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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一半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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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畔,穿过乌衣巷时,玄寒感叹一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乌衣巷也不复往日风光。”
  花半醒戏谑道:“我还不知道玄寒道长这么伤春悲秋。”
  玄寒低声道:“我只道没有什么是长久的,荣华富贵不能。”秦淮河上歌女的吟唱传到耳边,玄寒顿了半晌,接着说:“情情爱爱更不能。”
  花半醒也弄不清玄寒被触动了哪根心弦,遂不说话。他们各怀心事的来到一家客栈,要房时,玄寒问:“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花半醒想也不想道:“我是你的道侣,你说呢?”
  玄寒闻言唇角微勾,对小二道:“麻烦给我们一间上房,备点热水。”
  小二应道:“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第二日,玄寒在夫子庙旁摆摊算卦,花半醒坐在他旁边,有人来就提醒他,无人时玄寒一面晒太阳一面闭目养神,好不舒服。他正享受着春日的暖阳就被花半醒拍拍手背,睁眼看见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卦摊前,他懒洋洋开口:“算什么?”
  那男子正打量着花半醒,听他开口,才看向他道:“我过几日要出趟远门,算算运势。”
  玄寒看他那样看花半醒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痛快,便冷冷道:“手伸过来。”
  那人听话伸出左手,玄寒一把扯过来,看看掌纹,放开他手道:“你要去京城吧。”
  那人瞪大眼:“不愧是大师,这都能看出来。”
  玄寒不耐烦道:“小事,你的福泽深厚,注意下交友方面就没什么大事。”
  那人付了卦资道过谢就走了,走之前又看了看花半醒。
  玄寒一直看到他走得没影了,才闷闷道:“我还不知道花公子这么好看,难道花公子脸上会开花吗?”
  花半醒笑道:“你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玄寒看见花半醒眸子弯成月牙,更加气闷,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谁知花半醒那胳膊撞撞他,他不想与他斗嘴,便不理,那花半醒还是不依不饶,玄寒道:“不要吵我晒太阳。”花半醒无奈,只能出声询问看起来有些顾虑的姑娘:“姑娘算什么?”
  玄寒听见他说话,睁开眼,看见一个黄衣女子站在他的摊前,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那女子双手绞着帕子,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他看花半醒对那女子笑得温柔,黄衣女子的脸已经微红,立马讲话头截了过来:“这位姑娘要问前程还是姻缘?”
  那女子看他一眼,微微垂头,怯声道:“姻缘。”
  “劳烦姑娘报下生辰八字。”
  一个丫鬟上前递给玄寒一张红纸,玄寒看了,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姑娘的良缘怕是要来了。”
  女子看他说完,脸更红了,问了他名号便让丫鬟付了卦资离开了。
  玄寒看她背影消失,啧一声:“好一个崔莺莺。”
  花半醒在一旁冷笑:“好一个张生。”
  不知为何,听了花半醒这句话玄寒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拉起花半醒道:“今日收摊,走,我拿卦资请你听一场戏。”
  花半醒很不明白玄寒是怎么多云转晴的,还是跟着玄寒收摊来了戏楼,玄寒心情大好的要了楼上雅间,花半醒忙拉住他:“这样你这几天可就白算了。”
  玄寒轻抚他手背,道:“无妨,真没钱了,就麻烦花公子赏我一口软饭吃可好?”
