……多谢前辈。”那弟子脸皮薄,错开喻识笑吟吟的眼眸,想了想,又试探问道,“敢问前辈……深夜前来,是有何事?”
  喻识摊摊手:“我迷路了。”
  那弟子不由一怔。
  喻识有些无奈:“青江城着实壮美,这亭台楼阁各处耸立,高大巍峨,却都长成一个样子,回廊也又多又长又绕。我本来想去找长瀛的,摸着摸着,就摸到这儿来了。”
  他又笑了笑:“我认得这里,就想进来找个人问问,谁想到一进来,就正瞧见你在这儿睡着。”
  那弟子再次脸红:“让前辈笑话了。”
  他就也不再盘问,给喻识一五一十地指明了路。
  喻识见他说话条理清晰,细致周全,心下也起了些赞许。想来能到少城主近前做事,也果真是稳妥之人。
  正要离开,却忽然瞧见这人有些欲言又止。
  喻识住了脚:“还有什么事么?”
  这弟子吞吞吐吐,半晌却低声道了句:“前辈……您和话本子上写得不大一样,我还以为……没…没想到前辈是个如此温和之人……”
  喻识念起上辈子看过的各种编排,隔了一世之后,现下回想,只觉得好笑。
  他拍了拍这弟子肩头,随意道:“你是青江的弟子,我又不打算动你,自然温和。”
  这弟子心头一颤,不知是被喻识拍的,还是被这话说的。他蓦然察觉,眼前这人生得再如何文气,壳子里头还是当年威震四海的天下第一剑修。
  如今虽然不是了,但结了个道侣,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厉害剑修。
  据说他道侣前些日子修为大成,想来那个数二也能就此去掉,已是天下第一剑修了。
  这弟子心下不知起了些什么复杂感受,有些羡慕,有些祝福,却又有些微酸涩的失落。
  他年岁尚轻,经历也少,并不明白这是什么念头,瞧了瞧喻识清俊的身影,又垂下头去,复低声道:“前辈,我……我自入道以来便常听前辈的故事,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就是……”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末了只道:“前辈没死,真是好事。”
  喻识不妨他说出这些话来,也并不懂他究竟何意,只端出照顾后辈的温和笑意,鼓励地拍了拍他。
  那弟子肩上一空,喻识已抬脚走了。
  他于原地愣怔了片刻,不由骂了自己两句,清醒下来,又收起一片杂乱,安心看守着殿内。
  喻识行出几步,廊庑曲折幽深,雨声匝地,他耳畔惶然,一时亦起了几分愣怔:他活着回来了,有多少人会像这个弟子一般,真心实意地觉着,是好事呢?
  年轻人涉世未深,心思总是干干净净的。
  陶颂经过些世事了,但对他的心思,依旧纯净明澈。
  喻识于此时念起陶颂,不由感叹世间诗词话本所言相思之事,皆是对的。
  也不过走开片刻,他就有些想陶颂了。
  但他更想,陶颂身上之毒能清理干净。
  喻识一阵揪心,却并不能即刻回去,而是做足了全套戏,往长瀛房间里拐了一趟。
  夜雨滂沱,慕祁已经洗漱完毕,正乖乖地坐在案前,写着什么东西。
  旁边摞着厚厚一沓纸,长瀛正在数,抬眼瞧见喻识进来,便递给他:“你可真是捡到了宝贝,小小年纪,会得可真多。”
  喻识接过,倒也怔了怔,六七岁的小孩子,倒是连《南华经》也读过。
  想来没从景行那里学到三字经,还当真是因开篇那一句“人之初、性本善”。
  喻识心道景行这辈子总是在仙门上吃亏,教个孩子,还芥蒂颇深。
  他有几分无奈,又听长瀛叹道:“怎么我就找不到个聪明的小石头养养呢?”
