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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宗进化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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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发现山体被人强行开凿过，到了山顶，他俯瞰山下，整个皇英山，以飞石台为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回生阵。
九天星云海的藏书阁里，他见过魏金期祖师爷所创的几个大阵，包括分割域内域外的梵天阵，有当年封印魑魔之主的长眠阵，还有据说能聚集残破魂魄起死回生的回生阵。
回生阵外还有阵法，是极其复杂的防御阵法，妖军与仙家都在阵法之外，之内是陨星岛的魑魔部族，几百人而已，占据着阵守的位置，为首的四人里，果然有那个利用他夺走兔妖妖丹的医修。
身着红袍，手握银线，被称为活死人医的红衣护法凰鸿。
洛溪看仙门弟子汇聚的地方，九天四琊五帝尊都还未到，而妖王大军里，华天与几个妖族先师，也未抵至。
魑魔用群山画回生阵，一定是为了他们沉睡千年的魔主，怪不得，他们需要千年妖丹做力量的基础。
如果是这样，甄子月定是被那红衣护法擒住，藏到了什么地方，以免坏事。
洛溪捂住胸口，又是这种感觉，在与甄子月进入兔妖幻境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甄子月在附近？
还没等他细想，只见一道雷从天而降劈下，砸在结界上，擦起犀利的火花。
群妖之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一把锋利的斧头抗在肩上。
听仙家里传来，“妖王华天，你难道想要毁掉与九天帝尊的约定？”
扛着斧头的人，正是世间唯一的龙妖，千万陆妖之主。华天哈哈大笑，“魏宁事到如今，还想做缩头乌龟，他不出来，我就不能出手了吗？我族人惨死，他连个解释都没有，八辈子的和平之约，撕了又何妨？”
说着，他提起斧子又是朝天一劈，山顶一道雷，击的大地四面摇晃。
这就是华天的实力，连当年九天帝尊祖师爷，也要忌惮三分。
“我华天从未冒犯过你陨星岛，你们为何如此残忍的对待我的族人？”
结界里，凰鸿大声说，“我们取妖丹做阵，为了复活我们的主上。活取妖丹之法，是我专门研究出来的，妖丹可以再度修炼，我们没有杀妖。”
“跟他们解释什么？”凰身边穿白袍的男人说，“有本事就杀进来，以为几下雷就能劈开我的绝对守阵？”
“白意你闭嘴，他厉害的很，你这么激他，我们会很麻烦。”凰鸿有些担心，离着开阵的时间还差一点点，当日头照到飞石台中央的时候，回生阵全开，他们的魔主，有希望醒来。
“复活你们的魔主，就要拿我们族人的妖丹献祭？笑话！”华天华天踏云飞起，把斧头扔下来，斧头漂浮天空，瞬间，无数道雷，不断的从四面打在结界上。
地动山摇，拴住飞石台的链子，刷拉拉的巨响。
域内山河改道，再这样下去，附近的山脉也会被波及，仙门子弟们纷纷御剑，驾驭仙宝阻拦，妖王华天也一声令下，妖族军团蜂拥而上，与仙门子弟打做一团。
结界被雷劈开一道缝隙，群山开始落石，洛溪趁机闪身进去，这个混乱时候，甄子月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万一被哪块石头给砸死了，他怎么与北琊师叔交待？
他的胸口感觉热乎乎的，甄子月就在附近吗？之前他强行抽出灵契给甄子月，或许这是什么感应也说不定。洛溪追随着念想，寻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有金光，妖气重重。
他冲进去，满地的妖丹，而甄子月趴在妖丹上，表情呆滞茫然。
