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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仙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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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风拂柳,夏日夜晚的月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美人肩头。
美人着一身粉色纱裙,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眼角带一抹红晕,朱红色的嘴唇轻抿,眸中流露若有若无的执着。
来往巡逻的士兵都不由得感慨,这是一位不输给亭玉真人的绝世美人啊,夜半三更来找王爷,莫非是什么风流艳遇?
云青月确定这真的是自己回屋的必经之路后,犹豫再三,想着要不干脆去予霖那打个地铺算了。
他很洁身自好的!
也不敢……
美人目光坚毅,手下来来回回,仿佛在……拔腿毛。
她的一条腿毫无形象的踩在屋前石桌上,面无表情下手又快又狠,看的巡逻士兵都背生寒意,还有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站在她身侧,绑着包包头,正喊着“主人加油加油”。
……那是女装的玄磊真人……呸!是玄烟真人啊!
继男装女声之后真的变性了啊!
玄烟手一顿,眼角一瞄瞥到云青月,顾不上腿毛了,一掀裙子下摆放下腿:“过来!”身边的小姑娘一插腰,重复道:“过来!”
一开口居然是纯正的男音!不远处还暗戳戳围观的几个巡逻兵差点吓尿了,连滚带爬的跑过来,玄烟愣了愣:“……没说你们!”
小姑娘叹气:“几个笨蛋。”
几人千恩万谢的跑了。
云青月硬着头皮上前:“咳,玄烟真人……这位是,咳,令千金啊。”
“千金你个大头鬼!”玄烟真人一瞪眼睛,“这是小爷的剑灵!”
小姑娘点点头:“我是灵鸟,笨蛋王爷。”
云青月:“……”
他摸索一阵,在怀中掏出几块桂花糖,灵鸟眼神一亮,蹦跳着跑过来就要拿糖:“糖糖!”
她身高也就云青月的一半,云青月把手举高不让他碰到:“八十六万九千五百三十六减七十九万六千八百九十九等于多少?答对就给你吃。”
灵鸟眼泪汪汪蹲到角落查手指:“呜哇……一二三四……”
玄烟眼角抽搐。
云青月得意的把桂花糖收起来,一转眼玄烟插着腰就逼到他面前了,距离还在缩小,玄烟好像生怕不能撞到他,云青月未作停留,脚下后移就想避开,谁知看他后退,玄烟立刻就往前——
“碰”的一声,两人脑门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块。
玄烟痛呼,揉着额头蹦开了:“开什么玩笑,你个肉身凡人,头怎么这么硬?!”
“……大概因为你是个姑娘,我是个男的?”云青月额头红了一小块,动都没动,抱臂看着玄烟跳脚。
“姑娘你个桌子腿!你分不清男女啊。”
“那……道长?”
“你才是男的!”
云青月彻底无语:“好吧,玄烟真人,我们先不讨论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或者你的小小爱好了。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玄烟一听,来了精神,一脚踩上石凳,挺直自己“前凸后翘”的身体,挑剔的扫了云青月两眼:“听我哥说,你是予霖的情劫啊。”
“情劫”两个字被她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眼神又好像在说“就你这小白脸”?
云青月笑了笑:“对。”
这声对真是底气十足一身正气,他就差露出八颗白牙了,听得玄烟愣了半天。
“……真是厚颜无耻啊你!”玄烟反应过来,气的要命,“你个满脸桃花的小白脸,你还配得上予霖?!”
这可就有意思了。
云青月毫不畏惧,反正左右无人,学着玄烟的样子风度翩翩的一撩下摆,踩上另一张石凳:“那不正说明本王英俊潇洒?”
一个隐世清秀的,八百岁也说不过流氓啊。
“你个带兵打仗的,念过书吗?!”
“不才皇宫太傅教授出身,出口成章不可,只言片语不带脏字训狗倒是可以。”
一瞬间的寂静。
“你刚才是不是骂我了?”
“怎么可能。”
扯来扯去,玄烟过于气氛,一巴掌把石桌拍裂了:“就说你这满身风流像,辜负过多少姑娘了!”
云青月也很奇怪,他正经的时候不能再正经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他风流?
他叹口气,摊摊手:“绕来绕去就这么点事,玄烟真人你太敏感了。好吧……解释来解释去的也很麻烦,总而言之,我还是个处。”
又一瞬间的寂静。
“……”玄烟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你说什——谁在那里?!”