  花半醒无奈,头一回见有人说起要吃软饭如此开心的。
  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一面倒茶一面介绍道:“二位爷来得巧,今日是福珠班的台柱子玉保登台,唱的是《桃花扇》。”
  小二刚说完,开场诗就被人念起:“大抵人生聚散中,灞桥官道雨濛濛。香消红袖登楼妓,泪湿青衫对酒翁。”
  小二识相退下,留二人好好听戏。玄寒忙着嗑瓜子喝茶,他对戏文没什么兴趣,想着花半醒不常下山就想带他来听听戏,此时看花半醒托腮饶有兴致的盯着戏台,嘴角带笑,玄寒也浮出微笑,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花半醒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
  在小旦玉保的婉转戏腔里,百年历史浮沉如画卷展开,他清丽的嗓子唱着:“便天涯海角,便天涯海角,十洲方外,铁鞋踏破三千界。。。。望荒山野道,望荒山野道,仙境似天台,三生旧缘在。。。。舍烟花旧寨,舍烟花旧寨,情根爱胎,何时消败。。。”
  玄寒听见花半醒轻轻叹一口气,那一声极轻,若不是一直将注意摆在他身上绝不会听到,可玄寒听到了,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小指,隐约看见有一团红线,他再看花半醒指根,那团红线静静地,并没有要向他靠拢的意思,玄寒动动小指,收回手。
  台下将要曲终,听人带着哭腔唱道:“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在秦淮河畔听这套曲子更叫人感伤,加之此时的南盛朝国力渐衰,内忧外患,一套亡国词叫在场不少人泪湿青衫。玄寒和花半醒出了戏楼,他们是方外之人,朝代更替本与他们无甚关系,但而今听了这场戏也不免跟着伤怀,隐约间听见有人宽慰好友道:“方兄不必忧心,有国师在,定不会让咱们南盛垮了。”
  花半醒呼吸间已恢复平静,玄寒也没有更多的情绪,二人站在秦淮河岸听闻一阵莺歌燕语传来,一艘华丽的画舫缓缓行来,过了明德桥,来到他们眼前,可以看见船上有数位锦衣公子更有绝美女子数人,衣香鬓影间洒下一阵欢声笑语,花半醒走到码头,回头冲玄寒一笑:“道长请我听戏,我请道长游船可好?”
  玄寒满眼笑意。
  花半醒包了一艘小乌篷船,上面只有玄寒和他及船娘三人,船娘在船头摇橹,他们在船舱里对坐饮茶,行至桃叶渡,上来一个抱着琵琶的歌女对二人行礼道:“小女子为二位公子唱歌助兴可好?”
  玄寒要拒绝,花半醒却将人留了下来,歌女抱着琵琶坐在船尾,用吴侬软语唱起柳永的《少年游》,花半醒半卧在玄寒身边,闭上眼,一只手轻轻打着拍子,玄寒看他一缕青丝垂在自己膝上,伸手为他顺到耳后,眼神渐渐温柔起来,未几,花半醒睡着了,玄寒示意歌女停下,给了她几粒碎银子就在下一渡口放她上岸了,又轻声吩咐船娘放慢速度,在秦淮烟雨中,呵护着花半醒的一个梦,那个梦里,花半醒见到了李香君,也看见了玄寒。
  梦醒上岸,花半醒对玄寒说自己许久不曾做梦,玄寒道梦还是少做为妙。花半醒走在前头忽然回头问玄寒:“即使我梦见了你?”
  玄寒追上去问:“你梦见我什么?”
  花半醒嘻嘻笑道:“我梦见你骗人银子被追杀。”
  玄寒不信:“骗人,你到底梦见什么?”
  花半醒笑着加快脚步:“佛曰不可说。”
  玄寒紧随其后:“你不会梦见我娶了你吧。”
  花半醒啐道:“你这个道士,你这才叫做梦。”
  玄寒:“哈哈,那是什么?”
  “不说!”
