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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门派的小狼狗惦记我[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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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颂不说话了。
  喻识凑过去,眉眼蕴了弯弯笑意:“那咱们算扯平了。”
  陶颂根本不着他的道:“得把你也在崖边吊上一夜,才能算扯平了。”
  喻识能屈能伸,立刻换了个说法:“那就当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先饶了我吧。”
  这人说放下架子就放下,陶颂连气都生不出来,只推他走:“你出去,我要洗个澡。”
  喻识笑着起身:“那我去吩咐店家给你备水?”
  “不用你去。”陶颂不领情,“劳你喊崔淩来吧。”
  饶是已经见过,崔淩替陶颂除衣服时,还是被他周身深浅勒痕吓了一跳:“这勒得恐怕比你伤的还重些。”
  陶颂泡在热水里,有些疲惫:“没白忙活就行,灭了施术的魔修,还一举端了怨灵老巢,附近乡民能安生了。”
  崔淩颇为后怕:“那魔修已很是难缠,好在遇上这两位前辈。”
  陶颂复回想起崖间斩杀邪灵之事,他离得极近,亲眼见到山月剑分山劈海的气势,心魄一时仍有些震动。
  他又遥遥看了眼收在衣襟里的小册子,突然隐约感觉,流景阁这位眼生的六长老,持剑时,似乎有些画册中第一剑修昔年的样子。
  他心下微微一沉,转头挪开眼去,不料转得猛了,扯着半个身子生疼。此刻再念起喻识嘴脸,登时换了个想法,心道此人油嘴滑舌,毫无分寸底线,和第一剑修比,简直玷污了逝者。
  喻识尚不知他玷污了他本人,传话给崔淩后,又寻了个老实弟子,问道:“你家陶师兄,平时喜欢吃什么?”
  那老实弟子细细想了一遭儿:“师兄从不挑拣,前日里才夸了路上的煎饼果子。”
  喻识心道,煎饼我最拿手了。他翌日起了个大早,重操旧业做了一叠煎饼,端着去陶颂房里,却得知扶风山的弟子天微亮时便离开了。
  封弦倚着门框揶揄他:“怎么的,热煎饼连冷脸都没贴上?”
  喻识轻轻一笑:“只可惜我磨了半瓶子丹药进去,真是白白浪费了。”
  封弦一口煎饼呛在嗓子眼,含混不清地指着喻识骂:“你再敢碰我乾坤袋,我就去告诉你师父,让他托梦收拾你!”
  封弦此人,最是小心眼,许久之后于归墟之中见到喻识师父时,竟然真的咬牙切齿地重提此事。只是喻岱长老素来护短,不肯与徒弟计较,倒白费了他一番口舌。
  这自然都是后话。
  眼下尚未入夏,惠风和暖,明晃晃的日头照下来,道旁的青葱草木都鼓着劲儿向上长,人倒是愈发懒下来,喻识和封弦一日三歇地磨蹭到燕华山,已是最晚的一批人了。
  仙门大会是仙门百家的清谈盛会,十年一次于这燕华山庄举办,除却大小道经讲坛之外,次次都由主理门派拿出一样稀世法器做彩头,让各大门派的翘楚弟子比试争夺,是各大仙门显摆后继有人的好场合。
  当年,喻识堪堪百岁,云台门就许他在仙门大会上露脸,效果自是一鸣惊人,一出剑直接亮瞎了各大门派的眼。
  瞧着山庄门口接迎弟子白衣玄带的打扮,今次大会应当正是扶风山主理。
  日光偏西,一道艳丽晚霞遥遥绕着绵延山势,层层陡峭青石阶直通巍峨山门,再向上,便是燕华山庄精巧秀丽的亭台楼阁了。
