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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迷弟遍布宇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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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顿在原地、踌躇躁郁的军团长们; 叶沧这边的视觉倒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清晰地透过宛若无物的黑雾; 看见了一行魔族,尤其里面还有几张他熟悉的脸。
——看来这就是现今魔族的领袖们了。
见他忽然不动了,环绕在他身边的雾气轻轻搭上他的手; 像一缕纯然无害的轻风般催促。它甚至把雾气凝固出一辆婴儿车; 漆黑中泛起害羞又兴奋的诡异红光; 邀请它的孩子上座。
叶沧:……我自己能走。
妈妈总以为我还是个宝宝怎么办
显然; 这个时候的黑渊还完全没有把远处的魔族放在眼里——军团长是什么东西?给它送来的新祭品吗,跟以前那些杂碎有什么区别?这种连塞牙缝都不够的零嘴,怎能分出它的一缕余光!
'孩子……我的孩子……!'
混乱的呓语再度响了起来。
“……那里有一个人!?”远处一直死死观察着黑渊的赛丽嘉; 忽然震惊地开口。
她试图向同伴描述自己模糊看见的景象,“就站在黑渊旁边; 很近的地方,不知道是男是女,体型类人……”
“你该不会是眼花了吧,怎么可能?”
“赛丽嘉的天赋有一双能够堪破虚像的眼,她既然看到了,就应该错不了。”
旁边的第三和第七军团长说着对视一眼,心渐渐沉了下去。
——在明天就要开始盛宴的敏感时间点,一个可疑的人出现在了黑渊,而黑渊又刚巧在这个时候暴动!是敌是友?
明显敌人的可能性更大!
第三军团长'奥列弗'神色一凛:“不管如何,先试他一试再说!”
言罢,手中立即出现了一把银黑色的长戟,他一把握住,猛地就朝赛丽嘉所指的方向挥去。
长戟在空中划过一道白亮的雪线,戟上的花纹像活物一样蠕动起来,登时威力暴涨。挥起的强风直接破开了重重黑雾,像巨轮荡开海潮,乘风破浪。
前方遮挡的黑雾瞬间被劲风分拨向两侧,竟明明白白地露出了一条宽敞的视野,连带着后方的景象一同显露。
——叶沧刚好在此时回头。
未熄的狂风掀动他的发梢,漆黑的发丝仿佛要与身后深不见底的沉渊融为一体,即膝的风衣猎猎作响,翻飞翩跹,像疯狂振翅的夜蝶。
无数的雾气缭绕在他身侧,与任何地方的颜色都要深沉浓重,几乎凝为实质,让人产生了一种完全可以触摸到的坚实质感。
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些雾气聚拢在他身后,竟显露出翅膀一样的形状,每一缕飘飞的雾丝,都像是一片鸦羽。
叶沧不过是微微侧过身子,那双翼便如同要腾飞起来,蓦地舒张到最大,遮天蔽日,凌乱的羽毛飘摇翻飞!
仍旧是视力最为优异的赛丽嘉,最先看到这一幕。在她的眼中,那人的模样、衣着、乃至于一根发丝都无比清晰。
赛丽嘉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她从这个人身上想到了一样东西——在魔族古老的传说中,他们最初是居于天上的种族,生来背生双翼,可后来他们犯了错,被天空厌弃驱逐。
如今的魔族没有翅膀,也找不到曾经拥有过翅膀的依据,那仿佛只是一个故事,一个神化他们种族的粉饰。
但此刻,她定定地望着那人,连呼吸都无限放轻,似乎稍重一点,眼前的人就会想镜花水月一样破碎——多像啊……多像那个故事的**所述:背生双翼的神子从天空坠落,纯白无瑕的羽翼被点点染黑,直到看不见一点光亮,与永寂的大地沉沦。
那是无暇被污染,神圣化为邪恶,高山的雪莲长出骨刺,光明的神祇走向黑暗——是另一种走!走向极致的美丽,甚至因为这剧烈的翻转,引起的震撼要增强千百倍。
他就是黑暗的化身。
而黑暗是根植于每一个魔族灵魂深处的终极追求。
赛丽嘉的双腿在颤抖,她似乎无法承受这种影响力,潜意识里想要逃跑,可蛊惑般的沉迷让她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如同扑火的飞蛾。
带着幼崽的母兽,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地被任何威胁入境的,它为了保护它的孩子,会变得比往日危险无数倍……更别提这头母兽往日就足够可怕。
于是叶沧感受到了黑渊暴起的狂怒,像一头狂躁凶兽仰头发出了一声咆哮,直接伸出巨大的爪子拍了过去。
叶沧神色一凛,他已经看出来那个女性魔族是被黑渊的意志影响到了。越是虔诚信奉黑渊的人,就越是容易跟黑渊形成共鸣,一般人可能会直接变成疯子,但这个女性魔族显然实力十分强劲,所以还保留着相对清醒的意志。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感染上了对叶沧的满腔爱意。
——所以说呢,黑渊果然是恶神,信仰它根本不会有好事,可偏偏就是有这么多人崇敬的不得了。
“——赛丽嘉!”
