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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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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了。”
“什么错过了?”
仙童一头雾水,却睁大眼睛看着宁烨从身中直接拔出那把青铜剑,眉眼冷漠波澜不惊,仿若毫无痛觉。
“先生是了不起的匠人,可惜我是朽木不可雕,未得他青睐,错过了。”
青铜剑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第7章 仙境诰命
末阴眼前的景物,是‘黑白’的。
‘黑白’的影子,‘黑白’的缝隙,‘黑白’的扭曲。
各色人在歪斜的道路上行走,它们的身体长出触角来,互相缠绕、牵连,发出挤压的黏稠声响。有的顺从,有的卑亢,有的霸凌,有的不依不挠。。。。。。它们的身体在流脓,顺着那蔓延的触角在地上拖出一道道长远的痕迹,腥臭味在空气中晃荡。
黑白的眼睛珠子占了整个身体的大半,拖着脚步在地上爬动,旋转的眼仁在扭曲光线的照射下散发异样的光彩,似是在呓语,又似是在呢喃怨恨。
末阴站在‘黑白’中,看着眼前的歪斜裂出一个巨大的缝隙,他的影子开始无限地膨胀,直到塞满整个缝隙。
突然间,无数个触角人披着锦袍从缝隙中倾泻而出,它们互相推挤,用微弱的胸腔发出巨大的声响。它们在那巨大影子的遮罩之下不敢动弹,跪伏在地上颤抖流脓。
渐渐地,更多细小的人往他巨大的脚奔来,如同潮水涌出堤坝般急切,末阴感受不到悲喜,只想甩开这些蠕动的黑白。
末阴全身裸着,没有衣物遮蔽,奔跑的时候,树木划伤了他的腿,从伤口处不断流淌出白色的血液。头顶上的太阳正在变形、放大、纠缠,照射出黑色的光芒。
末阴低下头。
那些穿着锦袍的触角们正如饥似渴地喝着那些白色的血液,边喝边用它们的眼偷偷地觑他,嘴中念念有词。成千上外个呢喃汇聚成风中破碎的话语。
那是一声声“善。。。。。。善。”
末阴的胸口突然爆裂出无法忍受的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他开始晃动,拼命地用脚去踩那些那些触角,尖叫声阵阵,黏稠的蠕动在脚心渗透,变成一滩滩黑色的血液,弯曲地流动着。
仔细听,它们在死亡前大声地呐喊着,用它们瞪大的眼呐喊着。
“善。。。。。。善。”
‘黑白’的世界在崩塌,从上空不断掉下碎裂的太阳,砸在地上。
“末阴妖君,末阴妖君!”
元阳摇了摇眼前被笼罩在一股血色光芒中的妖君,不知道这人是打座入了境,还是短眠入了梦。只知道无论是境,是梦,肯定都不不大美好。
妖君周身的香气,都变得格外躁戾,缠绕着元阳的三窍,仿佛能让他窒息。
元阳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内里散发阵阵清新的木屑味。这锦囊里装得是各种神木的角屑,有宁神聚气的作用。
他把锦囊挂到眼前打座妖君的腰上,渐渐空气中令人窒息的香气也逐渐淡了些,不断有黑色的瘴气被吸入那囊袋中,化为虚无。
末阴睁开眼睛,眼前逐渐清明,一开始尚且晃荡,渐渐地,面前浮现出一个人影,一股不知名的暖流从他的心田流淌而过,若有若无的木屑味在神识中荡漾,清风穿堂而过。
以眼前人为中心,周围逐渐变得清晰,不仅仅是黑白,万物开始有了颜色。
面纱下的眉微微皱起,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元阳看到眼前的妖君终于清醒,露出一抹笑意来,红色的锦袍映得他眉宇中一团欢悦。
“妖君。。。。。。。”元阳刚说出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日自己那副浪荡子的模样,太阳穴突突作痛,绕到唇间的话便也回转入喉。
元阳顿了顿,“昨日多谢有妖君解围,若在下有什么轻浮行为,还请。。。。。。”元阳抬起手,千年间头次体会到抓耳挠腮的痛苦来。
风从窗外吹进,捎带几瓣零碎的叶片,帘子晃动,面纱也在飘摇。
“仙君的身上,有股血腥味。”
妖君周身的戾气已然散尽,平日里的温润气息复来,声音如同泉水般安抚人心。
“别说了,别说了。”元阳好不容易抓到话题,激动地将声音提高两个声调,“白日里见鬼了;真是倒霉,果然年岁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故人?”
