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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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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道:“我们人强马壮,加上过庭和难天,来犯我者与送死没有分别。”

胖公公道:“硬撼始终不利,一个不好,会暴露你的行藏,幸好给法明提醒,否则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想想吧!若船沉了,人雅她们和我的两个丫头怎么办?你可拿折叠弓出来见人便射吗?”

龙鹰受教道:“我的确想得不够周详。”

胖公公道:“如要截击我们,可守在往高原的路上,且来者不善,肯定是杨清仁和他二十八宿的人物,即使能击退他们,你这个王庭经也不用再当下去了。”

龙鹰苦笑道:“现在轮到我担心哩!明天离开的事,可以瞒着其他人吗?”

胖公公叹道:“我早向李显泄出你会随我到高原去的风声。武三思耳目处处,怎瞒得过他?只能在其他方面想法子。”

接着道:“想清楚了没有?”

一时间,龙鹰未能会意,神态糊涂的瞪着他。

胖公公以“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没好气地狠盯他两眼。

龙鹰终会意过来,惨然道:“我的心肠硬不起来。”

胖公公道:“这就是政治。公公明白对你来说,是一种牺牲,牺牲的是你做人的一贯宗旨。但眼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干掉他,一是让他做皇帝。政治从来是轻动机,重后果。不论动机如何,只要后果是正面的,便是好的决定。如若后果是遗害百世,不管动机如何伟大也没有用。”

龙鹰苦笑道:“这个我明白,否则也不用煞费思量。”

胖公公道:“便当神都是个战场,李显则是为祸比尽忠严重百倍的敌酋,眼前只有一个刺杀他的机会,错过了,敌人会全面进犯,直至你的伙伴战友们逐一遭戮,最后则轮到你和一众娇妻,没有人能免祸。当那一刻出现时,你已后悔莫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龙鹰道:“有那般严重吗?”

胖公公道:“问题在乎三个人,就是韦氏、武三思和妲玛,分别代表宫内、朝上和江湖的势力。”

稍顿续道:“韦氏想成为另一个明空,首要夺权,然后取李显而代之。武三思想掌权,必须诛杀朝廷所有鄙视和反对他的人。妲玛的目标更易办到,就是推波助澜,要破坏还不容易吗?围绕在李显身旁的,几乎全是居心不良的人,而李显是个没有魂魄的人,是彻头彻尾的傀儡,从他坐入龙位的一刻起,中土将进人前所未有的黑暗时代。”

龙鹰道:“可是李隆基已知道康道升和方渐离是由我和法明扮的,会如何反应呢?”

胖公公道:“他敢说出来吗?只会被人认为是同谋。大丈夫行事爽脆利落,畏首畏尾的,怎能成大事?”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连圣上怎么想,亦不用考虑吗?”

胖公公从容道:“她只会感激。唉!她的心软了很多,伤感是免不了的,终究是她的亲儿。”

龙鹰叹道:“真的没有另一个选择吗?”

胖公公点燃烟草,深吸一口气,将烟杆放在石桌面,徐徐吐出烟气,道:“干掉李显,天下太平,你为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中土的安危。”

倏忽里,龙鹰的魔种提升至极限,精神变得晶莹剔透,衡量整个形势,并不限于一时一地,而是扩展到将来,扩展到中土之外。

胖公公见他双目魔芒剧盛,赞道:“这才是邪帝本色。”

龙鹰缓缓点头。

胖公公道:“穷酸们的所谓圣贤也说过,个人为轻,社稷为重嘛!”

龙鹰道:“我明白了,政治便是内斗,内斗是在国家权力架构里进行的战争。”

又长长吁出一口气道:“今晚见到法明再说。”

胖公公道:“你今天定须抽个时间去见明空,今夜不论成败,都不可回宫来,明天找机会于途中潜上船去,这方面你该比公公更在行。”

龙鹰头痛的道:“我现在还要去为李显诊治,最怕的是见到太平。”

胖公公道:“你见到她的机会不大。”

龙鹰道:“她不见过我,怎肯死心?”