  喻识便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长瀛拽了拽袖口的线头,声音低低的:“我想着,我若是和阿淩有个孩子,骨肉相合,血脉交结,便不会总有人拦着我们在一起了。”
  喻识不由一怔:“宋城主对我说,他并没有反对。”
  长瀛默然,又摇摇头:“废了四位长老之事,是我去做的。你知道的,我终究是妖族之人,青江以后,一定是阿淩做城主。且不说青江一门从未和妖族联姻,我做过这样的事,城内明里暗里的闲话,也足够多了。”
  喻识闻言,蓦然明白,刚到青江的那夜,慕祁遥遥指了一下长瀛,引路的弟子为何会有那般眼神。
  想必门下许多人觉得,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是受长瀛从旁蛊惑。
  喻识只深深蹙眉:“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和妖族没有任何牵扯。”
  “那我也是个狐狸啊。”长瀛叹了一声,在雨夜听来,甚为怅然,“我不想做狐狸,我想做个人。”
  上次长瀛这样说,还是在燕华山庄。
  当日喻识信誓旦旦地对他保证,一定会让崔淩和他在一起。
  喻识一时默然,耳际雨声不歇,却又听见长瀛换了个轻快语气:“我和阿淩的事,你还是别管了,你也管不来。左右阿淩心里是有我的,我就高兴了。”
  他说罢,又瞧了瞧喻识,蹙起眉:“你和阿颂,睡过了没有?”
  喻识不防这话题转换如此之快,登时一噎,慌忙捂住慕祁耳朵:“说什么呢?还有小孩在。”
  慕祁茫然地抬起头,扒拉下去喻识的手,又写了起来。
  “他说雨声太大了,打扰他写字,让我给他堵上点,听不见的。”
  长瀛解释了一句,依旧抓着不放:“睡过了么?”
  喻识面上不由发烫:“和你有什么关系?”
  长瀛一脸好心喂了狗的表情:“你连那种书都没看过,我是怕你不会。我这儿有,你要的话我就……”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喻识连连推辞,面红耳赤的,“你自己留着吧。”
  长瀛皱皱眉:“不要算了,亏我还给你挑了挑。”
  喻识深觉坐不下去了,强行转了几个话题,又嘱咐了慕祁几句,便离开了。
  出门,就要回去见陶颂了。
  秋雨依然不绝,喻识此时已有些许不安,肺腑间起起伏伏,整颗心都七上八下。
  他在回廊上又逡巡了片刻,一进门,陶颂却依旧没睡。
  他正倚在榻上看着一卷诗册,案上火光灼灼,帘外风雨潇潇,陶颂清冷凌厉的面容都被柔和了三分,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世间最精巧的笔墨都勾不出的画样子。
  喻识一身风雨地走进来,他抬眼笑了笑,伸手:“剑修,你来。”
  “阿淩呢?”喻识将雨声关在门外。
  “方才被一位长老叫走了,说天气寒凉下来,似乎有百姓的病情反复。”
  陶颂把书册放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我又是一个人在这里,你好久都不回来。”
  他发梢还坠着水珠,倒也没过多久,但他这般说,喻识自然心软,走了两步,又褪去外袍挂好:“我身上扑了风,想必有些凉。”
  陶颂拉他坐在榻上,弯了弯眉眼:“剑修,这次可是你自己脱的衣裳。”
  喻识经得多了,也没那么怂了:“又来逗我——阿淩留了药么?喝了吗?”
  陶颂伸手环住他的腰,靠近了他两分。
  二人只隔一层薄薄的中衣,气息纠缠,陶颂扬扬眉:“剑修,我不是逗你。”
  他眸中似乎有些许期待,含着三分笑意,轻声道:“我从药浴里出来,身上就不疼了。剑修,你说你愿意了,还作数么?”


第90章 秋雨其二
  “真。。。。。。真的吗?”
  喻识怔住,心下尚未来得及高兴,蓦然一滞。
  喻识这个反应,让陶颂心底忽而一沉。
  不是惊喜,不是害羞,也不是紧张。
  是犹豫,夹杂着失落、难以抉择的犹豫。
  他眸色暗了暗,稍稍垂下头,勾出一个不动声色的笑意:“当然是骗你的,药效哪儿有那么快。”
  喻识猛然松了口气,忍不住抚了抚心口:“别再这样哄我玩了,我是真的担心你。”
  “我知道了。”
  陶颂声音低低的,拢着喻识的腰,烛火摇曳,二人却就此沉默下来。
  帘外风雨大作,木门根本关不住风声雨声,原本便安静的房间内盈满了呼啸的风雨声。
  喻识错开陶颂的眼眸,望着连绵雨幕坐了一会儿,一时间心绪起伏。
  他对于将行之事有些担心,因为最坏的结果是,牵机散就是尚渊下的。他要去找的那人压根不知道这些。
  他若是救不了陶颂,该怎么办呢?