“不想见的故人。”
妖君浅笑,唇中吐出的气息吹拂得那薄纱微微浮飘,他拿起自己腰间的锦囊,眼中划过不知名的情绪。
“茶有茶的宿命,壶有壶的因果,所有的萍散说不定都是为了应得今日的重逢,不想见的故人,兜兜转转,还是会遇见的。”
他用手旋转蓝色的锦囊袋,表面的祥云图案让人心生宁静,木屑鼓鼓囊囊,边角挤着布料,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
元阳闻言一愣,却也笑了,“妖君说得好,释怀了,释怀了!”
窗门口有细簌声响,回头一看,原是那俩仙鹤老兄,仗着自己脖子长,正把脑袋往里够,可惜桌上放着瓷器,还是挡住了它们的视线。老兄们一气,从胸腔中啼出几声愤怒,脑袋一甩,那青瓷便直直被甩落于地。
仙鹤老兄们用小眼睛瞪着元阳,元阳也瞪着它们。
这养得劳什子仙禽,这是养了俩祖宗!
祖宗们从嘴中吐出一张发光的信函,轻飘飘甩落于地,给元阳留了个高傲的屁股,自顾自迈着高腿,飞走了。
徒留满地碎瓷片,涂有青釉的表面闪闪发光。
元阳心里恨恨,剑走偏锋的念头不断地涌上脑海,从牙缝中哼出话来:“末阴妖君,今日晚上不如咱兄弟俩开个宴席,专吃仙鹤!”
妖君但笑不语,只是将手中的锦囊重新挂回腰间。
掉落在地毯上的信函缓缓升起,飞至俩人的面前,在空中颇为古怪地旋转了一圈,缓缓自动打开。
一股刺眼的金光突然迸发,元阳堪堪用手捂住自己的眼。
君上还是那般骚包性子,传个信函还要打上金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好品味。听说这种‘金光信函’的传统从万年前就开始,不知闪伤了多少仙家的眼。
信纸在空中缓缓展开,炫耀般地又转了一个圈儿,金粉四洒。
只见空中浮落密密麻麻的大字——
“诸位爱卿仙家,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朕已经。。。。。。朕还活着,仙宫也还好,谢谢诸位关心。
仙宫后院的蟠桃已然结果,朕尝了几个,味道大好,汁水十分足,诸位爱卿若是想要吃的话,可以携友人驾仙禽来仙宫,我会安排几位天兵天将在外面把守着,让你们进不来。
娘娘也大好,近日吃了许多仙丹妙药,姿容又是美上了万分,就是力气也大了许多,所以诸位爱卿若是有给朕开扩后宫的意愿,不要公然上奏,私下说,私下说。
好了,言归正传。
近日,先有星象异轨、东阳神宫爆裂,后有鬼祟潜仙殿,实在是应兆了万年前的‘浩劫’之说,如今仙境安详,却难知其间暗流涌动。
今仙、妖、东海结盟,挑选才干下凡寻得解兆之人。
而破咒之人,正是上古战神逍遥的转世,只因魂魄破碎,浩荡年间实在音信杳无。
今星象之兆万急,人间可发浩荡,朕发散信函,收到之仙家,皆是悉心挑选而成。
异兆之事,可令民生涂炭,朕夙夜忧叹,发此诰命,望诸位义勇之士,庶竭英才,攘除奸邪,探得战神!