  接迎弟子取过封弦的名帖,当即骇了一跳,虽是涵养极好,仍偷偷瞄了封弦好几眼,毕恭毕敬地行礼:“晚辈见过封散人。”
  封弦摆出高深莫测的架子,略一点头。
  那弟子再接过喻识名帖时,便没有这样夸张的敬意了,只寻常执礼,末了沉痛肃穆道:“前日方闻得流景阁顾老阁主仙逝消息,顾老前辈仙去,仙门同伤,还望长老节哀。”
  喻识倒是一惊,此刻方知此事。因师娘的关系,他幼时与顾老阁主时常相见,念起昔日情状并当下处境,只觉得心下俱是一片物是人非的荒凉。
  灯火灼灼,喻识在膳堂狠狠扒拉了三碗饭才缓过劲儿来。封弦清楚他的性子,也没拿话安慰,只默默地摆弄着一条护腕陪他。
  堂下静得很,只有一桌子扶风山弟子叽叽喳喳地玩笑声。封弦让他们吵得头疼,正要拉着喻识出去消消食,门口忽进来了五六个年轻弟子。
  仍是素白衣袍,却系了墨蓝衣带,以精巧江崖海水纹样装饰衣袖下摆,山海相依,祥云浮动。
  正是出自喻识所在的云台门。
  封弦心道这糟心的事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挤在一处叫人撞见。他知道喻识心绪不好,此时再见生前门派,怕更是不妥,就要扯了他走,那门口桌上的扶风山弟子却抢先一步,堵住了门。
  一年长些的云台门弟子护了护身后的人,皱起眉头:“卢往你让开些,拦着我们的路了。”
  卢往只扬起了三分不屑,站定了不动,嘲弄道:“早已过了用饭的时辰了,苏彻,你这个做师兄的,怎么不早点带你家师弟来吃饭?是输了比试,没脸见人了吗?”
  苏彻有三分羞恼,但显然不欲与他多言:“知道时辰不早了就起开点,吃饱了一边凉快去,好狗还不挡道。”
  卢往让他刺了一句,压了压火气,又转向苏彻身后的小弟子们,讥笑道:“可眼下已没有饭菜了,我们桌上还吃剩了点,匀给你们两口?”
  卢往给他们指了一下,膳堂确实已快无人了,只几口大锅,勉强有些汤水。他笑了下,又道:“只是这口饭不能白给。跟着你们苏师兄连饭都吃不上,不如随了我去,喊我一声师父,就赏你们口饭吃?”
  云台门有小弟子要出来说话,苏彻稍稍拦了一把,只愤愤瞧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卢往却又上前挡着:“你们吃饱了,剑法尚且不能入眼,饭都不吃,是打算将师门的脸都丢干净吗?”
  苏彻怒极了,面上尽是不平之色,口中却说不出什么恶言。
  喻识在一旁听了半日,此刻啪嗒一声放下筷子,不耐烦地低声道:“自己不能上,还不让别人上,一看就是许愫教出来的徒弟,连个架都不会吵。”


第4章 教训人的剑修
  堂中其他人并未听见喻识的话,封弦却听到了,生怕他心气不佳一时胡来,忙道:“你同小辈较什么劲?”
  喻识把筷子码整齐了搁在碗上,眼皮也不抬:“谁让他欺负我们家小孩,真不懂事。”
  这边不懂事的卢往仍旧不依不饶:“我说的不在理吗?你们云台门也不过靠着第一剑修那一脉,可喻识早就死了。门派一垮,这后辈弟子的教养上,自然也是不济。趁着年小转投扶风山,还能谋个出。。。。。。”
  “卢往!”苏彻气得面红耳赤,“输给你的是我,和我师门,和喻前辈有什么关系!”
  “我是想让你们云台弟子清醒清醒。”卢往把玩着腰间配剑,“喻识已死了百年,第一剑修也该换换人了。还以为你们云台是往日的第一仙门?”
  “这小孩说话还真刻薄。”封弦出口评价,一错眼瞧见喻识阴沉面色,又慌道,“你干嘛,可别动手!”
  喻识不屑:“这还用动手?”又问:“他们扶风山的庄慎掌门还活着吗?”
  “活得好好的,精神抖擞。”封弦摸不着头脑,“问这个做什么?”
