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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道侣-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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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血泊中,静得安详,面浮着浅淡如春日旭阳的微笑……
“我会治好你的梦疾……”
刑皇的声音带着些许空灵,黑发让他的棱角更分明,脸上留下了一点岁月的痕迹,但是不多,喜欢假笑,每次笑都伴随必死的一掌打来,藏海古道就在这样的‘危机’下学成的本事。
但那时的藏海古道不会笑,一出生便不会这种情绪,终日带着仇恨又恐惧的表情,连藏海深渊最恶狠的妖见着这种表情都会不舒服,于是他们每天都要抽他几遍,每次古道都以奇特的生命力活了下来,其实他想死,死了,那个梦就不再了,解脱了……摆脱那个叫翠琴的女人的狰狞的哭叫,衣服裂开的声音,皮肉撕开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眼睛里奔流的血液……大片的粘腻的血在空无的黑暗里爬动,染红那件唯一完整的绣竹叶纹的斗篷,浸透那头发里插着的一只翡翠竹叶簪……
曾经的藏海古道从来不把自己当作活的人,把每一天都当作与恶魔抢食的地狱,日复一日,时光无至尽地轮回。生命在里面飘零。
“你治不好我。”
那年古道25岁,他决定去杀一个人。
“我不准。”刑皇拦住他,将他的行礼丢回去:“你天生十全灵根,定能修仙成道,放不下仇恨,心根不净便前功尽弃,我费这么大劲让你学仙门法术,你当我是棒槌啊!想干嘛干嘛。”
古道冷漠道:“让开。”
刑皇坚决地挡住去路:“你可以杀很多人,但那一个,你杀了……必入魔道。”
“你也不过是一只妖,讲什么天道伦理。”古道的眼神像地狱里野兽,毫无情感:“我变成什么东西,不需要你来管。”
“好吧,走也可以。”刑皇那双浅淡的蓝色眸子悠长地望向远处高耸的生死台,笑道:“我从你娘肚子里把你刨出来,供你吃供你用,养你25年,说白了,你这条命就是我的,这笔账算完了随便你走。”顿了顿,他指向斜上空,宣战道:“生死台,敢不敢?”
生死台,藏海深渊的决斗阵台,入阵必有生死,绝无平局双生的结果。那玄武岩高高堆砌的天柱上悬浮一块巨大的青灰色天台,台石栏杆上沾染着晚霞般的绯色斑块,便是常年飞溅其上的血的痕迹。
古道在这生死台上杀过上万场,无一败局,他没有一丝迟疑,飞身跃进生死台,在台上俯视台下衣诀翩飞的刑皇,阳光强烈地穿照过来,映得两张面孔一暗一明,一黑一白,一生一死。
两人手中剑似流芒,全没了往日对招的点到即止,来往皆是刁钻路数。一模一样的剑法,如两道雷云相撞,天昏地暗,一招一式全看谁更快,谁更狠,海面的浪起跌落间,已完成三次面对面的短兵相接。
一剑之间,火光闪耀整片天空,亮得烈日也失去了锋芒,一柄剑带着一串飞洒的血珠定在空中折断碎裂,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一只手臂地在地上滚了几滚,古道眼中的恨有一瞬的停滞,狰狞的表情僵在脸上,手握他抢夺过来的血海宝剑。
刑皇的身子前行一步,进一步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轻柔垂下头,唇几乎是贴着古道的耳畔:“这次,我输了,在你临走前……我有东西送你。”
他用剩下的左手把一张金黄的玉笺拿出来,玉笺上印着灵光莹莹的四个字——无尘境界。
“这是招收玉笺,你……被招收了,但是……”一口血漫出嘴角,刑皇依然在浅笑:“无尘境界……接纳人族……妖族,绝不接受……魔族!魔……在天道之外。”
“对不起……我不能治好你……”
那空灵的声音在古道耳边消散停止,温热的身体从他肩膀滚落下去,喀嚓一声……落地。
那把碎裂在地的剑,在阳光下闪着刺痛的光芒,直击古道的心肠,同样的招式,他们互夺了对方的剑,刑皇握着那把剑明明可以杀死他,却是一脸温柔地将剑凌空折断,瞬息之间,古道做不到收放自如,剑已经快到无法捕捉,刺中刑皇的心脏,剑身再转向那只还想要触摸他的手……
那天,从未笑过的古道笑得狰狞而死寂,从未流过泪的眼睛流尽了悲苦,他在生死台坐了一天一夜,最后焚了尸体,藏海深渊的妖物震惊不已,俯首称臣的,寻仇搏命的,他都未理会,带着那把血海剑,去了无尘境界。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坟墓,用来埋葬最痛的回忆。
“义父……我的梦疾,好了一半……我想治好另一半,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我还是去了那个地方,这次……没有人来阻拦我,我却不敢动手……”
望着那残破得只剩一根石柱的生死台,吴企图孑然苦笑,拔下头上的红色竹叶簪,法术闪烁,化作一把血红明亮的剑插进眼前的沙里。
“血海,你想他吗?”