战神归位,星盘归轨。
天下之命,全系汝手。”
元阳看着空中漂浮的字,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原以为万年前的“浩劫”之说,只是玩笑,谁曾想突然降下诰命。
如若是这样,就不得不下凡苦寻。
如今一派安乐繁荣,兀得起了杀机,恰如梦中祸,让人只觉镜花水月。
蓦得,末阴妖君手心发烫,一阵血红色的光亮从他的手掌中向外散发。
“末阴,怎么?”元阳只觉得屋内妖气大起。
“无事,是妖帝传书。”
末阴摊开手掌,只见那掌心有血字遒劲,短短只有两个大字——“战神”
血字颤动,片刻后便化为一滩猩红的血,缓缓重新渗透回皮肤。
元阳好奇地摸了摸末阴的手心,已然是恢复原来的完好无缺,再无半点血渍。
“我们的君上和你们的妖帝,还真是两个极端啊。”
元阳这厢说着话,心中的念头却快速地旋转着。
他要下凡寻战神,末阴也要下凡战神。这次凡间寻找,必定要接触女子,如若他一人去,那轮回禁忌必定坏事,不如。。。。。。
元阳心中的老算盘还没拎清,如泉的温润嗓音打断他的思绪。
“元阳,我们一同吧。”
末阴妖君向元阳缓缓凑近身子,白色的薄纱吹落在他的脸上,柔软沁凉,那股芳香瞬间填充元阳的三窍。
红衣人心猿意马,只觉神识飘摇。
“当然可以。”
他撇开身子,逃出那香气的禁锢。
又是一股清风从窗中吹来,几片花瓣洒落至桌上。
庭院中,鸟鸣声阵阵。
第8章 仙境诰命
司命老儿假惺惺握住元阳的手:“元阳仙君,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只望平安啊!”
末阴站在元阳身后,心思却被旁边忽而翻飞的祥云吸引。
轮回境一如既往得曼美,泉水微荡,梨花飘雪,漫天白茫茫乱人眼。
“你们只要不寻错人就好。”司命老儿掏出那把墨扇,慢悠悠地给自己扇风,“人世间魂魄千千万万,需得带回来一个真的。”
他解下腰间的星盘:“这里有三处地方最有可能,你们先依次寻去,如若立了大功,千万别忘了我这个糟老头儿!”
元阳接过星盘,青铜板上有红色的光线浅浅发亮,顺着星盘的纹路形成错综复杂的图案。
清风一阵,雪花飘落,轮回境的泉水漾起波澜。
微红的图案中,有三个烫金的点,司命老儿指着说道:“这三个点代表三个转世魂魄,都是极为少见的命途,而战神,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人。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其余的,还是得你们自己想。”
元阳若有所思,纯白的雪花不断落在他大红的锦袍上,而后渐渐变成水珠,顺流到衣角,悬悬欲坠落。
“我们从这轮回境出去,会到达人间的哪里?”如泉的嗓音响起,一直没有作声的末阴轻启朱唇,面纱在风中微微晃动。
“这我便不知,只知道,肯定是凡间的一处有关仙境的地方。或是神庙,或是寺院,或是修道之处。。。。。。。当然,肯定是在这三个转世魂魄的附近。”司命老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星盘递到元阳手中,“虽说是星盘,也不一定找到准确的位置,你们暂且先拿着吧。”
几片梨花瓣打落在星盘上,被朱红的光线穿透,渐渐变成雾气,升腾到空中。
元阳转身,和末阴来到轮回境的悬崖处,山石陡峭,苍茫的风呼啸而过,上下卷动雪花。风吹到人脸上跟被刀子割一般,大红的锦袍被吹得直晃动,绸缎拍打得皮肤生疼。
雾气蒸腾,元阳看不清这万丈深渊之下到底有什么,巨大的气流直往上涌,吹得他眼睛发涩。纵使他已然跳过这个轮回崖,每次见到,还是怵得慌。
他把身子往末阴处靠近,希望能得到半点庇护,只不过那人好像在发呆,面纱晃动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阳不好意思用手拽住妖君,只能郝郝然收回。
“元。。。。。。阳。”
风声实在太大,司命老儿的声音在风中如断线的风筝。
“我来送你。。。。。。。一程!”