  喻识似笑非笑地一挑眉:“替他管教管教孩子。”
  喻识悄悄捏了个诀,咳了一下,声音立即变得苍老浑厚。
  于是他使了个腹中传音术,更加大声地咳了一声,堂中正在争执的两伙人突然停下,卢往倏然住口,愣是当场怔住。
  喻识心道,看来庄掌门这些年越发变本加厉了,这积威深重,远胜当年。
  喻识语中裹挟着肃然的怒意,开口唤道:“卢往。”
  扶风山庄掌门脾气火爆,教训弟子之前,最喜欢沉郁顿挫地喊一声全名。卢往让这两个字吓得双腿一抖,连带着扶风山的在场弟子,还没见着人,就立刻规规矩矩起来,垂头站得笔直恭候。
  喻识就势训斥:“你略有些长进,就四处显摆,扶风山的剑法是让你学来炫耀的,还是让你学来欺压旁人的?”
  卢往只觉得掌门的声音极近,仿佛就在身后,却不敢回头寻找,也掌门不知何时来的,听了多少,只好飞快地老实认错:“弟子不该,弟子知错了。”
  喻识不放过他,又呵斥:“你跪下!”
  当着云台门的面,卢往本不肯服软,但他实在怕掌门怕得紧,想着顽抗还不知要怎么挨罚,顿了下,还是端正跪下了。
  喻识接着道:“给云台门的诸位弟子道歉。”
  卢往有些急了:“掌门——”
  “卢往!”喻识的语气更加严肃了些,“你方才认的什么错?”
  卢往只咬着唇不说话。
  喻识索性晾着他,扶风山的弟子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喘气都不敢大口。
  倒是云台门莫名其妙,风闻庄掌门待下严苛,果然,这连人都没瞧见,就吓成这样。
  既是替他们出气,苏彻等人也不会多话。堂中愣是又静得落针可闻,卢往到底撑不住,一颗心慌如擂鼓,艰难开口:“是我错了,原是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不是有意欺凌云台门的诸位道友,还望各位道友不计前嫌,加以谅解。”
  咬牙说完,耳朵根都红透了:“弟子一定认真反省,严加自律,请掌门宽恕。”
  喻识心道这严师还是有用的,稍稍满意地“嗯”了一声:“你既然有悔过的心思,就饶了你这次。回去后到省身堂领罚,下不为例。”
  卢往下意识要应声,却猛然醒过神,腾得一下站起来,一腔火气直冲天灵盖:“扶风山根本没有省身堂,谁敢戏弄我,滚出来!”
  喻识一顿,心道不妙,说顺口了。
  卢往耳朵根还红着,这次是给气的。先瞟了苏彻一眼,颇为轻蔑:“谅你也不敢。”目光扫视一周,就盯在了喻识二人身上。
  封弦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你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喻识大大方方地捏诀将声音换回来,收了腹中传音术,开口笑笑:“你还挺怕你家掌门的么。”
  卢往恨不得一剑劈了他,一时气急败坏:“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
  喻识想了想,只能耸耸肩:“倒也不是什么东西。”
  这样子落在卢往眼里,便又是挑衅,卢往几乎要破口大骂,到底还顾及些许身份颜面,按捺了一会儿,刷得一下拔出剑来。
  喻识无奈地冲封弦一挑眉,意思是,你看,真不是我要动手,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气性大。
  封弦懒得理他。
  喻识理了理衣衫,就要站起来,门口却突然又来了一人,声音甚为熟悉:“卢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卢往回头,语气骤然平和了三分:“陶师弟。”
  陶颂身着扶风山的道袍,立在门口微微摇晃的琉璃盏下,都是一样的衣裳,偏显得他更为打眼。白衣玄带,修眉俊眼,萧萧肃肃,出众地恍如蒹葭丛里的芝兰玉树。


第5章 调戏人的剑修
  他瞅见屋内情状,目光继而落在喻识身上,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下,却还是恭敬地侧身,让出后面的人:“肖师叔。”
  扶风山的肖奉长老自浓浓夜色中踏进来,神色庄重肃穆:“膳堂的人传话说,有弟子于此处纷争,大会在即,是谁不尊章法,肆意妄为?”
