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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万人迷延续生命-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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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那个人; 没把主上惹得暴怒就算不错了,还主动掺和这件事?季剑清可没有这么蠢。

    萧慕寻:“……”

    萧慕寻张了张口; 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我发誓总行了吧?我对萧慕寻只有尊崇之意,绝无爱慕之情!”

    真是太羞耻了!

    谢辞哼了声,语气显得几分冷淡:“这点儿小事,用得着发誓么?”

    萧慕寻在心底暗叹; 可方才你的样子,哪里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谢辞望向季剑清:“再跟我说说祝明霄最近都干了什么。”

    萧慕寻:“……”

    不爽又为什么非得听这些事自虐!

    不同于萧慕寻; 这十年来季剑清早就看得清楚明白; 主上虽然不让提那人; 可心里还是在意得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这样在乎那个人,若不是深爱,怎会如此?

    季剑清暗暗叹息,可他却并非多管闲事的性子:“月淮城的人; 好似有心想和天衍宗加强盟约。”

    谢辞皱眉:“加强盟约?”

    季剑清:“这也是属下的猜测,没有什么比结亲更能管用的了。”

    结亲,呵; 好一个结亲。

    谢辞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听到这里时,脸色一扭曲,瞬间将玉佩捏碎。

    玉佩只剩白色的粉末,渐渐吹散在风中。

    季剑清吓愣了,那可是防护玉佩啊!主上这是生了多大的气?一下就给捏碎了?

    谢辞大手一挥:“你不必禀告了,滚回去。”

    季剑清很快便离去了,徒留萧慕寻和谢辞两人站在桃花林中。

    天空混沌而昏暗,桃花殷艳欲滴,暗色与红艳的对比越发明显,好似天地都只剩下一片黑白,唯有这片殷艳的桃花林添上几分色彩。

    谢辞气血翻涌,朝萧慕寻望去:“你来给我诊治。”

    萧慕寻走到了他的身旁:“我听季剑清说,你之前不是不想找医修么?又为何突然想诊治了?”

    谢辞半阖着眸,掩藏住里面深深的杀意:“当然是想向一个人讨债。”

    萧慕寻的手微顿:“……你指的是何人?”

    谢辞唇角掀开一个弧度,显得冰冷而嗜血:“你方才不是亲口说喜欢他?”

    那双眼瞳里毫无生机,荒芜一片,寸草不生,死寂而阴冷。

    萧慕寻脸色泛白:“你这样恨他?”

    谢辞再没有说话,态度像是默认。

    萧慕寻心如刀割,开始为谢辞诊治,才惊觉谢辞体内的暗伤有多么严重。

    金丹期受了这么多的伤,他来九幽的这十年究竟如何度过的?

    萧慕寻眼底带了几分心疼:“除了体内的伤,你还有哪处伤着了?”

    谢辞语气平淡,好像提起的并非自己的事那般:“多了去了。”

    “比如?”

    “十年前我初来九幽时,被三头大妖围困,一只手骨尽碎,才勉强逃走。”

    “七年前我为降服一人,和他大战三天三夜,受伤无数,昏迷数月才苏醒过来。”

    “五年前我金丹初成,却差点死在心魔上。整个记忆也变得错乱,每日喊那个人的名字,去陵川街上逢人便问,生怕弄丢了他。”

    “两年前我攻入魔宫,遇上宗鳞的下属,与之拼命,连炼心枪也断了,他的武器差点戳破了我的心脏。”

    谢辞说了这么多,才冷淡的瞥向了他,“还想听么?”

    萧慕寻眼眸浮上一层薄雾,坐到了他身旁:“听,怎么不听?”

    谢辞:“……你真是奇怪。”

    萧慕寻的语气里夹杂着鼻音:“我是一名医修,又答应了救治你,总该听一听你是怎么受伤的,再确定治疗方法啊。”

    谢辞却没再说一个字,身上的疼痛都能忍受,可心里的痛该如何消解?

    苏明瑾的话好似诅咒,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

    “你肯定很好奇为何师兄会救你,而不是一重生就杀了你?”