司命老儿向悬崖边奔跑,鹤发被风掀翻,他抬起脚狠狠地向前方蹬去。
元阳正准备回头,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自己的腰袭来,他一个不慎,直接摔下了轮回崖。
风声呼啸大作,他的皮肤被震得颤抖,不断有如烟的雾气呛入鼻息,牙齿互相碰撞,发出“咯咯咯”的挤压声音。
他整个人都在旋转,完全使不出气力控制下落的趋势,一会儿脸朝上,一会儿又被风吹成垂挂的咸鱼。
“啊!”
“元。。。。。。。阳!”
下一刹,元阳发现自己陷入无尽的浩海,三窍瞬间被海水塞满,神识也逐渐变得虚无飘渺。
身体不自主地随着海水的波动而上下飘沉,冰凉的海水逐渐浸没他的口鼻,水草扣住了他的脚踝。朱红的衣袍被涨大,仿佛随时都可以碎裂。
鲜红的血一缕缕地散入水中,划出瑰魅的痕迹,水草抖动。
“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海浪,水草狂暴地舞动,血色几乎充斥整个视野。水波依旧急躁地晃动,血色愈加深沉,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生物在暗处伺机。
元阳用力地咬住下唇,一阵刺痛传来。
“我天。。。。。。。”
元阳睁开眼睛,大口地喘气,他抓住眼前的手,“跳个轮回涯,差点儿就被困在幻境,永远出不来了。”
末阴施力,把蹲在地上的元阳拉起身,两人并肩向四周的景物望去。
天空飘着细雨,他们置身于一片树林之中,四处无人,只有鸟兽鸣叫声阵阵,这便是他们从轮回境而来的地方。
苍翠之间,似乎有仙境的气息,他们循着气息往树林深处走,眼前的隐隐绰绰逐渐明晰,那是一座石像,微弱的仙气笼罩在它的周围。
“是上古神兽。”
原本纯白圣洁的雕像已然被风雨侵蚀,表面出现大面积的剥落,但不难看出当时的工巧匠心,每一道条纹都栩栩如生。
似虎神兽仰头,威武地朝天而吼,让人仿若能感受到它的肆意威猛和生生不息的战意。万万年之前,这庞大的猛兽,是否也曾在树林中奔跑、嘶吼、战斗,为它的主人洒尽最后一滴忠诚。
元阳伸出手触摸,石头的冰凉沁入体肤。
“滴答,滴答”
凉薄的雨丝绵绵掉落,沾湿衣袍。雨丝落在石像上,那威猛的圣兽便好像也在哭泣,傲然的气势染上无奈和日月迁移的悲怆。
周围零零散散布着稍小些的石像,它们敌不过千百年的洗刷,早就破碎散落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稀稀落落的雨丝好似殉葬的哀曲。
“这是,苍橦?”末阴朱唇轻启。
如泉的嗓音让元阳触动,让他想起上古神卷中的文字来。
苍橦,体格巨大,性温和。不事二主,以血祭忠心。
苍橦这般巨型的猛兽,性情却是上古众多神兽中最为温和的。它忠心耿耿,一生只认定一个人,结为血契,便终生相护。
万万年之前,它的主人上古神氏被逼迫得奋起而战,血洗平原后,终究因为实力悬殊而战死沙场,所有的势力分崩离析,各股力量都自寻活路。只有苍橦死守战场,纵使全身中满剑矢,也不退落。
那天大雨倾盆,奄奄一息的苍橦看着血流平原,天地浑然为红。直到最后的一刻,它依旧将上古神氏的旗帜高高护住。天地崩裂,咆哮如雷,掩盖所有的杀声。
最后,它的骸骨还是被胜利者拖走。平原上的血流了三天三夜。
大雨也倾盆了三天三夜。
元阳的步履陷入泥土,地底的青草味弥散,他的衣袍早已被打湿。他捂住胸口,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就好像,他曾经见证过那杀声阵阵,兵荒马乱。
雨珠不断地从他的脸庞滴落,斑驳在他地眼中化为敬意和悲伤,再伟大地神话,都会被时间吞噬,再强大的神明,到最后不也会人们遗忘。
末阴在身后看着一切,面纱吹动,盈盈白光后,他手上幻化出一把伞。
末阴走上前,轻轻地将伞斜倚石像。
元阳随着末阴的身影而动:“妖君,它那般庞大,这么小的伞,又怎么容得下它?”