  喻识根本不敢去想这个结果。
  他于造化中偷得了这一缕慰藉,紧紧抱住了这些时日,根本不敢去想,失去了会如何。
  他默然良久,却又担心被陶颂看出端倪,只能于一片沉默中,没话找话地描补:“你看,今年秋天的雨真大。这场雨过后,热气就散了,大概秋意便真的来了。”
  青江城坐于山上,参天古树比比皆是,风雨声探入林间,枝叶沙沙作响,愈发显得雨势惶然。
  喻识一时没听见陶颂回话,正要转头去看,却发觉陶颂揽住他的手紧了几分。
  陶颂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喻识。”
  喻识不由怔了怔,又生涩地“嗯”了一声。
  他于此时想起,不只是陶颂,连他上辈子,都鲜少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仙门中人都端着客套架子,他名声响些,那些人只恭敬地称一声“喻前辈”,或者“喻长老”,连敢和他互称道友之人都极少。
  师父师娘常常按排行喊他们,譬如孟弋是“老大”,他就是“老六”,偶尔也会被喊一声“小六”。
  师兄一般喊他“六师弟”,文漆和他年龄相仿,平素不是怕得很了,从不肯喊他“六师兄”,不是喊个“哎”,就是喊个“排第六的那个”。
  长瀛更不可能了。当年他为了好玩,一直逼人家喊“爹爹”,长瀛迫于他的淫/威,苟且偷生地喊了许多年。后来虽然长大了点,除了担惊受怕就没再喊过,但也从没喊过他的名字。
  封弦倒是会喊,但此人,喻识五年八年也见不着一次,也没听过几次;许愫也喊,但他与许愫,素来便不大对付,就没说过几句话。
  这样算下来,喻识听过喊他名字的,大多是出自敌手之口。
  一般什么大魔头大妖物临死之前,都会愤愤地喊一声他的名字,外加百八十句恶毒之言。
  喻识又想起,尚渊也是喊他名字的,还有,那人也是。
  不过此二人,眼下也得算作是敌人了。
  风声雨声狂乱,喻识于此时粗粗计量了一遭儿生平,只觉得他这两辈子活下来,勉强算得上相熟之人,也不过寥寥这几个。
  还活着的,便更少了。
  命里带的缘分浅薄,大约当真是无可解。
  喻识一时间又念起身边的陶颂来,心下一阵酸涩。
  他此去尽人事,倘若造化眷顾,当务必能保得陶颂周全。
  退一步讲,假如不与他牵扯,陶颂便可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那这个缘分,他也不奢望长久。
  喻识自觉已从陶颂处,知晓了人世间从未见过的欢喜。如果这分欢喜,余生时日都不会再有,或者,他就此便没有了什么余生时日,喻识也并不贪心。
  他一时间思绪已然飘远,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悲欢喜怒,只觉得心下定了三分。
  陶颂望着他的目光,只愈发沉了几分。
  他默了一会儿,又换回了称呼:“剑修。”
  “你说。”喻识心绪平稳了许多。
  陶颂深吸一口气:“我从十二岁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林间风雨大作,喻识方平复的心潮复掀起数丈波澜。
  他一时愣住,稍稍低下头,想了半晌,只能道:“我知道。”
  陶颂握住他的手,轻轻往下说:“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了,亲人、前程、家世——这些旁人从小到大艳羡或者嫉妒我的东西,我都没有了。但我遇到了你。”
  “你或许救过无数人,也没有把这些当什么,但对我来说,这是我记一辈子的事。你救起我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一死了之,是因为你,我才愿意活着。”
  陶颂缓了缓语气,似乎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往大了说,那时我很难再去相信这个世道。我祖父一生为社稷黎民,昔年一纸治水方略救过多少百姓,哀帝那般昏聩,祖父数次舍身直谏,毫不顾惜此身。他一生鞠躬尽瘁,末了,却死在了一群不知何处来的妖邪手中。我妹妹,当时才六岁。。。。。。“
  ”阿颂。。。。。。“喻识听得难受,只觉得他情绪不对,忍不住出言阻止。
  陶颂摇摇头,又握紧了他两分:“我兄弟许多,却只有这一个妹妹。她才六岁,路上一直吵着要吃京城的糖人,她来不及为非作歹,也来不及行善积德,就那样白白地死了。”
  “我不懂,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一个下场,临终时连尸骨都不全。。。。。。”
  喻识紧紧地抱住他,陶颂情绪起伏得很厉害,他从来没有听过陶颂说这些事。
  陶颂伏在喻识肩上,又抱住他:“剑修,是你,让我觉得这个世道上,或许还有那么一二公道在,能让好人善终,让恶人得到惩治。我不敢再相信什么公道世理,我却相信你。”
  “从前话本子上说,天下第一剑修惩恶扬善,无所不能,那时我就要死了,你当真来救我了。”
  “我想做和你一样的人,我想站在你身边,喻识,我一直都喜欢你。当年你死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
  喻识觉得陶颂有些微的颤抖,他尽可能地安抚着陶颂,心下也苦涩得厉害。
  他一腔感慨,却不知说什么好。
  他又开始显得如此笨拙。
  陶颂在他怀里伏了一会儿,才又轻声道:“所以剑修,你不能再有事了。我已经很厉害了,我会保护你的。你好不容易回来,再离开我,我会恨你的。”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你再离开我,我会报复你的。”
  “报复?”喻识愣了下。
  陶颂动了动:“我就杀光所有的好人,带着恶人为非作歹。你若是还有一缕魂在,一定会来找我,你若是魂飞魄散,那便是天道本就不公,我这一番行径,也算不得什么。”
  此时恰好狂风吹过,一截树枝这段,咔嚓一声巨响,自窗外砸下。
  喻识一抖:“你少吓唬我了。”
  “我说到做到。”陶颂语气平淡,喻识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觉得这是认真的。
  他又想了想,只能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出事,也不会离开你,可以吗?”