旁边的第三军团长大喊着,伸手将如同灵魂出窍一样的赛丽嘉向后一拉。
而就在赛丽嘉离开的下一秒,她原本站着的地方就在黑渊的力量下崩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兽抬脚轰进过那块土地,平坦的地面龟裂着下凹成一个巨坑。
“……奥列弗?”赛丽嘉望着拉住自己的男人,似乎还没回过神一样。
第三军团长,也就是奥列弗的额角淌下汗来,几乎厉呵道:“你傻吗!这种时候也敢走神,要不是我出手快,你就没命了知不知道?!”
他平时跟赛丽嘉的交情还不错,两个军团一起合作过几次任务,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 奥列弗平时里不是没听说过黑渊的邪门和厉害,甚至很多魔族将其视为神。但他性格自傲,行不苟合,一个人从贫民窟爬到如今的位置,是不可能轻易交付自己的忠诚和信仰的。
因此在所有人中,竟是他受到的影响最少。
奥列弗望了望四周,老实说,他记忆中从没见过的众人这般模样,而且他们各自的神态都不大相同,其中混杂的复杂情绪让奥列弗的情商肉眼可见地燃烧殆尽。
……这叫什么事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奥列弗有理由怀疑所有人都中了精神攻击,而最可疑的莫过于远处停驻的叶沧。
叶沧:……???
妈,你看,好大一口锅。
回过神的赛丽嘉见此凄厉地大喝:“住手!”
这位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女性同事,这会儿望着他的目光竟带着惊慌和仇恨。
跟赛丽嘉同时做出反应的还有雷托,他经历了从第一眼见到叶沧的难以置信,到兴奋激动,再到欲言又止。
而现在,奥列弗的攻击让他从困惑中陡然挣脱,毫不犹豫地原地暴起,附着雷光右手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臂。
奥列弗的手腕一麻,几乎成形的攻势猛地一松,他半是不解半是愤怒地低吼:“雷托你……噗!”
一句话没说完,从旁边冲来的一股巨大力道,把他整个人直接击飞了出去。在倒飞一段距离后,结结实实地嵌进了后方的一块巨石里。
“——轰!”
巨石碎裂,伴随着奥列弗咬牙切齿的痛呼。
格撒保持着出手的动作,三秒后,方才重新站定。原本盖在头上的红色兜帽在他的剧烈动作下掉了下去,露出一双平静到冷酷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很快对上了另一双无比相似的红眸——来自他的亲兄弟。
格撒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他违!违背常理的出手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雷托和格撒两相对视,无比相似又不同的两双眼中齐齐划过一些东西,仿佛在短暂的一个瞬间,走完了无数刀光剑影,迸溅出几乎尖锐的审视。
而旁边的赛丽嘉已经虚脱地跪坐到了地上。她望着平安无事的叶沧长舒了一口气,从第一眼起便升起的敬仰,让她忍不住双手合十,一瞬不错地凝视着他做出了祷告的姿态。
远处的奥列弗望着他们,一边呲牙咧嘴地从石头里把自己拔出来,一边难以置信地吼道:“疯了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吗!”
奥列弗瞪圆了眼睛去看叶沧。尽管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但只要没有黑雾的遮挡,他就能够清晰地看清对方的姿态,以致于连那人唇角至始至终未曾落下的弧度,也看得一清二楚。
叶沧自然察觉到了奥列弗的注视——充斥着怒火敌意、以及视线主人都未曾察觉到的惶然。就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恣意地张开双臂,拥抱住了周围翻涌的黑雾。
感受着黑渊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情绪,他缓缓向身后的地缝倒去。
……他必须得走了。
……
“啪!”
向后倒下的趋势忽然停住了。
——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叶沧:“……”敲里妈!
