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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门派的小狼狗惦记我[重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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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道长长的石阶,再向上,便是地道出口了。
喻识略放心了些,冲到出口处,奋力向外推开石板,却发觉出口处笼了一层血色结界。
第35章 破阵的剑修
喻识心下蓦然一沉。
难怪方才自己并未发觉水火阵的踪迹,原来水火阵的阵法,是画在地上芍药丛中。
情势益发危急,地道的墙壁已然冷得如寒冰一般,楚笙自然指望不上,不马上咽气就算好事。喻识放下陶颂,探查到他的脉息已经微微有些乱了,再翻了翻乾坤袋,竟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丹药了。
喻识心下愧疚,只觉得无端连累他,脱了外衣裹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陶颂,你好些了么?”
见陶颂稍稍睁开眼睛,喻识叮嘱道:“待会儿若看到空隙,就直接跑出去,记下了么?”
陶颂下意识地点头,手中却突然一空,喻识拿起他的山月剑,神色凝重地抽了出来。
陶颂扶着墙才能站起来,触手只觉得墙体冰寒彻骨,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见到喻识稍稍往身后护了护楚笙,扬手向剑体内注入真气。
水火阵并金石阵,是上古时期《天机卷》中所载两大杀阵,水火阵依天象变化,三伏暑热之时,阵法内便生灼灼烈火,而阴湿雨季,阵法内则遍生寒冰,若是冬日里施此阵,踏入其间便能被活活冻死。
造梦,散灵,再加上水火阵,这样凶险繁复的阵法,绝非陆双之流可以布下。
喻识顷刻间便明白了,这些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先前所想的幕后之人,是想借当年的真相为引,将他诱到此地诛杀。
那人不是帮手。
只是,那人到底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对于任何想查出当年真相之人,都会如此呢?
喻识略一沉吟,脑海里已过了百八十个想法,只是什么都确定不了,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能让陶颂和崔淩再跟着自己了。
当年之事,背后真相或许比他想的还要深,太过危险,不能让无辜之人再受牵连。
喻识这般一想,脑海里便又出现文漆的影子。当年在归墟之中,他没有做到,这次他一定要让陶颂好好活着回去。
他又瞧了一眼一息尚存的楚笙,若没有归墟之事,想必他也早已与大师兄成婚了。他亲眼见过,那时师父师娘分明已在商量着挑日子了。
喻识心中隐痛,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他都一定要查明白当年的血海深仇。
他定了定心,山月剑微微发亮,已现出皎如月色的剑光。杀阵的结界不比寻常,只能用修为硬破。
喻识抬手,对着血光流动的结界,直直斩了下去。
刹那间地动山摇,头顶哗啦啦地坠下碎石,寒冽冷厉的剑气撞到结界上,迸发出的余波震得喻识心腹之间一阵生疼,气海翻腾,寒凉之意霎时涌入骨缝之间。
但他无法后退,结界已轻轻一颤,喻识勉力上前一步,趁势又补上一剑。
碎石掉得愈发猛烈,剑光大亮,结界上隐隐泛起血光黑气,现出剧烈波动的水纹。喻识擦掉嘴角的血,拼着最后一丝真气,又添上一剑。
他眼前一黑,险些没有站稳,然眼角余光瞥见结界处裂开一处口子,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弥合。
喻识向身后一伸手,摸到了楚笙,用力将他推了出去。
楚笙扑倒在地,一身泥泞丹砂,连口气也没顾得上缓,在外面伸手便来抓他。
可许是探查到有人出来,阵法结界愈合的速度益发快起来,已经只剩半身大小了。喻识正要再拼命补上一剑,眼前却猛然又一黑,他不自觉地伸手扶住墙壁,触手却碰到正在加深的一道裂痕,手上顿时砸上数块碎石。
冰霜覆于其上,格外寒凉,喻识看不见,心下着急得很,连忙大喊:“陶颂你快出去!”