“留个念头。”末阴轻抬眼眸。
元阳跺了跺被打湿的靴子,不敢轻易施法,从腰间取下司命老儿所赠的星盘,红线纷繁错杂,其间三个点是深深的烫金色,青铜盘上的一个点正在不断闪现光芒。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元阳看向末阴,微微一愣,“末阴妖君……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戴的这面纱到底是什么材质,怎么风吹不翻雨打不湿?”
末阴也是一怔,显然没想到元阳会突然转变话题,“我们去吧。”他转过身,往前走去。
元阳手举青铜的星盘跟上,好奇地在末阴身后转悠,“看上去也没有施上什么法术,到底是什么……”
两人的身影渐渐往树林深处隐没,片刻之后,那些石像周围的脚印,也消失不见了。
独留鸟鸣声阵阵。
渐渐地天黑了,细雨也不再滴落,风吹,树梢梭动,其间虫鸣阵阵。走兽在丛中窜动,飞鸟休憩。
那苍橦的石像依旧立于原处,没入黑夜中。
一片宁静中,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最后终于在石像处停下。
一双苍白的手捡起地上斜倚的伞,伞叶晶莹剔透,是永远不会融化的极地寒冰,其上隐隐约约照射出执伞人的容貌。
执伞人拍了拍伞柄,他笑了。
他想起了百年前的那把伞。
百年前,一户人家的姑娘经过这石像,明明下着雨,却将自己唯一的小油伞斜倚在石像旁。别人笑她傻,这么大的石像,她的小油伞岂能起半点作用。
她只是笑笑。“我在雨中走,感觉这石像好孤独,就想让我的伞陪着它。让它知道,下雨了,还是会有人惦念着它。”
苍白的手转动伞柄,月光在伞面上照射温柔的光辉。
“我知道了。”
又是一阵风刮过,树梢梭动,带落一地碎翠。
第一卷 ·伤魂鸟
第9章 第一只鸟
从船舱的里面,流泻出丝竹声和众人的谈话声。
船主咬着木制的水烟筒,站在甲板上,即使是夏天,他的肩上缀着厚重的皮毛,满头银发,鼻子有些鹰勾,腰上挂着玉饰,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白烟从水烟筒中悠悠飘出。他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身旁。
他的女儿就站在他的身旁,身穿华服,白如鹅脂的肩微露,如流乌丝高高绾起,桃花眼上挑,颧骨稍高,正值青春少女的年纪,却自有一番孤傲,高高抬着头。
她的唇紧紧抿着,眉头微皱。
远远的坝头上,来了几辆马车。
潮湿的海水味往船上吹,甲板发出吱呀的声响,一个小个头且头发稀疏的男人性急地跨上台阶,踩在红色的软地毯上,整个身子都在晃荡。
“官二老爷,您和小姐一起出来亲自来接我,折煞我也,折煞我也!”矮小的身体中迸发出与之相反的宏亮声音,一开口,便是过分夸张的笑声。作为城中数一数二的富甲,此人有些笑面虎的架势,被手底下的仆人们嘲称为“矮老板”。
他的眉毛非常奇特,乌黑得发亮,与鼻子下的八字胡呼应,看起来非常滑稽。
船舱的主人微微点头,大小姐说了声:“幸苦。”
一个娇小的女子尾随着矮小的男人走上台阶,她手提粉色的丝绸裳裙,大片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动作妖娆地扭着腰走向前,脸蛋却是意外的清丽,看起来比舡舫主的女儿还要小些。
“官二老爷好,大小姐好。”她微微弯身,声音像从喉咙中故意挤压而来,听起来又甜柔又怪异,她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大小姐。
大小姐抬起下巴,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这是在下新纳的小妾。”矮老爷满脸骄傲,仿佛在介绍什么珍品,他站在女子面前,像是她的爷爷辈。
站在后面的老仆人带两人去船舱的休息室,小个子男人牵住裳裙女人的手,脸上的笑容很是自得。
“父亲。”女儿说。
“什么事?”船主叼着水烟筒,烟雾轻缓地从口端飘渺而出。
“您不用在这儿等了,接下来的客人,就由我和他来迎接就好了,您去陪陪客人吧。”女人指了指旁边的老仆人。
“就依你了,那我就先进去了,叫人给你送套衣服。”
海上的雾气有些大,她不禁抱住自己的双臂发起呆,正当她听着船上悠扬的丝竹声,肩上突然被温暖的绸缎围绕。
