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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龙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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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幽一手盖着双眼; 在黑暗中试图回忆起自己这个漫长的梦境; 但他除了当年那个孩子与龙神的对话之外,竟记不得多少内容了。
  须臾,有人唤道:“容先生。”
  容幽抬手道:“退下,让朕独自坐会儿。”
  来人却没有听明白; 只是被突如其来的龙威所震慑,片刻后低头退了出去。
  容幽也愣住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过了一会儿; 来了一位顾问,是容幽曾经见过的。他对容幽很恭敬; 说:“容先生,您醒了,殿下有一件东西,在两天前就吩咐要交给您了。”
  容幽的思维慢慢回复了过来,他想起来; 在龙珠把自己代入梦境之前,他原本和谛明在说话的。
  谛明在哪里?
  容幽问了出来。
  顾问说:“殿下现在不见客。”
  容幽手扶着床沿坐了起来,站起身寻找自己的衣物,一边说:“我不是客,跟他说我现在过去见他。”
  接着,顾问恭谨地重复道:“容幽先生,殿下现在不见客,当然也包括您在内。”
  容幽这一次真的吃惊了,抬头看着他问:“殿下怎么了?御医还有进行会诊吗?我到底睡了多久,发生了什么?”
  “您睡了三天三夜。”顾问说,“殿下第二天就闭门谢客,也拒绝任何人打扰了。请恕我不能告知您他的情况。另外,由于霜楼将军正在重伤急救,你的顾问职务也已经由殿下解除了,您现在是自由身,可以随时选择离开。”
  顾问走后,容幽打开谛明给他的东西,里面是一片龙鳞。
  这片龙鳞比容幽平生所见所有资料里的龙鳞都要华美,它是青色的,流光溢彩,仿佛被光辉映照出一圈金边。
  它被特殊处理过,没留下任何痕迹或气息,应该是专门用作装饰或礼品的古董。
  容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正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颗龙珠明明属于容虔,为什么谛明会说“你就是这颗龙珠的主人”?而在容幽昏睡三天之后,谛明为什么拒绝见任何人,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甚至在夜里,青先生也没有再出现。
  容幽想不通,但他相信谛明,谛明最后一定会为他解释。
  他们经历过很多事,彼此也有过隐瞒,但没有事情是不能跨过的。
  因为他是青先生啊……
  明亲王闭门谢客持续了整整半个月,依然没有再度露面的迹象。
  在这期间,容幽从耐心等待,变成了急躁,又变成了低沉和忧虑。他无心功课,每天都记得去询问明亲王的情况,但每每都被拦在门外,唯一能知道的是:御医并没有被紧急召集过,明亲王殿下只是不见任何外人地闭关了。
  这期间,霜楼将军终于伤情稳定,离开了重症监护室。容幽去看过他。
  霜楼依然很冷,醒来后问了秋辰的处置,知道秋辰已经被执行死刑之后,便没有再提起秋辰一个字。之后他去也求见明亲王——
  容幽以为谛明谁也不见,但是,谛明见了霜楼。
  却依然不肯见容幽。
  他们在里面谈了大约只有半个小时,霜楼出来时褪下了外套,单膝跪在容幽面前,说:“容幽,殿下将我赠与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主人。”
  容幽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霜楼的眼睛……
  它们是死的。
  以霜楼对明亲王的忠诚程度,他能毫不迟疑地接受他的任何命令,却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一定是谛明说了很绝情的话,或者是绝对的命令,逼迫霜楼接受这个结果。
  容幽说:“我要见殿下。霜楼将军,你先起来,这件事还待商榷!”
  “殿下的决定是不会收回的。”霜楼说,“殿下也说,他不会见你,望你自行珍重。”
  容幽直视着他,蓦然道:“‘自行珍重’……是什么意思?”
  明亲王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容幽却难以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分手,站在谛明门外,执著地想要一个理由。
  “容幽,殿下是在情报人员回来之后就闭关的,”霜楼想了很久,告诉他说,“我只能猜想,你们之间,也许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又是什么意思?”容幽怔了一会儿,忽然说,“这不可能,就算真的是这样,他也一定会告诉我,他根本没有理由瞒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信他连一句话都没有!”