血海剑在土黄的沙里泛起璀璨的红光,仿佛想要照亮整片海域,直到看见那个温润又强大的身影。
抬起头,天空明媚灿烂,太阳拨开云雾,已升至当空。
已经出来一天半了,吴企图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得回去跟梅傲霜商量下,打算帮他毁了那对共生宝珠,让他获得自由之身,至于他要做人还是妖随他自己选择吧,于此,自己便回无尘境界。
“掌门师兄,我回……”推开门吴企图看不到梅傲霜,心中立刻紧张起来,想到上一次的事,便是有些愧疚,毕竟这个人没了功法,连街上的小瘪三都不好应付。
四处找了找,吴企图更是心是心慌了,床边整整齐齐摆着那套锦缎衣服,而柜子里那套仙岳修士的道衫不见了,发冠也是。
……不会是回仙岳去自投罗网了吧?
回想之前梅傲霜问他刑皇的事,吴企图眉头紧皱,他难道要去杀梅岳峰??
“我的天……”吴企图来回踱步,又气又怒,嘴角一串的咒骂之词:“脑子秀逗了吗?多等一会儿不行吗,妈的,猪吗,弱智吗……亏我还想给你毁了共生宝珠,你大爷的……”最后,他把那套衣服狠狠一摔:“死去吧,小爷不管了,爱谁谁,你以为就你会不辞而别,我也会,靠。”
骂完,吴企图回房收拾了包袱,到楼下付了房钱,便是怒气冲天地走了。
。
山泉瀑布,古木绕山,松树成林,仙鹤架云,十年来,这座山没有变幻过任何面貌。只是……那山顶之上,好像有团怎么也无力驱散的恶臭、堕落、呆滞的灵魂上日益灰暗的云雾。
梅傲霜穿着这身穿了十年的道服,头顶发冠上那颗血灵石发着空洞的光芒,站在山门牌楼前,抬头仰望这座山,满眼的绿看不到尽头,曾经,无数次从这道门飞过,看了千百次的同样的场景,这样的仙岳,却是第一次见。
“掌门师……不,梅傲霜!!!”
“魔……魔道之徒……梅……梅傲霜。”
“快禀报掌门!!!”
守山的修士看见梅傲霜一阵惊慌失措,又马上拿起了一副审视叛贼的架势,有的拔剑,有的马不停蹄地发信号,还有凶神恶煞要替天行道的,躲在远处念起符咒布阵。
一群慌乱的修士中,不知是谁的法术触发了,在空中飞转几圈,那弱得没有光芒的法术竟然击中了目标,落到了梅傲霜身上,那双如画的眉,微微抽动,梅傲霜垂下目光,看着手臂上的衣服裂开了口子,青色泛白的布料慢慢浸染一层血色。
众人不可思议回头寻找是哪位高人的功劳,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弟子,激动得颤抖:“我……我居然打中了梅傲霜了,哈哈……我打中他了。”
一个稍年长的修士察觉不对劲,他站出去,取出一张符箓,在眉间施法开阵,一指推山术打出去,直击梅傲霜胸口,重重一击,打得那个如仙化羽的人口喷热血。
“他没有灵力了!”修士宣布道,惩恶除奸的气势更加高涨了。
“捉拿魔徒!!!”
