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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生存指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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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奥丁不知道如何处置这匹狼。
  就在众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置他之时,维达尔抱着铃兰穿过了众神,缓步来到芬里尔的面前,蹲了下来。
  大殿中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出声阻止维达尔,那些阻止的话都被他和煦的微笑堵了回去。那双冰蓝色的眼中像是在安抚众神说:没事的,不必担心我。
  于是没有神再开口。
  维达尔笑着和面前的巨兽对视着,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它头上柔软的毛。
  芬里尔没有和众神预想中一般跳起来对维达尔做出任何不敬的动作。
  它居然没有动,安静地立在那里,由维达尔抚摸自己的脑袋。
  大殿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芬里尔居然自己主动上前了一步,去蹭维达尔的掌心。
  众神都愣了一会儿,然后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要芬里尔自己来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愿意给维达尔抚摸自己的脑袋,因为他真的很讨厌别人碰自己任何地方,谁都不行。
  可能是维达尔走过来时,身上带起的风吹来的铃兰淡香,让他放松了心神。
  也可能是维达尔冰蓝浩瀚的双眼,让他失神。
  又或许是……让他不由自主就呆愣在原地的,像含着星辰大海的一般的,维达尔的微笑。
  也可能只是维达尔本身。
  就这样,芬里尔在阿斯加德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开头写臻可爱在黑暗里追一点光然后走进记忆里,那个场景是隐喻他之前追逐沈明光的过程(追光)。关于神话部分很怕大家觉得名字多太乱,用的比较直接的白话写法,大家有什么疑问就说!神话部分是重头戏,战线略长,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我再次提醒,神话是重头戏,很多姑娘可能对北欧神话不了解看起来会觉得沉闷,所以我尽量写直白有趣一点! 作话里面也会提醒和脚注什么的,别觉得我话多哦。本书没有一个情节是多余的,前面我埋了很多很多伏笔,再往后会慢慢揭开事情的真相,大家耐心看下!


第五十七章 森林之神
  芬里尔成长的速度很快,似乎过了没多久,他就已经长成了一头健壮的巨狼。
  奥丁让提尔照看这只狼,大家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毕竟提尔是战神,似乎没有谁比他更合适来接手这只不详的兽。
  但显然很多事即使是神,也不一定能全然掌控。
  提尔自己也希望驯服这只巨狼,他试着给芬里尔新鲜的生肉、最甘甜的泉水,最柔软的垫子作为安眠之处,以此换取芬里尔的服从和乖顺。换取一只拥有力量的巨兽作为自己的随从,这对一个司战争的神而言是一件最好不过的事了。
  不妙的是芬里尔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容易驯服。
  提尔每次把生肉丢到他身前,芬里尔都只懒洋洋地看一眼,就收回目光。当提尔想要试图亲近这匹巨狼,伸出手掌想要碰碰他的时候,芬里尔都会及其防备地躲开,再冷冷地瞥上提尔一眼。
  随着芬里尔一天天长大,它的力量也越来越明显地表露出来。芬里尔发怒的时候实在是十分可怖,当他张嘴发出怒吼时,提尔的整个宫殿都会随之摇撼,大地也因此震动。
  大家都叫芬里尔‘撼动世界的魔兽’。
  提尔一直坚持不懈地想要驯服芬里尔。强者总是想要打败、甚至驯化强者,他对驯服芬里尔这件事充满了胜负欲。
  “我永远不会臣服于谁,无论是人、神或是其他。”芬里尔说。
  提尔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笃定:“总有一天你会对力量屈服。”
  芬里尔便又低下了头,不再去理会这个自负的神。
  有一天芬里尔提出要出去走走,想看看阿斯加德的风景。