叶沧认命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熟悉面孔,叹了口气:“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巴尔德。”
而那人却只是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刻,挑起嘴角,露出一抹笑,邪恶睥睨,连带着眼底所有翻搅的情绪一起,被表面闪烁的猩红沉沉覆盖。
“怎么会?”他借着力道把他拉起来,低头吻上了他的手背,“我可是好好抓住了你啊,我尊敬的……陛下。”
第80章
拜蒙和巴尔德; 七人中唯二亲见过“魔王”的存在,并亲身经历了两代王的统治的人。
如果要给他们做个简单粗暴的评价; 那大约就是——一为忠臣; 一为佞臣。
他们曾经侍奉过同样的人; 却因为不同的信念和野心,而敌对着走过了漫长的时光。到了如今; 这对峙的立场仍旧没有改变,却失去了以往的狠劲——
“魔族已经不是曾经的魔族了; 好在你还没变。”巴尔德望着眼前的男子,眸光闪烁,“留着你; 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这是魔族刚决定成立七大军团的时候; 两人在议会中一次再简单不过的谈话。
拜蒙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巴尔德把他当做证明过去的存在、追溯以往的媒介,而他又何尝不是。
说白了,他们两个都是可怜人; 没有了“王”; 昔日的“臣”就只是两条无家可归的败犬。
他们有着同样的伤口; 身负的骄傲不会让他们说出来; 只会心照不宣地找个阴暗的角落,独自舔舐。
拜蒙的双眼波澜不惊,不同于普通魔族的浑浊阴沉; 他的眼眸是非常澄澈的浅红——这在魔族里常被视为先天孱弱、血统不纯的象征,带来的苦痛自不必多说。
可自从前代魔王一句“非常漂亮的眼睛; 我很中意”以后,这双曾经被自己厌憎的双眼,就成了他最感激的上天的恩赐——尽管他的陛下当时只是因为心情好,而随口一说,但并不妨碍他发自内心的喜不自禁。
当然,从那以后,巴尔德望着他双眼的眼神都会变得尤为阴沉,就像一条伺机的毒蛇,极其渴望把那对漂亮的眼珠子从束缚它的框架里抠出来,捏碎。
——在陛下已经离开的现在,这种情况也并没有丝毫改善。
拜蒙早就习惯了,神情毫无波动道:“七大军团已经组建完毕,排序与强弱无关,仅代表中央王城向外辐射的七个方位,此后每个方位由一名军团长负责。”!”
巴尔德道:“我要第六军团。”
正对南部,直指黑渊。这句话并非申请,而是告知。
拜蒙深深看了他一眼:“可以,那么我接手第一军团,之后还余下的五大军团,三个待定,两个由我任命。”
“呵,这么早就开始给你的两个好儿子铺路了?”巴尔德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打算,“不过是养子而已,当心将来养不熟,被反咬一口。”
拜蒙默然不语。
巴尔德如今在魔族的势力扩张得太过迅速,如果不这么做,他就要完全制不住他了。格撒和雷托虽然尚且稚嫩,但潜力非凡,培养后可堪大用。
这么想着,拜蒙望着座位上邪肆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不解的神色:陛下,您当初……究竟为什么要重用这个人呢?如果是您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好,我同意了。”
就在拜蒙准备打一场硬仗的时候,男人却在短暂的沉吟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究竟答应了什么。
迎着拜蒙略带错愕的目光,巴尔德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哼笑:“搞清楚,我不是输给了你,只是输给了他。”
只要他想,现在的拜蒙没有跟他相争的资本——拜蒙被那个人保护得太好了,除了听那个人的话以外一无是处……啊,这样一想,真越发让人不快了!
巴尔德最终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权利,选择了退让,选择赐予对手韬光养晦、成长反抗的机会。
——这可真不像他,可是……
可是……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相信这会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吧。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
……
“他果然还活着……!”
巴尔德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他耳中回荡起自己激烈澎湃的!的心跳,比手臂上突然暴涨的魔纹还要狰狞。
他没有赛丽嘉那样堪破虚像的双眼,在黑渊的干扰下并不能把那道身影看得分明。他只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够了!
