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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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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一抖,茶壶再次摔到地上,青瓷碎裂。
  元阳顶着那头彩发,不敢出去招摇 ,捏了个法诀,径直遁出宫殿。
  或许是失去金身的缘故,法诀用起来有些不甚灵光,元阳使的是瞬闪的法子,却是飞了好几丈才到得目的地。
  眼前云雾缭绕,渐渐浮现出宫殿的轮廓来。
  元阳落地,立刻被宫殿散发出的温度冷得打了个颤。门口没有仙使,独独留了两只黑叶仙虎,挒大了嘴在地上蹭胡须。元阳丢了几个木珠子放到地上,仙虎们纷纷上去用鼻尖顶弄,他笑了笑,慢慢踱进宫殿。
  “衡宁君,别来无恙。”元阳虚虚行了个礼。
  闻言转身是便是衡宁君,也是仙境数一数二的剑仙。
  剑仙身穿玄色锦袍,长发如墨散落在玄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玄色绸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出跟他的剑一般冰冷的气质。
  他勾着一双犹如古潭般的朗目,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出沁凉的气息,薄唇轻抿,体型结实有力,当真是顶天立地神采英拔。
  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仙境冷清人也。
  元阳一向很是欣赏这位司剑仙君,无论是相貌、品质,脾性。。。。。。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如若仙君这会儿没有用剑指着他,就更好了。
  “衡宁君,是我啊。”元阳顶着一头五彩凤凰毛晃动,对自己这一身打扮实在羞郝。
  衡宁眸中闪过惊异,却在下一瞬把手上的剑放下,周身的冰冷气息立融。他站起身,朝元阳君行刚刚未曾施的回礼。
  元阳在心中暗暗惊叹衡宁君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他本准备用这凤凰毛来刺激一番这位老友人,可惜可惜,冰山纹都没裂一个。
  “你。。。。。。”
  衡宁君好似准备说什么,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
  “诶呀,衡宁君,您甚么时候圈养了一位火凤凰,这是要闪瞎老夫的眼啊!”来人正是司命老儿,他用衣袖捂住自己的眼睛,小心地往他们靠近。“我的眼睛啊,眼泪水儿都出来了。”
  司命老儿堪堪然睁开眼睛,夸张地一拍脑袋:“这不是元阳木君么,作这一身打扮干甚!”
  元阳君微笑着,向司命老儿靠近,“这还不是要多谢司命仙君,在君上面前替我美言,让元阳有了忝列盛宴的荣幸。”
  被揭穿的司命仙君僵硬地呵了几声,悄悄然躲到衡宁君身后:“好说好说。”
  元阳想起自己昨日堆下的雕木活,也不继续陪司命嬉皮笑脸,正颜道:“衡宁君,前几日我托你做的木刻小刀,可曾完工?”
  他作为一位司木仙君,最主要的职责便是用灵力雕刻神木,化腐朽为神奇,造化万千灵秀。上古有女娲抟土造人,他的技艺虽说没有达到那般至臻古境,也已然是雕物成物的大境界。
  “随我来。”衡宁仙君不多话,直接将元阳往庭院里引。
  衡阳宫内不像其他仙殿那般金碧辉煌,这沿途来没有半点装饰,都是些暗沉的树木,间或碰上一朵含苞待放花,也算得上惊艳。
  司命老儿像个猴子似的,跟在元阳后面四处乱蹦,时不时跳着要摸他头顶上的凤凰毛,还兴奋地大喊着:“果真是火凤凰的羽毛,果真是!”
  元阳转过身来,摁住司命仙君乱晃的脑袋,粲然笑道:“司命仙君这一头鹤发保养得着实好,我喜欢得紧,不如借来一用。”
  闻言,司命老儿果然改行迁善下来,护住自己的头发,乖巧地跟在两人身后。
  庭院深处,有一座雕梁画柱的楼阁,周围散发昂然的仙气,外有四层阵法护住,时不时有凌厉的剑意渗露。听说,此楼阁乃系承元阳木君亲手所造的。
  这广袤仙境,也只有元阳仙君的大手笔能抵挡住剑仙衡宁的锻剑之气罢。
  司命仙君正准备随着衡宁和元阳探入阵法,却发现自己被一层看不见的灵力挡住,眼瞧着两人深入楼阁,司命老儿悻悻然跺脚,吹了吹自己下巴上的三寸白须。
  都说衡宁仙君冷情冷意,平日只让元阳君近身,本想着只是坊间流言,今日一见,果然叫人痛恨!