  提尔同意了,带着芬里尔逛遍了阿斯加德,他们一路上遇到很多神,众神都对提尔亲热地含笑示意,看到芬里尔时便嫌恶地避开目光。
  芬里尔不是神,不是巨人,不是精灵和侏儒,更不是人。他是兽,但又不仅仅是兽。奥丁在大殿上说:他拥有着与神比肩的力量。
  众神不喜欢与兽比肩,
  芬里尔目不斜视地与众神擦肩而过,并不在意那些目光。
  等他们走到一片广袤的森林前,芬里尔突然停了下来,说:“这片森林很安静。”
  提尔说:“这是维达尔的‘宫殿’,他住在这片森林中,我们叫这片森林兰德维迪,意思是沉默和宽广。维达尔喜欢安静,我们很少打扰他。”
  芬里尔抬头看了看那片森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提尔说:“我想进去看看。”
  提尔想了一下,心想或许动物都对自然有不自觉亲密的本能。
  为了让芬里尔感受到自己想要和他结成忠实从属关系的诚意,提尔同意了他的要求。
  如提尔所说,这片叫做兰德维迪的森林十分安静。似乎和芬里尔那天见过的那个银发的神一样,是温柔沉静的样子。
  他们深入密林后,谁都没有再说话。提尔沉默地摸着自己的剑,眼神就放在芬里尔银色的皮毛上,思考着如何能让这只兽对自己臣服。
  等到了密林深处,他们突然听到了由远及近传来的虫鸣鸟叫,和动物低嚎的声音。
  芬里尔朝着那边跃了过去。
  提尔还没反应过来芬里尔就没影了。他连忙跟上去,等好不容易找到芬里尔,只见它躲在一簇灌木后,透过枝叶的间隙朝里面望着。
  提尔抬眼看了看,了然地笑了下:“啊,我都忘了,今天是森林节,维达尔诞生的日子。早上父神还送了他一把阔剑,那是用托尔的雷神之锤剩下的材料锻造成的,十分珍贵,还是父神亲自去找的工匠……”
  芬里尔不屑地打断提尔:“用别人剩下的东西做成的?哪里可以算珍贵?”
  提尔摇摇头,“如果你尝过托尔锤子的苦头,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怕打扰了眼前的美好。
  面前的维达尔坐在一个藤蔓织就的秋千上。
  秋千下是一汪很清澈的泉。有狐狸和鹿正俯首喝着泉水,时不时抬起头跳起来去够维达尔的脚,但总能被闭着眼的维达尔避开。
  他还是穿一件白袍,上面有朴素但雅致的青色纹饰,看上去像是什么植物。他的肩上、膝上都停着歌声婉转的鸟雀,周身蜂鸟围绕,蝴蝶也绕着他跳舞。
  那把提尔所说的,珍贵的阔剑,只被他随意地丢在草间。
  维达尔在秋千上晃了一会儿,就轻轻跳了下来。脚下的土地似是被唤醒一般,他一踏过就长出大片大片的奇异花朵,争相开放着,去吻维达尔的衣袂和脚踝。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维达尔一直闭着双眼,银发一直铺到腰间,也没有绑起来,看上去慵懒自由了些。
  他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和花草鸟木交流着什么一般。那种语言是静默的,或许只有森林明白而已。
  他只含着微笑慢慢地走着,在那里慢慢地踱步,直到自己踏过的地方都变得生机勃勃,满是翠色。
  芬里尔看到,维达尔只穿着一只靴子。那只靴子看上去很旧,很旧,另一只洁白的脚就光着,赤裸地接触大地。
  芬里尔就盯着那只光洁白皙的脚看,心中莫名有些麻麻的,还有些说不出的痒。
  他小声地问提尔:“为什么他只穿着一只靴子?”
  提尔笑了下,解释说:“因为他要感受大地。其实一开始维达尔是不穿靴子的,后来因为他总是到各地游历,经过村庄森林时遇到很多人,人们都爱戴他,提出给他做一双漂亮牢固的鞋子。但他一直只是摇头拒绝……后来人们猜到他是不愿意浪费原料,就用所有人做鞋时裁掉的边角余料给维达尔做了一只靴子。那些边角余料是人们给维达尔琐碎的祝福,靴子看上去破旧,但却是他被臣民们喜爱的证据。”
  芬里尔一边听,琥珀色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维达尔白皙的脚。
  看了许久,他才把目光上移,转而去看维达尔的脸。
  光顺着他的银发照下来……芬里尔看着那张含笑的脸,他觉得面前这个优雅的神的一举一动都似乎……
  似乎照亮了周身的空气,唤醒了森林万物的生机,也……拨快了芬里尔难以自持的心跳。
  他愣愣地看着维达尔,看着这个神,这个让他想要留在阿斯加德的神。
  不久前在金宫的大殿上遇见的,他鬼使神差就低下头让其抚摸的神。
  芬里尔还在胡思乱想的同时,维达尔也睁开了双眼。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朝着提尔和芬里尔的方向望了过来——
  还是笑着。
  那双眼睛……是夏日天空的颜色。
  芬里尔心跳如雷地和维达尔对视着,他觉得自己似乎读懂了那个眼神的意思。
  维达尔一定是在说:
  是你?