这样就够了。
漆黑如夜的发丝,极致完美的容颜,尊贵无匹的身躯下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那双红色的眼睛不是魔族惯有的暗沉,不是凝结的鲜血的颜色,而是盛开在漆黑大地上的火焰玫瑰,鲜活艳烈。
那个人一定正看着这边,就跟记忆中一样,从容的、漫不经心的、总是游刃有余的。
巴尔德朝前走了一步,旁边被雷托和格撒联手击飞的奥列弗没能引起他的丝毫注意,脉搏里迅速涌动的血液让他浑身发烫。
然而——
“你不能去,踏入黑渊的后果赛丽嘉已经让我们看到了。”拜蒙道,“你这是在渎神。”
巴尔德回头望向拜蒙,清晰地望见对方剧烈抖动的眸光,明显与沉静的语气截然不符。
巴尔德突然低笑起来,又忽的转为大笑。
“看看你,在害怕什么?”他的语气甚至是怜悯的,“你从来都是这么卑微,连承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而我——拜蒙,我跟你不一样。”
他知道拜蒙在想什么,如果陛下明明还活着却没有来找他们,极有可能意味着——他并不想见他们。
拜蒙不会去问,他只会无条件地接受这个事实。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永远都那么被动,只会等在原地,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有的回头。
甚至那个人“死”的时候,不过是对拜蒙说了一句“魔族就拜托你了”,他就可以强迫自己活下来,半点看不出疯狂和悲痛的、很平静地活下来——某种程度上,巴尔德觉得拜蒙远比自己可怕……尤其是在压抑了千年之久后。
巴尔德轻易挥开了拜蒙的手,那阻拦的力道连!连他都觉得敷衍。巴尔德嘲讽地睨了拜蒙一眼,也不去看对方的表情,眨眼就瞬身到了黑渊旁边,即是……叶沧的面前。
“……陛下。”
他终于喊出了这个阔别已久的称呼,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碾过舌尖,竟让他觉得无比刺痛。
“你还是这么大胆呢,巴尔德。”
男人低笑一声:“如果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拜蒙,您还会这么说吗。”
叶沧神色一动,闻言不由隔着距离,遥遥看向了远处那个熟悉的魔族。他轻若无物的目光,却立刻让那个如今万人之上的魔族定在原地。
话语中浓烈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不,不必了。”叶沧摇了摇头,“我早说过,你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叶沧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周围从刚才起就一直凝滞的黑雾,像是终于结束了难以置信的定格,突然“轰——”的一声,超越此前亿亿万万倍的威力,前所未有地狂暴涌动起来。
数不清的黑色从身后的那条地缝中绵绵不断地窜出,转眼覆盖了上方的整片天穹。大地明显震动起来,瞬间塌陷,如同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如同一场绝伦的大战即将开始。
这个过程不过三秒,世间的最后一缕光也被吸食殆尽,顷刻,天地覆没。
就连叶沧最后的话语,也被吞没在了这巨大的动静里。
“……母亲已经生气了。”
——非常生气。
巴尔德彻底看不见叶沧的身影了,不是叶沧离开了,而是周围密度飙高到极点的黑雾,已经让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伸手试着挥动,周围却空无一物。
巴尔德望着空落落的双手,双眼似乎也被满目的漆黑浸染,一点点!点熄下光亮,直到被全然的黑暗彻底覆盖。
这是黑渊的领地,黑渊要把它最心爱的孩子藏起来,不露丝毫地藏起来。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位疯狂的母亲,便没有人能再找到它的孩子!
在他看来,是巴尔德自己从他面前走开了,或者说——巴尔德已经被扭曲了空间感,失去了方向感,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这正是黑渊可怕的地方。
在魔王星上,黑渊就是战力天花板,除了叶沧以外,没有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欣慰地打call“宝宝长大了,宝宝好棒!”——所以这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又一次……魔族,又一次想要把我的孩子夺走!!!'
'你们通通该死!都给我去死——!'
无数混乱的呓语中,这两道意志最为清晰,被叶沧精准地捕捉到了。
“又一次……?”叶沧重复着垂眸,一下子回过味来。
看来巴尔德的举动触碰到了黑渊的爆点,让它想起千年前的时候了。千年前也是一个魔族兔崽子,带着一帮人,把它出门晒太阳的宝宝拐走了!!
'宝宝别急,等妈妈把他们全杀了,就回来给你唱歌w'
叶沧:“……”我觉得不行。
这群人要是死了,那不说魔王星,估计整个南星域都要乱套了。
好在黑渊喜欢用精神攻击,一点点把人拖进绝望后再折磨死,这个过程不算短也不算长,叶沧还有抢救时间。
他辨别了一下方位,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就往刚才巴尔德消失的方向走去。
大约过了半刻钟,他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却是不止一个人的。
……是谁?