胖公公道:“昨晚她早死心了,否则必然跟着去王庭经在上阳宫的窝找你。而她没这般做,正因她清楚你对人雅三个丫头的爱宠,即使扮做王庭经,也必溜回去与她们共度长夜。”

龙鹰道:“我的确会这么做,只因阴差阳错,避过一劫。可能早注定李显过不了今晚。”

胖公公欣然道:“下定决心了吗?”

龙鹰没有答他,神色出奇地冷静,起立道:“小子到东宫去了。”

胖公公道:“过庭和难天由公公负责招呼,你今天不该见他们,明天可在大运河畅叙离情。”

又道:“小心点!”

龙鹰先返尚药局,由于时间尚早,大奉御和二奉御均未现身,最高级的是他这个直长。

龙鹰不理会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迳自回医室,坐入椅子时心生感触,要坐稳尚药局一个直长的位置,也非易事。

常青和茂平战战兢兢地垂头立在桌前,像等候发落的死囚。

龙鹰此时哪来和他们计较的闲情,但又不知该给他们安排甚么工作,心中一动道:“你两个随我到东宫去。”

两子大吃一惊,手忙脚乱。

常青颤声道:“下属该……”

龙鹰起立道:“甚么都不用带,我只须你两人留在那里给庐陵王煲药。哈!不要给骇得脸无人色,你们不想成为太医吗?上门为未来皇帝诊症是最好的历练。”

心里想的却是李显过得了今晚,方有成为皇帝的可能。那次到襄阳去,是诈做行刺李显,怎想得到势易时移下,最后竟弄假成真。

第十五章 易容大师

庐陵王夫妇在东宫的后院,第二进的文风轩见龙鹰。陪伴者中有妲玛夫人,她和另一女子坐在两人后方,施礼问好后再没有说话。此外,还有四个宫娥在旁伺候。

常青和茂平则在轿厅候命,两子也不愁寂寞,韦妃特别关照,派出两个年纪不过十六岁的俏宫娥伺候,至少有秀色可餐。

龙鹰虽不敢对妲玛两女平视,但只瞅一眼,便看穿另一女亦是出色的高手,颜容极美,虽比不上妲玛那种像柔夫人般充满异族风情、惊心动魄的美丽,可是身材苗条结实,眼盈秋水,顾盼间艳光流转,呈橄榄色的皮肤,都增添了她无以言喻的魅力。

如果没有猜错,此女该是白道武林精挑出来的著名女性高手,贴身保护李显夫妇。

昨天到东宫来时,他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现在则因心中有鬼,察觉到东宫无时无刻不处于高度警戒里。一路进来,门禁森严不在话下,亲卫里更不乏高手,平均水准贴近武曌的飞骑御卫,绝不能小觑。

即使接见的是他这个直长级太医,仍不掉以轻心,由妲玛两大美女高手贴身保护。

龙鹰约略估计,光是后院三进院落,便有三座殿堂和二十多座规模较小的建筑物,还不计亭台楼阁,虽不似神都苑般能令人迷路,但初到此地者肯定眼花缭乱。

想深一层,便知东宫的保安措施,是针对法明和他扮的方阎皇及康老怪而来,两人如空气般消失了,任白道武林和官府翻天掀地的去搜寻,仍告一无所得,不惧之者几稀矣。

龙鹰分别为李显的左、右手把脉,他感到妲玛的精气神正紧锁着他,只要他有任何异动,此女会在气机的连系下,做出天然的反应。

李显和韦妃对他不但和颜悦色,还态度恭敬,视他如神人。只看李显去掉了昨天的浮光,容色焕发,便知龙鹰精心炮制的“定神安眠药汤”,生出神效。

李显满足的赞叹道:“难怪神医名震塞外东北诸国,本王十多年来,尚是首次能像其他人般安眠,没造过半个梦,原来睁眼即天明的感觉是这么动人。”