    “这段时间我也很好奇,可后来我懂了。”

    “他本性善良,就算对待仇人也下不去手,便想用情字来牵制你。九幽少了个魔君,上云六洲自然不会动荡。他到头来,还是那个为所有人着想的正派领袖。”

    正派领袖,好一个正派领袖。

    谢辞好些日子精神恍惚,噩梦连连,那句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萧慕寻生性善良,为了上云六洲而舍弃了他。

    谢辞的脸色越发苍白,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任由身后的萧慕寻为他医治。

    用医脉的灵气为谢辞修复暗伤后,萧慕寻这才收了手。

    他哪里能知晓苏明瑾同谢辞说了这些话,还成了他们二人间的阻隔。

    萧慕寻:“你这些伤不是一日便能治好的,起码得两三年的时间。”

    谢辞:“……嗯。”

    萧慕寻起身离开,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却听到身后的谢辞开了口。

    “你方才问我是否恨他?”谢辞轻轻自嘲,微垂着眼眸,“若我只是恨他,那该有多好。”

    他回眸朝谢辞望去,明明到处都是殷艳的桃花,唯独谢辞的身边,只余一地荒芜。

    —

    萧慕寻为谢辞医治后便返回了自己的寝殿,他累得快要立马睡过去。

    由于九幽没有白昼和黑夜,只能凭经验感知到底过去了多久,算算从他来到九幽,约莫已经过去了一天半了吧。

    上云六洲这个时间应当是夜晚。

    萧慕寻靠在桌上,眼皮越来越沉。今日季剑清提起天衍宗,他筑基成功后,竟没有立即回去见顾星河,还真是不应该。

    还有宗鳞,他为何会在月淮城附近出现?

    三年前祝明霄的表情还印在脑海里,他们二人早就生了罅隙,宗鳞和萧出云会不会看准了这一点,来挑拨离间?

    太多的思绪和担忧在脑海里闪过,可今日用了不少灵气,他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有人敲开了门。

    萧慕寻这才惊醒了过来,连忙走到外面去给他开了门:“宋狰?”

    宋狰站在门口,连门也没踏进去,似乎是嫌弃:“主上令我来送些东西给你。”

    说着,宋狰便拿出了一瓶丹药,想递给萧慕寻。

    萧慕寻拒绝了他:“我自己就是医修,不用给丹药的。”

    宋狰:“九幽充斥着怨气、瘴气、阴气等各种东西,日积月累,连天空都染成了混沌如污泥的颜色,你又不是体质强悍的妖魔,区区一人族修士,如何能抵挡得住?”

    他把丹药硬塞给了萧慕寻:“你这两夜怕都睡不好吧?上云六洲的修士来我们九幽,轻则噩梦连连,重则心魔横生。”

    萧慕寻惊出一身冷汗:“是所有的修士都会受到影响吗?”

    宋狰摇了摇头:“元婴期修士便不会,修为越低就越容易受到影响。因为上云六洲的修士极少能抵达九幽的,这件事也没多少人知晓。”

    萧慕寻点了点头,他上一世来九幽的时候都已经元婴期了,难怪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他拿出丹药服下,身上那股阴寒才被驱散:“多谢。”

    宋狰哼了一声:“我可不愿意来,都是主上的命令。”

    是谢辞?

    萧慕寻手里拿着丹药,不由的摇头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静谧而美好,好似岁月都凝固在他身上,时间也渐渐慢下来了。

    宋狰伫立许久,被这美好所吸引,都快忘记离开。

    他此刻忽然有些明白谢辞的想法了,他们在九幽的每一个人,全都在鲜血和黑暗之中。身上的皮囊尚算干净,可皮下血肉又脏又臭,早就坏掉了。

    这时忽而出现这样一个人,有着澄澈如天空的气质,没人不会被吸引。

    宋狰语气稍缓,没再那么冷硬:“对了,这是襄岚托我给你的东西。”

    他本来不打算交给萧慕寻,不知为何,神使鬼差就……

    宋狰几乎是硬塞过来的,萧慕寻有些头疼的看着手中的东西——两瓶一模一样的丹药。

    他叹了口气,不知该拿这东西如何是好。

    襄岚该不会是真对他上心了吧……

    萧慕寻皱紧了眉头,不想再出一个如祝明霄这样的人。祝明霄变成那样,多多少少有他的责任。自己没能察觉祝明霄的心意,等到知晓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还是找个时间,狠狠拒绝襄岚一次吧。”

    萧慕寻正打算将这瓶丹药放到一旁,忽而察觉到了几分奇怪。

    他是医修,自然知晓每颗丹药的重量。手里掂了掂两瓶丹药的重量,却察觉到有些蹊跷。

    就算他方才服用了一颗谢辞给的,也不该如此。

    萧慕寻连忙打开了襄岚松开的丹药瓶,里面竟是夹杂了一张纸条。

    '两日后便是我的成年之日,无论发生什么事,莫要轻举妄动。'