云青月只觉一阵风略过,玄烟已经到了五十米开外。
玄烟看着空无一人的墙后,眉宇紧锁:“怎么没人?”
方才那一瞬间,她确实捕捉到了一股气息啊。
云青月跟过来,明白了情况,他四下环顾,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细微的清凉气息,他了然的笑了笑,摸摸鼻子:“啊,兴许是兔子吧。”
“兔子?怎么可能是兔子?”
“确实是兔子啊。”
只不过修为高了些,若不是突然有些震惊,玄烟根本发现不了。
云青月笑的意味深长:“肯定是个皮毛雪白,却跑的很快的兔子。”
“……”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兔子灵兽,玄烟怒道,“别转移话题,你,你你你……”
修养还是个很麻烦的事。
云青月笑道:“玄烟真人啊,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予霖了。”
玄烟:“那当然。”
“其他的事太无聊,你不妨和我讲讲四百多年前的予霖是什么样子啊。”
玄·粉丝·烟立刻上了套:“那可有的说了,我和你讲啊……”
……
门口传来敲门声,予霖打坐运转周天灵力,并未睁眼:“进来。”
云青月推门而入:“真人,晚上好啊,没看到星回呢?”
“他去找玄烟的剑灵玩了,你……来干嘛?”他依旧没有睁眼。
予霖没开灵视,看不到云青月的动作,等到感觉到忽然靠近的气息,他一睁眼,眼前是云青月近在咫尺的绿眸:“……”
他下意识想后退,但打坐的姿势动不了,云青月捉住人袖子,眼神一扫,微笑着拍干净予霖下摆上的尘土:“哪怕修为高深,走得太急衣服上还是会沾上灰的,真人得注意些。”
予霖:“……嗯。”他有点说不出话。
“真人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云青月突然发问,予霖似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云青月直起身看着予霖,笑道:“哦……没什么。我也没什么事,几日不见想来看看真人……那我先走了,真人好好休息吧。”
这一连串的真人在予霖耳中听起来,怎么都和往常的不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云青月走了,门一关上,予霖捂住嘴,再也忍不住长出口气。
这下不止是耳垂,连脸颊都红了个透彻,若不是他全力压制波动的灵力,恐怕就要变成上次那样了。
他白天去寻了云青月一趟,没见到人,亲兵和他解释他:“王爷这两天就没怎么回来休息过,哪怕回来了也得点着灯熬上好一阵,公主还叮嘱我们看好王爷的身体状况,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话里话外在委婉的表示:仙尊你有没有办法让王爷好好去睡觉,再不行我们就只能狠狠心把人打晕了。
然而予霖并没有能让云青月乖乖休息的方法。
……绝对没有!
他暗自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还没等他告辞,亲兵热心过头,推开云青月的房门,道:“仙尊要不您进来等吧,王爷嘱咐过我们他的屋子您随便进,而且王爷要是知道您来了,肯定马上就回来了。”
予霖果断告辞,甩袖走人。
晚上他感知到云青月回来了,他踌躇一阵,心想:“我是为了他的健康才去的。”
几遍暗示下来走出去……
予霖真人几百年头一次,以手忙脚乱的姿态抢在云青月前面“逃”回屋中。
他脸红了一阵,忽而又有点想笑。
予霖轻笑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莫非真的魔怔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云青月说的是真是假,还是纯粹哄玄烟玩的,这谁知道呢。
第68章 玄磊
玄磊
玄磊惊恐的发现玄烟开始看云青月顺眼了。
两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迅速达成统一战线,说是勾肩搭背的关系也不为过。
玄磊的黑眼圈更重了。
他忧心忡忡的单独叫来云青月,两人坐定,玄磊难得正经道:“你……决定了吗?”
决定了这辈子不放弃那个人,哪怕有劫横亘,一时不察,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云青月道:“玄磊,有些事,我十年前就想好了。”
不是非得在一起,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云青月是万劫不复也好,魂飞魄散也罢……
沉默良久,玄磊望天幽幽叹气:“我十年前千算万算,甚至不惜当个恶人,借着师尊的手想让你知难而退,本以为十年已过,怎么都……”谁成想根本半分未变。
云青月没有诧异,端起茶盏道:“果然,十年前你是故意为之。”
玄磊反而惊愕了:“你……不奇怪吗?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怪我吗?”