  司命仙君径自在楼阁外吹鼻子瞪眼,慢慢地才安稳下来,面色突然沉寂,似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解下腰间的星盘,用灵力驱使矿石转动,渐渐出现金字浮动——这一千六百年间,元阳的金字竟然丝毫没有变动。
  司命仙君暗下眸色。
  他想起千年前的那场梨花吹雪。红衣人喝完轮回泉离开后,星盘上的金字轮转。
  ‘色’字是暗淡了。
  ‘情’字却是猛然赤红了十二万分。


第3章 阆苑仙葩
  “师尊,你且慢些。”
  元阳一身招摇,辞了那些要簇拥他上殿的宫娥们,自行往外飞去。扶原追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抓住自家仙尊朱红锦衣的后摆,生怕其被沿途的风沙给刮脏,弄得上不了台面。
  “你啊,就是过于细大无遗。”元阳叹了口气,给小徒弟找了片祥云安歇,从他手中把自己的衣摆抽回。
  头上的凤凰毛重得很,在风中晃得元阳有些头晕。
  堪堪然到了仙宫门,两人从祥云上下来。扶原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四处张望,左挑仙树右挽蟠花。“师尊,这是甚么,竟长得如此。。。。。。哦,这又是甚么!”
  元阳早就习惯了扶原的聒噪声,不仔细听,在耳中也是“嗡嗡嗡嗡”得飘过。这扶原倒不像是他的徒弟,反似是司徒老儿一手教大的。
  两人正走着,前面兀然响起琵琶声,清朗如水。
  不远处的桃花树下,一位女仙坐着,在花瓣飘落中施施然如诗如画。
  只见她轻盈地抱着一把琵琶,纤纤细指在琵琶面上划弄,一串串清音从扣动的细弦处传来。先是宛若傍晚时分疲倦的旅人,昏昏欲睡,声音婉转而凄凉。
  半响,节奏逐渐轻快起来,好似月亮升上夜空,旅人举起酒杯,在朗朗乾坤中迷幻,歌唱起心底的荡然思乡之情来。音律深沉,渲染力张开,传遍四处。琵琶声中的旅人将浊液猛然灌入口舌之中,弦音顿猛,踏碎满园月色,直上青云。
  琵琶颤抖,桃花漾漾。
  “师尊,前面有个女子。”扶原的心中漾起小雀跃来,这下,他又能见识到自家师尊的风流实力了。元阳师尊只要是遇到一位雌的,不论老少不问种族,都能将对家说得眉开眼笑,神奇得很。
  “扶原,我考考你。”元阳自是看到不远处的那位琵琶仙女,浅浅一笑,“虽说你站在这儿是看不到那位女仙的相貌,但听着琵琶声,你可能猜想她是何等姿色?”