    这话说得前不着调后不搭语,似是襄岚的警醒之语。

    萧慕寻将这纸条毁掉,眼底浮现几分不解。

    —

    然而所有的疑问,只得等到襄岚成年那日。

    两日转瞬便过,谢辞的伤需要仔细调理才行,起码得有个医修跟在他身边两三年,才能彻底痊愈。

    萧慕寻上一次在桃林中已为谢辞调理过,这是第二次去找谢辞。

    然而刚出寝殿,萧慕寻便发现了四周的古怪之处。

    天色极其深沉,乌云聚集在了一起,很快便下了雨。

    三月烟雨醉人,若是在上云六洲,本该是极美的画面,可来到九幽,连这如酒丝一般的烟雨也成了漆黑的色彩。

    仔细瞧,才发现这哪里是黑色的雨,分明是红得泛着黑。

    今日的魔宫安静极了,守卫竟全都不见。

    四周安静得可怕,他走到了谢辞的寝殿里面,却发现连谢辞也不见了。

    “奇怪……”

    当萧慕寻走到更里面的时候,外面忽而传来一阵骚乱声。

    萧慕寻透过窗户朝外面望去,才发现寝殿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包围了起来,众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这些人萧慕寻在昔归山时也曾见过,看这阵仗,是有人叛变了?

    眼见他们快要进来搜查时,萧慕寻本欲找个地方藏起来,刚走到某一处的时候,背靠在花瓶上,机关瞬间松动。

    萧慕寻面露诧异,看见了石门的材质,那是千斤石!

    后方的书架被打开,萧慕寻来不及多想,连忙躲了进去。

    刚一进去,早在里面的谢辞捂住了萧慕寻的口鼻。黑暗之中,萧慕寻还能听到谢辞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方才的慌乱瞬间被抚平。

    谢辞:“嘘!”

    萧慕寻放松了下来,并未再挣扎。

    等到季剑清走进时,却一个人也没看见:“怎么回事!快,务必要将谢辞捉住!”

    下面的人面露迟疑:“老大,我怕就怕……谢辞实力高强,我们就算遇到他,也无法躲过。”

    季剑清瞥了他一眼:“怕什么?难不成你要一直受他威压?他又不是纯正的魔族,一个半血而已,倘若真被他取得了魔君之位,才是我们九幽的耻辱!”

    “老大说得是。”底下的人连连附和道。

    季剑清沉声道:“谢辞每年这段时间都会发病,此时若不杀了他,被他反扑,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那老大为何去请医修?”

    季剑清:“请医修是襄岚擅作主张,同我没有半点关系!不过也好,那个医修的出现,让谢辞心神大乱,还给我创造了机会。”

    下面的人连忙道:“还是老大英明。”

    外面的人很快便离开了寝殿,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萧慕寻已是满眼的震惊,季剑清叛变了?想要夺权?

    不、不应该啊!

    萧慕寻又仔细回想起了这几日所见所闻,谢辞对待季剑清的态度并不算信任,似乎季剑清的叛变又说得过去。

    等外面彻底没了声音,萧慕寻才转身:“到底怎么一回事?”

    谢辞捂着的伤口,语气低沉:“如你所见,季剑清对我的不满已经积压多时了,他趁我虚弱,便一举攻入了魔宫。”

    萧慕寻连忙扶住了他:“这密道你可有告诉过别人?”

    谢辞摇头:“只有历任魔君知晓,我攻进魔宫后,也是偶然发现。”

    萧慕寻松了一口气,一时间也无法分清:“别说话了,我先为你调理!”

    萧慕寻正想为他输入灵气,襄岚的话再次浮上心头——

    '无论发生什么事,莫要轻举妄动。'

    襄岚到底指的是什么?

    是提醒他季剑清的叛变,还是……

    萧慕寻低头望向谢辞,却见谢辞却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锐利的说:“你方才已经听到了那些,还不逃么?”

    萧慕寻的心脏猛跳,瞬间便明白的襄岚的意思。

    这一出戏,是谢辞在试探他?也许……还是一石二鸟,以退为进的想引出宗鳞。

    纵然襄岚不告诉他,萧慕寻也不会弃谢辞于不顾!

    萧慕寻反手握住了谢辞的手腕:“我是医修,怎可见死不救?”

    谢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意味深长的说:“你可考虑清楚了,若是被人发现,你我都会没命。你走了,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要试探他?还诱使他离开?

    “你想让我在这个时候离你而去?”