  卢往听到“肆意妄为”四个字,火气又上来了,当即指着喻识,恶人先告状:“师叔有礼,就是此人装神弄鬼,扮作掌门的声音戏弄于我,弟子。。。。。。”
  陶颂向这边瞅了一眼,满眼写着不甚意外。
  但卢往的话尚未说完,肖奉已顺着他的手瞧清楚了喻识二人,当即一扫面上端肃之色,大惊之后,又转为眉开眼笑地大喜,双目炯炯地走了过来。
  卢往一瞧这形势:“师叔,您怎么——”
  肖奉干脆利落地回头打断他:“闭嘴,不许胡闹!”
  卢往三分委屈,三分不解,不敢回话了。
  喻识十分知情识趣,往旁边倚了倚,将场面交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知名云游散人封弦。
  肖奉极其热切地近前来打招呼:“许久不见封散人了,近来可好?先前传言您要赏脸来这仙门大会,我还不信,此刻见着真人,我才放下心来,扶风山上下皆盼着见您呢!”
  封弦勉强记起了此人是谁,迟疑道:“你是庄掌门的三师弟肖奉?”
  肖奉丝毫不以为忤,还欣喜夸道:“封散人真是好记性,不过说过两句话,还记得我是谁。”
  封弦客气了一下:“肖长老坐吧。”
  肖奉殷切地在他一旁坐下,恨不得握住他的手,絮絮叨叨地开始关怀:“封散人来了这许久,怎么不与我们知会一声?这膳堂备下的茶食可还合口?我分管起居杂事,何处招待不周你直说就是。还有住处,我早已预备下了,待会儿您移步去看看合不合适?庭中花草若碍眼,也可着人替换。。。。。。”
  卢往一众人在后面听着,脸色都白了。
  封弦并不在意这些琐事,但一眼瞥见卢往,又转了个心思。
  他素来也不大会与生人留颜面,话也不甚委婉:“肖长老着实辛苦了。物件倒是没什么,只是门派大计,是弟子要紧,还是要多留神在意。”
  肖奉面色一沉,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卢往。
  卢往可算明白过来招惹到了什么人,此刻当真只顾着害怕了。
  肖奉要保全门派颜面,只低声怒斥:“孽徒还不退下!到我书房面壁思过,回头再与你算账!”
  卢往是一个字的辩驳也不敢,行了个礼,飞快地抬腿离开了。
  肖奉又转过来赔笑:“门下弟子年岁尚小,若是冲撞了散人,还望您多多海涵,不要与他们计较。”
  封弦端起茶盏笑笑,场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肖奉依旧殷切:“先前封散人点拨了两句,门下便造出山月剑这样不世出的至宝,此次若有机会,也望封散人能移步山门,多多赐教。”
  封弦实在记不起这是猴年马月的机缘了,只好思索着该如何回话。
  肖奉瞧他不肯接话,只认为是卢往误事,一心只想找补,忙招手让陶颂过来,推他到封弦跟前:“封散人没见过,扶风山近年来的后生倒有些格外出挑的,山月剑已认主了,就是掌门的弟子陶颂。”
  又对陶颂温和道:“快见过封弦封散人。封散人最是热心,刚好请他教授些山月剑的用法。”
  陶颂颇有些不自在,瞥见喻识一脸看戏的笑意,更加尬尴了几分,碍于师叔在前,只好照规矩地执了个礼:“晚辈给封散人见礼。”
  封弦抬眼笑了笑:“我同这位陶颂小友,先前见过的。”
  肖奉有些惊喜:“竟有这等巧事?”又佯作三分责怪,教育陶颂:“怎么不早说?可有虚心请前辈指点一二?封散人是当世大拿,切不可托大自满,言语造次,要谨记谦恭二字。”
  陶颂想起那夜的事,愈发地站不下去,却不得躲开,只能声如蚊蚋地顺着师叔说话:“前辈指点了许多,陶颂受益匪浅。”
  封弦连忙摆手:“不敢当,我可不懂什么剑法,都是我这位好友出手作范。这是流景阁的石长老,排第六。”
  喻识挂着五分笑意瞧着陶颂,陶颂不经意间与他对上眼,自后脊梁直蔓上火辣辣的灼热。
  他自小就出挑得很,还从没吃过日前那种亏,哪好意思再回想,又羞又恼,耳后更是出了薄薄一层鸡皮疙瘩。
  肖奉这才察觉旁边还歪歪斜斜坐了一人,十分眼生。他听得流景阁这个门户名字时,已收了几分讨好,再闻得名姓,眼里只挂着客套的礼貌,奇怪道:“在下所知,流景阁只有两位长老,再算上顾少阁主,这何时有了排行第六的长老?”