  “喂——”
  却说此后几日玄寒都在夫子庙前算卦,也有人请他去做法事,他也不推辞,到了人家正正经经开坛做法,花半醒在一旁看着,心说这时就不像个神棍了。
  待了十几日,看遍了金陵风光,玄寒和花半醒收拾行李乘船往姑苏去,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是个水乡,十步一桥,花半醒和玄寒用过晚膳在一处河边走了走,回到客栈时刚好听见寒山寺的钟声。夜里花半醒继续打坐,玄寒趴在床上看了他一会,翻身睡去,一夜无话。
  他们走到同里镇时恰逢初夏,日头有些大,镇子上的行人很少,煞是安静,玄寒和花半醒走在树荫里,手边是一条贯穿整个镇子的小河,午后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河上二三船娘撑着手摇船,走至一处茶摊,花半醒说要坐下喝茶,玄寒要了一壶碧螺春,和茶博士闲谈起来,茶博士说:“二位客官晚上再出来,晚上镇上就热闹了,今晚是花灯节,到时候大姑娘小伙子都要出来放灯哩。”
  花半醒唇边噙着一抹浅笑,道:“我倒觉得这样安静的午后也很好,适合睡觉,也适合到处走走。”
  玄寒放下茶杯,认同道:“待我了无牵挂,便寻个好去处清修或者无宠不惊的过一辈子。”
  花半醒一愣,抬眸望向他:“道长有甚牵挂?”
  玄寒抬起手,动动小指,花半醒哈哈笑道:“道长放心,这不是什么牵挂,左右你我是做一场戏罢了。”
  玄寒面上没有显露,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一直到晚上二人去看花灯也有些闷闷的。于是他没注意到一个女子朝花半醒怀里撞去,而花半醒不知为何,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那个绿衫女子先出声:“这位公子,对不起,我没有看清。”
  花半醒扶了扶那女子,柔声说:“无妨,姑娘没有受伤吧?”
  女子摇头,红着脸跑开,玄寒更气闷了,扭头就走,花半醒在原地愣了下,追上去问道:“道长不看她们放灯了?”
  玄寒道:“我有些倦了,先回去睡,你要看就看吧。”
  花半醒和他并肩走在一处,道:“我陪你回去。”
  第二日玄寒就收拾东西要离开同里镇,花半醒也不问缘由。二人再次上路后到了一处深山,玄寒在山中发现许多药草,便要留下来多采些,花半醒就找到一处破屋稍稍收拾下,他们就这么住在了山脚。
  一日,玄寒和花半醒靠在屋前乘凉,玄寒道:“花公子说我们像不像隐居的夫妻?”
  花半醒沉思半晌,道:“像。”
  玄寒又道:“那我们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花半醒看住他,认真道:“道长不要喜欢我,不然注定伤心。”
  玄寒也看着他,认真道:“放心,我不喜欢你。”
  花半醒好像真的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
  玄寒只觉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却说那一日,玄寒出门采药,花半醒午睡醒来找不见人,心里突然发慌,隐约想起有个人也是这样伴了他许多时日却突然有一日消失,他顿时觉得头有些痛,心里发酸。玄寒一进门就被死死的扯住衣袖,他看见花半醒眼眶微红,一时紧张起来,安抚道:“我只是去采药,不是走了。”
  看到他进来,花半醒空了的心才又被填满,他偷偷松口气,道:“哦,我只是怕你被狼叼走了。”
  玄寒忍不住笑道:“嗯,我下回一定不叫娘子担心。”
  花半醒白他一眼,他改口道:“相公我错了。”
  花半醒:“滚吧。”
  饶是这样,二人的红线也没有相连的迹象,花半醒很是头痛,想找罗白问问他是不是看错了,他跟玄寒其实根本没有姻缘对不对?不过此时罗白正在九重天处理司命星君吩咐的杂物,没有空闲想他。
  在深山过了几天安宁日子,玄寒又收拾了行李,对花半醒道:“我们去京城。”
  花半醒点头,就当此番是寻访名山大川,游历人间了。
  那一夜花半醒入定后在雪原上又遇到那个人,那人紧紧抱着他,仍是说要和他过一辈子,还叮嘱他千万不要去京城,花半醒刚要问你是谁,就被玄寒叫醒,玄寒说他又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花半醒叹口气,他是妖,从修炼之始就知道一步也不能走错,一念之差就是万丈深渊,不知道玄寒得知了他也是只狐狸后会是什么反应。玄寒猜不透此时花半醒的想法,叫醒花半醒后他又睡下,后半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雪白的狐狸趴在自己怀里,又梦见花半醒站在门口对自己说:“我陪你一辈子。”他刚要说好,就被花半醒叫起来,天亮了。
  在进京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先前那个找玄寒算卦的中年男子,那中年人看见花半醒,很热情的邀他们同路,原来这人是个苏绣商人,离开金陵也去了苏州,进了一批上好的苏绣就要送到京城,听说还会送到皇上那里。一路上花半醒听苏商介绍苏州风光,玄寒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眉头紧锁,花半醒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便凑到他耳边道:“我看这苏商身上功德很多,不是什么坏人。”
  玄寒低声说:“我看见他脸上有死气。”
  花半醒皱眉,不应该啊,按理说像这个苏商这么厚的福泽,这么深的功德,怎么说也会寿至古稀,他看向那人眉间,果然隐隐有一团黑气,当下过去隐晦的提醒了几句,苏商一迭声应了,又拉着他介绍江南的好风光。
  玄寒:哼!