    萧慕寻眼眸微垂,长长的眼睫掩盖了大部分情绪,“恕我不能从命。”

    作者有话要说:  搞这一出不是专门为了试探寻寻,是为了装弱以退为进,引出宗鳞~明天那章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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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第十九六章

    第九十六章

    让他走; 他竟然还不想走。

    原本和季剑清这一局,本是为了以退为进的装弱; 目的便是为了引宗鳞出来。

    谢辞并没打算以这件事来试探萧慕寻; 只是偏巧被他所碰上; 这才顺势问了下去。

    谢辞的眼神锐利:“眼下我失利; 你分明看得清楚,为何不走!?”

    萧慕寻无奈的说:“我不想走; 就这么简单。”

    萧慕寻的话令谢辞为之一怔; 密道内不断传来风声,将他的心神也给搅乱。

    不想走?

    他为何这样傻,非得陪他送死?

    萧慕寻:“此地不宜久留; 我看这密道极长; 朝里面走些吧!”

    谢辞也正有此意,两人一同朝着更里面走去。

    四下伸手不见五指; 只听得见哗哗而过的水流声; 等抵达至某处时,谢辞脚步停在了原地:“到了。”

    魔宫临靠昔归山而建,这水道亦是如此。

    孤舟悄然立于岸旁,上面吊着一盏莲花灯,以千丝虫制成粉末撒于花蕊处,黑夜中便有了荧荧之光。

    “我们要去哪里?”

    “云河。”

    萧慕寻诧异的问:“这里还能连通云河?”

    谢辞反常的解释:“怎么不能?上次你不是听到季剑清禀告,宗鳞出现在云河附近,我被季剑清背叛,宗鳞定会出现。眼下云河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适合让我养伤。”

    平日谢辞定不会说这么多,今日倒是反常得不像自己了。

    越是同眼前的人相处,谢辞便越是发现了两人的相似之处。

    谢辞竟真觉得,真是萧慕寻来找他了……

    可这个想法刚一升起,又被谢辞所嗤笑。

    他当真是疯魔了,怎么可能?

    季剑清不是早就已经禀明,他在萧家筑基成功后,便返回了天衍宗么?如今他大约和祝明霄交谈甚欢,哪里会想起九幽的他。

    谢辞的心底酸涩难忍,两人很快踏了上去,孤舟被施了法,悠然的行驶在水面上。

    水面璀璨,一载星光。

    萧慕寻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美景,暗色的河流之中,仿佛是一条星河。

    谢辞淡淡瞥向他:“别看了,当心被幻觉所迷。这是昔归山特有的晶石,不是繁星。九幽这种地方,天空混沌的乌云不散,一片污浊不堪,怎么会有繁星?”

    萧慕寻坐直了身体,谢辞连关心人都这样拐弯抹角。

    要提醒他昔归山产出的晶石能致幻就直说!

    刚好此刻,上方石壁一滴清露滴落于眉尖,将萧慕寻微颤的长睫也濡湿,好似一双雨夜里翩飞的蝶。

    萧慕寻倚在船上,彼时光华流转,那万般的艳色,全都堆积在眼梢。

    这样的似曾相识,令谢辞又想起了那个人。

    谢辞目光微沉,他抿着薄薄的唇,没有再看向萧慕寻,而是陷入了沉思。

    “在想什么?”

    萧慕寻的话打断了谢辞的思绪。

    谢辞这才回过神来,头疼的扶额:“被晶石影响的真不知是谁……”

    两人静静立于孤舟之上,好似一片叶子,漂浮在这水道里。

    等抵达了云河的湖心岛,载着两人的孤舟才停下,又骤然间消失在了水面上。

    污浊而混沌的雾气笼罩在整个云河,下方的水竟然一片漆黑,放眼望去尽是一派死气沉沉。

    谢辞朝前走了几步,便因疼痛而扭曲了脸色。

    谢辞分明和季剑清是算计好了的,已经过了那段暗伤复发的时间,可一想起他,心口的魔纹却刺得谢辞痛苦不堪。

    萧慕寻连忙上前去扶住了他:“没事吧?”

    谢辞的意识已经快要昏迷了过去,却强忍着那些疼痛,不敢让自己彻底昏迷。他不再相信任何人,自然也不会信眼前的林轻云。

    谢辞强撑起身体:“快走吧。”

    萧慕寻却没有迈动脚步,而是拿出一粒丹药递给了谢辞:“快服下,能缓解疼痛。”

    谢辞:“……你究竟为何非要医治我?”

    任他自生自灭,不好吗?