  但是,从这一天开始,明亲王再没有出现过。
  ……
  半个月后,S169星系驯龙师资格考试正式结束了全部流程。
  参与考试的一共三百余人,最后被授予驯龙师资格证的一共15人,容幽位列第11名。
  以他过去的成绩,原本应该稳居第一,被特别给与直接参加明年的高级考核的资格。这一次让很多人深感惋惜,认为是他因病所以发挥不佳。
  容幽的师兄师姐们都知道,他半个月前病了一场,据说病情非常严重,足足有一周多不能下床见人。
  不过,容幽毕竟是容幽,再艰难的情况他也能独自撑过来。
  驯龙师资格考试上,他带病前来,在第一门科目缺席半小时的情况下奋笔疾书,一口气回到了排名前列。
  当时他还在考生当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他进门时刚好30分钟,而考试规则是:正式开始后30分钟,不允许任何人进场。
  但考官极为恭敬地请他进来了。
  容幽却全程没有说话,他幽冷的气质令人感到难以直视。即便是在病中,他的一双眼睛似乎却显得更亮了,几乎像是寒夜里的星火。
  考试过后,容幽上了一辆车,他的司机为他关上门时,一位考官额上甚至渗出了冷汗,低头向司机问好。
  司机却同样气质极冷,完全无动于衷地上车走了。
  在这个时候,距离庞文少校叛逃事件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在民间引起极大反向的这则新闻终于渐渐平息。
  军事法庭上,庞文数罪并罚,以一种超乎人们想象的速度进入了结案阶段。
  但是,庞文的手下多数是军队,他们对庞文极为忠诚,认定他是为了养兵才会贩卖旧军火,认为他罪不至死,之所以军事法庭会这样判决……理由是上头有人施压。他们说,这个施压的人在帝国只手遮天,以至于连名字都不会在新闻中出现——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已经知道他们暗指的是什么人了。
  但明亲王始终没有出现,就像他刚来时的那样,白龙鱼服。知情人不敢道出他的身份,不知情的人则连靠近他一公里的范围内也做不到。
  容幽想不到自己终于也会变成后者。
  他们在社会阶级上的差异,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目了然过。
  没有了明亲王的许可,他甚至连见上一面都是奢求。
  谛明只让霜楼转述了一句话,然后送了他一片龙鳞,就此在他生命中消声觅迹。
  简直就像那时龙神留下一颗龙珠,就此离开了容虔的生命。
  容幽曾经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青先生,就这样轻轻将他给放下了。
  支撑着容幽继续走下来的,是他的自尊心。他发誓不会再像曾经那样依赖任何一个人,然后将谛明给他的所有东西都压在箱子底,和白瀚仅剩的遗物一起封存了起来。
  有一次,庞文军队中残余的心腹逃亡出来,在容幽的路上伏击了他,妄图让明亲王也感受到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
  当时霜楼也在,配合容幽日益精进的精神力控制手段,快速地将这些人压制。
  没想到他们在自己身上绑了炸药,企图和容幽同归于尽。
  容幽眉头一皱,精神力陡然突破第一阀值,但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另一股精神力——它是那么的熟悉,隐隐约约地笼罩着这片街道,关切着事情的发展。
  容幽的精神力瞬间铺展而出,如洪荒巨兽出笼,将敌人活生生顶出二十米远,按压在不远处的墙面上。
  但他没有继续解决敌人,反而转过头,看向空旷的街道,说:“我知道你在这里,谛明,出来见我。”
  风声呼啸,从街道的这一头奔行向那一头,只剩下寂寥。
  霜楼走过来说:“容幽,我们回去吧。”
  容幽看了他一眼,却并不回答,反而纵身一跃,站在高处茫然四望。
  容幽说:“你出来对我解释。不管这一次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相信你。你就算是再一次骗我,我也可以以后算账。”
  无人应答。
  容幽等了许久,恍惚间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像枯坐在龙神的祭坛上等待着黎明的容虔。
  那个梦好像太过真实了,那样的悲怆和迷茫,都还在容幽的身上停留。
  一切都是静的。
  容幽甚至不知道谛明是不是已经走了,他只能说:“你明明说过会陪在我身边。假如你要食言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才好说服自己不再等下去。谛明,出来见我!”
  过了很久,容幽终于绝望。
  “青先生……”他茫然地低声呼唤。
  接着,霜楼走了上来,说:“对不起,容幽,但是我看到了舰队起航,殿下很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星系。”


第39章 垂怜
  大梦浮生。
  容幽从一场属于初代皇帝的梦里醒来; 失去了他的青先生。
  他已经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梦了; 或许两个都是吧。
  明亲王是真的走了,公馆在一个月的整修过后重新开放了,白汀湖也在不久后开放给游人。
  容幽和霜楼都是被留下的人。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容幽就问:“你们从帝国中心来的时候,只用了一个月是吗?”