“为星耀真人报仇!……”
一时间,山脚一片沸腾,争先恐后地冲出去争抢头功。
眼中昏暗不明,也听不清四处嘈杂的喊骂声,割裂的痛感传遍全身,原来……做凡人是这样无奈,而更加无奈的是,一心求死的绝望,只是,在死前,他想看着那个人,堂堂正正地要求“请你亲手了解我这十年的‘束缚’”
因为他清楚……他无法亲手杀了那个人,纵使拥有比藏海古道还高的道法,也做不到。而逃避……却只会在夜夜无声中从噩梦里惊起,梦见他亲手一剑刺穿的那个女人,梦见那只狐妖死前悲哭的眼泪……逃得越远,噩梦便会越清晰,还有越来越多的幽灵不知从哪个梦境站出来,满目幽恨地问他“为何我要因你而死?”
他觉得自己像个华丽的木偶;演了十年的尊师重道; 可是背上还是有无数闪亮的银色丝线;操纵他的哪怕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梦。
☆、第 68 章
“抓住他!!”
“魔徒梅傲霜……”
陆陆续续山腰和山顶的人也开始如洪水般涌来。
越来越多的法弹打来,一招一招如洪水猛兽袭去,此刻的梅傲霜,发冠散乱,那颗代表他掌门弟子身份的血灵石也跟着发冠滚落在泥土中,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后,使得那张玉雕般俊美的面孔不再英姿焕发,道袍也沾满了血污,多处伤口滴着血,几乎连站着的力量都没有。
万人讨伐的浪潮中,一道身影有如飞燕般轻捷,在松林之中穿梭自如,剑芒坠落,有如一道银白色的疾光。
低沉的天空传来一声闷重的雷响,众人心底一凛,只见无数道电光迅速汇集,一眨眼便聚成一道闪烁的光,轰然来袭。“啊!……”只闻半声惊呼,一个弟子到底吐血,巨响霹雳,瞬间,千雷万霆,灰土漫天,一时俱下,众人胆战心惊,扑倒在地,惊恐万状,良久,烟尘缓缓地散去。
“哟!各位师弟在干什么呢?”丘无涯面带笑意,眼睛弯成弦月的幅度,手中的无相剑发出呲呲的白色电光。
众修士吓得冷汗淋漓,都清楚这位二师兄不好惹,却也没见他发如此大的火,那位小师弟被他一剑砍了个半死,带头的人恭敬回应道:“回禀无涯师兄,我们……我们正在抓捕魔徒梅傲霜!”
“梅傲霜是谁啊?”丘无涯大声质问,他睨着鄙夷的目光看着跪满一地的人,像在看一地驱虫,又问:“你们平日里不都口口声声叫着掌门师兄吗?那不是你们曾经唯唯诺诺叫过的掌门师兄吗?我再问一遍,你们现在叫的梅傲霜是什么人?嗯?”
带头的修士打颤道:“是是……”
“是什么?”丘无涯走上前问。
那人回答:“是魔徒……”
啪,白色剑芒刺穿了那人的左肩,顿时血洒半空,其他人不明所以,吓得缩成一团,便是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丘无涯缓步走过去将梅傲霜抚起,察觉他灵力全无,便将他背在背上,将他最舍不得御的无相剑御在脚下,御行离开。
梅傲霜看着方向不对,虚弱道:“带我……去哪?”
“哪来的滚回哪。”丘无涯凶道:“他救你一命,你这条烂命就不是你的,要死,也得他点头。”他将背上的人狠狠地摇了一下,问:“你从哪来的?”
梅傲霜那双虚弱微开的眼睛,闪现了撼动的光泽,竟没想到,这个与他斗了十年的丘无涯,却不在他身上踩一脚,反而在这种千骂万指的时候,对他伸了从未伸过的手,这个人……和吴企图一样,从不把门规当回事,从不礼敬师长,从不对师兄弟友好,又怪又崛又不通情理……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看起来这样有温度,好像一只滚烫的铁炉,烧得心底的寒冰也融化了!