    这样谁都没有麻烦,谁也不会受到牵连。

    前些日子听起谢辞受的那些伤,萧慕寻已经万般心疼。见他如此倔强,心里酸涩泛疼:“你究竟还想逞强到什么时候?”

    换了种身份和谢辞相处,萧慕寻才越发清楚,谢辞对旁人,向来便是这样冰冷的模样。

    谢辞一身乖戾外壳下,只余一捧柔软,全都给了‘萧慕寻’。

    他现在,不恰恰是‘旁人’?

    谢辞接过他手里的丹药,并未再拒绝:“你既然不肯说,我也不会再勉强你。”

    萧慕寻松了口气:“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保证!”

    —

    两人走到了湖心岛深处,云河乃是刑地,水中每一滴都混杂了人血。

    小屋屹立中间,四周盛开了极艳的曼殊沙华,隐隐能看到里面的头骨。原来这样艳丽的花,也是从人骨里长成,吸足了血液,才开得这样难忘。

    萧慕寻总算知晓为何襄岚这么怕来云河,如此阴森恐怖,谁不害怕?

    两人走到了里面,借由方才的药力,萧慕寻这一次为谢辞修复暗伤时,进展得尤为顺利。

    等他收了手,谢辞已经闭上了双眼。

    “谢辞?”

    萧慕寻喊了他几声,谢辞并未醒来,想必是已经睡着。

    萧慕寻这才站起身,想在外布下阵法,多一重保障总是好的。

    时间渐渐流逝,他布下的阵法只差最后一步时,一个人影却悄然朝他逼近:“足足三日,终于找到你们了!”

    这声音很是陌生,萧慕寻僵硬了身体:“何人?”

    “你转过来看我一眼不就好了吗?”

    萧慕寻担心有诈:“你以为我会上当受骗?”

    萧慕寻这冰冷的语气,令身后的声音变得可怜巴巴,带着撒娇的意味:“我成年后就急着来找你们了,你还拿我当敌人!”

    成年?

    萧慕寻回眸,只见眼前的少年瞳仁灵动,头发以竹簪束起,五官变得比之前更分明,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襄岚!?”

    听到萧慕寻叫他的名字,襄岚眉眼弯起:“是我!”

    萧慕寻上下打量着他:“你真的成了男子?”

    襄岚朝前走了一步:“你快看看我,这模样你可还喜欢?”

    萧慕寻颇为头疼,之前襄岚还比他矮,现在成了男子,都需要仰着头看他了。

    萧慕寻一阵窒息:“你之前不是穿着女装……?”

    襄岚急忙解释:“我们这一族成年才选择性别,我穿女装也不代表着我是女的啊!我小舅舅没成年之前也穿过女装!”

    季剑清穿女装?

    萧慕寻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种事要是被人知晓了,怕季剑清要钻到地缝里去。

    难怪季剑清总说襄岚口无遮拦,诚不欺我!

    微风拂面,带起几丝惑人的香气。他这一笑灿若星辰,红色的曼殊沙华被风吹得摇曳,天然一段艳色,莫名有种勾人心魄的美。

    襄岚捂住心口,不断的嘟囔着:“明明容貌也只是一般的好看,为什么我却觉得好看极了……”

    萧慕寻干笑了两声,暗骂是系统的锅。

    “对了,你给我写的纸条,那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曼殊沙华的花海里忽然出现了一群人,将他们重重围困。

    为首的乃是季剑清,一身盔甲肃杀而冰冷。

    “你为何会在这里?”萧慕寻满是戒备,“谢辞说过,唯有历任魔君才知道这个密道,难不成你和宗鳞勾结到了一起?”

    季剑清大方的告诉了他:“你猜对了,自然是宗鳞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襄岚看到季剑清的那一刻便喊:“小舅舅,你……”

    季剑清警告的朝他道了句:“闭嘴!”

    他的眼神很清楚,是让襄岚莫要坏了主上的大事。

    襄岚虽然口无遮拦,还分得清轻重。他们查了宗鳞许久,这才揪住了蛛丝马迹,绝不可以放过他!

    既然小舅舅提起宗鳞二字,还说同他合作,是不是宗鳞就在附近?

    成败在此一举!

    襄岚顺势喊道:“什么闭嘴?小舅舅,你怎么可以背弃主上!?”

    季剑清冷笑了一声,便开始演起了戏:“他平日如何对我,这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不是他谢辞脚下的一条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襄岚涨红了脸,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季剑清望向了他身侧的萧慕寻:“你和谢辞认识才多久?何至于跟他一起死,不如加入我们,我保证不害你性命!”