他话音方落,忽然觉得头顶轰然一声,脚下也开始不稳,身侧簌簌地落下碎石,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却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拢住。
千钧一发之际,陶颂扑过来抱住喻识,沿石阶滚落下去,喻识方才站立的地方骤然坍塌,一块巨大的假山石呼啸坠下,堵死了地道入口。
石阶上尽是坠落的碎石,划得二人衣衫上都是口子。陶颂着意护着喻识,直直撞在冰凉的地面上,一时浑身上下都疼痛起来。
喻识勉强回神了几分,愣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紧张的情绪才再度蔓延上来。他急匆匆地要去扶陶颂起来,抬抬手,才发觉周身当真一丝气力也不剩了。
陶颂咳了两声,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捂着心口又咳了两声,才略微扯起嘴角:“前辈,我们出不去了。”
他语气中竟然带了些许歉然,喻识心下深深一疼,像被刀子剜了一块出去。
他连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眼下这个情景,他也没有了插诨打科的心力。喻识怔了一会儿,翻出一身零零碎碎的符咒法器,思前想后,竟没有一个可用的。
上古杀阵面前,连消息都递不出去。
这是个死局。
周遭蓦然安静下来,喻识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慌乱,但无能为力的不甘和恐惧还是不住地涌上来,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不怕最坏的情形,他只怕连累上陶颂。
许是没有力气想其他了,陶颂倒是平和许多,轻轻扯了扯喻识衣袖:“你是冷么?”
冰霜仍在凝结蔓延,几乎肉眼可见之处,都在缓缓爬上一层白霜。四周冰凉彻骨,喻识瞧了陶颂一眼,伸手把人揽了过来。
陶颂靠过来,拾起了地上的万象镜。这是封弦偶然造出的一个小玩意,没什么用途,除了法器吃食,寻常的小物件都能变出来。
陶颂念了句咒,万象镜变成了一床薄被。
他瞧了瞧喻识,略弯起眉眼:“便是变出个铲子,眼下也没力气挖出去。”
陶颂越是如此云淡风轻,喻识心里越堵得慌,他将被子严严实实裹在二人身上,虽然水火阵里这根本不顶用,但好歹心里暖和了些。
陶颂似乎没什么力气,艰难地靠近了些,索性将头靠在喻识肩上,声音低低沉沉:“想不到最后竟然是和你困在这里了。”
他顿了顿,又轻声道:“前辈,先前我说,出去之后,就和你说我和那个人的事,现在还不知何时才能出去,我把我们的事,与你说了吧。”
第36章 困境中的剑修
这话听来实在不吉利,喻识嗔他:“你别乱说,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说罢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外头是杀阵结界,内里是彻骨寒冰,以他二人这副情形,要如何出去?楚笙还在独自在外,虽然已探查过,但幕后之人若再度返回,或者暗藏在侧,带走了楚笙,那此番功夫当真是完全白费了。
喻识只能寄希望于封弦他们快些发觉异样,早点赶过来。而在他们赶来之前,他二人首先要撑住。
陶颂又略动了动,轻声道:“可我得说些什么,我身上没力气,外面又冷,我怕一会儿就昏过去了。”
他这样一说,喻识也才意识到浑身发凉,方才靠着一时着急聚上来的心气,已抵挡不住杀阵内游走的寒气了。
身后手边的寒霜已厚厚凝了数层,喻识将陶颂抱紧了些,却发觉他微微发颤,比自己身上冷多了。
喻识急忙晃了晃他,许是太用力些,连带着眼前都花了花。他闭了闭眼睛醒神,低头道:“陶颂,你想说什么就说罢,随便说些什么都行,千万别睡。”
他说完这句,眼前景象又花了花,头脑都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他摇了摇头,握住陶颂的手,嘱咐道:“陶颂,我还在这里听着,你千万别睡。”
陶颂似乎冷得很,双手环住他,将头靠在他肩上,缓缓道:“你要听我说完。”
他吐出的气都是凉的,断断续续地落在喻识颈间,让人心头不住地发颤。
这个情形,同文漆临去前太像了。
喻识心底溢上无法遏制的恐惧,头越来越沉,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更加紧地抱住陶颂:“我不走,你说吧。”
陶颂默了默,继而轻声道:“我今天,在幻境中见到我心上人了。”
喻识周身愈发冷,一时觉得陶颂的声音像飘在半空,又像在耳畔,忽近忽远的,他有些抓不住,只轻轻“嗯”了一声。
陶颂听到他的回应,才肯继续往下说:“那是我去扶风山之前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但幻境里,他好像和原来不大一样,是他,但有些地方变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道:“许是我和你相处久了,我觉得幻境中他倒有些像你了。”
喻识像是踏入了一个无底的洞,正无根无靠地徐徐向下坠,不大听得清楚陶颂在说什么。陶颂的声音飘在洞口,他只能靠残存的一丝意识回应:“。。。。。。你说。”
陶颂越发担心喻识的情况,他更加贴近了喻识两分,试图用已不甚温暖的体温让他舒服一些,然后轻轻摇了摇他,问道:“前辈,我方才说了什么?”