第81章
在黑渊爆发的一秒前; 奥列弗才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谁?!”
黑暗中有一道冰冷的气息迅速靠近背后,奥列弗浑身汗毛直竖; 直到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紧张; 是我。”
“拉泽拉斯?”
在他的迟疑中; 一束微弱的光突然被点亮,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拉泽拉斯和赛丽嘉。
奥列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背后已经全部汗湿; 疲惫地松下一口气:“只有你们吗,其他人呢?”
“分散了。”拉泽拉斯推了推单片眼镜; 言简意赅,“我察觉到不对,只来得及拉住最近的赛丽嘉; 然后又碰巧遇见了你。”
奥列弗这时注意到对方手中的是一颗巨大的珍珠:“这莫非海妖族的深海明珠?不是说它的光辉煌煌如日; 比如烈阳的吗; 怎么这一颗这么不给力。”
拉泽拉斯翻了个白眼:“你是蠢吗,看不出这些黑雾很不一般?”
“居然说我蠢……”奥列弗不满地嘀嘀咕咕,但也没敢大声反驳。
拉泽拉斯在他们中主掌财政; 虽然力量没有他强; 但有一个四处吃得开的灵活脑子; 得罪了对方; 他可是要吃苦头的……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拉泽拉斯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随手把搀扶着的赛丽嘉扔给了他。
“喂……”奥列弗刚想抱怨什么,却忽然发现赛丽嘉的神情不太对。
女性魔族艳丽的面容上正不断变换着神色; 这让她原本美丽的容颜变得诡异又扭曲。
她一会儿露出虚幻的微笑,仿佛信徒看见了她的信仰。一会儿又一脸憎恨地挣扎起来; 低吼着“我要保护他,把他还给我”,甚至于身上的魔纹暴涨。
接触她的奥列弗不由浑身紧绷,在女人刺骨的杀意里,面露震惊:“她这是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不,其实刚刚就不太好了。
“我怀疑这里的黑雾有精神攻击的效用。”拉泽拉斯说着顿了顿,忽而道,“奥列弗,你信仰黑渊吗?”
奥列弗有些心虚:“……还,还好?”
“呵,有时候头脑简单也不是件坏事啊。”不给奥列弗回过味的时间,拉泽拉斯继续道,“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也要坚持不住了。”
“什么意思?”
拉泽拉斯没回答他,只用余光看了眼赛丽嘉,让他自己体会。事实上,拉泽拉斯现在能够保持清醒跟奥列弗对话已经很艰难了,多亏他身上带着不少有精神抗性的氪金装备,但即便如此,距离他沦陷也不会太久了。
也许正是因为本身即将成为黑渊的“食物”,所以拉泽拉斯才能比奥列弗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究竟处于怎样危险的境地——连反抗都显得多余,如今敷衍的冷静,只不过是另一种自暴自弃。
生平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
奥列弗虽然读不到拉泽拉斯心中所想,但也莫名感到了气氛的沉重。他反手扛起长戟,然后把赛丽嘉挂在上面,回身催促带着单片眼镜的俊美青年:“喂,不是说要离开吗,快走了。”
仍旧停留原地的拉泽拉斯双唇一动,还是问出了那个在心中无比在意的问题:“奥列弗,你对前代魔王有了解吗?”
“哈?那么久远的事情谁会知道。”
“……蠢货。”
“什么啊,干嘛又骂我,真是的。”
拉泽拉斯没在意身旁的叫喊,略显沉郁的双眸不由浮现出了之前——巴尔德拉住那个神秘青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如果他没有看错,巴尔德张合的双唇喊出的词的确是……“陛下”。
谁是陛下?
谁当得起,如今七大军团中的隐形掌权者、曾历代两朝的古老魔族——一句陛下?
他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让他第一次有了“无知是福”的渴望。因为有的时候,所谓的真相,真的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可能承受不起。
……
叶沧望着从重重黑雾中走来的几人有些意外。
七个人里面,居然偏偏是他不认识的全来了。
他逐个扫过去——那个高大、肌肉发达的男人,应该是之前试图攻击他的那个?那个女性魔族,是被黑云影响到了的那位。还有一个没什么印象的单片眼镜青年,看起来精神状态很糟糕。
这三个人借着微弱的光,能够艰难看见的范围远不如叶沧。因此,等到他们终于注意到叶沧的存在时,两方的距离实际上已经相当近了。
“……!!!”