韦妃关切的道:“庐陵王以后能否夜夜安寝呢?这是一种病症吗?”说时眼光在他的丑脸溜动,或许是再不觉得他是那般丑而对他生出兴趣。不过她艳光大增却是事实,难怪这么感激龙鹰,女性最看重的,正是她们的姿容,远胜过得到任何宝物。

龙鹰此时想的,却是一个机会,一个由法明营造出来的机会,不论机会如何短暂,任对方有多少高手贴身保护李显,只要手上有把飞刀,便可以完成任务。可是从此之后,他生命里将烙下一个永远不能褪除的污点,他亦永远没法开解自己,就像女帝和胖公公。

清清喉咙,道:“任何灵药,不论其何等神效,或能治标,却不能治源。犹如溪流,源头枯竭,溪流自然干涸,纵能注水于源头,亦只能支撑一时,最后仍要靠天降大雨,才可河溪满溢,灌溉河岸。”

稍顿续道:“卑职采的是天然疗法,先以药剂为庐陵王安神定惊,祛去邪风,等于注水于源头,但只能收一时之效。”

李显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道:“以后继续服药不成吗?”

龙鹰痛苦至想自尽,宁愿从未见过他、没与他说过话,李显纵然有万般不是,是将来中土的大祸害,但眼前的他只是个无助的病人,如许有血有肉,他怎忍心下杀手?

徐徐道:“庐陵王不用担心,每个人对疾病均有天然抗力,在疾苦前败下阵来,只因守不住防线。卑职这十多服方剂,正是要为庐陵王练兵,练得兵强马壮,自然抗敌之力大增,有与敌周旋的能耐。”

说这番话时,妲玛和那女高手露出倾听的神色,可知龙鹰这番随口编出来的医理,多么感人。

韦妃重燃希望,道:“大夫我见得多了,却从未听过如此精辟的见解。”

李显回复生机,可见睡眠折磨得他多惨,道:“请神医指点。”

龙鹰心忖,使他昨夜能安眠者,药效的功劳占小半,主要还是靠他用魔气打通他壅塞的脑脉,道:“服药期间,绝不可服用其他药物,且须饮食定时,早眠早起。服药期过后,至少半年内不可再服此药,而必须依赖这段安眠的宝贵经验,倦时立即登榻安寝。倚靠药物,无益有害,且服用过度,会产生抗药性,不可不察。”

鼓掌声从外传入来,原来是汤公公偕宇文破和叶静能两人来了。看模样,似是来催促李显起驾。

李显头痛的道:“又要去向母皇请安哩!”

韦妃淡淡道:“庐陵王亲自向你母皇说呵!请她收回成命,让神医可亲身看顾你。”

李显一颤道:“想讨她骂吗?”

韦妃现出泼辣本色,狠狠道:“你不敢说,由我来说。”

在她后面的妲玛轻轻道:“姐姐!”

韦妃容色转柔,略一颔首,不再坚持。

汤公公三人来到李显身后站着,三人均友善的向龙鹰打招呼。

李显心焦的道:“神医明天便要坐船离开,本王怎办?”

龙鹰道:“一切安排妥当,会由我带来的那两个小子负责调药煎药,不敢阻驾,我还要教两个小子如何做好工作。”

李显长身而起。

包括龙鹰在内,所有人全体站起来。

李显趋近龙鹰,伸出未来皇帝的手,紧握龙鹰,道:“神医何时回来?”

龙鹰反握着他双手,心中感慨万千,应道:“明年内定必回来。”说时,心想的是商月令和她的飞马节,如成功刺杀正握着手的皇储,还有到飞马牧场的必要吗?