“站住!!!”
一道雷霆之声大喊而来,随之,方圆数里中,急速传来人剑杂沓之声,震动了山林,仙鹤嘶鸣、人声呼喝,间或剑法齐鸣,瞬间逼近两人。那道玄衣身影有如飞燕般轻捷,携着宏大的灵力,突破众人,直袭丘无涯!
剑气轰至!丘无涯携着梅傲霜翻身跃起,闪过这记重击,借着这一翻之势,稳稳站定一颗针叶松之上,他昂然抬起头来,然而,那双崛强眼睛还是目空一切,不驯的眉宇不服输地高高挑起。
“丘无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梅岳峰那双锐利的眼睛,光芒内敛,好像能看穿人的骨骼,训斥道:“难不成你也遭了道,要走这离经叛道之路?”
“呵呵……”丘无涯不屑一笑:“掌门,何必这么大惊小怪,我不过是想带掌门师兄去叙叙旧,下山去喝两杯!”
梅岳峰身后的七师尊惊了惊,这丘无涯竟然把吴企图那套胡编乱造学会了,那两人以前不是一直不和吗?而且他这般做法是为什么?这人虽说平日不受管教,但这等逆行枉为的事,还是头一次。
“放肆!!”梅岳峰大声呵斥,震得一旁的三师尊一个激灵:“你这是什么态度?”
丘无涯歪着头拱手:“掌门,我这态度叫无所谓!”
“好你个无所谓,我今天就替华严殿管教管教你。”梅岳峰回头看了眼靠后面跟着的秦东明,眼露寒光,秦东明一个寒颤,觉得那一瞬的梅岳峰不再是曾经他相并而行过的师兄了,陌生得可怕。
梅岳峰的灵力浩瀚如海,比起那日夜战藏海古道更是强了不少,他一掌轰碎丘无涯所站的松树,丘无涯背着梅傲霜提气凌空一跃,梅岳峰紧跟着连续第二掌击向半空!
丘无涯勉强闪过,几个旋转,已点住地上的一株草茅残桩,回头冷笑道:“掌门,怎么不放大招,看起来,你对我身上这个人还有所留念嘛,难不成还有暂时不能杀他的理由?”
梅傲霜在丘无涯背上跟着翻滚,挣扎着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再熟悉不过的人,一头银发垂在玄色绣金云纹的道袍,苍老的岁月在他眼中化作坚韧锐利的刀刃,刮在他身上,届时,梅傲霜竟感觉茫然,那夜禁地石室里的对话,像一段反复的回音,在耳边循循炸开,顿感头痛欲裂。
梅岳峰“哼”了一声,怒道:“想死就成全你!”
梅岳峰不再留余地,摧动灵力,双掌间法光四溢,转指挥动,阵光大开,剑身出鞘,剑光锋利无比,所到之处,遇刃则断,丘无涯见状,不敢硬拼,一掌将梅傲霜送开伤害范围,自己准备以最灵活的动作,采取闪躲的守势。
“躲得了吗?”