“多谢。”大小姐转向身后。
是那位父亲新收的门客元阳,虽是个和尚,长相却是极其俊朗,喜好穿朱红色,十分体贴人。
他的身旁永远站着一个面带薄纱的男人,个子很高,听说名叫末阴,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她从未见过元阳离开面纱男人超过三尺的距离。
“他们怎么这么慢?”元阳放下衣服后,向末阴靠近了几步,让三窍充塞香气。
“兴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
“也许吧。”
“你们没有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嗯。。。。。。”元阳觉得有些眩晕,继续往末阴身边靠近了几步。
“你们看到矮老爷身后面的女人了吗?”大小姐抬起头,乌丝在风中飘摇。
“嗯。”元阳挨在末阴身旁,虚虚应了一声。
“矮老板还真有品味。”
大小姐冰冷的声音汇入海风中,她的眉毛微微蹙起。
坝头上一阵喧闹,又是一架马车落了岸边。
甲板再次响起吱呀声,这次的声响比以往的都大,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靠近。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血色丰润,脸若银盘的贵妇脸,她的身姿过于臃肿,上好的面料被身上的肥肉挤出了褶子,眼睛小成一条缝,往上吊起。脸上涂了过多脂粉,风刮过来就是阵阵腻香。
元阳又往末阴身边走近了几步,末阴抬眼,发现自己被挤到了栏杆的角落处。
“您来晚了。”
“怪我不好,怪我不好,可小姐今日却是美了千万倍,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贵妇递出手中的檀木盒,她虽然在跟大小姐说话,眼睛却全然聚焦在大小姐身后的元阳上,有些许精亮从她的细缝眼中透出。
元阳忍不住又向后挪动脚步,身后的末阴用手堪堪拦住他向后倚的趋势,轻轻地在元阳耳边说了句:“再往后,就掉下去了。”
“多谢。”女人淡淡的,显然收多了这种礼物。
倒是他身后的元阳,多看了那盒子一眼。
“小姐这等衣裳,漂亮得很,是在哪里买的?”贵妇伸出肥硕的胳膊,想要去摸小姐的衣裳。
她也只赞美了小姐的衣裳。
大小姐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如避洪水猛兽。
贵妇收回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抹了过多脂粉的脸有些僵硬。
“让老仆带您入舱房吧。”
大小姐目送贵妇人离开,眉宇间俱是疏离。
贵妇人刚被老仆人带走,紧接着又有两个人从甲板的台阶上缓缓爬上来,一个是极为瘦弱的男子,面色枯黄得可怕,他皱巴巴地笑着往台阶上爬。后面跟着个与他形成鲜明反比的圆润胖子,面色红润,身后挂着一把剑,身姿倒是灵活。
“没想到是大小姐出来迎接我们,辛苦了,辛苦了。”
枯黄的瘦子带着笑说道,他的笑非常怪异,仿佛被凝土浇灌过,肌肉僵硬着,不管他本人心中如何想的,所有的笑都是一个样子。圆润的胖子有些慈眉善目的意思,虽然胖,却不是满脸横肉,很优雅地给小姐行了个礼。
两位都是她父亲生意上的伙伴,枯黄瘦子是矮老爷手下的大掌柜,虽然很富有,说跟到底,却也是被管的,这也许跟这种僵硬的笑大有关系。
元阳看着枯黄瘦子的笑,想着,这人不会从出生以来,便是这副面孔吧。
最后上来的是个俊美的少公子,他似乎对小姐有点儿意思,奈何小姐高傲,对他躲避不及,便也悻悻然去了舱房。
客人应该都到全了。
等所有人都往舱房中走去,大小姐在胸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大跨着步子往里面走去。
元阳在后面看着,她的步伐,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猛兽,正缓缓地巡视自己的领土。
舱板上,只剩下元阳和末阴两人。
元阳从怀中掏出星盘,果然,上面的烫金点一直在闪烁。元阳试过无数次,星盘确实显示这艘奇异的舡舫,便是转世魂魄的所在或所即到来之地。
“你觉得是谁?”