  霜楼答道:“是的; 先从超光速通道到达S171星系; 大约三天时间; 然后进行亚光速折跃抵达S169星系登陆口; 耗费二十四天。”
  容幽点了点头;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又问:“你们到达的时候,殿下在做什么?”
  “闭目养神。”霜楼回忆了一下,然后说; “殿下不喜欢超光速通道,当时精神也不太好; 那段时间经常进去云室里休养。”
  霜楼也知道云室。
  容幽倒没有吃惊; 他毕竟曾经是明亲王身边的人,深得信任。
  那个时候; 霜楼想必一直跟随着谛明吧。也许谛明在云室里第一次见到容幽的时候,在霜楼看来,就是殿下在闭目养神。
  想到这里,容幽问:“你说过,第一次救我的时候; 就是殿下的命令,当时是什么情形?”
  霜楼说:“殿下突然从云室当中醒来,当时就召我过去,然后吩咐我说在那条街道上有个人,我必须将他救下来——那个人就是你。后来我执行命令,带你出来的时候向殿下复命。他原本是想带你回去,但是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将你送去医院。我看得出来,他本来没打算再次见到你,只是没想到你刚好去了那次图书管理员的面试……”
  “是这样啊。”容幽听了后便出神片刻,突然想到,“霜楼,你以前好像从来不肯透露关于殿下的事情,今天是怎么了?”
  霜楼神色不变,淡淡地说:“殿下令我服从您的一切命令。现在您是我的主人,我所知道的一切,当然可以成为您所知道的。”
  容幽看着霜楼,一时心中百味杂陈,说道:“假如秋辰看到你这个模样,他一定很不甘心。”
  “逝者已矣。”霜楼很冷淡地说,“他不会再有感觉了,这对他也好。”
  容幽的心中,忽然有着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他在想:谛明是真的摘除了霜楼脑中的芯片吗?霜楼现在竟如此忠诚于我,甚至没有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会不会这一切都是芯片对霜楼的命令?
  霜楼对容幽心中的想法毫无觉察,只是继续说道:“后来殿下大概在云室里又见过你了,那天面试的时候我多做了一件事,向他报告了你的出现。殿下应该比较高兴,因为他直接来了,还去看了你的面试。”
  容幽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他直接用青先生告诉他的事来回答了问题,现在想来……根本是用谛明的话回答谛明的问题。
  但是当时是单面玻璃,他压根没看见谛明,不晓得明亲王对此有什么感想,便问:“他是什么反应?”
  “你回答了问题之后,殿下先是笑了,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霜楼说,“你面试离开后,殿下便无心多留,令我继续在那里监考,他就走出去了。”
  然后就是容幽以为的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事实其实却是谛明说过的那样,是他一直注视着容幽。
  容幽闭上眼睛回想起当时的事情,静静露出了一点笑容,过了一会儿,又说:“我第一次跟他闹掰,然后想走的时候,他有没有很难过?”
  听到这里,霜楼起了一点反应,似乎对当时情形也很有感触,说:“你走之后,殿下大怒,罚秋辰在暗室里三十天,又罚了我出去鹰山发掘遗迹。就是在那里发生了地震,我向殿下汇报之后,他立刻赶来救了你。再后来,你就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现在想来,鹰山那场地震未必是偶然,很可能是龙珠感应到了它的主人——也就是你,它想回到你的身边来,可惜被我锁在了精神势阱匣子里。”
  “龙珠……怎么会是我的呢?”容幽喃喃道,“我不明白。”
  霜楼说:“对不起,我在病房中错过了很多事,后面发生的一切,我也不明白。”
  容幽终于问道:“那时谛明只肯见你,你们说了什么?”
  霜楼一一数道:“殿下说,你爱逞强,所以我不用口头上多做安慰;但是你又害怕孤寂,所以我要寸步不离,直到确定你能够恢复正常生活。他还说,你被白瀚教坏了,总是顾及别人,却不爱惜自己,所以我今后要拼命拦住你舍己救人。他又说,你吃过教训了,以后应当会对人类多有保留,也许会变得孤僻一点,所以我需要多劝你出门接触人群……”
  “不要说了!”容幽蓦地打断了他,呼吸微微加快,一手遮掩住了自己的表情,片刻后才说,“他没有说他自己的事吗?”