  扶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只听说过听音识曲,还未曾见识过听琴识样貌,但请师尊指教。”
  “琵琶声如水,刚开始时波澜不惊,而声调柔细,这位姑娘必定是位蕙心兰质的大家闺秀;而朗朗仙殿中,她敢如此大胆于径中施展才艺,必定又怀抱豪气;再者说,她能够在三境盛宴时静心静气,不动波澜,必定有几分凌然傲气。至于相貌,依我看,必定是桃腮粉脸,却描两道锐气春山的妙人也。”
  扶原闻言愣在原处,撑住自己的下巴:“这倒是门学问。”
  元阳莞尔一笑,却不再逗留,捏了个法诀径自向仙殿直去。
  美人虽好,却不可近赏也。
  九重天外,掌管日月的神仙轮转乾坤,昼夜颠倒,仙境浑然陷入飘渺的夜。而蟠桃灯也逐渐亮起,千万的桃树梨花之上仙光闪耀,流光溢彩,粲然生辉。
  丝竹声响起,台子上仙姬歌尽桃花扇底风,仙、妖、东海三族的使者们缓缓入仙殿,一时间热闹非凡。
  元阳勾着唇角的笑意落座,周围的使者们纷纷遮住眼睛,皆是被他头顶的五彩凤凰毛给闪晕了眼。他百无聊赖,候着众人入殿,顺便再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
  仙殿之中,软玉为栋梁、沉香冉冉而生、银线穿插于万千帘幕,在风中吹荡。头顶上的檀木雕刻上古神兽与祥云的模样,竹桌角刻上细小的如意图,奇山共欣赏,仙境风调顺。
  上有昭昭浮云,下掩天星地顶。
  其中不少都是出于元阳这个司木仙君的之手,也算得上是佳话。风起罗帐飘动,如同云山幻海坠落般奇幻。
  地上铺有软玉,表面附有灵力的雾气,随着人们的步伐变化形状,在半空中幻化为花瓣、小仙鹤的形状,又很快破散,再次化为灵力汇入雾气。
  欢笑宴宴,其乐无穷。蓝田暖玉,穷工极丽。
  说是盛宴,也不过是三境之人聚在一起吃吃食,赏赏美人,喝喝酒。元阳在袖间把玩着自己做的木珠子,并无多大兴致。
  蟠桃酒,泉香酒洌;碧玉觞,金足成樽;翡翠盘,勾露入画。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杯中玉液晃荡,元阳头顶的那凤凰毛,照得酒水熠熠反射光芒。
  兀然,元阳睁大眼睛,脑中白光闪耀,身旁的丝竹和说话声都堪堪静下。
  暗香袭来,迎面有人步步生莲,向他走来。
  来人浑身臻白,在仙娥的簇拥下坐到元阳身前,脸上虽有薄纱遮掩,但那勾人的轮廓若隐若现。元阳自称风流阅尽无数美人,其中却没有哪个有此位这般气度,能让他如此惊讶的。此人浑身的仙气至为浓烈,纯澈得似乎从上古画卷中走出的娲神。
  绝代有佳人,也不过如此。重要得是,美人离他如此之近,他却没有半分不适。
  他盯着美人看,美人也盯着他看,俩人便隔着那纱布,凝视了许久。
  不知为何,元阳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中破土而出,却又转不过视线。难不成,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
  “师尊,师尊,你盯着妖境的使者干什么?”小徒弟扯了扯呆在原处的元阳,油饼脸皱成一个团子。
  元阳愣了楞,闻言猛得将头转向扶原,小徒弟的一番话如同惊雷,直直把沉溺于美色的他炸醒。
  “妖境。。。。。。竟不是仙。等等,妖境的使者,不是个男的么!”
  元阳话音未落,对面那人已然站起,站到台子上。仙娥退让,给那人腾出位置。
  宫人上前宣告:“妖境,末阴妖君,舞剑。”
  那人抽出剑,乐曲缓缓奏起,那浑身的柔情刹那间变为硬气,身影流动,上身随节奏舞转。亭亭翠盖,央央豪迈,太液波翻,白衣褶转,断魂流水。银光之间剑魄翻飞。
  元阳不由惊异,这剑法,竟比衡宁仙君的还要臻上几分。
  鼓点转急,那长剑如芒,终于舞出气贯长虹的势态来。顶上琉璃照射,剑若霜雪,苍劲的剑于手中旋转,恰似本是安谧静好的湖水兀然被狂风刮过,刹那间竹叶翻飞,莽乎乎惊起波澜万千。
  这一番,有将军醉饮沙场的豪气,也是在向在座的使者们示威,彰显妖境的强大。
  仅仅是那挥舞出的强大灵压,就足以将在座各位震慑得不敢动弹。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他的周身自在游走,带弄得衣袂翩跹。足不沾尘,游云有力,苍龙甩疾。恰是灵魄穿梭,阵阵破风却行走四身,点剑而起,骤如闪电,雾气纷散。真是一道银光庭中起,万里吞战魂。
  元阳君正看得如痴如醉,只觉得一股铺天盖地的芳香朝他袭来,那绝世舞剑人竟抽剑跳下台子,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两人的脸突然只有咫尺之近,惊得元阳顺着座榻往后移了几尺。谁知,他退几尺,那人便逼近几尺。直直把周围的诸位使者看傻了眼,纷纷将目光聚拢过来。
  那人伸出手,向元阳凑近,他措手不及,只觉得头顶一阵凉快。
  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那妖境的使者,竟然直接把仙境使者的凤凰毛摘下,露出那□□的头颅来。
  元阳心中茫然,不知为何变故,正准备抢回毛发。虽说他也不喜欢这凤凰毛,但毕竟是君上亲赐的手笔,万万不可在三境使者前失了威严。
  谁知,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他呆在了原处。
  刚刚还豪气万丈的妖君,却愣愣站在他面前,哭了。
  那两行清泪在薄纱后一滴滴打在纯白的衣襟上,晶莹剔透,落地成珠。
  元阳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元阳,一位道行数千年的假和尚,活过沧海桑田,头一次把人给帅哭了?