李显道:“一路顺风。”放开他的手,在前呼后拥下,朝大门举步。

妲玛亦随之去了,剩下美女高手来到龙鹰身旁,道:“请神医吩咐。”

龙鹰正目送李显一众消失在门外视线不及处,外面传来众卫致礼,整齐一致的吆喝,还有是马声轮响,极有威势。

李显此次回朝,确成强势的太子,与李旦的有名无实,不可同日而语。从而明白,为何女帝听到他龙鹰需要五年时间,会大吃一惊。

李显的登上帝座,已成没有任何人能抗拒的洪流。唯一的方法,还看今晚的行动。

龙鹰仍然在矛盾里挣扎着。

别头往美女高手瞧去,虽然失去了品头论足的心情,仍被她端庄、沉静、能令人赏心悦目的容色打动,轻松了些儿,道:“这位小姐:……”

女子道:“在东宫里,他们唤我做宁夫人。”

龙鹰心道原来她已身有所属,该是白道某一着名门派高手的妻子,因着女性的身份,贴身保护韦妃。点头道:“小人须到灶房弄药。”

宁夫人道:“神医请随我来吧!”

跟在她苗条修长的背影后,龙鹰心忖如果人世没有斗争仇杀,会是多么美好?

在灶房里忙得一头烟,又要谆谆教诲两小子当称职的炼药师,幸而两小子看到他在东宫连大奉御也及不上的威势,态度反转过来,听教听话,更晓得办妥此事,日后前途似锦,加上两人的机灵,一学便上手。

宁夫人将他交给灶房的主管后,迳自离开。弄了差不多个半时辰,工序上轨道之际,上官婉儿姗姗而来,看她幽怨的眼神,便知为他受了委屈。

龙鹰乘机脱身,留下两个小子继续做苦工。

登上马车后,上官婉儿叹道:“如果有一天你被揭破身份,真不知如何向公主和梁王交代。”

龙鹰探手搂着她的小蛮腰,颓然道:“很简单,告诉他们是皇命难违,不信的可去问圣上。”

上官婉儿深叹一声。

龙鹰道:“梁王也在查探我吗?”

马车离开后院。

上官婉儿淡淡道:“放心!他对你没有起疑,皆因认为婉儿不会骗他。唉!千不扮,万不扮,为何竟扮神医?幸好你明天离开,否则尚药局肯定挤满来找你看症的人。”

龙鹰暗里出了一身冷汗,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上官婉儿奇怪地瞅他一眼,道:“你今天的神情有点古怪,没有了平时的挥洒自如。是否忙坏了?昨夜你到哪里去?唉!昨夜被公主胁持着去找你,又不容我有通知你的机会,都不知多么惨,哪想到你竟然不在甘汤院内!”

龙鹰压低声音道:“我到了城外见一个重要的眼线,真的很巧。”

为分她的心神,道:“上官大家可知,你的梁王在庐陵王夫妇前搬弄我的是非呢?”

上官婉儿讶道:“你是否弄错了!到昨天他仍口口声声的在说,他最感激的人是你。”

龙鹰心中大骂,道:“他是要借你的口,传话给圣上。”

知不宜与她讨论武三思的长短,岔开话题道:“东宫的戒备,比上阳宫更严密。”

上官婉儿道:“是因魔门仍有两个漏网余孽,誓要取庐陵王之命,作为对圣上扫荡他们的报复。”

龙鹰扮傻道:“甚么人这般厉害?”

上官婉儿道:“这两人一叫‘阎皇’方渐离,一叫‘毒公子’康道升,当年在天罗地网下,仍有能力逃去无踪,那时他们已是魔门顶尖级的高手,有分围攻他们者,说起当时的情况也要色变。今番两人卷土重来,威势有增无减,竟能在襄阳于近千人包围下,安然脱身,就此没踪没影,所以没人敢掉以轻心。魔门的人一向有仇必报,他们再来行刺,只是个早或晚的问题。”

龙鹰等若直接听到李显一方对此事的看法。问道:“我们到哪里去?”

上官婉儿道:“圣上要见你。但你先要去见胖公公,然后由他送你去见圣上。”

又低声道:“你空间有甚么心事呢?还是你一次在车厢里没对人家动手动脚。”

龙鹰心忖,难怪太平会对“王庭经”起疑,女性的直觉,对熟悉的男子特别敏锐。

太宫监府。偏厅。

胖公公深深望着他,道:“仍是那个决定,没有改变。”

龙鹰颓然点头,欲言又止。

胖公公道:“有甚么想说的?”