云青月:“玄磊真人有着卜算天下第一的名号,虽说嘴不把门,但若真的到了那种程度,想要达到如此修为都不可能,早就不知挨了多少雷劈了,剩下的,我等你的解释。”
予霖信任玄磊,他便也信任了。
玄磊真人看似懒散不靠谱,但实际上四百年前的晋北血祸,提出有效果的应对方法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玄磊苦笑,“王爷啊,他对你来讲就是遥不可及的雪山之巅,你明不明白,连老天都在盼着你摔断手脚呢。”
人界多年无人飞升,予霖这么个希望极大的半仙,和云青月个凡人权衡对比,神界也希望舍弃云青月吧。
“不是。”云青月斩钉截铁道,“不是什么雪山之巅,他是我面前有血有肉的人。”
会因为素不相识的人流血而生怒火,会因为不小心听到了什么手忙脚乱,会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话红透了耳垂。
所以,摔断手脚又怎么了。
玄磊定定瞅着他,从袖子里摸出来个拂尘,仿佛想逃避什么一般,低下头去缕拂尘须:“我……四百多年前,在街头第一次看到予霖和师尊的时候,还在想他们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云青月,你比我强。”
云青月挑眉望着他。
“我和玄烟为一胞所生,我娘是金陵的风尘女子,她叫明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娘真的名字,只记得这个。”玄磊提起母亲,没有了慵懒神色,眉眼都温柔起来,“我娘长的很好看,比女装的烟儿都好看,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她才貌双全。”
“至于我爹,呵,和古往今来生在那种地方的孩子一样,我和烟儿都不知道他是谁,娘也不肯告诉我们。当年她怀上我们两个后,周围所有人都在劝她快打掉我们,以免提前搭进去自己的青春,甚至有人想偷偷给娘下堕胎药,都被娘发现,保住了我们。我娘是个太过良善的人,她不忍心打掉我们,和周围的人说‘我这辈子可能也就生这一次孩子了,如果失去这孩子,我会后悔一辈子’。”玄磊道,“第一次听娘的朋友说起,我就发誓了,一定要保护我娘一辈子,要我乞讨也罢。”
然而造化弄人,子欲养而亲不待。
云青月自听到“堕胎药”三个字起,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但他没说什么,静静听着玄磊讲完。
明婉把两个孩子辛苦养到九岁,撒手人寰。没了母亲,鸨母也不会大发善心收养两个孩子,但她想留下生的雌雄莫辨的玄烟,心思不言而喻,玄磊带着玄烟连夜跑了。
两个孩子孤苦无依,在街头流浪,饿了就去捡吃的——娘教过他们,哪怕饿死也不能去偷去抢。
玄烟小时候很胆小,什么事都依靠着哥哥,然而不知从哪天起,玄磊发现玄烟学会了一手把自己搞的真的雌雄莫辨的本事。
玄烟是为了不拖累他。
他很伤心,觉得是自己没有护好玄烟。
直到那天,他带着玄烟捡人家扔掉的菜叶时,身后走来两个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两片阴影挡住了他们。
那时连年战乱,流离失所的人很多,和其他乞儿争抢的经历让两人都像惊弓之鸟一般,玄磊奶凶奶凶的把玄烟护在身后……
他看到了两个仙人。
风炎看看脏兮兮的两个孩子,缕缕自己刚留起来的胡须问予霖:“他们?”
予霖点头:“根骨上佳,与师叔你有缘。”
从此,一步踏进仙途。
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他和玄烟没有撑住,在流浪时就死了,或者其他种种,那师尊还会知道有两个孩子和他有师徒缘分的事吗?
一切种种皆为天定,半分不会差,为了这份因缘,老天都不会叫他和玄烟死吗?
还是说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这份因缘呢?
天命难逆啊。
玄磊道:“其实每个仙人的劫,从一出生就开始了,我和烟儿丧母流浪,宁睿丧妻丧子而就此疯癫,予霖……差点失去了一切。”
每一个半仙都经历了和修为地位成正比的劫难,方才在这世间脱颖而出,他们能有如今的成就,不光是因为什么天赋。
他们用自己的一生,守护这个世界。
云青月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的折扇,却摸了个空,也没有酒让他喝,良久,他才问道:“那亭玉真人呢?说实话玄磊,我看的出来,你也不是不喜欢亭玉真人的。”
玄磊颇为忧愁的叹道:“亭玉那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就拿她当个小孩子,谁成想……”
云青月观察着他的神色,道:“玄磊,这种借口太简单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理解情劫的吗?”玄磊沉声道,“修仙人懂得感情便生劫,对方
是凡人也罢了,最多一世痛苦,以后转世,也都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可亭玉不一样,我们都是修仙者,她的天赋也有可能成为半仙,对我和她来说历情劫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两个一起死,云青月,你说,我怎么选?”