梅岳峰指剑挥动,连绵气刃已挥向丘无涯,正是剑动万仞的法术,法术看似柔弱简单,却有着四两拨千钧的威力。
丘无涯立刻拔出无相剑,将灵力导向剑柄,白色电剑如月光锋冷,他双手不停挥剑抵挡对方的剑刃,一边倒退一边拆招,以灵活繁复的身法极快的速度,在空隙中进攻。
梅岳峰只见电刃在眼前变幻莫测,每一招都是致命之招,电力刺面,剑光扫来,有如千军万马向自己围攻。梅岳峰却不急着应对,凝神专意,只用了三式虚招声东击西,最后一剑,侧后挥去,丘无涯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梅岳峰瞬移到他身后,不偏不倚,砍中丘无涯的大腿,剑刃凌利地划过,一道血瀑暴洒满天。
丘无涯按着腿,却是一声不吭,最后愣是疼晕了过去。
“不知天高地厚。”梅岳峰轻蔑地看了眼,对身后吩咐道:“来人,将丘无涯抓回去,按门规处置。”
两个修士上前领命:“是!”便是将丘无涯用锁妖阵困了起来。
那满地的血触目惊心,秦东明有一刹那的心痛,他紧紧捏衣角,就算有足够的道行,他也没有这样打过丘无涯,而这个崛起的小子,也很少吃过这样的败仗,所以,作为师父,他一直对丘无涯很放心,放心到以为他绝不会受欺负……
梅傲霜看见这样一幕,无奈闭上了眼睛,有种寒凉与愧疚在心里回转。
“寒凌子。”
梅岳峰一步一步走近他,眼中的神色深不见低,看着地上半躺的曾经日日看着的关门弟子,那幻美的容貌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这张脸,天天都在提醒梅岳峰,这个妖孽正是继承了那狐妖的血统,才生得这般颠倒众生。将这只妖孽养在身边,就是让自己记得失去的一切,罪恶的所有,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就要这一族跟他一样生不如死,跟他一起陪葬。
这妖孽应该知道了吧,那夜……能进入禁地的只有会冰系法术的才行,藏海古道也许有这个本事,但他追出去的时候,却是看见藏海古道带着这个妖孽一起逃的,所以……他们都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按照原计划进行,来吧,一起坠落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所受过的折磨,你们一个也别想逃,我说过的,涂山夏苍,我要你们一族生不如死。
听着那声‘寒凌子’,梅傲霜心里万般滋味杂糅在一起,他紧抿着苍白的唇,道了声:“师父……”
竟还叫他师父,梅岳峰有一丝怔住,随即化作一腔快感,笑道:“我念你在仙岳十年有过不少功力,便不将你交于星曜堂,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最后那道苍老的声音变得阴鸷了几分,俯首到他耳边道:“你该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揭穿,让你做个从头到尾的人,算我尽了这场师徒情分。”
师徒情分吗……
梅傲霜抬头望着天空,回想自己的记忆里与这个人的师徒情分和仙岳的一切,他不曾想过除此之外自己能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即便知道那个身份,也觉得太过陌生,连血浓于水的这种据说很神奇的感受也一丝没有过,他曾经走进过的十年生命里,却不曾给这个生命激起波澜,只有这段师徒情分在他的生命中是艳丽的一笔,如今这般告别,这段情分,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淡去。
只是……在闭眼的刹那间,他还会想到吴企图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人让他气愤过,讨厌过,热忱过,无措过,理解过……这大概是他剩下的唯一留念。
抱歉,最后,没能跟你道声别。
回头,换上一抹释然而无畏的笑,梅傲霜整理了衣服和头发,努力端正身姿,在梅岳峰面前大拜了一礼,扣头三次,工工整整,仿如当初那个玉面临风、光华无限的掌门弟子。
“好,我最后受你这一拜。”梅岳峰拂袖,站正了身姿。
不知为何,看到寒凌子扣头的情景,七师尊觉得心头一阵的酸涩,他还是那般端雅的孩子,为什么是魔道呢,他哪里像魔,哪里像无缘无故杀了星耀真人的狂徒……掌门真的没有弄错吗?
三师尊愣愣地看着,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是瞥见身边的弟子赵幽冥一脸的兴奋,因为仙岳中能拉开他差距巨大的两个弟子都落马了,将来这掌门弟子的位子非他莫属,何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秦东明已经和青阳哭成一团,青川心里也很难受,只是不想他们两哭得太厉害惹得掌门发怒,便是一边劝一边为他们遮挡。
☆、第 69 章
“来人。”飞在大殿高空中,威风凛凛的梅岳峰一声令下:“将魔徒梅傲霜押到焚妖殿前。”
听到这样的吩咐,台下的师尊与弟子都有所疑惑,七师尊上一步禀道:“掌门,焚妖殿乃是焚妖化骨的地方,并不是门规刑罚弟子之处,为何不将寒凌子送到断魂台?”