这个废柴，竟然想要从这数千妖丹里找到兔妖的？就算他师父九天帝尊，也未必能找得出来！
“洛溪，我求求你，这些妖丹哪一个是兔子的……”
“闭嘴！”
洛溪来不及，外面也不知道打到什么程度，总之这个山洞快塌了，他护住甄子月，手上黑竹笛挡下碎石，拉着甄子月的手腕就往外走。
只觉手心发烫，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伤，血沿着手心流出来。
“甄子月，你用我教你的法术伤我！”伤口很小，洛溪甩出媒纸一个小仙宝，就治好了。可甄子月挣脱了他的手，又跑回去，抱着妖丹不放。
两人在乱石间拉扯不断，甄子月被洛溪推到玉石床边，他站起来，倔强的盯着洛溪，“好不容易来了，我们把妖丹都带走，都带走，然后慢慢找……”
这么多，哪里带的出去？而且妖丹来回滚，是活动的。洛溪一直没在意玉床上被妖丹围着的还有个人，直到甄子月大喊，“怎么会，妖丹都融化了……”
只见那白玉床上，铺上一层金黄色的滚烫金水，而上面躺着的人，容貌惊为天人，衣角上一滴都没有沾。
洛溪不同与甄子月，他一眼就认出此人是谁，祖师祠堂有两张画像，一张是魏金期祖师爷，另一张，就是眼前的这个。
“甄子月，走，此地不宜久留。”洛溪拖住甄子月，“快走。”
甄子月手脚被束缚，牙齿还管用，咬住洛溪的肩膀，又一次挣脱了钳制，向后退却，脚下踩住一颗金丹，没有站稳，身体冲着那张白玉床倒下去。
“小心！”洛溪抓上甄子月的手腕，可惜来不及。
“呜呜呜……”
他的唇贴上了那个熟睡的美人的唇。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在兔妖幻境里出现的场景，一颗大树参天，寂静碧湖无边。
甄子月觉得胸口很热，浑身都热，他砰地弹起身子，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不是因为他吻了个男的，对方这么漂亮他一点也不吃亏，关键是那个沉睡中的美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深邃如瀑，似乎要把他吸进去。
“洛溪，洛溪……他……他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终于正脸出场
第16章 第十六章
洛溪捂住胸口，胸口有什么东西迅速旋转，金丹也按难不住，竟然倒吸他的五体真元。
甄子月扶住洛溪，“怎么了？你没事吧……”
“快走。”洛溪只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天上一块巨石砸下来。
睡美人醒来，那道金丹光芒就消失，要打们失去了光泽，如石头一般掉落砸地上，随同消失的还有那层透明的结界，灰尘散尽来，覆在那美人红色的薄纱上。
甄子月说话舌头打卷，“你，你是谁？”
那美人没有看甄子月与洛溪，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看了看手心，就缓缓的下了床，白如玉的脚掌，踩着融化妖丹金色茫茫的床下落地。他直起身子，就朝着洞口裂缝处走。
他不闪不避，沿着直线走向洞口。掉落的巨石，在砸到他的时候，都怪异的转了方向，落到了旁边。
甄子月要追上去，洛溪用最后的力气，拦住甄子月，“他……他是……不要……靠近……他……”
洛溪想睡，浑身被抽空了一般，双眼缓缓的闭合。
甄子月抱住洛溪，“洛溪，洛溪，你快醒醒！醒醒啊！”
妖丹全部都融化成水，白玉床四碎五裂。一块大石头，从正上最高处落下，朝着甄子月两人的上方砸下来。
甄子月逃无可逃，与洛溪被逼在石头下动弹不得，眼见大石头落下来，他闭起眼睛，紧紧的抱住洛溪。
都是他不好，刚才的冲动，感情用事，连累洛溪。可自责换不了时间倒流回去，如果，如果……如果他的法术很厉害就好了……
强烈的执念回荡在他的脑海，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在回应他“法术……哈哈……有什么难的……”