喻识此时只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
陶颂更加忧心,试图从喻识怀里起来查看一下,却不知喻识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按在了怀里。
“前。。。。。。”陶颂方一出声,就被喻识打断了。
喻识紧紧抱着他,不知是太冷,还是过于激动,双臂颤个不停,口中唤道:”文漆,你不要离。。。。。。”
陶颂不由得怔了一下。
喻识依旧不甚清醒,在他耳边断断续续道:“我答应了师兄们,要。。。要带你从。。。从归墟活着回云台。。。。。。我。。。我是你六师兄,我是。。。他们都说。。。说我是这天底下修为最…高的剑修。。。。。。我救…我为什么……救不了你。。。。。。我为什。。。。。。”
有冰冷的泪水一滴滴地坠在陶颂肩上,陶颂双眼微微睁大,一颗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了,是窒息般的疼痛。
方才的话,与先前相处间的种种细节,于一刹那间,恍如潮水般齐齐涌入脑海中。他愣了不知有多久,才打心底里漫上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惊诧,狂喜,恐惧,慌乱,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肺腑间一腔翻江倒海的气血,似乎将他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陶颂竭力稳住心绪,从意识不清的喻识怀里缓缓起身。
事到如今,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
他根本不敢看喻识的面容,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不知是失而复得的欢喜,还是害怕得而复失的恐惧,在他还未觉察时,眼泪便无声无息地落了满面。
他又怔了半晌,目光落到喻识左肩上,于是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地拉开了他凌乱不堪的衣衫。
青红伤痕错杂之处,赫然是一块红色胎记。祥云翻卷,与印象中的形状别无二致。
他找了一百年的人,他以为早已死了的人,他打小就喜欢的人,原来早就在他身边了。
陶颂突然一阵气血上涌,一口口滚烫的鲜血洒在了一地厚重冰霜之上。
他勉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看见地上的血,才于此时猛然感到巨大的恐惧。他紧紧抱住了喻识,一颗心比手脚都要冰冷,慌乱不堪地重复道:“喻识,喻识你醒一醒,我们。。。我们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让你死在这儿,我不能。。。。。。”
陶颂的心绪过于不平,他虚弱的身体已无法支撑这来势汹汹的心潮,眼前骤然一黑,便倒头昏了过去。
第37章 苏醒的剑修
喻识醒来时,是在雪斛先前的院子里。
有一个幼童趴在他床边,乌亮的眼珠滴溜溜地瞧着他,见他醒了,飞快地便跑了出去,口中喊着:”阿淩哥哥,我的醒了,我的是第一个醒的!“
喻识定定盯着头顶银丝勾连理枝的青纱缦张,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仿佛从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中醒来,浑身上下都被抽干了力气。
额角似乎有些痒,喻识抬了抬手,却发觉根本动弹不得。
头边的枕头陷下去了一小块,又弹了起来,有一个毛绒绒的活物渐渐挪动下来,喻识偏了偏头,对上了长瀛红红的眼睛。
喻识扯了扯嘴角,张张口,又使劲清了清嗓子,才发出声音来。他略微笑了笑:”你害怕了么?“
长瀛呜咽一声,低头看了一圈,却不敢随便碰他,末了只拿脑袋轻轻蹭了蹭他耳畔,便安静伏在了他身边。
喻识只觉得疲倦不堪,睁开眼这一小会儿,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他稍微一阖眼,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连绵数日的大雨已然停歇,外头是明晃晃的日头,映在苍翠高挺的古木上。火红的石榴花在窗外开得正好,芭蕉叶子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崔淩把过喻识的脉象,也着实松了口气,示意封弦放心:”前辈别担心,是累得脱力了,才又昏过去了。便是寻常人昏睡个七八天也不能立刻醒来的,更何况喻前辈本就气海虚浮,底子就差些,养几天便好了。“