  好久不见。


第五十八章 冥河的救赎
  芬里尔和提尔总是闹矛盾。
  有一次提尔试图逼迫芬里尔和自己一起去往巨人之国的战争中心平乱,芬里尔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提尔的语气颐指气使的,像是在命令一条狗。
  芬里尔一路跑,不知怎么就离开了阿斯加德,来到了冥界,海拉的领地。
  这里是亡者的死去英灵的聚集地,没有活人,只有死和不详。
  海拉欢迎带有‘不详’的一切生灵,她热切招待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十分热情,告诉他想在这里呆多久都无所谓。
  在海拉的世界里,太阳不会升起,一天永远不会开始。芬里尔便在这里留了下来,黑暗让他觉得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因为光明之神巴德尔之死【注】,众神中跑得最快的赫尔莫德,被奥丁下派到冥界来请求海拉,希望海拉能让他们让巴德尔回来,维达尔也跟着去了。
  速行之神带着维达尔跑了九天九夜,深入地下才来到冥界。
  这趟旅途其实维达尔并没有必要来,因为他根本不说话,也无法说服海拉。维达尔是自己说要来冥界的,他想踏足九大世界的每个角落,也其中当然也包括冥界。
  他们在海拉的大殿中与海拉进行谈判之后,踏过冥桥,准备把谈判后的消息带回阿斯加德。
  冥界有一条河,这条冥河是尼福尔海姆的边界。怪异的是,冥河之上却有一条镀金的水晶之桥,与冥界黑暗阴沉的气氛根本不搭,这样华美的一道桥居然建在冥界,倒像是要讽刺什么似的。
  他们周身是黑暗。冥河九河,河水不是真的水,而是血。死去的英灵和鬼魂就在冥河中沉浮着,手上托着不灭的死火,那一团团青白色的幽光死气,是整个冥界的光线来源。
  桥上有一个守护者,本体是一具狰狞的枯骨,他喜欢向过桥者索要一些报酬。
  但维达尔与赫尔莫德通过的时候,这具枯骨远远地就退开了。神的味道让他退避三尺,不敢上前接近。
  桥下面容扭曲而狰狞的英灵、尸体、血淋淋的魔怪都沉默地盯着赫尔莫德和维达尔,神色中是带着些许羡慕的不屑,和虎视眈眈的敌意。
  赫尔莫德讨厌这个地方,他不停地催促着维达尔走快一些。可他说得越起劲,维达尔的步子反而越来越慢,到最后居然停了下来。
  赫尔莫德诧异地往后看,他看到维达尔正顺着桥往下看,只能上前无奈地开口:“我亲爱的维达尔,我想我们最好别在肮脏的地方停留,你看看您的脚……”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维达尔点了点面前的桥墩,那儿已经凭空长出一根手腕粗的藤蔓。维达尔沉默着,下一秒就拉着那根藤蔓翻过桥,直接跳进了冥河之中——
  赫尔莫德惊讶地走到桥边看下去,“维达尔大人——!”
  只见维达尔顺着手上的藤蔓荡到了河岸一处低洼的浅滩边,仿佛毫不在意脚下的污秽和血水,直接落到了冥河血水之中。
  红黑的河水一直漫到他膝盖处,他一步步地,朝着一只身上满是污泥和鲜血的兽走了过去。
  赫尔莫德惊得整个人都慌了,朝桥下大声呼喊着:“维达尔大人——!别过去!冥河里的鬼灵和魔兽都很危险!”
  低等下贱,只能俯身在黑暗里吃些下等的尸体和魔怪,如何又能引得圣洁纯净的神祗侧目怜惜?
  赫尔莫德觉得荒唐且不值得。
  维达尔没理会桥上赫尔莫德的大呼小叫,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这是一匹狼。
  他长大了些。比起之前在金宫上见过的样子,身量已经长了数倍,不再是毛茸茸的一团。牙尖利了,琥珀色的眼睛也凶狠了很多,但维达尔依旧认得出来这只狼。
  他的诞辰森林节那天,这只狼还躲在灌木后面悄悄看自己,他发现了之后准备过去打个招呼,结果那只叫做芬里尔的狼直接慌不迭已地跑掉了。
  再次见,却是在这种地方。
  他正在吃一具尸体,正好吃到手臂。身上银色的皮毛早已污秽不堪沾满了血水和污泥,看上去又脏又狼狈。
  脏是指芬里尔的身体,狼狈是说芬里尔的眼睛。看到维达尔之后他的身子就僵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放开了嘴里的东西,又欲盖弥彰地往前走了几步,用自己的身躯去挡吃得所剩无几的尸体。
  维达尔一直打量着他,脸上总是挂着的微笑好像也淡了很多。
  芬里尔被那个眼神看着,心中不知为何就升起一种委屈和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索性不去看那双蓝色的眼睛,继续低下头去咬那具尸体。
  但动作仍是比之前温柔了很多,下口很小心,不让血水溅出来。吃得也很慢,一边吃,还一边悄悄地去瞟维达尔。
  有很多想说。
  比如,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要下来,为什么今天不笑?冥界是不是让你觉得肮脏下贱?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肮脏低贱?