  陶颂抬眼起来:“剑修,你不能骗我。”
  喻识笑笑:“我哪里还敢骗你呢?”
  陶颂仔细端详了一遭儿他的神色,品了品,似乎也并没有作假。
  他不知道喻识想去做何事,或者做了何事,只知道,喻识如果想说,方才就会说了。喻识不肯说,他去问,肯定得不到什么答案。
  陶颂默了默,只盼着这一番掏心掏肺,能让喻识暂时不要去冒什么险,或者,能和他说说也好。
  风雨疏狂,喻识却更坚定了些心思。
  陶颂如此在意他,他若说了,大约就走不成了。
  但不能不做,更不可能拉着陶颂一道做。
  陶颂又攥起他的手:“剑修,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喻识将他的手搭在自己左腕上,“你摸摸,我这个真气的样子,以后都离不开你的。”
  说着,心下真起了三分感喟,叮嘱道:“你记着好好安心休养,多余的事皆不要想了。”
  “你也不要想了。”陶颂接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有法子,你不要想太多。”
  二人俱是话里有话,喻识也不肯与他说明白,只乖顺点头:“我不想,我都听你的。”
  陶颂说不上来放心,还是更加悬心了几分,还未想明白,喻识却伸手抱着他倒在了榻上,几缕墨发自肩颈处滑下,轻飘飘地垂在他耳畔。
  喻识稍微笑笑:“现在得听我的了,夜太深了,你该睡了。”
  陶颂抬手揽住他脖颈:“你也来睡。”
  “好。”
  喻识吻了吻他唇角,勾着陶颂与他纠缠了一会儿,又抬头笑笑:“别来了,再来就睡不成了。”
  陶颂抱着他,只心道,睡不成便好了,正好看着你。
  帘帐低垂,千年大户似乎都极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装饰,一层一层的帐子,连个风也挡不住,帷帐间的飘渺鹤影于灯火中一起一伏。
  喻识悄悄地翻身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开腰际的手臂,顺势探了会儿陶颂的脉息,见安然无恙,握在手里暖了暖,又放回锦被中。
  陶颂呼吸绵长,并无动作,他摸了摸陶颂的脸,利索地起身下床。
  这丹药还是封弦给他的,当时封弦道:“碾碎了可用在唇齿交缠时,保证毫无痕迹,能睡得三天都醒不来。”
  喻识甚为嫌弃,只觉得这东西格外不正经。
  封弦煞有介事地与他道:“外头看上你的魔修妖修精怪什么的满地都是,说不定哪天你就被绑了做压寨夫人,此药正好助你新婚之夜反杀一波儿。”
  喻识依旧嫌弃得很,但封弦对此作甚为满意,这辈子又塞给他一次。
  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窗外满地风雨,喻识深深吸了口气,也没舍得再看陶颂一眼,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了。
  青江的后山向来人迹稀少,他就要自此下山。


第91章 秋雨其三
  喻识捏了个避水咒,独自一人于滂沱大雨中疾行。
  这大约是今年夏末初秋的最后一场雨了。雨势已然连绵了数日,却丝毫未见要停的意思,自入夜时分,又大上了许多。
  喻识想起与陶颂说过的话,这场雨过后,热气消散,寒意蔓延,秋天便真的要来了。
  天要变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做个了结。
  林间草木茂盛,于潇潇夜雨中摇曳不止。头顶枝叶纵横,风中卷起四下飞散的树叶。