沉思了片刻,那副苍劲的眸子转得晦暗,而后道:“我是要在焚妖殿抽取他体内的魔性,也好让寒凌子去得干干净净。”
如此倒是合理,七师尊便退下了。
“梅掌门!!!这样不好吧。”
一道凌厉的女声飘荡在大殿上空,随即,身穿流彩暗花云锦流仙裙的高碧瑶腾空而来,一双桃花眼恶意满满地盯着梅岳峰及锁妖阵中关着的梅傲霜。
梅岳峰迎过去行礼:“碧瑶仙子,您何故大驾光临呢?”
高碧瑶冷眉拧着,不悦道:“何故?梅掌门可真是善忘,我祖爷爷星耀真人死于贵派掌门弟子之手,您竟然问我何故而来?!”
“您息怒。”梅岳峰慈笑道,一边让取来了座椅,对高碧瑶迎道:“如你所见,我仙岳正对梅傲霜刑罚,并无徇私。”
高碧瑶拒绝坐下,一掌拍碎了椅子,怒道:“他杀了我们星曜堂的掌门,就应该交给星曜堂施以万毒之刑!”
看着弟子收拾那堆木渣,梅岳峰捋着胸前的发丝轻笑:“将人交于贵派,也未必公正,梅傲霜是因中了焚寂情蛊,入了魔道,才魔性大发害了星耀真人,有因才有果,所以,这人由仙岳处置并不是不顾星曜堂的感受,既然仙子已经到了仙岳,不妨一起观刑,看我仙岳是否徇私,如觉得不妥当,您再提出异议,未尝不可。”
“你……”高碧瑶想发火,却也找不到理由,这个老头太能诡辩,而若直接冲突,星曜堂也占不到便宜,思及利弊,最后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到那弟子重新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梅岳峰满意地看了眼,便转身回殿座之上,此时七师尊却是又站了出来,对着梅岳峰和高碧瑶都行了一礼,道:“掌门,其实碧瑶仙子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您的思虑也是周全的,只是还不够妥当。”
高碧瑶立刻看向眼前气质温雅的七师尊,这人风度确实不错,说话也得体,到是听听看他说什么。而上面的梅岳峰也对七师尊放心,挥了挥手道:“七师尊有什么更好的安排请说。”
七师尊再拜一礼,道:“梅傲霜的事情已经通过道盟发布到九洲四国的各个区域,修仙界,仙门百派无一不知,星曜真人的过世也是修仙界的一大损失,也惊动了仙门各派,所以,梅傲霜伏案刑罚,这件事无论我们两派单独解决还是两派一起解决,都会被外界说我们处事草率。于此,我们理所应当邀百派道盟一起审理观罚,一方面保证仙岳的公正,另一方面也可请百派一起祭奠了星耀真人的在天之灵,给星曜堂一个交代,第三方面可警示天下修仙之士,以正法修道,切莫邪念入魔。”
说到此处,他朝两人又躬了躬身:“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这席话说得高星耀心服口服,也令在场的众师尊和弟子们点头赞同,梅岳峰想了想也赞同道:“好,那就三日之后,请七师尊派发请帖请仙门百派前来仙岳观刑,也请碧瑶仙子到时请上星耀真人的仙体到仙岳!”
高碧瑶正要答应,便听七师尊又道:“星耀真人的仙体移到仙岳恐怕有损其尊贵,理应百派前去星曜堂瞻仰。”
这话让高碧瑶一阵的欢喜,但梅岳峰的神色立刻暗淡了下来,道:“那七师尊的意思是我们仙岳带着梅傲霜也去星曜堂吗?”
作为掌门人肚子里蛔虫的七师尊自然不是这般打算,他拱了拱手,温和道:“那也不和规矩,毕竟寒凌子是我仙岳出事在先。”
高碧瑶忍不住问道:“那仙尊的意思是?”