  从前在山里时,花半醒常听一只白鹦哥讲京城风物,那鹦鹉本来是外地官员献给皇上的,后来被皇上送给贵妃,贵妃一直把它当儿子养着,鹦鹉也慢慢通了人性,好景不长,贵妃被皇后害的小产失宠,它见贵妃日日垂泪便飞去找皇上,那些太监却说它惊了圣驾,要把它打死,它最终被贵妃救下,贵妃因它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郁郁而终。贵妃死了它对京城也没什么留念,就飞走了。花半醒听了心里也没什么想法,纯当个故事听,毕竟无论是京城还是世故人情都离他太远,如今快要到京城,他也只想去尝尝白鹦哥说的驴打滚,冰糖葫芦,艾窝窝。谁知迎接他的不是京城的繁华,而是一支送葬队伍。
  苏商一行人在城门口停下,让那些送葬的人先出了城,花半醒看向玄寒,发现他单手立在胸前,嘴里念着往生咒。那些男女老少哭的十分伤心,苏商叹口气,道:“我认识这家人,在京城开药铺的,这个掌柜可是个大好人,年年都施药施粥,还到处义诊,怎么才一年不见就没了呢。”
  进城以后,苏商和花半醒道别往绸缎铺子去了,花半醒和玄寒则找了家酒楼吃饭。玄寒吃饭时很安静,速度不快不慢,花半醒坐在他对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不得不承认,看玄寒吃饭能让人心静,好像天大的事也没有好好吃完眼前的饭重要,然而一阵议论打破了这份安宁。
  隔壁桌有人突然感叹道:“哎呀,世事无常唷。”
  “可不是吗,就说张掌柜,多好的人啊,去年给我媳妇看病一分钱也不收,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呢?”
  “是啊,还有李大善人,那可真是活菩萨呀,看着身体也挺硬朗的,说没就没了。”
  “我听说前几天王大人也没了。”
  “哎唷,天不长眼呐,王大人可是个好官,真是,如今狗官当道老天爷不说把他们收了去,偏偏叫阎王把好官带走,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隔壁桌边吃边长吁短叹,听得花半醒有些疑惑,就又听见一桌客人道:“你听说了吗?最近城里闹妖怪。”
  闹妖怪?花半醒来了兴趣,就听另一个人道:“有国师在,京城还能闹妖怪?”
  “有人说那是个吃功德的妖怪,最近死的那些善人都是被妖怪给吸了魂去。”
  “啊呀,出了这事国师能不管?”
  “我一御林军哥们儿说国师已经闭关十日了,想来还不知道。”
  “要我说,甭担心,国师什么人呐,一出关准能把那妖怪收拾了。”
  “唉,也多亏了国师,才有我南盛几天太平日子。”
  “嘘,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玄寒吃完抬头,正好看见花半醒在晃神,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想什么呢?”