  可是我本来就是这样低贱的物种,你又何必脏了自己的白袍和双脚,落到血河中对我摇头。
  说不出口。维达尔或许也不会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可是那也不重要,谁会在乎。
  芬里尔自暴自弃地想着。
  维达尔看了他许久,然后很慢很慢地,对着芬里尔摇了摇头,又指了指他嘴里面的尸体。
  意思或许是让他别吃了。
  对啊,他是神,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场景,太脏了。
  芬里尔动作一顿,内心挣扎了一下,才放开嘴里的东西,连忙嚼了嚼嘴里的碎肉咽下去。
  面前的这个神总会让他不自觉地放缓动作,放慢呼吸,害怕打扰,也怕他不悦,甚至不想拒绝他的任何指示。
  毕竟笑起来这么好看,皱眉头真的太可惜了。
  而维达尔看着面前的这只狼,想了许久。
  维达尔的想法很简单,他总觉得这只狼其实自己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也不是那么喜欢吃这些东西。毕竟其他的神给他的都是敌视和不公,他没有机会去分辨善恶……
  因为一开始,这只狼就被划到了善的彼岸。维达尔看到的是一个挣扎着并不断深陷的灵魂,他觉得很可惜。
  维达尔心中下了决心,便直接踏步上前,双手卡住芬里尔前肢,居然一把将芬里尔提抱了起来,同时维达尔轻轻踩了踩水面,他们身下即刻便开出大朵大朵血红色的妖冶花朵来。一层一层地开上去,托着维达尔和芬里尔的身体,把他们送到了冥桥之上——
  等维达尔落地,那道花朵连接而成的桥才一朵朵地碎裂开来,花瓣慢慢飘落在空中、血河之上,竟是一场分外美丽的花雨。
  而桥上,赫尔莫德已经惊诧到失声了。他看着面前的一神一兽,什么都说不出口。
  维达尔到了地面就把芬里尔放了下来,后退了一步。
  他仍是沉默着,身上的白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但眼神和面容依旧和缓明朗。
  “维达尔大人……我们……”赫尔莫德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面色复杂地看了芬里尔一眼,“我们该走了。”
  回去他一定要好好劝说一下维达尔,赫尔莫德心想。维达尔过于善良,但那种一视同仁的善良,也很容易带来麻烦。
  维达尔对着赫尔莫德安抚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去看芬里尔。
  他一言不发,最后只对芬里尔笑了一下,便转过了身,慢慢地消失在冥桥尽头。
  芬里尔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背影消失不见。
  他依旧只穿一只靴子,那只靴子和另一只洁白的脚上此刻沾满了血和污秽。一路踏过去,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落在桥上,最后远远地消失在尽头。
  像是在指引什么一样。
  他很久都没有离开,看着那串脚印,回想着刚刚维达尔的那个微笑。
  作者有话说:光明神巴德尔之死是北欧神话里一个很有名的故事,也是最后诸神黄昏的导火索,和你们爱的洛基有关,我在正文不讲了,有兴趣大家自己去搜一下看看。


第五十九章 尊重和平等
  后来芬里尔就回到了阿斯加德,也很少往其他的世界乱跑。
  但他总是喜欢往兰德维迪,也就是维达尔的森林跑。
  提尔管不住他,而且他自己也总要去往战争中心,无暇顾及这只总不听管教的巨狼。
  可芬里尔在森林中,却总是等不到维达尔。
  维达尔好像总是外出,只偶尔回兰德维迪,大多时候他都行走在九大世界的森林之中,去祝福那些万水千山的森林和土地。
  芬里尔等着等着,等到自己完全长成了一只成年公狼的样子后,都没有再见到维达尔一次。
  见一面多难啊,他甚至不敢出去找,害怕错过那个洁白的身影,只敢留在他的森林,静静地等他回家。
  在森林里待久了,他已经和兰德维迪的生灵们十分熟悉了。他熟悉这个森林的每一棵树、每一只动物和每一个蚂蚁洞。动物们都有些怕他,毕竟弱肉强食,他们总是看到芬里尔就远远地躲开。
  奇怪的是,芬里尔从没有在兰德维迪里捕过猎。他宁愿每天穿过兰德维迪,去往别的地方觅食,也没有破坏这个森林的一片叶子。
  这天也一样。他像个守卫一般巡视完整个森林后,就回到之前见到维达尔的地方,趴在秋千下,泉水边,静静地安眠。