  喻识心内飞快算了一遭儿,他不肯降了生前的辈份,故而大言不惭:“肖长老有所不知,在下原是顾少阁主师祖那个辈份的。”
  肖奉脑子里过了一下,若追溯到那个年月,除魔之战尚未开始,流景阁依托飞天镜等珍宝法器,正是鼎盛煊赫,别说六长老,六十长老也是有的。
  若是早年闭关,倒也难怪自己不识得。
  只不过瞧着这人文弱苍白,除了模样好些,无任何出挑之处。也不知流景阁这个当口派了一如此长老前来,究竟是何意。
  他心思重,这样想罢,面上就只余淡淡的疏离,再不提指教话:“是在下想岔了,前辈别见怪。”
  喻识对旁人的态度无所谓,封弦冷眼旁观,倒提起另一茬事:“我与这位六长老,相识恨晚,颇为投机。肖长老若是方便,可否将我二人住处安排到一起?”
  肖奉着实没给流景阁特意安排什么好地方,眼下被戳破了,只好顺势道:“封散人的庭院宽敞,还有一个空余厢房,这位石六长老如果不嫌弃,可以过去住。”
  那原是他为自家弟子方便随时讨教,精心备下的地方,此时当真忍痛割爱。
  喻识大度挥手:“不嫌弃。”却又是多事一桩,笑笑道:“眼下天色晚了,我看我们与这陶颂小友颇有缘分,不如请他带路过去,路上也好叙叙旧?”
  陶颂立在原地,叙旧二字,让他顿时气血上涌。


第6章 当年的剑修
  陶颂巴不得隔上八丈远绕着喻识走,再不想提那夜之事。
  叙什么旧?叙如何被吊在崖上教训的旧?
  陶颂飞快地推脱:“师叔,我初来山庄几日,尚不甚熟悉。日后还有机会请教,若是耽搁前辈休息,实非妥当。”
  肖奉一想也是,不必急在一时,于是点了旁的弟子,客气两句就离开了。
  陶颂前后脚跟着他跑了,落在喻识的眼里,颇有些仓皇的意思。
  喻识心情大好,一路哼着曲儿遛达到住处。
  这日子还得过下去,总不能让无用情绪一直拿捏住。
  喻识一向是个不得不看开些的人。
  陶颂躺在床上,也试图看开些。
  师叔方才殷殷让他多与二人来往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说实话,陶颂于事后细想,当夜确实杀红了眼,行事说话全然不像素日冷静,若换个计较的前辈,早就抽自己了,被收拾了一顿也纯属自找。
  但他一对上那位六长老笑吟吟的眸子,整颗心除了害羞就是恼火,根本平静不下来。
  偏生那人的剑法还出奇地好,简直要刻在他心上,让他时时忍不住回想当年众人口中第一剑修的绝世风采。
  陶颂乱得一把扯住被子蒙上头,末了还是打算逃,心道讨教之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一计议,就拖到了比试开始之日。
  喻识压根没有这些烦扰,吃好喝好,仗着封弦的幌子四处探看,一来二去的,竟顶着石六长老的名头,混了个眼熟。
  直到他又见到顾昙时,才记起解释:“占了你家点儿便宜,别介意哈。”
  顾昙为父亲治丧之事,此刻才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眉眼越发深沉阴鸷,也没心思追究:“你先前的辈分就那么高,咱们之间也论不着血亲,占什么便宜。”
  “论不着血亲”一句,让喻识心下忍不住微微一疼。
  顾昙瞥见他神色,又淡淡道:“爹临终前还惦记着姑母,你若是真当自己是义子,千万把查明真相放在心上就是了。”
  “我既然随了师父的姓,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喻识轻声接口,“师父师娘无子,原该我奉灵送终,使之安于九泉。况且还有我自己并师兄弟的七条性命,我若有一刻忘了这血海深仇,便是合该天打雷劈的罪人。”