  喻识于此时念起陶颂,又压了一遍想要立刻回去的心思。
  他不由笑了笑,有几份无奈,又有几分欢喜。原来存一个人在心上,是这般滋味。
  他也不过离了陶颂片刻,便三番五次地想要回去。一时担心陶颂晚上要喝药,一时又挂记那个迷药会不会伤到他,一时又担心他会不会追了来。
  整颗心都乱七八糟。
  一点也不像从前临行前的从容镇定。
  喻识从前外出救人,为的是师父教他惩奸除恶护持弱小的世间道理。救完之后,得了相救之人的许多感谢,因他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之事,也并未如何把那些言语并人事放在心上。
  此番却有些不同。
  他为的,是救他心上人,心爱之人,心心念念之人。
  喻识自觉心十分小,分开这一会儿,他就无时无刻地不在惦念着这个人,心里几乎快容不下旁的事物了。
  他这般想着,不由停住脚步,稳了稳心思。
  自他重新出山,这还是第一次他单独出来。
  初时有封弦在,后来有陶颂时时缠着跟着。眼下他这副修为,这腔气海,和这半颗金丹,当真做不了什么。
  他稍微顿了顿,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走。
  青江的后山果真人烟稀少,除了初初几个巡查的弟子,这茂林深处,再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风雨飘摇,连带着参天古木的枝桠都在风中摇曳。
  喻识行了几步,稍稍一低头,右脚被一根粗壮的树枝绊住了。
  这树枝十分粗砺,他一抬腿,硬是挂掉了他衣衫上一道青色的布条。
  他就势蹲下身去,果然察觉到了周遭潜藏的层层咒术。
  意料之中,恭候已久。
  选在连青江一处檐角都瞧不见的地方,这领头之人,还是个谨慎稳妥的性子。
  下一刻,喻识便讨厌起了这个稳妥之人。
  他稍稍一低头,一支羽箭擦着他后脑勺飞掠而过,直直地没入草木之中。
  茂盛地草木挡住了喻识的身形,喻识屏住呼吸,四周俱是草木摇动,分不清何处有人。
  他屏气凝神了片刻,暗处之人却并没有这样好的耐性,自方才的来处,又散乱飞来数十道羽箭,最近一支,距喻识不过半尺之遥。
  雨势汹汹,林间愈发暗流涌动。
  喻识小心地敛藏起气息,暗处敌手又试探了他两分,忽而停下动作。
  喻识还未来得及猜测下一步动向,便瞧见草木之间,接连亮起数个符阵。
  金光接连不断,喻识身侧一时亮如白昼。他心下一惊,来不及骂人,急忙飞身而起。
  他方从草木中现身,林木之间便自四面八方飞来成百上千只羽箭。
  喻识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领头之人,身法敏捷地瞅准空隙,闪身到一株参天古树的枝桠间躲起来。
  下头的羽箭纷纷落空,此番落剑之处,草木霎时歪斜萎靡。
  果然是淬了毒。
  喻识一愣,心道,这还真是看得起他。
  他生平第一次开始后悔,是不是上辈子过于招摇了。这抓他一个人,连两派对峙才会用作伏击的惊风阵都抬出了。
  这领头之人,当真稳妥过了头。
  跟了他一路,难道还不清楚他现在的修为什么水平么?
  至于吗?
  喻识一时心堵,又见到那连绵阵法汇合起来,金光大盛,对他藏身之树成包围之势。
  怪不得选个这么远的地方才动手,原来搞这么大个阵仗。
  喻识看了看把守在几十个阵眼处的弟子,稍微数了一遭儿,看得见的就有上百人了。
  喻识头疼不已,这架势,是打算将他就地正法么?