奥列弗明显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踉跄一下。
扛在肩上的长戟登时发出一声嗡鸣,如果不是上面还压着赛丽嘉的重量,估计这会儿已经反射性地出手了。
怎么办……?
先前那种浑身发毛的感觉又来了,奥列弗望着浑身溶于黑雾中的青年,指尖竟痉挛似的抽动。
那人安静地立于烟云之中,精致的衣袍随风而动,纤尘不染,完全不像他们这样狼狈。
那双寒凉如夜的眼眸注视着他,奥列弗根本捕捉不到那双眼睛里的分毫思绪,只觉得沉入了一片黑色的海,幽深莫测。
奥列弗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细细密密的汗水从他额头冒出。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分钟,他喉头艰难咽动,无比沉重的五指,极缓、极吃力地搭上了长戟,握住。
察觉到他的动作,叶沧的眼中莫名闪过了一丝欣赏——自然,这种情况换他来,他也一定会对敌我不明的人举起武器。能够扛得住黑渊和他的加压,提起反抗的勇气,看来魔族新生代的水准还算及格。
可惜……动作太明显了,有勇无谋,不会藏拙。
如果他们真的是敌人的话——叶沧的双眸忽而尖利起来,瞬间无差别释放的威压,让奥列弗立即跪倒在了地上,只能够艰难地单手撑地,让自己不至于更加狼狈。
叶沧轻轻道:“你确定要对我动手吗。”
奥列弗瞳孔一缩:……他果然知道了。
嘴里似乎咬出了血气,奥列弗嘴角一扯,惯会的嘴硬和挑衅却没在这里发挥作用。
一方面是他自己也在犹豫,一方面是拉泽拉斯突然出声,几乎破音地厉呵住了他:“退下,奥列弗,王的御前不得无礼!!”
被黑渊溺爱般眷顾的叶沧,他的身边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像现在,拉泽拉斯能够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道视线正在注视着这里,就像隐匿在黑夜中、双瞳发出幽幽红光的凶兽。
无疑,现在这头凶兽滴下涎水的牙齿,正暴躁地想要咬断他们的喉管,把他们的内脏撕裂,让所有入侵禁域的人支离破碎。
然而它却始终没有真的出手。
……它在顾忌着什么,有什么人抑制了它的暴走,而它并不生气,只难耐地徘徊在周围,如同守护——
是极致的恐怖,以杀戮为名的守护。
至于那个让它桎梏、使它动摇的人——拉泽拉斯缓缓看向悠悠勾唇的叶沧,一直以来的猜测,终于由一个原本模糊的轮廓,开始逐渐清晰成型。
他决定赌一把。
拉泽拉斯努力调动自己为数不多的神智,踉跄着挪动到叶沧身前,在黑暗中某个意志以及叶沧本人的注视下,蓦地单膝跪下。
明明连保持站立都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然而,这个下跪的动作硬生生被拉泽拉斯一丝不苟地完成,完美得挑不出半点错误。
因为过度控制到绷紧的肌肉,随着拉泽拉斯的屈膝而越发频繁地痉挛起来,可他死死咬着牙,硬是没有流露出半点异常,把举止中想要表达出的尊敬和虔诚,生生做到了极致。
奥列弗已经呆立在了一旁,震惊地抖了抖唇,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下位贵族对上位贵族的礼仪,这是……最低等的仆从对主人的礼仪!?
主从,是全魔族最微妙,也最慎重的连系,甚至胜于亲友和恋人。如果一个魔族愿意认一个人为主,那、那……!
“请原谅他的无礼,陛下。”
拉泽拉斯微微泛白的唇轻启,原本清冷的音色在力不从心的强撑下,染上了几分脆弱和颤抖,“我们并非故意冒犯,希望一切为时不晚,谨在此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祈求您的宽恕。”
叶沧意味深长地凝视一会儿,忽而一笑:“你很聪明。”
至少知道审时度势,比旁边那个只会张着嘴发愣的傻大个强多了。哎,明明都是魔族,为什么智商差距这么大,真叫人捉急。
傻大个·奥列弗:“……”
神志不清的赛丽嘉暂且不提,这会儿耳朵没毛病的奥列弗,尤为清晰地听见了拉泽拉斯喊出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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