是谁……
濒临死亡，出现了幻觉，耳边那声音沙哑又苍老，他敢保证不认识。
巨大的石块，被一团忽然出现的白色的光芒接住了，白光如同一个光罩，把洛溪与甄子月保护在中间。几声清扬的曲调乐音，回荡在一半塌陷的山洞废墟里。
“师尊！师尊！师尊！！！”甄子月听到琴声，眼里噙满泪水，师尊赶上救他，不是梦，是真真切切的。
云海之上，北琊帝尊手端着长琴，手指拨弄琴弦。几近崩溃的英皇山，山河水土不再摇晃，白光环绕这云层，剧烈颤动的铁链静止在微风中，刚刚破碎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仙家弟子纷纷后退，妖王华天收起斧子，做手势让群妖止步，笑说，“魏宁，你可算是出来了。”
白云之上，驾鹤而飞的三个衣带飘飘的仙界翘楚，为首的九天帝尊魏宁，身后是年纪较长的南琊帝尊与西琊帝尊。
“华天，域内有域内的规矩，你不要太过分。”九天帝尊面冠威严，怒道，“我说过，会给你个交待，你如此兴师动众，枉顾百姓凡人，难道想要毁掉域内域外的和平之约吗？”
华天冷笑，“那你倒是给我个交待，交待到我满意，我立刻带着兄弟们离开。”
九天帝尊看向地上，刚才的混战里，仙门弟子都受了伤，妖族也好不到哪里去，两边打着打着，结界被劈开，陨星岛的魑魔被两边围攻，都或多或少的瘦了重伤。
“四大护法竟然齐聚于此，好一个回生阵，青衣护法，你白费力气，祖师爷牺牲魂魄所画的阵法，岂是如此好破的？魑魔一族，你们要为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九天帝尊长袖起舞，金色的蝴蝶如细雨般满布天际，朝着地下魑魔聚集的洞口猛扑过去。
金蝴蝶可当传令，可用作攻击，是第一次。九天帝尊的仙宝，可不是区区摆设之物。密密麻麻的蝴蝶上有剧毒，且世间无药可解。
“当心！”青衣护法手上团起火焰，扔向四周，蝴蝶果然不敢接近，在他们四周盘旋，古琴的乐音响了几声，不成曲调，青衣护法脸色突变，望向北琊帝尊的方向。
竟然忘了，还有他！天擎剑可引风雨雷电，地面忽而起风，火苗越来越微弱。
他们孤注一掷，就没有想过全身而退，只可惜日落夕阳，洞里没有动静，想必又失败了。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遗言？”九天帝尊居高临下，山上的魑魔，俱是卑微的蝼蚁，妖王华天在一边。
“妖王，我们没有杀妖，陨星岛人从不说谎。”凰鸿手上的银线快速编织成密集的网，挡住欲要伤害魑魔族人的金色蝴蝶，“各为其主，多有得罪。”
“妖王，魑魔一族狡猾多端，蛇妖满门定是他们杀的。”九天帝尊指着地下，“我给你机会动手，亲手为你的族人报仇。”
华天却是看向北琊身后的山洞。
洞里，甄子月背着洛溪，艰难的向外爬。他手脚并用，满脸是土，唯有眼睛雪亮。师尊飘在云间，白鹤围着他的云飞舞，美的跟画儿一样。师尊就是厉害，天擎剑出，干戈停息，两边瞬间就不打架了。
洞口，甄子月把洛溪放在一处平地，转身向洞里看，那个睡美人还站在洞口里面，一直站着不动。苍白的脸就像挂了冰一般，让人觉得不是活物，而是在寒潭冰冻了很久的死物。
明明睡着的时候安然静谧，现在看着却是让人从心底里感到畏惧。
究竟是谁？
华天微微举起斧头，斧头上凝聚着雷球。继而一笑，对九天帝尊说，“魏宁，你的答复，我很满意。至于魑魔的生死，就交给你了。”
“哼，大言不惭，”白衣护法手上□□立起来，“我们的生死，我们自己说的算。”
青衣护法在旁边小声笑道，“灰溜溜的逃走前，还说这么霸气的话，不愧是牵月天师。”
红衣护法在旁边笑了笑，问蓝衣护法，“这次要靠着你家宠物救命了。”
“谁！”南琊帝尊隐隐感觉到妖气，却是不敢确定，因为妖气时隐时无，就在一处塌方的洞口处。
洛溪他见过，是九天帝尊的亲传弟子，而洛溪旁边的少年是……
甄子月没有发觉自己被一个大乘期大能盯住，他咽了咽唾沫，睡美人长发垂到脚踝，眼睛透过洞口看向洞外，似乎看的很远的方向。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生的比他师尊还好看。