  花半醒微微一笑:“我听见一件很有趣的事。”
  “哦?”
  “京城有个厉害的国师,京城闹妖怪。”花半醒嘴角翘起。
  听见“国师”二字,玄寒很快皱了下眉头,花半醒没有看见,因为他的注意被街上一伙送葬人吸引了,又一家人出殡,按常理说,这几日的丧事也太多了点,但若是真有妖怪作祟,花半醒眯起眼睛,那他可想开开眼了。
  到了晚上,花公子也不打坐了,在客栈房间里转了几圈后,子时的梆声一响,花公子将正和周公喝茶的玄寒拉起来,一脸跃跃欲试的说:“我们去看妖怪!”
  玄寒:妖怪你大爷!
  于是,玄·很想日天日地日妖怪·好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寒顶着一头起床气和花半醒站在了空无一人的凤湖街,花半醒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玄寒困倦的像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夜风卷起残叶,玄寒打个哈欠,口齿不清道:“妖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吗?你以为你站在这里他就会送上门来?天真。乖,我们回去睡觉。”
  话音刚落,就听见他左手边的一处宅子里传来一声惊呼:“爷,你怎么了,爷!”
  “来人呐!”
  “爹!”
  “大伯!”
  “老爷!”
  “相公!”
  “二姨夫!”
  然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花半醒努力维持面上的肃穆,他知道,在这种时候笑是不对的。玄寒没看他,他只知道,在这种时候上门去看妖怪是要被打的。
  一刻钟后,他们站在围墙前,花半醒歪头问玄寒:“你会翻墙吗?”
  玄寒轻蔑一笑:“不会。”
  花半醒伸手将玄寒揽在怀里,低声道:“抱紧了。”凑得近了,玄寒又闻到他身上那股清香,令人心悸。一阵白光过后,二人出现在方才传出哭声的房间,此时屋内乱成一团,有匆匆赶来的大夫,也有一干闲杂人等。花半醒没有放开玄寒,反而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使了障眼法,旁人看不见我们。”
  玄寒没有认真听他说什么,光是那热气喷在自己耳后就让他泛起一阵战栗。
  大夫摇头:“刘老爷去的急,老夫也回天乏力,诸位节哀。”
  刘夫人哭道:“我就知道妖怪会盯上我家老爷,天杀的妖怪哟。”
  花半醒凝神一看,道:“果然有妖。”
  玄寒也看过去,只见床上躺着的刘老爷面色平静安详,按理说刚死不久的人魂魄才离体是不会离去的,会在房间内盘旋,见亲人们最后一面,然后鬼差上门勾魂。此时屋内只有刘老爷的尸体,并不见魂魄。玄寒还在思索,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响声,好像有人拖着铁链走过来,如此大的声音没有惊动屋内任何一个人,二人对视一眼:鬼差来了。
  两个带着高高帽子的人拖着铁链穿墙进来,其中一个道:“刘有才,年四十三,阳寿未尽。”
  另一个道:“刘有才不在这。”
  两个青白脸的鬼差同时转头,直直看向花半醒和玄寒,喝道:“好一个妖道,害人性命还要勾人魂魄,还不束手就擒!”
  花半醒站到玄寒前面道:“二位鬼差大人,这是个误会,我二人来时,这位刘老爷已经去了。”
  鬼差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修道就好好修,做什么来插手阳间事务?”