  顾昙眸中泛起复杂情绪,也不知是怜惜还是哀伤,默了半晌,才沉声道:“你又何必如此说,便是天打雷劈,也该先轮着幕后下黑手的恶人。”
  许是再不忍心看喻识神情,他随口嘱咐了两句不要紧的话,便去与其他门派应酬了。
  封弦远远望了一眼他的背影,难得皱起眉头:“以后少同他往来。”
  喻识又恢复些素日轻松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
  封弦摇摇头,只道:“见他一次就惹你难受一次,瞧着心烦。”
  喻识叹了口气:“事情又不是难受就可以不做了。”又大大伸了个懒腰:“谁让我命硬呢?又活了一辈子,该着操心啊。”
  却又有一熟悉声音自身侧想起,带着些腼腆的笑意:“人都说闭关凶险万分,且年久了,出关就恍如隔世,前辈如此说,看来是真的了。”
  崔淩一身月白道袍于一旁坐下,银线绣云鹤,飞江掠水,穿云度日,这青江城的华贵道袍,倒真将他衬出些名门大户传人的雍容气度。
  他想是只听见了后半句,兀自给喻识描补上了。
  喻识只想掩过去,调笑道:“你这样,快赶上陶颂好看了。”
  崔淩微微红了脸,忙推辞:“前辈谬赞了,我哪儿能和陶颂比。”说着,面色又深了几分:“你瞧,仙门众家的女修,一多半都与他搭话呢。”
  喻识看过去,正巧有两位清丽女修凑在陶颂面前说话。若是陶颂的脸不像冰块一样冷,这幅郎才女貌的画卷,当真赏心悦目得很。
  喻识不知从哪里寻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人还是年岁太小,有花堪折都不会折。”
  崔淩连这话都不好意思听,垂头默了默,品着自身阅历当真太浅,实在与前辈说不到一处去,正要没话找话,大会就于此时开始了。
  广渡台邻水而建,初夏新荷未绽,明镜一般的化风湖上只有亭亭十里莲叶,清风拂来,碧波轻舞。
  大比自次日开始,这起始仪式便安排在薄暮时分。只天气不甚好,有些阴沉,积云层层堆来,有些要落雨的意思。
  仙门大会中的这场比试,才是十年一度的重头戏。
  扶风山的庄慎掌门端方严正地坐于当中,星目剑眉,长须美髯,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衬得左下首云台门的尚渊掌门越发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云台门与扶风山皆座于东海侧畔,只有一道天堑之隔,追溯至上古时期,祖师爷都是上念真人。同为主剑修的门派,又师出同源,若论亲近,是没有二话,若说暗斗,也着实不少。
  卢往先前的话其实并未说错。
  昔年云台门稳坐第一仙门,喻岱长老一脉尽数折损之后,虽声称韬光养晦,却也着实大不如前。倒是扶风山青云直上,人才济济,隐隐有些越众而出的势头。
  今日坐席的主次之分,虽于此无关,倒暗合了当下仙门情势。
  仙门百家尊崇剑修,但青江城医修一门,传世久远,地位卓然,宋持掌门便端坐右下首。
  余下门派皆按序落座,喻识略略扫了一眼,发觉顾昙的位置很是不起眼。流景阁于除魔之战中伤亡过重,着实落魄了许多,连曲桑谷这般人少地狭的新生门户,位置都优于他。
  当世大拿“江海客”封散人自然不必排资论辈,肖奉惯会做人,生生在主席一侧加了个不伦不类的雅座,连带着封散人一见如故的好友石六长老也跟着沾了光。
  这位置视野极好,除了离庄掌门的棺材脸太近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众人坐定,各门派弟子在台子下站好,喻识挑挑拣拣,拾了一把松子,开始听肖奉抑扬顿挫地念词:“世间大道,驱邪除恶,仙门百家,兼济天下。昔群魔作乱,众门派燕华聚首,共担除魔大任,今苍生安宁,然先辈浴血竭心,我辈不可忘怀,当铭记于心,常居安思危,潜心磨砺。。。。。。”