怎么选?
世间安得两全法……
他和云青月对于情劫的理解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若是逃得开,还未生出情劫,他便狠狠心一辈子不回应不伤害,这是玄磊能做到的最为两全其美的方法。“还要我们去渡人呢,偏偏深明大义为国为民的仙尊,自己最看不开。”玄磊自嘲道,“……这样算下来,我也没资格和你说什么啊,你起码有面对的勇气呢。”
云青月深吸口气,也笑了:“还得劳烦玄磊真人为我解惑。”
“你想问烟儿是男是女吧,可我偏不告诉你。”玄磊奸笑。
“……”
“烟儿小时候很粘着予霖,大概是因为他救了我们,我们刚拜师时,予霖还在不归岛,师尊忙不开的时候也是予霖带着我们,”玄磊挠挠眉心,“对于烟儿来说,比起我这个不靠谱的哥哥,予霖更像是兄长吧。”
玄磊犹豫一会儿,问道,“但是你……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接受‘两界同心咒’?”
……
姜楼在屋前转了许久。
就这么一圈两圈……终于成功把巡逻的卫兵都转晕了:“侯爷,您纠结什么呢?”
姜楼摆摆手:“巡你们的逻去。”
他心想:“姓叶的那么个损人,我这个当兄弟的还给他两肋插刀,回去非得让他请我喝酒……啧,没办法,谁叫本侯英俊潇洒心地善良呢。”
他越想越美,抬手就去敲门。
手还没碰到门板,门开了,星回抱臂倚着门框,悠哉道:“我数着你转这么多圈,终于敢来敲门了啊。”
“……咳。”没想到早被人发现了,姜楼有点不好意思,掩饰的轻咳一声,“唔,星回公子吧,予霖真人在吗,我有事找他。”
星回挑眉:“进来。”
他一转身,姜楼才发现暗戳戳躲在星回身后的朔望,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说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这剑呢,感情叛变了!
朔望看到是姜楼,立马跳着蹦回了予霖身边。
姜楼顺着朔望和蓝衣的仙人四目相对,他连忙低头:“予霖真人,在下姜楼姜重九,有礼了。”
予霖颔首道:“舞阳侯。”
姜楼一愣:“您知道我?”
“我见过你的先祖,虽然容貌长的已无相似之处,但血缘带来的气息是不会变的。”予霖道。
……想躲着那么长时间,还是没躲开,想想自家祖宗和华山的事,姜楼心里直突突。
“舞阳侯,正好。”予霖把一份图纸递给他,“锁沧关防御阵已经修好,你是来取备用阵法的图纸的吧,我重新造了一个,你顺手拿回去。”
姜楼下意识接了过来:“好的。”
……不对,不是这个事啊!
朔望感觉情况不对,还算有点良心,用剑柄挑起星回的领子,带着人就飞了出去。
星回急了:“哎,你拖我干嘛?!”
姜楼排除杂念,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尽全力委婉的问道:“予霖真人,您和青月在一起了吗?”
还真是委婉……
予霖一瞬间表情相当微妙:“……什么?”
“不不不,说错了说错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姜楼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打飞自己的嘴,“就是……那个,您是怎么看叶巍的啊。”
也是难为他一个钢铁直男了。
予霖没有回答,眉宇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你……”
“真人,您知道吗?”姜楼终于下定了决心,叹气道,“几年前华山祭天大典,广邀天下名士,无论是否为仙门中人,当时叶巍他听到这个消息,小心翼翼的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拉着我跑去华山”
“我问他是来找您吗?他却就想着远远见上您一面,结果没看见您,听见衡清门弟子说您除妖时受了伤在闭关,他急的当下什么都顾不上,回身就往倚剑阁跑。”
姜楼道:“我不会轻功,追着人跑到一半的时候,碰到他回来了,我问他见到您了吗,结果,那是我唯一次次,唯一一次看到叶巍快要哭了的表情,他眼睛都红了,他说怎么办啊姜楼,我担心他,可我去见他,若是应了天劫,那可怎么办啊……”
云青月这辈子本该是个逍遥的流氓无赖,没什么能关心的人,偏偏十年前静远月下,他把自己此生所有最为心动的顾虑,都给了予霖。
予霖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心道:“他说……什么?”