  这一次三境盛宴,可着实精彩。
  一夜过后,不知道多少人在仙境妖界传播这等“舞剑挑发泣妖君”的奇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口中异趣。
  “不知这妖君到底是甚么来头。”
  “这你都不知,末阴妖君,天地有名。”
  “却不知为何以面纱遮掩示人,作白衣打扮?”
  “孤陋寡闻,听我慢慢道来。”
  说起末阴妖君,其在妖境的名头和仙境的元阳仙君差不等,俱是大有来头的怪异之才。据说是妖境的皇族之辈,因为天生带异香,又戴面纱穿白衣,因此常常被认错为女人。其实身材伟岸,非一般妖神之辈能比。
  听说曾经有人曾一睹其纱下容貌,并不似女人,轮廓分明,十足英气,号称不下于仙境第一俊朗元阳君。
  这位妖君虽是妖境中人,却在天地间享有“纯良忠善”的美称,人仙妖各境中受过他恩泽的人数不胜数。
  也许正是因为行善过多,这位妖君周身迸发出至臻至纯的气息,浑然似仙人。
  “真真是,仙遍地宇第一纯良也。”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舞剑妖君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研,深沉地化不开。
  乾坤为月,朗朗清辉下萤虫纷飞,时不时往人的鼻尖上撞。瑶玉池旁,一仙一魔,一前一后,施施然行着。
  元阳走在末阴的身后,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惊惑。他刚刚承着众人怪异的眼光,脑袋一热,竟径自没羞没皮地跟了出来。想说些什么,心中翻腾,话语却全然被堵在喉咙口出不来。
  本想着,文的不行,不如来个武的。谁知这么近一站,视线所及之处,那白衣遮掩之下的身材伟岸得吓人,远不是初见时那遥遥望去的清癯。元阳在仙境男仙中算是数一数二的高俏,却也不得不承认要相形见绌了。
  再者说,回想起这位妖君在仙殿中惊心动魄的剑舞,那是一个银光庭中起,万里战魂灭,他一个司木的仙君,怎敢。。。。。。
  元阳收起心中的小算盘,乖巧地跟在妖君身后亦步亦趋。
  惹不得,惹不得。
  元阳向末阴凑近些,那奇异的芳香也朝他包裹而来,混合着瑶池的湿润气,闻起来十分绵柔。夜色浓厚之下,兴许是这香气过于安神,他逐渐壮起胆子来。
  “末阴妖使……在下实在是心中愧怍,却又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妖君。若是在下哪里做错了,尽可说出,在下好给你赔个不是。”
  他拿起那熠熠发光的五彩凤凰毛,嗫嚅道:“您若是想要这凤凰毛,拿去便好,也不是甚么珍贵玩意儿,莫要因为这个与我置气。”
  说完后,元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用了平日里和女仙们相处的熟稔口吻。
  忒是轻浮。
  元阳忍不住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末阴闻言转过身来,也不瞧他手中的五彩凤凰毛,只直直凝视着元阳的眼眸。
  “元阳……仙君”
  “是了,是在下。”元阳愣了会儿,慌慌应下。果然美人的声音也是万里挑一的,沁凉低沉,有如泉水之响。
  “仙君未曾做错事情,只不过是在下念及凡尘中与仙君的一二往事,触景生情罢了。”
  元阳闻言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儿,果真如此!