七师尊:“分批进行,先在我仙岳观刑,之后请百派移步到星曜堂,我们两派相隔距离不过20里,对于各派修仙之士来说,也算不上路程。”
如此也很和高碧瑶的心意,她点头道:“好,就按照仙尊说的办。”
梅岳峰也赞同:“七师尊安排很好。”
“所以……”七师尊那双温和的眸子里透着幽幽的远虑,他拜了一礼,微笑道:“请掌门原谅,我已经在昨晚发出了拜帖,与今日来仙岳观刑,山门下已有仙门道友递上拜帖了。”
梅岳峰一阵的怒意含在眼中,又不好发作,很快压制下去,却是不喜道:“七师尊,此事应道与我商议才是。”
高碧瑶却是一脸的笑意,与她来说,这是相当于一个惊喜,这件事自然是越快处理越好。
“昨日掌门决定今日刑罚,我想您应是忽略了这点,所以没来得及上报,便做主把这事办了。”
“做得很好。”高碧瑶赞赏道:“梅掌门,你真的是有位得力的师尊,想到你没想到的,并且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梅岳峰便是千万怒火,也不好再发了,只是攥紧了拳,狠狠看向那边的梅傲霜,沉沉地应了声:“好。”
七师尊颔首而立,却是眼底流露细细的观察,这个提议本该作为掌门的梅岳峰来提出,但昨日抓到梅傲霜之后,掌门就急着今日刑罚,且不予星曜堂知晓,未免过于操之过急,因此一早七师尊就派人去星曜堂送消息,让她在场,这般提议才能得以实行,这样做,一是为了仙岳声誉,二是七师尊对掌门的一些列怪异行为有所不安,想以此来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回头,七师尊看了眼那高挂在空中的锁妖阵中的寒凌子,眼中若现愧疚,毕竟当时南境回来,已经发现他的不对劲,但掌门却置之不理,而自己也未做更多的排查,才导致这样的后果,身为殿门师尊,这种失职,是他的罪过。
“天水山。掌门。紫阳真人到!”
“龙腾山庄。大长老。龙宝仙君到!”
“天云阁。阁主。杨子成到!”
随着一位位仙门领袖到场,梅岳峰的心里越发的焦躁,他皮笑肉不笑地一边迎客,一边盯着做了阶下囚还一脸淡然的梅傲霜,就更是怒沉心头,本打算,今天在焚妖殿把那妖孽体内的仙阳轮回术全部吸取过来,好不容易让仙阳轮回术变成无懈可击的完美法术,自然是要立刻取出来,要不然,那妖孽体内只剩一层妖力,已经撑了十年,随时都可能猝死,万一死了,一切都白费了。但现在这么多人观看,一个不小心,他所用的刑罚法术就会被看出端倪。
而且,这段时间也想到些其他可能夜长梦多的事,那一晚,藏海古道未必出现得太及时了,好像时时刻刻跟着那个妖孽似的,他到底跟雪泽什么关系?而且出现的时间在那妖孽蛊毒发作的前后,那晚,藏海古道应是止住了狂发魔性的梅傲霜,只是为什么又那么快跟踪到禁地。
解蛊!!!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梅岳峰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又急速否定了,第一他亲眼看见蛊术发作,第二他们逃走后,他亲自去锁钥沉香阁查看了,里面魔气环绕,而且有撕打的痕迹,还有大量血迹,却实是吴企图的,第三吴企图消失了,这一点毫不质疑,必定是尸骨无存。
低头间,梅岳峰那带着沟壑唇纹的嘴角,微微弯起,说起来,藏海古道还算帮了他一把,封印了梅傲霜身上的魔性和法术,要不然,那妖孽联合上丘无涯就不好对付了。而他至今未出现,应是不再管这件事了,为防万一,还是要尽早处置了这妖孽才好。
还不到午时,大殿左右的观礼台坐满了各派道友,各色道服满满围着中央的焚妖殿,人数之多,远胜当初仙岳掌门弟子的浓重的出关大典,同一个人,同一批宾客,同一个地方,却是不同的风景,人也已然变了态度和脸面,厌恶,咒骂,嗟叹,惋惜……不再是当初出关大典上的热情与敬仰。
风光不在,唏嘘而至……
“这魔徒竟然被封印了法力,梅掌门果然是厉害啊!不愧是道盟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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