  花半醒怒了,他好歹也是千年修为在身飞升在即,还没见过谁对他如此不客气,当下就要出手教训,却被玄寒拉住:“打伤鬼差你的罪过就大了,我来。”
  玄寒上前,桃花眼里似有千年寒霜,他冷冷道:“他是我道侣。”说罢,两张符纸出手,定住那两个鬼差,拉住花半醒就跑,边跑边说:“我的灵力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
  花半醒一挥袖子,整个宅子里升起一阵白色瘴气,单手揽住玄寒的腰,低声念咒,眨眼间二人回到客栈。
  花半醒哈哈大笑:“我真是疯了才会觉得你方才又怂又帅。”
  玄寒还沉浸在白色瘴气中,他道:“如果我没看错,方才那是狐瘴。”
  敛了笑意,花半醒心一沉,这一天终是来了,他看着玄寒,一字一句道:“没错,我是一只白狐。在山中修炼千年,即将飞升。”
  玄寒认真的看着他,花半醒闭上眼,笑道:“道长是要收了我吗?先说一句,我可没害过人。”
  玄寒道:“我打不过你。”又道:“我是青云观的道士,此番下山,一边云游一边找师弟。”
  花半醒睁开眼,看见玄寒一双桃花眼澄澈如水,没有厌恶,没有害怕,浅褐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他极轻的点了下头,问道:“你师弟怎么了?”
  玄寒把玩着从袖子里掏出的三枚铜钱,道:“下山许久音讯全无,师父让我来找找他,我前几日算到他在京城,就找来了。”
  “用这三枚铜板算的?”花半醒觉得有意思,就从玄寒手里讨了过来,道:“我试试。”
  玄寒在一旁备好纸笔道:“掷六下。”
  花半醒依言照做,玄寒记下卦象,算好时辰,装卦,纳甲,安世应等全做完后,问花半醒:“占什么?”
  花半醒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姻缘。”
  玄寒低头:“这是。。。恩成怨,怨成恩,和合两相番,灾咎恐外生。舍一人,就一人,明月上层楼,光辉万里秋。”念出口后,眉头越皱越深。
  “什么?”花半醒没听清,玄寒抬头时已恢复平静,他露出一个安抚意味十足的笑,道:“是说花公子终能挥慧剑,斩情丝。”
  花半醒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兴,他只是闷闷说了句:“哦。”又对玄寒道:“我去打坐,你去睡会吧。”
  后半夜,玄寒又梦到花半醒,那人抱住他对他说:“寒道长,我心悦你。”他回抱道:“我也喜欢你。”下一刻,怀里一空,花半醒变成了一只白狐,趴在他怀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他笑着摸摸狐狸头,一簇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睁眼,看见花白狐狸盯着他:“做春梦了?笑得这么开心。”
  玄寒:“咳,我打个坐。”
  花半醒道:“等会。”有些不自然的指指桌子上的粥和咸菜,道:“先吃早饭。珍味斋的咸菜。”
  玄寒开心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咸菜吃在嘴里也是糖丝一般,花半醒看他那宛若智障的样子,嫌弃道:“别咬筷子了,咬断了再。”
  玄寒在街上支了个摊,花半醒坐在他旁边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和卖胭脂的老婆婆打听京城里出了名的好人。老婆婆信誓旦旦的对花半醒讲:“真的有妖怪啊,听说刘老爷的府上昨夜还起了妖雾。”玄寒正眯眼晒太阳,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哎呀,花公子,玄寒道长,又碰见你们了!”
  睁眼看过去,面前站的是那个苏商,几日不见,那苏商眉间的黑气又重了些,花半醒温和的笑道:“孙老爷今日来算什么?”
  苏商孙德才冲花半醒道:“我最近食不香睡不好,听拙荆讲夜里还总是梦呓。”语罢,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不是听说京城闹妖怪吗?就来请道长看看。”
  玄寒对这个苏商没什么好感,即使他也说不出对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不过,道长的准则就是:看一个人不爽是不需要理由的。于是他语气不咸不淡道:“手来。”
  孙德才将左手伸出,玄寒注意到他虎口上有一个红色的血点,他问道:“这个血点是生下来就有吗?”
  孙德才也看到了,有些吃惊:“啊呀,我手上怎么多了个血点?”