甄子月伸出手，“来啊，我拉你上来。”
“原来是这样……”睡美人自言自语，没有理会甄子月。
美人缓缓的向前挪步，身上只披着一层暗红色的轻纱，夕阳下的影子拖着很长。
“他……他……”
南琊帝尊以为自己看错，那个人，怎么会……醒过来！
西琊帝尊惊呼，“郦墨！是他，是他没错……”
饶是千岁大能，手心也冒出冷汗，浮尘颤抖个不停。他经历过千年前陨星岛落地的那一刻，知道魑魔之主，究竟掌握着如何毁天灭地的力量。
仙门弟子惊恐万分，书上写的魑魔之主竟然活过来，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修，还瞪着茫然的大眼，被旁边师兄拍了脑门，“给我提起剑准备着，不死不休，明白么？魑魔之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年我们的祖师爷牺牲了自己的魂魄封印他千年，他定是报仇来了。”
华天收起斧子，他似乎有些惊慌。魑魔之主他见过几次，却从没说过话，域外地盘广大，有时候人家来游玩，他也不会去打扰。魑魔之主被传的神乎其神，恶乎其恶，明明也没伤害过他们妖族人一根毫毛。
魏金期的阵法从没出过错，难道千年妖丹真的起作用吗？
“主上！”魑魔一族狂喜，纷纷屈膝跪倒，高呼万岁。
四护法激动的说不出话，山洞倒塌的时候，回生阵的回生地没有动静，他们判定回生阵失败，可主上用自己的身体醒过来了！多少年了，他们的努力终于成功，主上真的醒过来了！
九天帝尊手上多了一把扇子。欢夕扇，与天擎剑平起平坐的仙宝，星云海师尊世代相传，却没有人见过究竟是什么力量。
“北琊，”九天帝尊命令，“奏琴。”
北琊帝尊无动于衷，而妖王华天斧子扬起来，劈的方向却是九天帝尊。
“你疯了！”九天帝尊怒吼。
“你看看他身后！你会伤到他！”妖王华天不让。
郦墨与华天微一点头，穿过洛溪与甄子月，像是什么也看不到。
“回家吧。”郦墨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红纱飘起来，所有人觉得眼前一暗，再亮起来，魑魔所有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也走吧。魏宁，我们回程会低调些。”妖王下令，妖物变回原形，狮子老虎黑狼白熊，全是体型硕大的动物，这样子行走在村庄农田……恐怕回程……也是比较吓人的。
北琊帝尊飘然落地，甄子月跑着跳到他怀里，“师尊，师尊……”
九天帝尊见北琊帝尊收起天擎剑。“北琊，你知不知道，放他回去后患无穷。”
“敌不过。”北琊帝尊抱起甄子月，转身就走。
“站住！北琊，”九天帝尊追上，“他破了魏祖师爷的阵，我就不信他的身体一点损伤都没有！陨星岛的结界咱们破不开，等他养好了伤，我们更是束手无策。当年祖师爷设陷阱害他，若他报复星云海怎么办？”
北琊帝尊抱着甄子月走远。
“这脾气真是……”九天帝尊摇摇扇子，“敌不过，还不是因为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孩子！还有妖王，我难道会眼瞎没有分寸，伤了他的孩子吗？”
“师兄，你由着他吧。”南琊帝尊叹气，“闻婧师妹她，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打起来说不准，北琊师弟谨慎而已。”
第17章 第十七章
兔妖的金丹已经融化，再也回不来，甄子月难过了几个晚上。可冷静下来，洛溪说的是对的，虽然残忍，也是现实。
妖族撤出，域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四琊主受九天帝尊邀请，留在飞石台看论道大会。由于魑魔与妖族的事故，仙门无人有空筹办，飞石台论道被一度取消，如今危险已去，天下和谐，自然又有人提起论道的事来。
四琊帝尊难得聚齐，尤其是整天呆在北琊山，几乎不怎么外出走动的北琊师弟，九天帝尊出面，请几位师弟留步指点，而他也亲自主持今年的飞石台论道。