几年前,云青月来找过他?祭天大典时,他却是因为闭关而没有出席,云青月那时来找过他?
那时云青月十年间唯一一次差点越距……
“我不知道和您说这些对不对,如果是叶巍的话,想必这些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和您说。”姜楼道,“只是十年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是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起码……”
他话音未落,门碰的打开了,云青月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予霖!”
本来就心虚的姜侯爷吓的舌头都打结了:“叶、叶巍?!”
云青月这才看到他,他现在心急如焚,顾不得姜楼,把人往门外一推:“你回去自己玩,别打扰我。”
姜楼:“嘿?!”
门关上了。
予霖:“……云青月。”
云青月忽然沉稳下来,他走到予霖身前,轻声道:“予霖,解开我身上的两界同心咒吧。”
第69章 班师
班师
两界同心咒,是仙术中最为隐秘奇异的术法之一。
施术者在被施术者身上用指尖血画上特定的符文,施术后符文隐形,被施术者不会有任何感觉。术法如名,会将两人联系起来,从此以后,受的伤都会互相被对方承担一部分,死亡也会。
“两身同心,生死一体。”云青月道,“不是玄磊告诉我,真人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和我说这件事了。”他声音都颤抖了。
玄磊身为半仙,才能看出他身上的咒术。
现在想起来,穿心而过的伤,为什么能让他撑着没有当即死去,还会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予霖来了。
玄磊施法让他身上的符文现形,才发现这咒术还是被予霖改过的,只有云青月身上的伤会被予霖分担走,予霖身上的伤,他不会感觉到半分。
当年的那些时间里,是在沽安的时候吧,在他中了心魔的幻境昏迷不醒时。
原来不单是他一人,他么两个都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自认为对的事情。
予霖望着云青月眼神复杂,良久,他轻声道:“好。”
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抵上云青月眉心,一阵灵光闪过,云青月身上的符文再次浮现,又消散为虚无。
放下手,予霖道:“抱歉。”
云青月摇摇头:“真人,你和不必说这些,况且,该说抱歉的是我。”
抱歉让你承担了这么多年我的伤,抱歉直到现在,还是只能让你孤身一人。
“真人,”他道,“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这些日子以来,让真人平白添了诸多烦恼,你不要听姜楼那个笨蛋说什么,他没智商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还是会喜欢你,只是没有那么多烦你的时候了,长安传旨,晋西龟兹国异动,我得带着军队去晋西边疆,锁沧关这边会留下一部分军队,剩下的,还得劳烦真人留心了。”
“……你……”予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喜欢,还会有这么多迟疑吗?
若是不喜欢,他满心的惶恐从何而来。
云青月道:“真人,相识十多年,我只知道你的道号,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既然看过那几封书信,就应当知晓我的本名了。”予霖垂下眼帘。
“我知道。”云青月道,“可我还是想听真人亲口告诉我。”
“……玄英,”予霖道,“我叫……乐玄英。”
“冬为玄英,我一直都想说,很好听。”他笑着把这个名字细细念了一遍,平白添上几分遣倦。
这个名字在十年间一直停留在他心里,百转千回,求而不得。
云青月道:“玄英,我不求你的仙途上有我,无关紧要也没有关系,只是百年之后,你若是还能想起我,玄英请给我带一坛梨花白洒在墓前,可好?”
可好?
予霖没有回答。
云青月走时,想挽留的手伸到一半,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竟然也成会奢求什么的人了吗?
予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想起云青月手上那条极深的疤痕。
罢了,反正再过一段时间,他自己的生死都难以掌控,又何必多连累一个人。
可是……
星回探头探脑的走进来,手里还提着被他修理了一顿的朔望:“主人?”
梨花白?