龙鹰振起精神,道:“刚才给婉儿提醒,想到一个严重问题,如果今晚东宫任何伤亡,我身为韦妃最信任的神医,岂能置身事外?就算李显断了气,他们也会希望我能起死回生。找不到我时怎么办?”

胖公公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点头道:“公公开始感到你是认真的了。要解决此事,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就是不论成功失败,都要溜回来。唉!如果宰掉李显,宫城会乱成一团,你以为我们仍可如期起行吗?”

龙鹰变得头大如斗,道:“我只感破绽处处,没法理出头绪,此是战场上的大忌。”

胖公公道:“因为这是仓卒下的决定,缺乏周详的计划。幸好公公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动了一刻钟脑筋后,终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找个人来代你扮丑神医。”

龙鹰一怔道:“临急临忙,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人?如我没法溜回来,他还要去急救东宫受伤的人呢!”

胖公公起立道:“你担心的事公公全给你考虑过,我的人选,或许不是天下最理想的人选,但肯定是你能在宫内找到的最好的一个。”

龙鹰追在他身后,道:“多只香炉多只鬼,会令丑神医的身份更易泄漏出去。”

胖公公边走边道:“这是个比公公更靠得住的人。”

龙鹰道:“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胖公公道:“登车再说吧!”

看着马车驶入上阳宫,龙鹰道:“我的娘!你不是打我御卫兄弟的主意吧!就算体型接近,但须动手疗伤,立告原形毕露。”

胖公公大卖关子道:“我现在带你去见的人,至少比你矮半个头,体型则没半分近似,可是当乔装成为丑神医后,包保连你都得承认此人比你更像丑神医。”

龙鹰道:“公公是在说笑吗?”

胖公公哂道:“公公哪来闲情和你开玩笑?告诉你吧!此人乃易容的高手,扮甚么都唯妙唯肖。你以为法明的易容手法了不起吗?在这方面只配给此人提鞋,而法明的易容术,正是由此人亲授。当年明空离开神都,御驾亲征,在暗里指挥扫荡圣门之事,便是由她扮明空,连公公也差点瞒过,其他人更不用说。最妙的是,两个月内她说的话不多过十句,却可令人人不起疑心。由此可见她模仿明空的精神、气势、姿态,绝对臻至易容大师的级数。”

龙鹰开始有点明白了,望往窗外。

马车穿过观风门,绕往观风殿后,朝神和亭的方向驶去。

龙鹰道:“她不是已看破世情,再不愿说话吗?”

胖公公道:“看破还看破,圣门有事,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否则明空的心事,可向何人倾诉?《天魔策》十卷,谁来誊抄?我刚去见过她,将情况坦白向她说出来。她比我对圣门更忠心耿耿,婠婠去世后,她从不肯见外人。你并非外人,所以她肯见你。你还要在她面前示范你走路的姿势、神态和说话的方式。她肯扮丑神医,包保万无一失。”

龙鹰道:“岂非破了她不说话的禁戒?”

胖公公道:“她根本不当是她说的,这叫做‘完全代入’。”

龙鹰苦笑道;“是事在必行的了。”

胖公公道:“打蛇必须打蛇头,今夜的行动,已成离弦之箭,势在必发。”

龙鹰道:“会否因此惊动圣上呢?”

胖公公道:“千黛像婠婠般爱惜明空,明空更是由她一手带大的,她比任何人更不想明空受到折磨。”

接着一手抓着龙鹰肩头,道:“你道公公为何肯与明空修好吗?”

龙鹰茫然摇头。

胖公公道:“她给我写了四个字·”

龙鹰道:“是哪四个字?”