  梦里面是维达尔的银头发,蓝眼睛,充满温柔和煦的笑容。
  对芬里尔来说,每晚的梦都有这样的美好,这让等待的时光变得充满了意义。
  这天早上晨曦落在身上的时候,芬里尔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鼻尖是一阵清冽的味道——
  芬里尔睁开眼,就看到维达尔正蹲着,抱着双膝,正在打量他。
  他吓得立即站起来。维达尔也没动,还是微微带着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芬里尔的眼睛。
  一神一兽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彼此半天,都不开口,沉默了很久,维达尔才缓缓地伸出了手靠近他,像是想要摸一摸他的头。
  芬里尔却突然后退了几步,反应十分激烈,眼神中有些尴尬和不情愿。
  维达尔手僵在半空里,还没收回,只见面前的芬里尔突然就化成人形,变成了个高挑的男性。
  还是个光裸的男性。
  黑头发,黑眼珠,和阿斯加德的住民的面容体征都不一样。
  维达尔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几秒,那只僵住的手顺势抬高摘了林间一片叶子下来,手轻轻一抖,那片叶子就成了一件苍青的袍子。他举着衣服对着芬里尔比了比大小,就笑着递了过去。
  芬里尔接过来,一边穿,一边想,应该跟他说什么好。
  等待维达尔的日子漫长又短暂,甜蜜又痛苦。芬里尔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他觉得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即使对方是神,还是男性。
  他曾经对提尔说自己永远不会臣服于谁,无论是人、神还是其他。但好像无论是神、人还是动物,似乎都无法控制自己臣服于感情。
  如果对一个不会说话的神有好感,该如何与他交流?
  话都说不上,又该怎么再进一步?
  芬里尔想了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一些,自我介绍说:“我叫芬里尔,我见过你三次,一次在大殿里,一次是森林节,你的生日。第三次是在冥界。我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别的神说,你不能说话,觉得你可能会很无聊,总想来陪你说说话。”
  说完他就想,天哪,真是个糟糕的借口。
  但维达尔却很认真地点了下头,似乎是在感谢他。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没有必要陪他。
  芬里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只能顺着自己会意的感觉胡言乱语,“其实我也不是想来陪你……只是觉得这片森林很安静,很适合睡觉……这里或许是阿斯加德最好的地方……”
  维达尔一边听他说,一边席地坐了下来。他刚坐下,原本的土地已经飞速长出了一大朵娇艳的白色花朵,把他的身体托在中心,充当坐垫。然后他又在腰间口袋里翻了翻,抓出一把什么东西来捏着,朝芬里尔示意他张开手心。
  芬里尔愣了下,不知道是在不好意思还是什么,想了一会儿才犹豫着走过去摊开了手掌。
  落进掌心的是剥好的松籽,很香。
  芬里尔刚想说自己不吃这个,可抬头一看到维达尔期待的眼神,就咽回了这句话。
  维达尔又伸出手,点了点他足下的土地,那里又瞬间长出大朵的白色花朵来,示意芬里尔坐上去。
  等他们面对面地坐好,维达尔就一边吃着松籽,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等他说话,眼神清澈平静。
  那个眼神和所有神都不一样。他目光中传递来的只有干干净净的对等,似乎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朋友,没有敌意轻蔑,没有傲慢防备,只有温和的对等。
  芬里尔感受到了那种尊重。
  既不轻慢,也没有异样的打量,眼里只有一片平静,和似乎能容下星辰大海的蓝。
  他的心跳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片森林很像你。”芬里尔说,“很安静,安静地有些寂寞,你一个人待着,不会觉得无聊吗?”