甄子月听后，高兴的跳起来，缠着师尊留下看仙人打架。
北琊帝尊只说了声“好。”
北琊帝尊有单独的小院，甄子月那天实在累坏了，抱着师尊的脖子，睡在师尊的怀里。他早就长成大人，可依旧留恋师尊的怀抱。
昏睡到第二天一早，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想想这几日的冒险，几次都是生死一线，他与洛溪，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书里说的患难兄弟情了？九天帝尊该派人去找他大师兄了吧？还有那个讨厌的聂游，据说仙髓都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因为妖王的关系，仙门弟子来了不少，创下历届飞石台论道之最，甄子月本想跟着师尊结识一些四琊的同门，师尊却是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师尊一定是生气了。
甄子月隐瞒了学法术的事，洛溪情急之下传给他的那几个术法，还是不要让师尊知道为好，不学自家法术，反而跑去学别人的，岂不是打自家师尊的脸吗？
当时，昏迷中的洛溪，被星云海同门带走，他没来得及嘱咐一句，希望洛溪不要说漏嘴。他太天真了，自家师尊是谁，摸一摸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师尊气他说谎，所以以闭关为名，不理他。
以甄子月的经验，师尊被他气着的时候，多半闭关几天，就把不愉快忘得干干净净。
北琊帝尊的小屋很僻静，简直无聊透顶，懒葫芦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甄子月召唤过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趴在河边，叫出两个小草妖，陪他抓蝌蚪。
小青与小绿，其实挺难过的，在主人几次危险的时候，躲的比主人还快，亏得主人运气好命大，几次化险为夷。但主人从来没有怪他们的意思。
甄子月把抓到的小蝌蚪放归水里，碧波清澈见底，水草在水底盈盈摆动，就像细腻的头发，他想起那个山洞里的睡美人，白玉床上的披散乌发，还有那张世间绝美的脸。
开始，他并不知道他亲的人是谁，可这几天，听了无数仙门弟子翻来覆去的惊悚形容，他自觉亲了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郦墨，陨星岛魑魔之主。
细数他的光荣事迹，最出名的是他单枪匹马闯星云海，一手劈下星云海的一角，滚落入海，成就如今的海中魔岛陨星岛。
然后就是他各种虐杀仙门弟子的无数版本。
他完全想象不出，那么好看的人，拿着砍刀杀人的场景来。
又有几个仙门弟子，沿着河边行走，边走边得意洋洋的聊天。
“你听说了吗？洛溪师弟被关了禁闭，挨了三十刑鞭，这次飞石台论道，九天帝尊也不许他参加。”
“不会吧，九天帝尊多宠他啊！这次他犯了什么过错，竟然受师门如此严重的惩罚？”
“我听人说，他擅自做主，无视星云海之命去找洛放师兄，害的南琊帝尊的首徒聂游成了残废，还差点把北琊帝尊的徒儿给连累死了。总之，九天帝尊是动了火气，亲自执刑，所有人都不许求情。”
“活该，仗着九天帝尊的宠爱，年纪轻轻就不分先来后到，踩在我们头上。”
“是啊，你说九天帝尊为何对他不一样？星云海弟子几乎都是名门世家出身，唯有他是个捡来的孤儿。父母被妖给吃了，好在有仙家弟子经过救了他。当年入门的灵根测试，他也没见的多好，九天帝尊竟然收他做了亲传，连洛放大师兄也对他跟亲弟弟一样。”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洛溪的坏话。
甄子月没想到，几天看不见洛溪，不是因为养伤，而是被他师父责罚了。
起因还是自己。
父母死在妖怪手里，洛溪那么讨厌妖怪的理由，也说的通了。
甄子月一路打听，洛溪的禁闭之处，是小河西边的小屋。小绿与小青变回草环，甄子月沿着小何往西边走，路上三三两两的仙门弟子，无人认识甄子月是谁，只当是个办事的小弟子。