胖公公沉声道:“就是‘清理门户’四字。我圣门太多不长进的人了,看看小可汗、洞玄子和杨清仁,竟去和香霸同流合污。现在清理门户的责任,已落到你肩头去。你再不下定决心,将会由对方来清理你。”

第十六章 归宿之所

贞观殿。御书房。

武曌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步入书房,看得龙鹰心内发毛,自己知自己事,他是作贼心虚。

女帝淡淡道:“脱掉你的鬼面具,搬张椅子到书桌另一边坐。”

龙鹰仍戴着丑神医的面具,此面具待他离宫后,会由胖公公亲自送往上阳宫内的女观去。

龙鹰依指示与当今大周女帝隔桌对坐。

武曌道:“邪帝你必须为朕办到一件事,朕将可无憾矣。”

龙鹰想到今晚要去行刺她的亲儿,内疚得要命,亦终于设身处地体会到过去的数十年,女帝和胖公公为达到魔门一统天下的目标,所付出的代价和牺牲。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不容人有选择的余地。

道:“不论如何艰难,定必为圣上办到。”

武曌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实是强你所难,只是朕并没有其他选择,朕要得到《慈航剑典》‘剑心通明’的无上心法。”

龙鹰明白过来,也为难至极。只有与端木菱合体交欢,仙胎魔种做最奇异和史无前例的结合,方有可能掌握仙胎之秘,但若没有在事前明言,便有着欺骗的成分。要他背叛仙子,比刺杀李显更接受不来,变成一个死结。

可以断然拒绝女帝吗?龙鹰自知办不到,他的确全心全意,希望可玉成女帝最后的心愿。在此方面,他比任何人,包括与她并肩进退的胖公公在内更了解她。仙门是她唯一解脱的方法,比较起来,人世间的祸福荣辱,根本算不上甚么。

两个极端和矛盾的意念,在他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在眼前的情况下,顾虑是无补于事的。他绝不会让与仙子的爱变成欺骗,亦不忍女帝失去了所有希望,未来的事,只好付托于茫不可测的命运之手。

沉声道:“师弟绝不会令师姐失望。”

武曌感叹道:“朕看到邪帝眼里坚决的神色,更明白邪帝为此做出多大的牺牲。对宫廷的生活,朕已感到彻底的厌倦,所谓的帝皇霸业,在五十年后回顾从前,只是过眼云烟。每次表面上的成功,只是增添着内心不为人所知的痛苦。焦虑和担忧,无时无刻不缠绕心神。夜里,每当想到明天的问题,就不能入睡。如若没有和邪帝订下‘五年之约’,朕会立即抛开一切,回家过点平静和远离人世的生活。”

随着她仿似独白的话语钻入耳鼓里,龙鹰有着感同身受的体会。今夜之后,他将背负着同样的罪疚,成功带来的是痛苦,成和败处于同一的界线,没法区分得失。

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他心中没半点过节的气氛。御书房外,厚重的云层垂在低空,植于两旁的树,除常青的松和柏外,有些树已是枝残叶落,被寒风吹得一弯一弯的,充满深秋肃杀的意味。

不知名的鸟儿在殿上的高空处盘旋追逐,发出啼叫,落入龙鹰耳内,因着心境的变迁,化为对他命运的哀啼。

明天之后,他会像女帝般吗?夜来在榻子上辗转反侧,惭愧、自责和不安如大江的水浪,一波波的潮涌侵袭?

初来甫到时,一切清简单纯,想的是如何保命,进而扩展至保护心爱的娇妻。即使卷入与法明和莫问常的斗争,或后来远征东北,目标和敌我清楚分明,享受到胜利的成果。西域之行虽遇重挫,但很快重新振作,再上征途,这种不负平生的痛快,在南诏风城攀上巅峰。接着转折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大江联之行,令他饱受悲欢离合之苦,尝尽卧底难以为人道的矛盾和感伤,今次回来,更陷于政治斗争的泥淖,再没有可使人毫不犹豫的明确目标,敌我难分。

蓦然,女帝最后的几句话轰进耳鼓内,立令他从苦肠愁结里惊醒过来,愕然道:“回家?”