  这词自喻识头一回参加仙门大会起,就一个字都没变过,喻识都会倒着背了,听得百无聊赖。
  肖奉也念得口干舌燥,好容易才读完,咽了咽口水一顿,才扬声道:“第一百九十二次仙门大比,始——”
  喻识顿时来了精神。
  这大比有个规矩,在宣布彩头规则前,与会仙门要依次各自燃一盏长明灯。这长明灯自然没有什么稀奇,看头是这点灯的人。
  既然是炫耀各家后辈的时机,一般点灯之人都是各家门派眼下最出挑的后生。或许未来十年百年后,就是坐在这台上,共同左右世间大道之人。
  这其实也不甚重要。此仪式这般惹人注目,是因为各大仙门均不能免俗,这择选的后生往往一个赛一个地长得出挑,场面每每都十分养眼。
  当年喻识也绰绰有余地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只因为左眼下一道淡淡疤痕,就被众人好一通议论。自然,他后来用一手剑法简洁明了地打了众人的脸,此话就再无人提起了。
  肖奉这边宣布燃灯开始,喻识便捧着满心期待坐直了。
  化风湖畔依次缓缓起了一排莲花样式的白玉烛台,工法细致,精巧莲瓣层层相依,托着一截千载不熄的人鱼烛。喻识仔细数了一遭儿,足足有六十七支,比起当年多出一半去。
  如今当真世道清明,修真门派也多了起来。
  丹炉火起,肖奉宣布第一个燃灯门派:“云台门——”
  喻识起了些微失望。他原以为主理门派应当排第一个。
  依着肖奉先前所言,十有八九燃灯者就是那长得极好的陶颂,却等来了自家门派。想来主理门派压轴更有分量,起始门派又要压场子,自是云台门最合适。
  喻识也不介意见熟人,虽然相逢不相识,但他心里所存之事太重,不是可以黯然感怀的时候。
  他做好了观赏自家优秀后辈的准备,却不料云台门今次的燃灯者,是许愫。
  许愫是尚渊掌门的关门弟子,论资历,甚至比喻识还要深些,在喻识未露面的前五六次仙门大比上,燃灯者俱是他。
  云台门似乎并不在意众人对其后继无人的议论,又将他拿了出来。
  许愫轻车熟路地行至第一盏莲花烛台边,朝广渡台上遥遥一礼。此仪式不许用术,他从旁捻起一支灯芯草,从丹炉中借出灼灼真火,点亮莹白烛体,再执起琉璃罩轻轻扣在烛台之上。
  灼烈的灯火笼在琉璃罩内,顿时柔和下来,浅淡光晕映上许愫一身素袍,恰似他本人的性子一般,温和得不像话。
  喻识与许愫没有多少交情。不比喻识这样无父无母荒地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许愫出自乡野老实规矩的读书人家,打小知书知礼地教养着长大,入了云台门历练许多年,还是一副轻声寡语的温吞性子,不争不抢,和善得都不像个剑修。
  喻识和他对不上脾气,极少来往。待喻识长到百岁,尚渊掌门又硬生生地把燃灯者的位置从许愫手里给了他,喻识瞧见他就越发不自在。
  许愫听话得不像样子,到手的东西被人抢了,听见旁人奚落,还不会哭不会闹。倒是喻识知道了气不过,硬是跑到尚渊掌门跟前替他理论了一场。
  喻岱长老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而后又道:“许愫根骨极好,掌门着意栽培了这许多年,不是没下过功夫。只可惜本性难移,这孩子缺了三分锐气,成事有余,难当大任。”
  喻识又问道:“那我呢?”
  喻识记得,当时师父些微叹了口气:“你锐气太盛,我的意思是再打磨些时日,但掌门师兄只担心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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