  霜楼答道:“一个字也没有提。”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容幽静静放下手,茫然望向天际。
  明亲王应当已经远离了这个星系,或许已经在三万光年以外。就算是一颗恒星的光芒,也要走三万年,才能传达到他的身边——那么远,那么久。
  他来时只需要一个月。
  去时当然也是一样的,挥一挥手,轻而易举。
  容幽记得他笑着说过:在这里见到你,我胜过了光。
  “谢谢你,霜楼。至少现在我能知道,当时他是真心的。我的一点浅薄的喜欢,还是没有错付过,”容幽说,“只是,现在的殿下,大概已经不稀罕了。”
  这之后,容幽的人生忽然失去了方向。
  他接受了一所大学的邀请,准备去那里从助理教授做起,教授驯龙学,或许也会开选修课来教古龙魂文字。也许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白瀚临终前,容幽说过要攒一点积蓄,到时候去帝国中心游玩一圈的,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想不想去了。
  有时,容幽会想到云室,然后喝一点酒,独自在云端徘徊。
  然后他就会整夜整夜地失眠,于是偶尔也会在凌晨时分在白汀湖岸上静坐。
  他会忽然想起养父白瀚,某天夜里的白瀚捡起路边的石子,仔细地根据公式抛飞出去,然后如释重负,回过头对自己笑:“小幽,这没什么了不起,你自己也可以。”
  他也会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谛明身份的时候,他们曾经像这里每一对普通的行人一样,肆意行走在艳阳下流淌汗水,然后在树荫里休息和谈笑。
  他还想起,白汀湖上的烟花,真的是很美……很美。
  就像在云室里,星垂四野,云散月出,青先生曾经停留在那边那朵云头,笑着伸出手,赠给他短短几十天的垂怜。
  美到做梦的人不忍心醒来。
  容幽有的时候觉得,上天给每一个美好的人、美好的事都设定过一个时限。当他们还停留在原地的时候,时间一直在滴滴答答地走,凡人却看不到数字即将走到终点。
  现在这点时间终于走完了,垂怜已经耗尽。通向天上的路片片粉碎,傻乎乎攀爬了这么久,如果是肉体凡胎的小孩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容幽分外庆幸,十八年来,自己已经被锻打得足够坚强。
  他跌落得很疼,透彻心扉的疼,但他又是一个人了,他只能自己爬起来,自己疗伤,然后继续一个人生活。
  ……
  这一年终于过去。
  新年的时候,容幽挨个地向师兄和师姐转发祝福的短信。
  他和霜楼两个人庆祝新年,挤在人群熙攘的广场上,假装他们过得非常热闹。
  新年倒数的时候,钟楼旁边燃起了烟火,一簇簇缤纷绚烂。
  几架飞行器斜斜从天边掠过,身边有孩子叫道:“妈妈,快看!飞机!”
  他父亲说:“哎呀,是战斗序列,真难得,今年还有这个节目啊。”
  这时,容幽身边的霜楼将军听到声音,于是也抬头看去。
  他陡然眉峰一蹙,一把抓住容幽的手臂,说道:“飞行姿态不对!他们在迫降,一定是发生了战斗!”
  他和容幽立刻挤出人群,跟着飞行器歪斜的轨迹走了一段时间,见到这些飞行器冒出浓烟,最后坠毁在城镇不远处。
  “容幽,快去地下掩体!”霜楼猛然回头道,“驻星舰队也要迫降了!”
  在他身后,映入容幽眼帘的并不是五色的烟火,还是一个庞然无比的灰铁色轮廓。它将云层排挤开来,在那面向着地面压迫而来的金属表面上,反射着无数激光武器纵横四射的光芒。
  银河历6192年1月1日,二级边缘战争区,S169星系遭到银河系第一海盗团的悍然入侵。
  就在庞文被押牢中的同时,他手下的内奸将该星系驻军布防图于黑市上拍卖,造成军队被打得措手不及,几乎在第一时间里就失去了G02星的登陆口。
  G02星上接近六千万平民,就在那一刻,陷入了战乱之中。
  (卷一·星空边际·完)


第二卷 帝国之心 


第40章 十月
  10个月后。
  银河历6192年10月; 银河帝国中央星域; 帝星巴哈姆特的七大卫星之一,龙卫三。
  一场冬季宴会正在伯爵傅醒的府上进行。
  灯红酒绿,宾主尽欢。
  傅醒在众星拱月中举杯,大笑道:“哪里哪里,我也就只有七成的把握。”
  有人恭维道:“财相大人有麟子一百三十七人; 只有您敢说有七成的把握; 可以说是智珠在握、胜利在望呀!”