  按照他千年前的风流性子,绝非那种本本分分于人间历劫的主儿。轮回泉水洗去的那百年间,果然是造下祸端!
  这下好了,被老冤家找上门儿来了,自己还头脑空空,茫然不知因果。
  元阳的太阳穴突突作痛,恨不得把手中的凤凰毛给扔出去。
  “仙君可是喝过轮回境的泉水了?
  “是的,喝过。“
  末阴垂下眼眸,愣了会儿:“这样也好,忘了也好……”
  元阳转移视线,“妖君身上不知是甚么香,闻着让人心静。”他打着哈哈,想缓解稍显滞闷的气氛。
  “你若是喜欢闻,便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好了。”白衣人莞尔一笑,不知晃了谁的眼。
  元阳听这话忍不住红了耳根,他白担了仙境第一风流的名头,竟叫妖境的后辈给拾了便宜。千年前一直调戏别人的角色,今日倒真切地体会了一把被调戏的尬趣来。
  末阴显然不满足于此。
  就在刚刚,两人隔着五彩的凤凰毛聊天,他们一仙一妖尚且保持相敬有礼的距离。这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末阴妖君离他愈来愈近,香味不留缝隙地包裹住元阳的三窍,他几乎能感受到末阴隔着面纱,吹在他脸上的温热气息。
  元阳退一步,妖君便靠近他一步。
  “仙君,你可愿意和在下,玩个游戏?”
  “且说。”元阳微微怔愣,心想这妖君是个有意思的,四海之内多一个朋友,倒也不错。
  末阴拉住元阳的衣袖,将他的手缓缓往上抬动。元阳三窍里闻着香气,手背感受着那人手心微凉的温度,指尖由下而上依次划过末阴微凉的白衣锦绸,最后堪堪在那人的脖颈处停下。
  指尖微热,元阳几乎能感受到那人皮肤下血液的流淌和脉搏的跳动,而这感触也仿若能连接他的心跳,一呼一吸,一律一动。
  “如若仙君能在我的面纱掉落之前接住它,就算仙君赢。”
  元阳浅浅呼吸:“赢又怎样,输又怎样?“
  “仙君若是赢了,要什么都行。若是输了,在下便要在仙君的殿上叨扰几日了。”
  元阳转了转左手中的小木珠子,横竖都能一睹传说中的容貌,也不亏。只不过,这妖君竟还特意把他的手摁在脖颈处,未免太小看他。
  一个面纱而已。
  末阴翘起唇角,将手抬起,他勾离耳边的丝绸结,薄纱顿时遥遥欲坠,元阳左手一紧,放在末阴脖子上的右手顺势往上抓。
  香气愈发浓烈,让他有种晕眩的感觉。
  眼前的薄纱朝着他的脸罩来,白色的,丝绸的,沁凉的,透着一股迷幻之气的,晃得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雪白。时间被无限滞缓,灵力在雾气中波动,元阳几乎能想象得出那面纱渗过手指缝时,皮肤和纱丝相互摩擦的触觉。
  可惜,接住面纱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脸。
  面纱裹在元阳的脸上,雪白遮掩住所有的视线,他一愣,闷闷的声音从纱布底下传来。
  “妖君用得一手好幻术,在下根本没有看得清。”
  白衣人只是笑,带着那股香气向尚且眩晕的元阳靠近,温热附在他的耳边,气息吹过:“仙君,是你输了。”
  一阵风吹过,面纱缓缓掉落,在云雾弥漫的地面化成雾气,飘往不知处。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透过雾气隐隐绰绰看到那人的容貌,模模糊糊,只觉得与他想象中的模样十分不同。
  元阳的眼角发涩,有些心慌。他堂堂司木仙君,占了数千年帅惨人寰的名头,终于在今日,遇上劲敌了。
  仙境日月轮转,掌管乾坤的神仙一翻手,昼夜便颠倒过来。
  元阳殿外几只仙鹤高抬着脚,在院子里傲气地晃荡,时不时发出一声啼叫。几片祥云飘洒而过,刮来阵阵捎带灵气的暖风。
  “师尊,当真那摸你脑壳儿的妖君,要来我们殿入住?“
  元阳这厢正拿着核木刻字,闻言手一抖,险些划出一道痕迹来。“胡说,明明是被本君的真容所震慑。”
  他察觉到自家小徒弟憋在嘴角的笑意,恼羞成怒,掷出一个木珠子来,正中脑门。扶原吃痛地喊叫了一声,委屈地抱住脑袋。