    萧慕寻眯起眼:“宗鳞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非要背叛谢辞?”

    季剑清:“事到如此你竟然还想试探我?怎么这样冥顽不灵?”

    萧慕寻冷冷道:“我既然陪他来此地,就没打算背叛他。”

    季剑清冷哼:“谢辞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旧伤未愈,你跟在他身边简直是愚蠢!”

    萧慕寻:“愚不愚蠢也不是你说了算!”

    季剑清见他完全不为所动,心底也暗暗升起了几分佩服。

    修真界向来是弱肉强食,在九幽更是如此。为了活下去,背叛一个人算什么?可这个林轻云,分明已经瞧见了主上失势,还是殷殷相护!

    季剑清轻咳了声:“我都已经打算放你一马了,你非要找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便有几人将萧慕寻重重围困。手中的利刃全都对准了萧慕寻,剑尖蠢蠢欲动,只差季剑清一声命令,便要将他拿下。

    萧慕寻做出戒备的姿态,手已经放到了乾坤袋上。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屋门竟被强烈的灵气所震碎:“把你们的脏手拿开。”

    风有些大了,卷起他黑色织金的战袍,谢辞全身散发着利刃般的冰冷,眼瞳深邃得望不到底。

    季剑清朝谢辞望了过去:“主上终于舍得现身了?”

    谢辞走到了萧慕寻身边:“没事吧?”

    萧慕寻摇头,心里却有几分忐忑。

    这两人戏演得这么真,该不会是季剑清真的背叛了吧?

    谢辞方才已经将所有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此刻心里的疑虑全都消散了:“抱歉,我再也不会怀疑你。”

    一旁的襄岚好似不认识谢辞,以惊讶到极点的眼神望向了他:“主上,你竟然会道歉!!”

    谢辞:“……”

    萧慕寻笑出了声来,饶是这样危险的局面,却让他的心松快了许多。

    萧慕寻问:“你身体如何?我们一同杀出去吧!”

    “我就算再落魄,也没落魄到让一个医修挡在我面前。”谢辞站到了萧慕寻前面,将他拦在身后,“闪开些。”

    他一双眼瞳如寒星,散发着千丈凌云之势。

    饶是演的,季剑清也头皮发麻,还是假作冷硬的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谢辞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起上!”

    众人却不敢,长年累月处于谢辞的压迫之下,在没有见到谢辞时,他们还心生怨怼,说好了要杀了谢辞。

    可如今见到谢辞,人人都不敢向前了。

    “还愣着做什么!?”季剑清低吼道。

    谢辞不屑至极:“有胆子背叛,却没胆子朝我动手?”

    眼看局势僵持了起来,曼珠沙华的花海里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蛇类在爬行。

    谢辞拿出了炼心枪,枪尖朝下,一股巨大的力量动摇四周,掀起了曼殊沙华的花瓣。瞬间,一半花海被夷为平地。

    光秃秃的黑土露了出来,唯有谢辞的枪尖泛着银白色彩,锐利得好似要撕裂黑暗。

    那条银蛇无处可藏,自头骨之中钻出。

    “这是……”

    “莫非是银环蛇!?”

    “魔君来了!”

    众人纷纷惊叹,不由发出抽气声。

    既然被人发现,宗鳞也不想藏了。他很快便幻化为了人形,金色的蛇瞳不带一丝温度:“谢辞,被最信任的手下背叛的滋味如何?”

    谢辞:“你终于出现了。”

    宗鳞的脸颊密布蛇鳞,令人不寒而栗。

    他桀桀的笑了起来:“我忘了,你又怎会在意一个手下的背叛,分明连萧慕寻……”

    宗鳞刚提起这三个字,便被谢辞以枪尖扫过:“再敢从你嘴里提起这三个字,别怪我戳穿你的喉咙,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宗鳞却没有半点害怕:“这就恼羞成怒了?我还偏要说。”

    因为谢辞强烈的杀气,令宗鳞体内寄居的蛇类感受到了危险,开始主动朝着谢辞攻击。

    他的肌肤里挤出一条细如发丝的小蛇,在彻底从宗鳞的身体出去的那一刻,身体骤然增大数倍,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谢辞咬去。

    宗鳞和谢辞之前便已经在幻面蛛巢穴交过手了,那一次谢辞才筑基没多久,又未能觉醒魔血,自然不是宗鳞的对手。

    可现下不同,谢辞为了这一天,布局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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