“暂且看不出。”薄纱漂浮,末阴朱唇轻启,眼中微有光亮。
甲板出现微微的晃动,海风吹面而来,是船开了。海鸟在空中盘旋而过,留下尖利的啼叫。
舱房中垂挂奢华的琉璃盏,尽管船主认为这东西和船舱整体的感觉不搭,大小姐还是坚持挂上了它。
主舱房的中央有个圆形的玻璃池,里面有几只巨大的金鱼在游动,它们的尾巴在光线之下散发诡异的光芒,在水中散开,又蜷缩,散开,又蜷缩。
四周摆满了各种木雕,内室的四堵墙摆满壁画,桌椅的边缘也纹上图案,全部是一种怪异的鸟。
那只鸟的样子很怪,它的一只眼睛奇大无比,但没有瞳仁,另一只眼睛非常小,但瞳仁几乎占满了整个眼。毛发多色而尖锐,隐隐散发出一种怨恨的意味。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属整个主舱房最大的那幅壁画。
壁画的色彩极其艳丽,上面画着一男一女,男人压制在女人的身上,古铜色的皮肤闪现汗水,女人乖顺地躺在男人的身下,但是眼睛却大大地睁开,望向另一方。
“各位,感谢大家远道而来!”
船主人低沉的嗓音,响彻整个大厅。
“在座的有青年才俊也有年长的来宾,大家都累了吧。放心,我们这艘船上有全京城最好的厨子,一定会让诸位的味蕾得到最好的犒劳。”
在船主说话的同时,大小姐指挥着围在四周的乐人们转变丝竹的节奏,琉璃盏发出的光线忽然转暗,让众人陷入一种神秘而柔和的暧昧昏沉中。
“诸位,想必大家也知道我为什么要邀请大家来。”船主将手优雅地抬起,“千年难得一见的神鸟,确实就在这个船舱的某个地方!”
此言一出,整个船舱中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发出赞叹的声音。
元阳闻言也是一愣,这天上的神鸟,什么时候跑到凡间来,再者说,既然是神鸟,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它的气息。
只有末阴一个人,静静地望着那副男女交融的壁画,一动不动。
他看到了。
女人瞪大的眼睛中,映射的不是男人的面貌。
而是一只怪鸟。
第10章 第二只鸟
船主人一边带领客人登上船舱的楼梯一边说,“诸位小心脚下。”
楼梯越来越窄,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门。那扇黑沉沉的门上,有各种神兽的图案,凹凸起伏,散发暗沉的冷金属色彩。
锁链发出刺耳的咯拉咯拉声,青铜门对半而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空阔的底层舱。
油漆味和淡淡的腥臭味混杂而来。
舱室的四壁都是暗沉的透明镜面,人们的身影在其中出现可笑的扭曲,昏暗的光线将阴影拖曳得奇异。
元阳伸出手触碰镜面,发现自己的秃脑袋,变成了尖脑袋。
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突然发现末阴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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