  玄寒不理他,看了命宫道:“你近日有一劫。”
  联想到妖怪的传闻,孙德才整个人都不好了,忙问:“怎么化解?”
  玄寒摇头:“恕我无能为力,老爷还是另请高人吧。”
  孙德才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像是要说什么时,突然停了动作,表情变得木然,他呆呆说了句:“哦。”转身就走,连卦资也没付,玄寒仔细看他的背影,发现他动作有些僵直。
  花半醒也看出了异样,叹道:“看来最迟不过今晚,只是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玄寒桃花眼里没有太多情绪,沉声道:“你听过人偶咒吗?”
  “我虽修为上没什么长进,但这些年看了许多异书,在其中一本书上就看见了这个南洋的法术,扎一个稻草人,把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以施咒者的鲜血供养七七四十九天,就可控制那个人,届时辅以招魂咒还可假冒鬼差勾魂,被控制的人虎口上会出现一个血点,那是施咒者的血咒。”回了客栈,玄寒对花半醒道。
  花半醒皱眉:“有人在大肆搜罗功德深厚者的生魂。”他沉吟:“他要干什么?”
  玄寒摇头:“不管他要干什么,他在害人。”
  花半醒看向他:“看来要夜探孙府了,但愿还来得及。”
  这回没问玄寒翻不翻墙,直接搂着他来到孙德才房内,就见孙德才木然喝了一杯茶,和夫人上床就寝,吹息烛火后,耳力极佳的花半醒听见一声极遥远的呼喊:“孙德才,年四十,姑苏人氏,阳寿已尽,速速前来——”
  只见一缕生魂从孙德才身体里飘出,有些茫然的看着床上躺着的自己,此时又是一声呼喊:“魂来兮,魂归兮——”
  花半醒暗叫不好,想冲上去,那生魂却先一步飘出了窗子,他连忙拽着玄寒跟上。
  跟着一路追着那呼喊的生魂飘在空中,玄寒紧紧抱住花半醒,不敢看下面的屋脊,花半醒则是看见眼前越来越近的暗红色高墙和金黄屋顶,心中闪过两个字:皇宫。
  他们跟着生魂掠过御花园上空,来到一处守备较少的宫殿,匾额上书:紫宸宫。生魂站在门口,徘徊而不敢入内,此时殿内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孙德才,速速进殿。”
  生魂像是受了鼓舞,穿门而入,门口那些侍卫无一人发现异样,花半醒带着玄寒跟进去,又听见那人呼喊:“孙德才,叮——”每喊一声,就有一声清脆的铃响,玄寒十分清楚,这铃铛就是招魂铃。
  “孙德才,叮——”生魂在一声声召唤下进了内殿,玄寒这才发现,整个紫宸宫除了宫门口的两个侍卫和殿内的男人,再无其他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花半醒隐去他二人的身形跟进殿内,一个身着明黄色道袍的男人背对他们,左手执铃,右手拿着一个瓷瓶,对生魂用一种似唱非唱的声调道:“孙德才,我送你速速投胎——”说罢,生魂被吸入瓷瓶内,男人放好瓷瓶,玄寒一张脸此刻已是惨白,那个男人实在太像一位故人,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抓着花半醒的手在出冷汗,而花半醒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男人突然转身,往黑暗里瞥道:“道友在此,何不现身。”
  玄寒拉着花半醒从暗处走出来,道:“玄真。”
  玄真的脸上浮现一丝惊喜,他迎上去道:“大师兄!”
  玄寒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对玄真道:“跪下。”
  玄真迟疑道:“师兄?”
  玄寒皱眉,面上带着沉痛,他道:“师父令牌在此,还不跪下!”
  玄真听话跪在他面前,垂下头,玄寒狠狠一闭眼,对花半醒道:“这是我一直要找的师弟,玄真。”
  玄真看见花半醒,略带敌意问道:“师兄,他是谁?”
  “我是玄寒的道侣。”花半醒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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