  “别闹了,且先出去。”元阳沉下眼眸,眉宇间升腾起肃然之气,不复嬉皮笑脸。扶原见势弯身行礼,乖巧地退出房间。师尊木雕之时,是不喜被人打搅的。
  元阳将门关上,施了个简单的阵法,他从床榻旁拿出那个未雕完的水烟筒,放在手中颠了颠。
  这种神木亲火,雕成了用灵力一封,便可成为上好的司火神器。他寻思着先把这个水烟筒雕完,而后送去给司火仙君使使,就当是探路寻踪。
  此物用料十分讲究,选得乃是东阳之地的神木。元阳拿出衡宁锻出的刻刀,在木料上比了比。
  刻刀是在神木上行走的魂,每个纹路和褶痕都是它面对的荒地,元阳的手法流转,那刻刀便灵巧地在木头上耕耘,用钝的方式悄悄寻探木头内心的柔软。
  晃动的手,刀的刃和木头的碎屑混在一处,像闪电穿梭云间,铿铿锵锵中灵力弥散,那荒凉的纹路上逐渐浮现出祥云、飞鸟和咒语。。。。。。匠心让着顽固不化的木头开出温暖而优雅的智慧,每一处都栩栩如生,每一处都活色生香。
  连那些卷曲的刨花锯末,也飘荡出东阳之木特有的清香,在灵力的陪护之下聚成一团新的木料。
  元阳勾画出最后一条纹路,停下刻刀的游走,手中的东阳神木仿佛被赋予新的生命。
  他将水烟筒举过头顶,在空中旋转,让光线打磨每一个纹路的缝隙。
  接下来,就只剩下修光和漆色了。
  元阳勾起唇角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木雕放回盒子中,小心翼翼地盖上,心中的石头终于少了一块。
  刚刚收手,外面响起一阵喧闹。
  由远及近。
  结界突然被破开,扶原闯进来,一脸焦急地直喘气:“师尊,不好了,来了个女的,是……是昨日的那个琵琶仙女!”
  “这有何惊慌的?”元阳站起身。
  扶原正准备应答,背后的阵法又是一阵波动,他僵硬地转过身子,眼中惊恐地倒映出来人的形象,嘴直哆嗦。
  来人正是昨日桃花树下,那位将琵琶弹得出神入化的姑娘,她手中依旧抱着琵琶,迈着小碎步,款款向元阳走去。
  桃腮粉脸,两道青山之眉毛却散发锐气。又是柔情,又是飒爽。
  姑娘抬起头,脸色冷漠,眼神更是波澜不惊。刹那间,只见她用力攥住元阳的衣袍,朱唇启开。
  “元阳仙君,我怀了你的孩子,你需得负责。”
  扶原惊恐地望着琵琶姑娘手中所拽的衣角,嘴直哆嗦,不敢靠近阵法。他看到师尊朝他使了个眼色,堪堪闭起眼,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师尊,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
  元阳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姑娘拽在他衣角上的手更加使劲儿了。
  “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在下……”
  元阳话说到一半,一股眩晕的恶心感从身体的深处由下而上传来,他忍不住弯下腰捂住肚子。
  糟糕,是轮回泉的反噬。
  “对不住了,姑娘。”元阳默念法咒,在扶原和琵琶姑娘惊讶的目光下撕开锦袍的衣角,瞬闪到元阳殿的后院处。
  元阳堪堪扶在柱子上,额头上豆大的的汗珠往外直冒,眩晕感愈发严重。他要是再不从屋子里逃出来,就该吐在那姑娘身上了。
  皮肤的表面出现灼热的烫伤感,元阳拉开衣襟,果不其然,轮回花的纹路已然缓缓爬上他的胸膛,渐渐往脖子上蔓延,大有燎原之势。
  他想起那天司命老儿同他说的话:“你喝了轮回泉,就需得遵守它的规矩,如若不慎违反,那是必定会遭到反噬的。你的禁忌是‘色’,也便是要远离女人。我知道你本性风流,所以万事更需小心,如果破了规矩,就一定要记得反其道而行之,找个相反之法破解。”
  元阳恨得直咬牙齿,他好不容易才守了千年的孤窗,离所有女人都远远的,今日只是稍稍不慎便酿得如此后果,这还不如做个和尚呢。
  相反之法,什么相反之法,他去哪儿寻这相反之法?