予霖道:“星回,你去找方才来的舞阳侯,帮我问个问题。”
……
第二日。
伤病初愈的薛六把雪团子递给云青月:“王爷,我和它都好的差不多了。”
雪团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云青月,似乎在说对不起,身上还缠着小纱布,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云青月:“……别那么看着我,我怪你干嘛,好了,薛六,我养不了这小东西,你想养就留着吧。”
“是。”薛六捧着雪团子,犹豫一会儿道,“王爷……”
云青月知道他什么意思,摆摆手:“不许道歉,我还想谢你呢。”
薛六一愣。
……
云青月穿着轻甲立于桌前,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留什么书信,他叹口气,忧愁的想道:“这世界上有人比我的感情之路还不顺的吗?”
手握朔望刚一转身,予霖站在他身前。
云青月一看到予霖就犯傻的技能也是点满了的,震惊之下一脚踢上了桌子腿,疼的他直眼冒泪花,“真、真人,你怎么来了?”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嘱咐亲兵的话。
“……”予霖默默决定假装看不出来云青月强忍着疼的事实,“送你。”
“不用那么麻烦的啊,真人你……咦?”
予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枝桃花。
桃花鲜嫩欲滴还带着露水,开的肆意娇艳,晃了云青月的眼。
“我、我看山上有棵桃树开的不错,顺手折了,你喜欢桃花吧,这个送你。”予霖不会编谎话,说的磕磕巴巴。
云青月接过桃枝:“额……谢谢。”
可乱魂山上哪有桃树?这个季节桃花也都败了吧?
云青月眨眨眼,想起予霖是应天地造化而生的半仙,专门让一颗桃树开花,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专门……
不得不承认,和那棵被施法的桃树一样,越王爷心花怒放了。
予霖似是不经意道:“你也不用再叫我什么真人,像以前那样,叫我予霖便好。”
云青月抬头,凝视着
予霖的脸,忽然笑道:“嗯……好啊,玄英。”
好像不太对。
云青月上前几步道:“玄英,你要不要来长安?”
予霖抬眼:“你不说什么不烦我了?”
云青月道:“你在怪我?”
予霖:“……谁怪你!”
云青月无声的笑了。
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份心情,虽说对以前的修仙者有些不尊敬,但他还是庆幸,那位神君在大战时毁了仙界,所以仙人们无奈,来到了人间的万丈红尘。
他尚在红尘中挣扎,可若说把他的真人也拖下这红尘三千,又是舍不得的。
云青月一举桃花枝:“我会好好保护它的,玄英,先走了。”
予霖一愣,下意识的去拉身边走过的人:“等……”
那人仿佛早有预料,迅速回头,云青月不愧是揽月君,予霖一时不察,被他借了手上的力气,直接进了他怀里。
云青月力气用的巧,一点没让人撞到铠甲上。
他比予霖高了小半个头,予霖埋在他颈间:“……放手!”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声音。
他就不该信这无赖半点,也不是第一次了!
云青月道:“玄英是怎么知道我喜欢桃花的?闻到我的熏香了吗?”
予霖在云青月身上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桃花气息。桃花的香气不浓,离着一段距离是淡香,靠近仔细闻,却又闻不到什么明显的香气。
“并不是,放手。”
云青月充耳不闻:“那你要是不喜欢桃花的香气,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立刻换,君子兰好吗?”
予霖面无表情:“不好。”
云青月笑着松开人。
曾想折桃花酿酒敬风月,最后唯留半点温柔予卿。
……
关中战马兵士往来,为越王带军西征做准备。
镇西王留在锁沧关压阵,沈铠肋骨伤势痊愈,回到了冥铠。
几位衡清长老聚在一块争执着什么,看着七八十岁的老头,几乎快撕起来了。
“我说这块得用千秋罗盘,你们不信?!”
“用什么千秋罗盘,我一个天罗环就全解决了,你个老东西怎么那么轴呢!”
“叫谁老东西呢,你丫比我大五十多岁!”
眼看两个长老撸袖子了,辞言满头大汗:“大家都冷静一点,坐下来慢慢谈嘛。”
“谈个屁,掌门你那么温柔干嘛!”炼丹长老吼道,“对了,让年轻人过来评判,知明,知繁,别看这你俩师尊了,过来!”
两人被点了名,瞬间就被身边的几个师兄弟推了出去。
“行了,就这点小事,难为孩子呢?”长老中最年轻的天机长老很开明,玩着自己的指甲道,“老是吵架,皮肤会变得不好,你们看予霖真人,人家才不参与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呢。”
众“糟老头子”被他这一番话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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