  傅醒得意道:“嘿; 我上头那么多哥哥; 没一个中用;下头这么多弟弟; 也就傅定一个人还算得老头子的欢心……”
  正说到这里,门童忽然唱道:“傅八十一公子定、容幽先生到。”
  刚说到傅定,傅定就来了。
  傅醒的笑容稍稍有些停滞,但很快又摆出了慈祥的兄长面貌; 迎上去说:“小定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让哥哥看看; 哎呀; 稳重了不少,看着确实也像个三十岁的人了。”
  傅定面带微笑; 说:“谢谢四十九哥,我今年二十六岁,恐怕得四年以后才当得起你的赞誉。”
  傅醒:“……”
  财相傅潜膝下共有一百三十七个儿子、两百零五个女儿,他们根本不可能记得自己每一个兄弟姐妹。大家多数时候都是靠提前做功课——或者找人工智能,或者找一个靠谱的助理——来帮助自己记忆的。
  依赖外物的时间一久; 自身大脑的海马体功能当然就退步了。
  傅定回来得突然,傅醒没来得及做功课,绞尽脑汁才想起来,傅定好像大概也许似乎是三十岁……
  这真是非常尴尬。
  还好傅定也是傅家的公子,笑容丝毫不变,向傅醒介绍道:“这是我在S169星系遇到的好友,容幽,他今年在海盗防御战当中救过我两次性命。”
  说完,他又面向容幽,说:“这是我的四十九哥傅醒伯爵大人,正在行政大臣手下任职。”
  容幽点头道:“伯爵大人。”
  傅醒这才注意到傅定还带了一个人来。
  他定睛一看,首先感觉到的是容幽气质上的幽冷高贵,然后才注意到容幽的样貌,结合容幽的姓氏,不由地吃了一惊,小心地问道:“这位先生是哪一支出身的少爷?”
  他问的是容幽来自皇室的哪一个分支。
  说到名字,银河帝国的皇室是和民间截然相反的。民间以龙魂式的名字为贵,比如“白瀚”,比如“许恩”;以音译的名字为平庸,比如“卡米拉”,比如“伯内特”。因此这些年,龙魂式名字占据了绝大多数潮流。但皇室则多数是音译的名字,这主要是因为当年某个皇帝认为民间的禁制太多了,百姓非但不敢和皇族重名,在有些地方连写都不能写出来,要“避尊者讳”,否则就要被治罪——于是皇帝决定,从他那一代开始,皇族对外多用音译的名字,各个皇子皇女的大名则反而只在家庭内部使用了。这样一来,容姓就渐渐也被开通了禁令,开始在民间出现。
  当然,皇族发展至今,有着许多不能化龙的分支,他们很多就不姓容。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皇室庞大无比的族谱到了今天,甚至发展出了专门的“皇家族谱学”,要靠知识分子使劲研究学习,才能整理得清楚。
  容幽仍不知道自己身份,面对傅醒的问题,只淡淡道:“我不是皇室中人。”
  傅醒便立刻松了口气,隐隐有了些怠慢的神色,说:“那就请容先生去旁边休息吧。我和我亲爱的弟弟有些话,不方便你听。”
  傅定很歉疚,马上想对容幽说什么。
  容幽抬了抬手,说:“我明白,不用多说。”
  傅定便住了口。
  傅醒看到这一幕,忽然想狠拍一下自己的脑门。他意识到,自己对容幽的身份很可能估计错误了——他的弟弟傅定可不是表面上那么谦虚的人。
  ——这个叫容幽的人,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绝不是S169星系那种偏远地带可以培养得出来的。
  ——哎呀!他刚才说自己不是皇族,脑袋糊涂的人才会一下子就信了!
  不久后,伯爵大人结束了致辞,舞池上逐渐热闹。
  容幽独自坐在座位上,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酒杯。男士们见他气质不凡,却表现得很明显想要独处,便不敢贸然上前搭话。
  这时,有个交际花见他孤身一人,便动了心思,有些忐忑地做到他对面搭讪:“先生,我能坐在这里吗?”