  元阳本身的木系灵力和轮回花的灼热相互排斥,两股力量牵扯之下,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两只巨爪攫住,忽而撕扯、忽而挤压,就像飓风中一枚单薄的叶片,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
  突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勾入他的灵窍。元阳闻着那香气,感觉自己的疼痛如同山泉流入沟渠般渐渐舒缓,他不禁顺着那香气往院子深处走。
  兀得,撞入一人的怀中。
  抬起头,不正是那挂着面纱的末阴妖君。
  “仙君怎会……”
  末阴话音未落,就被直直扑进他怀中的元阳惊得愣住,眼眸中俱是不可置信。他抬起双手,堪堪僵在离元阳背后咫尺之近的半空中。
  “别动,让我抱会儿。”元阳将头塞到末阴的衣襟侧,用力地吸气。
  如若不是尚存半分理智,元阳恨不得将自己嵌入末阴的身体里,吸尽那安抚痛觉的香气。
  “师尊!”
  院子处的仙鹤一声长啼,扶原赶到后院来,脸上俱是焦急,后面跟着那抱琵琶的仙女。谁知他刚刚找到人,便发现自家仙尊像个流氓一样,挂在别人怀中不下来,时不时还蹭一下,何其浪荡!
  生生把扶原和琵琶姑娘吓得怔在原处,不敢靠近。
  扶原的一声“师尊”将元阳打回现实,他堪堪恢复神识转朝身后,却在看到扶原身后的琵琶女后,瞳孔猛得放大。
  皮肤上的花纹隐隐作痛,他绕到末阴的身后,索性不要脸了,将脑袋继续埋入妖君的脖子上,满心思只想着离香气近些。
  末阴妖君已经全然呆愣,作不出任何反应,只怔在原处,任由元阳的脸在自己的脖子处攒动。
  “元阳仙君!”扶原身后的琵琶女仙终于忍不住,攥紧手中的红色锦袍碎布,往前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真不管我和我们的孩子了么?”
  元阳的脑子混混沌沌,女仙的话语在他耳中就是“嗡嗡嗡”。
  隐隐约约地,他在这香气的迷幻中,找出千年前的风流姿态来。
  只见他在末阴的脖子上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抬起头。
  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元阳一身红衣,他的眸子因为反噬的缘故而隐隐作红,那抹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是风流,又是恣意。
  扶原倒抽一口气,千年前的浪荡师尊,仿若又回来了。
  元阳整个人继续瘫在妖君的身上,红衣半褪,似乎把末阴当成捎带香气的人型枕垫。
  末阴也不动弹,只呆呆地望着自己脖子处的光光头颅,心中痒痒的,很想摸上一把。
  元阳唇角带笑,牵着末阴的手向琵琶姑娘款款走去。
  “姑娘,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在下的,可有什么证据?”
  扶原哆嗦着嘴唇看往那相扣的手,心里估摸着,如若师尊重复清醒,该自扇多少个巴掌。师尊不知道是喝了什么迷魂水儿,当年还只是招惹仙境女娥,现在就连妖君都不放过了。
  琵琶姑娘将手中的红色锦袍碎布扔到雾气蒙蒙的地上,微抬眸子:“仙君是怎样的人物,自己不知晓么?”
  元阳在心中大喊冤枉,他是个怎样的人物?他是个千年未沾荤腥的老浪荡,他是个因为金身缘故从未真枪实战、空有风流姿态的假和尚。
  “不知姑娘怀胎千年,生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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