  喻识原本打算,做出一副拼尽全力而后不小心落网的样子就行了。毕竟他也不想伤着自己,陶颂还在等他。
  但这个阵势,他稍微不小心一点,恐怕就要交代在此地了。
  喻识深深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一沓符纸。


第92章 秋雨其四
  喻识还没来得及计划出哪些符咒可用,层叠羽箭便又密密袭来。
  倒不是喻识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就,这么大阵势抓他一个仅剩半颗金丹的文弱修士,可是太欺负人了。
  当初归墟的金石阵,好歹还是冲着他们师兄弟七个人来的呢。
  喻识一时觉得这次领头之人着实不要脸。
  他有几分心堵,瞧了瞧这羽箭来势,又开始仔细琢磨。
  他若是简单比划两下束手就擒,对面铁定会生疑心,等抓住他之后再严加防备三分,那就得不偿失了;但眼前这个阵法,以他的真气,要装成不小心被抓的样子,还真不大容易。
  他一个不小心,就能被万箭穿心了。
  虽然幕后之人应当不会想杀他,但折腾个重伤之类的,估计还是能做得出来。
  喻识暗叹了口气,没想到此行第一桩事,居然会是在琢磨,怎么才能被抓得更自然点。
  他纠结一二,到底还是觉得保命更要紧。
  既然动真气就会惹怀疑,那索性别动了。
  他耳边交织着雨声与呼啸出箭之声,向下瞅了一眼,羽箭纷纷,已有数十支穿破了这古木的苍老树皮。
  自羽箭之处缓慢蔓延出一圈腐烂痕迹,高耸的树冠有些摇曳,毒素向上爬,苍老的古木有些摇摇欲坠,开始刷拉刷拉地向下落叶子。
  这纷纷落叶给了他三两遮挡,他看准一个间隙,踩着纷飞落叶飞身跃出,拔出剑来,于层叠羽箭之中闪身周旋。
  他没舍得拿山月,只出来时于某个房间顺了一把。
  这剑大约是装饰所用,青江俱是医修,修剑一道上,并不比云台扶风。
  喻识轻飘飘地躲过一道羽箭,又回身精准一斩,劈断数道羽箭。他稍微握紧了手中之剑,只觉得,青江这种会用毒的当真比他厉害不少。
  人家能不动声色地直取敌手性命,自己还得在这里苦哈哈地拔剑。
  他一边苦哈哈地躲着飞箭,一时又数落起这领头之人:差不多就行了,这是搬了多少箭过来?
  喻识侧身躲开擦着他眼前飞速划过的羽箭,略微一沉吟,又念起,或许是他一直躲得太准了,那人不放心,若羽箭射完了还捉不着他,恐怕会动后招。
  他探了探身上的气海,果真已有了几分震荡。
  他索性连使了几招锋利剑招,一气斩断了数十道羽箭,气海便起了凝滞,大有难以后续的意头。
  喻识就势乱了几步,又抵挡一会儿,箭矢果然少了许多。
  他暗暗松了口气,瞅准一个好机会,向林中跃去。
  所有的羽箭皆一顿,金光自阵法边缘而起,映出接连不断的细密雨丝。
  要收阵了。
  喻识飞跃几步,便瞧见阵法自平地而起,金光大盛,自四面八方,朝着他兜头罩下。
  这也躲不了了。
  喻识便也未做抵抗,索性省下两分力气。抬头瞧了瞧,别说,还真挺壮观的。
  他由着这阵法盖了他一身,周身符咒皆无用了,体内涌动的气海意料之中地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肺腑间一滞,口中便尝到了几分腥甜。
  更糟糕的是,眼前居然骤然一黑。
  霎时间,喻识耳畔便只余潇潇的风雨之声。这声音打在交错的林叶之中,让人无端觉得心慌。
  不过他很快便平复下来,只更加厌恶了一番这领头之人。
  都被逮成这样了,我还能跑么?不快点上来抓人,还等个什么?
  雨落得这样急,他浑身上下都淋湿了。
  喻识只觉得等了好久,才闻得草木摩挲之声,窸窸窣窣的,自远处传来。
  似乎有乌压压的许多人围着他站了一周,却又不上前。
  喻识的衣裳湿答答地一层一层贴在身上,都快开始骂街了。
  就在此时,终于有人走动两分。一个不疾不徐的步子迈到他身侧,定定地站住了。
  倒是离得不远,这不胆子挺大的么?
  喻识稍稍动了动,周遭霎时一片整装待发之声。更有一人出声拦道:“公子小心!”
  喻识心里堵得慌,无奈至极:“我衣服都湿透了,你们到底在等什么?等人来救我么?”
  周围之人不由一怔。
  似乎是越众而出之人先走了两步,方才那弟子又拦:“公子你——”
  那人挥了挥手,行至喻识眼前,蹙眉瞧了瞧他发白的面容,脱下外袍给他兜头罩上了。
  他简短开口:“眼下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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