女帝的凤目离开他,投往秋意深沉的窗外,以深注的感情兴叹道:“家,就是归宿之所。”

龙鹰摸不着头脑的盯着她,看到的是她侧面的轮廓,首次发现她眼角处现出淡淡、扇状般散射往鬓脚的鱼尾纹。心中暗叹,不论她的“姹女大法”如何厉害,始终是七十多岁的人,终究敌不过无情的岁月。如非得到《道心种魔大法》,每过一天,她将更接近生命的终结。

武曌的目光回到他身上,以带点不服气的语气道:“师姐常在想,虽明知是没益的,仍不住做出猜测,后世的史笔会怎样写朕?唉!落在那批穷儒手上,朕当然是违反所谓的圣贤之道,甚么长幼有序、君臣父子夫妇?仅是朕以女儿之身登上九五至尊,已是最大逆不道的事,何况改大唐为大周?让朕告诉邪帝,帝座谁属,永远是实力的比拼和较量。你道先皇登位是理所当然的吗?恰恰相反,高宗李治是李世民第九子,何时轮得到他?但他是长孙皇后所生,当时掌握政权的是高宗的母舅长孙无忌,得他助力而成皇帝。长孙无忌又有甚么高尚的品格?为的还不是一己私利?先皇欲立朕为后时,反对得最激烈的正是长孙无忌,因为他清楚朕,就像我们明白韦妃,不除掉长孙无忌,朕的后座是没法坐稳的。”

一口气不吐不快的说毕这番话后,女帝凤目深深瞧着他。

龙鹰仿似整个头盖被利针刺戳般,说不出话来。

他隐隐猜到女帝接着会说甚么,那是大师姐对小师弟的良言和忠告,着他这个政治的新丁,千万勿要对政治有不切实际的憧憬。

武曌轻吁一口气,道:“邪帝现在的情况,近似当年的长孙无忌,威势则远有过之,且杀你必须重重布局,高手尽出。只要邪帝一天犹在,韦妃绝不能夺显儿之权,大江联亦难与你正面硬撼,所以邪帝已成韦妃和大江联的眼中钉。其间没有人情可言,没有转圜余地。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邪帝已成了我圣门最后一座堡垒。邪帝要捧隆基登上帝位吗?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就像在战场上般。如能因而展开中土另一盛世,便是完成圣门神圣的使命,邪帝可功成身退了。”

就是在这一刻,龙鹰把心一横,狠下决定,所有痛苦、顾虑,全搁到一旁。政治讲求的正是远见,而非受一时之象蒙蔽。若以战略而言,今晚的刺杀行动,是先发制人。

道:“圣上尚未答小民的问题。”

他和女帝各怀心事,都是语调沉重,御书房弥漫沉凝的气氛,像贞观殿上空低垂的层云。

女帝目射奇光,心神飞往某处,看着龙鹰,却是视而不见,别有所思的道:“师弟可知先皇在哪里安息呢?”

龙鹰当然不清楚,只知女帝说的该是高宗李治的埋身之所。

武曌应是正回答他有关“家”的问题,竟忽然扯往风马牛不相关的高宗的陵墓。

眼前的大周女皇帝,已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再没有能令她心动的事物,心变死灰,唯一脱离苦海的出路,就是开启仙门,破空而去。

这与佛、道两门的理念,全无二致,就像创出帝皇霸业的始皇赢政、大唐的开国明君李世民,于其晚年亦醉心于寻访永生不死的灵药。分别在前两大君主,最后仍是一无所得,武曌却有明确和可以一试的方向。虽然其虚无缥缈处,仿如一也。

此正为“破碎虚空”吊诡之处,虽闻之于耳,感之于心,仍没有丝毫实在的感觉。

武曌是向他这个邪帝表明心迹。五年之期后,遁入帝陵,名副其实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纵然失败,亦可安静离世,不再受人世的事情影响。

龙鹰离开御书房,上官婉儿领他往后殿门,与胖公公会合。

上官婉儿怨道:“明天你要走了,这两天你近在眼前,却又是远在天边。”

龙鹰道:“其他人对胖公公偕她们到高原去,有何反应?”

上官婉儿道:“可以如何反应?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没有人敢说半句话。只是人人晓得,鹰爷你即使现在不是身处高原,迟些儿也会到高原与她们会合。大家尚是首次大约猜测到你在哪里。”

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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