封弦这才卸下面上焦急,却不由在心底打起鼓来:喻识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时候虚到了这种地步,他素日竟然都被骗了去。
那夜大雨倾盆,他正等着消息,却突然见到长瀛自睡梦中惊醒,大喊着喻识出了事。
长瀛原本与喻识气血相通,但现下喻识已换了个身子,他竟然还能觉察,封弦虽然略有疑惑,却不能不当真。他与崔淩赶到陆府之时,正遇上奄奄一息的楚笙,待破开结界时,喻识和陶颂早已昏死在里面,二人拥在一起,身上的薄被上覆了厚厚一层冰霜。
若是让喻识死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封弦大约会痛苦一辈子。
若他能早点知道喻识身体的情况,他定然不会让喻识前去。
他的至交,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名动四方、劈山分海的第一剑修了。
喻识现在只有半颗金丹,一副病体,并满身血仇,即便如此,尚有人要不择手段地置他于死地。
封弦心上微微一滞。
不过念及此处,他又想起另一桩事来,不由略为担心的看向崔淩。
崔淩对上他的眼神,十分善解人意地低声道:”前辈,喻前辈不说,我便不知道他是谁。他在我眼里口里,都只是流景阁方出关的石六长老。“
青江城自有风骨,封弦素来高看一眼,相处过这些时日,他对崔淩的人品也是能放心的。不过他担忧之处,并不在此。
崔淩仿佛又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好歹让我再跟着你们一些时日吧。“他忧心忡忡地看了喻识一眼:”喻前辈这副样子,最近真的离不开大夫。“
封弦又好说歹说地劝了他几遍,见劝不动,也只能作罢,暗自打起精神来细细盯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喻识,陶颂和楚笙都昏睡着,崔淩医术了得,然剑法一般,单长瀛也不够用的,再加上满院幼童,封弦想了一遭儿,索性拿封山鼎将这小院罩了起来。
打眼是打眼了点,但万无一失的安全才要紧。
至第二天清晨,喻识才又醒过来。长瀛一只毛爪搭在他肩上,他略微一动,长瀛便醒了。
长瀛呜呜两声,喻识便摇了摇头:“不大饿,只是还觉得很累。”
长瀛又蹭了蹭他脸颊,便跳下去为他喊人。
喻识再见到崔淩的时候,才差不多想起发生了什么。
他心头尚有许多思虑,只是心力不支,不能急在这一时,只好先压下一腔心思,想了半晌,终于抓出最要紧的一样事:“陶颂怎么样了?”
崔淩按着他的脉,示意他不要说话。
喻识心下愈发焦急,却不敢显露,勉强克制着,怕影响脉息。
崔淩却越发不紧不慢,又给他喂了一盏不知是什么的药,苦得他险些当场吐出来,才如实开口:“前辈不用过于担心,想必也快醒了。”
喻识闻言一急,一口气上不来,胸口猛然一疼。
崔淩一脸“我就知道你会着急还好提前把完了脉喂了药”的了然。
喻识缓了缓,想问些什么,却发觉根本不知从何问起,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先拜托崔淩:“这几日有劳你了,多谢,我这里应是无妨了,有空多照看些陶颂吧。”
想了想,又急忙添了一句:“还有楚笙——楚笙救回来了吗?”
“救回来了,只是他有旧疾,瞧着过几天才能清醒。”崔淩温和笑了笑,“前辈不要劳心,封散人和我都会安排妥当。陆府的事,待好些了再说也不迟。这几日,最要紧的是安心静养,旁的事不要多想。”
接着就是絮絮叮嘱些修养时需注意的事项。喻识其实现下不大能记得住,崔淩也没有想他记住,只不过说些话,让他醒着养养精神。
瞧着他有了些精神,崔淩才铺开大小银针:“前辈还需行上几日针,今日行完若觉得好些,便能吃些东西了。”
喻识略点点头,又听得崔淩温声嘱咐道:“是有些疼的,前辈忍着些,尽量醒着,受不住了要和我说。”
喻识又点点头。想到后面还有接连不断的事要做,他只能打点起精神,先把身体养好。
崔淩便在一旁开始准备。那夜知晓了喻识的身份,崔淩本是十分震惊,毕竟是那样万人仰慕的人物,他这一辈的弟子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然这几日照料下来,也觉得没什么不同了。大抵在大夫眼里,只应分病人和没病的人。崔淩先前心里的几分仰慕和紧张,在施针喂药时,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作为医者的专注与关心。
崔淩念及此处,又想到了师父宋持。不知在师父眼里,自己行医的心性i算不算有些进益了呢?