  维达尔回给他一个带着疑惑的眼神,像是在说,怎么会。
  “也是,整片森林都是你的朋友,你怎么会寂寞。”芬里尔失笑,“你和阿斯加德的神都不一样,别的神都不像神,我总觉得你才最像神,神就该是你这个样子的。”
  维达尔一边吃松籽,一边不是很赞同地摇头。
  “我是认真的。我在约顿海姆的时候……你知道约顿海姆吗?就是巨人之国,我生在约顿海姆的一个沼泽里,我没有见过生我的人,把我带回去的是洛基,他说我生于毁灭之中,就把我带走了……来阿斯加德之前他们告诉我这里有很多神,说神祗都很高贵,令人敬慕,博爱一切,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
  芬里尔像他诉说着自己在阿斯加德的见闻,那些赫赫有名的神都被他打上了贬义的标签——提尔的愚蠢,芙蕾娜的虚伪,托尔的自大……
  到后来他说着说着,感觉维达尔像是不太喜欢自己这样说他的父兄,他才转了口风,开始漫无边际地聊。
  “天气真好,太阳女神最近大概心情很好。”
  ……
  “那朵飘过去的云朵很像一只兔子。”
  ……
  “我觉得你穿白色很好看。”
  ……
  作为一只除了力量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狼,他的眼界和谈吐实在有限,到后来说话间隔的频率也越来越长,因为芬里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维达尔一直微笑地沉默着,无论他说多么无聊的话题都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没有人打扰的话,他们就能这样聊到地老天荒。
  芬里尔的心情挺复杂,一方面觉得维达尔不说话挺好的,没有回应就不必担心对方会不会觉得对话无趣,会不会沉闷。可维达尔总是不说话,他也会有些隐秘的失落感……毕竟单向倾泄爱意总会不满足,靠近了一点点,就会想要更多。
  他有些低落。
  “我只在你面前化过人形,因为我总觉得用狼形和你说话很奇怪,别的神都说我是怪物,有时候我忍不住发脾气的时候会造成一些破坏,我也怕吓到你,你会觉得我是怪物。”
  ……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怪物,但是我在你面前会觉得自己很丑陋,可是我还是想接近你一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芬里尔结结巴巴地,说着说着眼眶也微微红了一些,“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尸体了,我也学会了化成人形,去学那些神的举止动作,虽然很难,但是我还是想变好一些……我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神会那么看不起我,就仅仅是因为我是一只狼吗?可是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去变好一些,也试着去表达我的善意,为什么他们还是很讨厌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有谁会对恶意习惯。
  芬里尔的身边没有同伴,阿斯加德都是高贵的神,哪里有他这样的魔兽。他举目无亲,也没有朋友。既不服管束,又不信神明,这样的异类生活在阿斯加德,听上去就像是个笑话。
  芬里尔固执地留在这里,逼迫自己和这个世界契合,逼迫自己在别人眼里慢慢变‘正常’……所做的这一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有一个答案,但他不敢说。
  ……
  “我觉得很奇怪,好像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而是我的存在本身就让神讨厌。我经常想,我到底哪里让他们讨厌了?”
  ……
  “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
  “就算我努力了,但好像一切都仍旧是徒劳的……阿斯加德不需要我这样的野兽……”
  芬里尔喃喃地诉说着。
  维达尔听到这里,突然从花朵上站了起来,打断了芬里尔的喋喋不休。他在芬里尔面前站定,试探性地……很轻地摸了摸芬里尔黑色的头发。
  芬里尔没敢动,一是紧张,二是不知道如何反应。
  维达尔看他没有拒绝,便开始很轻地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放到了芬里尔肩上,轻轻拍了拍。不知道是在安慰、同情、怜惜……还是别的意思。
  这好像是他与其他人交流的方式,有时候是眼神,有时候是动作。可能在你的眼中这是安慰和单纯的示好,并无深意。但放在芬里尔这里,这个温柔善意的动作,已经足以让他沦陷和交付,甚至让他浑身都麻得开始微微颤抖。
  维达尔看芬里尔状态有点奇怪,他思索了一下,下一秒他就做了一个让芬里尔很意外的举动——他靠近了一步,把芬里尔的脑袋揽到了自己怀里。
  然后一边摸他的头发,一边拍他的背。
  倒像是哄婴孩一般的举动。
  那个怀里有不浓不淡的香。
  芬里尔被他揽住的那一刻,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森林,大地,彩虹,细雨,晚霞,星海,初雪,四季。
  他看到五彩斑斓的这一切,而这一切都在维达尔的怀里,在自己的眼中。
  芬里尔知道自己爱上了维达尔,从那个拥抱开始。


第六十章 靴子和欲望
  芬里尔很久都见不了维达尔一次。
  因为维达尔总是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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