  容幽抬眸看了一眼,淡淡道:“请便。”
  他看上去有一种很特殊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感到好奇;他幽深的黑眼是冷的,但同时也是忧郁的,像深邃的星夜。
  交际花靠近他后,忽然感到自惭形秽,没有勇气开启一个话题了。她坐了一会儿,发觉有更多类似的女孩都在看过来,愈发如坐针毡,没多久就又离开了。
  这个时候,有人也在看着容幽这一桌。
  角落里,傅醒吩咐自己的一个助手道:“这个容幽,很明显是皇族中人,你看他身上的气质,需要很长时间说一不二的地位才有可能培养得出来。我需要一个机会上去结交他,赢取一点好感,你懂吗?”
  助手立刻就明白了,说:“大人请稍等,我们今天有两个合适的人,马上为您安排妥当。”
  不久,容幽正在自斟自饮,忽然前头走来了两个男人。
  看他们服饰,应当是介于贵族和平民之间、拥有一定产业的阶级,因此才能在袖口上搭一枚宝石扣。上来看着容幽就说:“伯爵大人的宴会上,怎么会有个乡巴佬?”
  容幽身上就很朴素,没有任何可以暗示身份的标志物,脚上还蹬着S169星系驻军的制式军靴。
  他依然坐在那里,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那目光既不带审视,也没有情绪,但无端教人感受到了一种油然的傲慢。
  男人迟疑了一下才继续上前,看着容幽手里的酒杯,嘲笑道:“伯爵大人用两颗盖亚级行星培养出来的酒田,每年也只不过出那么一点酒,你也懂得品尝吗?我看你们那种乡下地方,连营养糊都要兑了水省吃俭用吧。”
  容幽笑了笑,信手摇晃酒杯,说:“是么?我先前看到这个颜色,还以为是刚好放了一个小时的人类血液,挺漂亮的,确实没考虑口感。”
  “……”男人确实吓了一跳,好在还没忘记任务,“什么乱七八糟的,乡巴佬,赶紧滚出伯爵的宴会吧。”
  他说完,同伴上来发出嘘声,这动静吸引了旁边一些人。旁观者不着痕迹地让开了一点空间。
  这时,傅醒就来了,伸出手搭在容幽的肩上,对挑衅的男人说:“这位容先生是我今晚的贵客,你们是什么人,也敢对他不敬?”
  男人无比顺溜地说:“对对对不起伯爵大人,我们看错人了。容先生大人大量,务必接受我们的道歉。”
  他上来倒酒赔罪,傅醒就趁机看容幽的表情,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取到一点点的好感,好打开一个新话题。
  这时,傅醒就一愣,他看见容幽淡淡看着自己的肩上。
  不知为何,傅醒忽然心中一凛,触电般将放在容幽肩上的手收了回来,接着说道:“容先生不要介意,什么地方都会有些扫兴的小人在,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容幽淡淡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傅醒虽然自讨没趣,但是也觉得自己算是有了个好开头,便接着搭话道:“容先生是来自什么地方啊,怎么和小定一起在二级战争区呢,哎呀,没有被战争波及到真是万幸,否则我今天就见不到你这样的人物了。”
  容幽这时终于说:“是么,伯爵大人?我和傅定在战争当中相遇,可不是什么万幸,是扛着枪杀过了尸山血海,才算是到了中央星域。”
  伯爵大人从没切实经历过战争,听完没一丁点感想,继续说道:“那也是缘分嘛!你是小定的战友,那就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战友了,来,我敬你。”
  他喝了半杯酒,容幽只轻轻地抿了一口,不太给面子。
  但他气质清贵,傅醒心里还觉得他这么矜持是非常自然的,又接着说:“那容先生这次来龙卫三是为了什么事啊?”
  “二级荣誉勋章。”容幽说,“我来是领个勋,受个爵。身份微末,和伯爵大人没得比。没多大事,稍微走一走就回去了。”
  他越这么说,傅醒越不敢大意,说:“不不不,容先生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未来说不定我们还要共事呢。来,这杯酒祝你步步高升,一帆风顺!”
  “这杯酒我不敢接,不过,我这里确实有一件事,伯爵大人可以帮得上忙。”容幽微微一笑,两指从外套的口袋中夹出一张古旧的相片,说道,“这个人对我很重要,但多年来却一直使用化名。傅定只能替我查到他在十九年前买的一张船票,正是从龙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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