崔淩只这么想了一瞬,便收了心思,开始着手给喻识施针。
这针确实疼得厉害,只行了几处,喻识头上便出了薄薄一层细汗。
这针法十分繁复,崔淩一边行针,一边与他说话,勉强维持着他的精神,自己也累得很。
正在凝神之际,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
有夏日清晨熹微的日光洒在来人身上,陶颂一手扶着门,一边微微喘着气,双眸澄澈透亮,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喻识身上。
第38章 陶颂的画册
崔淩打眼瞧见陶颂,一时又惊又喜,然再看见他的眼神,霎时明白陶颂已经知道了,一腔欢喜又尽数都换作了担忧。
这个时候,最忌讳心绪波动,心潮不平,他微微皱起眉头,声音也不免沉了些:“阿颂,你跑来做什么?快回去好好歇着。”
陶颂苍白的面色上泛出微红,应是一路跑来,体力不支所致。
他扶着门框瞧见房间内的情景,迎头又被崔淩训了一句,一时也怔了怔,有些手足无措的局促,半晌才道:“……不做什么,我就是……就是过来看一眼。”
崔淩见喻识有些激动地要起身,连忙将人按住,又看向陶颂:“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去看你。”
说着便有些不放心,嘱咐道:“慢一点走回去——你走得回去吗?”
陶颂尚不至于无法挪动,他轻手轻脚地阖上门,不由靠在墙壁上松了口气。
方才他一时情急便跑下床,此时方发觉四肢酸软,丝毫不想动弹。
他倚在墙壁上缓了会儿,便又听到房间里崔淩无奈的声音:“……前辈你别担心,再这么下去,我怕是不敢行针了,阿颂都能下床,肯定比你的情况好,我待会儿就去……”
陶颂听崔淩的语气,忙提了口气,扶着墙一步步挪了回去。
不管平日里再温和,大夫大抵都是有三分脾气的,崔淩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尤其是面对不省心的病人,大夫的脸色就越差,话也越多。
陶颂躺在床上听他唠叨了半日,终于忍不住打断:“我大难不死,醒过来倒听你骂了我这么久,连句好话都没捞着。你这么训我,就不怕我此时生气,气坏了身体?”
崔淩收了药碗,又倒了盏白水过来:“你想是没心思生气,只知道高兴了吧?”
陶颂口中发苦,此时喝白水都是甜的,打心底里抑不住地欢喜,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是真的没想到。”
他这许多年的心思,崔淩都看在眼里,此时有意外之喜,崔淩也真心为他开心。
只是心潮不定过于伤神,崔淩正待再嘱咐几句,陶颂忙止了他:“我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二人都专心静养。”
他弯起眉眼:“你把我挪到喻识的房间里去吧,好免了我成日里牵肠挂肚,心神不宁。”
陶颂神色又认真些,低声道:“我已经有一百年没有见过他了,现下他回来,我时时刻刻都想看见他。”
崔淩思来想去,倒也无妨,只有一样,虽然难为情,但到底要提点一句。他艰涩开口:“阿颂……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嗯……近日亲近些可以,但不要……不要那个什么,这个时候,对身子不好。”
陶颂一怔,转瞬明白了他的话,继而挑眉笑了笑:“大夫不用操心,这种事,我不比你更懂得分寸么?”
崔淩顿时落了个浑身不自在,满心都是尴尬,略坐了会儿便前去张罗了。
今夏多雨,便是临近夏至,也不大热。正午的阳光被茂盛的枝叶一筛,在雕花的窗格上,投下浅浅淡淡的影子。
喻识在榻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睁眼却瞧见房间里多了张床。
陶颂面上几乎没有血色,精神瞧着倒好,从一桌之隔的床榻上对着他笑了笑:“你醒了?”
日光映得他双眸亮晶晶的,陶颂眸色原本就浅,这般一照,像极了晶莹透亮的琥珀,带着些天然温和的纯净。
喻识被他这一笑晃了眼,愣了愣,才想到问起:“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他回答,就觉得这也不甚要紧,又忙问道:“崔淩说你怎么样?”
陶颂从榻上缓缓撑起来,抱了床被子靠着,又笑笑:“没缺胳膊没缺腿,好得不得了。”
喻识瞧不出来陶颂如何,只觉得他十分地高兴,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仿佛知晓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喻识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累得很,也没有心思去想。想来死里逃生,本就是值得高兴的喜事。
他想到这里,心里又些微一沉,待陶颂修养好了,一定得找个由头,把他和崔淩送得离自己远远的。
陶颂记得崔淩与他叮嘱的话,此时也不敢对喻识说什么,只怕影响了他静养的心绪。
总之人已经回来了,来日方长,回头再说也不迟。
陶颂想到这里,又是一腔欢喜,愈发有些精神焕发的意头,再看向喻识,却发觉他又阖上眼睡着了。
陶颂念起崔淩先前的话,带去的一共两粒救命的九转丹,喻识并没有服用的痕迹,应是全给了他。
日光明澈,他思绪纷杂,兀自坐了半晌,最后却还是将那本小册子翻了出来。
书页已然有些泛黄了,页脚也皱皱巴巴,是被人反复翻看了许多遍的痕迹。画册里的笔墨却仍是很清晰,乃是千年不散的古州墨。
文漆做这些东西的时候,比写心经道法还上心,用的墨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因而总能很轻易地被人发现。若不是孟弋时常暗中描补,只怕他要多挨几倍的板子。
小蛮山除大蟒五绝,云台门去的人只有喻识和文漆并几个小弟子。五派联手之事,也并不常见,又兼其中几处惊险,文漆回来之后便立即画了这本册子。
陶颂当时大病一场,心绪也不好,文漆为着哄他玩,送了他一本。那时也并未想过太多,对他来说,小蛮山还只是个伤心的地方。
他于云台养了些时日,一直在学着放下小蛮山的事,也并没怎么看过这本册子。那些时候,他常常能见到喻识,尽管喻识并不大注意他,只是把他当做与门下其他小弟子并无区别的小孩。
但许是因他身体虚弱,喻识每每见他时都非常温和,眉眼含笑,十分让人安心,一点都不像素日令妖邪闻风丧胆的第一剑修。
陶颂待在喻识身边九个月,直到临去扶风的前几日,才突然意识到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云台,尤其是,不想离开有喻识的云台。
他第一次真切地明白了无数戏文话本诗句中所写的动人□□,他似乎是有了心上人。
陶颂徐徐翻到小册子的最后一页,仔细展开一张夹在最后的纸。
纸页已微微泛黄,上面写着洒脱俊逸的三个字,我等你。
陶颂轻轻抚了抚这字迹,临行那晚虽软磨硬泡地得了这句承诺,但到底想得不周全,没有像幻境中那般,让他再留个名字上去。
……也不知喻识还给旁人写过这些没有。
陶颂心尖上掠过一丝醋意,抬眼瞧了瞧喻识现下这张文气纤弱的脸,却又安心了三分。
无论之前有没有过什么千年妖修,吃人精怪,吸血魔头,或者花魁娘子,现下喻识身边,只有我了。
即便心里还没有,也很快就会有的。
第39章 同房生活其一
崔淩再来施针的时候,喻识和陶颂正在口谈一局棋。
这日晨起略落了几滴雨,清早的风便有些微凉,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说不出的轻快。
这二人落子落得极快,倒有些棋逢对手的意思。病中难得有精神这般好,崔淩在门外听着他们下完一局,到底是喻识棋高一着:“我又赢了。”
崔淩推门进去时,他面上的得意还未完全下去:“你这是输我第三次了,东西可由着我要了。”
“前辈今日兴致挺好。”崔淩放下药盏,又看向陶颂,“阿颂,你都输了些什么出去?”
陶颂眉眼弯弯:“左右全凭前辈的意思,只看他要什么吧。”
晨起喻识正坐着忧心忡忡地思量陆府中事,他自清醒些,心底便一直压着先前的事,楚笙不醒,他就不免挂心,时常不得安心静养。
陶颂却在此时道无聊,要拉他下棋玩。
喻识下棋也下得并不怎么样,三师兄黎山精于此道,当年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将他教成个半吊子。
但他对陶颂很是有些愧疚,便应下了。
原本想着输几次哄小孩开心也就罢了,却不想陶颂与他也差不多少,玩了一会儿居然下出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他便有了些兴致,一时玩到了现在,烦闷的心思也散了不少。
喻识不知道实情,崔淩却十分了然。
陶颂的一手棋,是自幼由前朝国手江大家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世上能赢他的人怕是不多。听方才走棋的路数,喻识肯定不算其中之一。
崔淩心下明白,倒也不说破,只扶了喻识坐起来,故意笑道:“前辈好歹让着阿颂一点,你要的东西,他若给不起,可怎么办?”
“那可不成。”喻识也不图东西,不过作势打趣他,“输了这么多次,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凑齐了。”
陶颂微微笑了笑,低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开口,便是上天入地翻山倒海我也寻来给你。”
他眉眼含笑,有笔墨描不出的好看。这张脸说出这句话,喻识一时竟听出了些别样的意味。
他心下一阵莫名悸动,却又见陶颂轻快补了句:“我愿赌服输嘛。”
喻识登时舒一口气,不由感叹最近越来越容易瞎想了,只不过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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