一座竹屋，坐落于山间，是刚刚搭起来不久。
甄子月趁着没人的时候，溜进屋子里，洛溪正跪在一张样貌极其一般的老爷爷画像前，低头不知想些什么。
洛溪以为是师门有令给他，他转过身，却见甄子月给他做了个鬼脸。
“你……”他惊得站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对不起。”甄子月诚恳的说，“对不起，洛溪，你疼不疼啊？你师父错怪你了，明明是我任性，差点害了你，我去解释，你等着我。”
“就你一个人？这屋外该是有结界的。”洛溪被罚禁足，结界如同牢笼一般关押，隔绝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一度怀疑北琊帝尊跟着甄子月一起，可四周也没有特别浓厚得我清气。
洛溪把目光移动到甄子月的手腕上，极北雪草，两个刚刚修炼化形的小妖，也不该有破除师父九天帝尊的结界的道行啊。
甄子月把手背到身后，差点忘了洛溪不喜欢妖怪，他小心翼翼的问，“小青与小绿是我的朋友，他们以后绝不会再伤人了，你可不可以……不恨他们？”
洛溪心里有数，他见过甄子月不讲理的样子，甄子月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多半是因为知道了谢什么。
“你不说话，就当是答应了。”
答不答应，结果没得变，洛溪没必要与甄子月在这种各执己见的问题上争论。
甄子月走到屋子中央，“你给我的法术，我换不回去，懒葫芦也走丢了，我欠你那么多，该怎么还呢？要不……洛溪，我们也做朋友吧。你是我第一个人族的朋友，北琊山上，只有我与师尊，剩下的都是妖，我一个朋友也没有。”
没等洛溪说话，甄子月就跑到那副画像底下，大声说，“祖师爷在上，我与你徒孙，就这么说定了，你在天之灵可要好好看着。”
骨子里的任性，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不够，甄子月也算是真性情，比之那些当面背后两套嘴脸的同门，反倒是不难相处。
“朋友吗？”
他自小在星云海长大，也没什么朋友。表面越是命好，越是容易被人嫉妒羡慕，吃不到葡萄的大多数，排挤孤立这种能吃到葡萄的少数。
“甄子月，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不不不……不讨厌，洛溪，你等我啊，”甄子月心愿达成，美滋滋的，想起他来的目的，“我叫师尊为你说情，放你出去。路上你救我好几次，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不……”
算了。
甄子月想做的事，大概也只有北琊帝尊有办法改变的了。三十刑鞭是他自请的，唯有此，他才觉得心安，南琊山才不会借此与星云海生下芥蒂。
“懒葫芦不见了，会不会是山洞塌陷的时候被埋起来？”
“它一定是在哪里偷懒睡觉。”洛溪对自家仙宝有所了解，“仙宝与主人，是能够互相感应的，你静下心来，该是能感应到它。”
甄子月学着洛溪的方法，坐定静心，坐的腿脚都麻了，懒葫芦连个影子都没回应他。
倒是那张睡美人的脸，在他脑海里浮过好几次。
“不行不行……”甄子月不耐烦，“还是没有感应。不想了，等他睡饱了，自然记得回家找我，他能找到我就成。”
竟然还有主人，等着仙宝找他的。
甄子月揉着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沿着河跑回去，走着走着，觉得旁边景色很陌生。
树影窸窣作响，忽然有个人钻出来。
“聂游？”
甄子月听说他被兔妖伤的很重，仙骨折断，仙髓打穿，九天帝尊医术高超，也束手无策，而聂游说的过程里，洛溪是坚持不走，连累同门的那个，难怪九天帝尊会大发雷霆。
其实甄子月觉得，聂游受伤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比较倒霉，妖气正好打中了身体上最为关键的部位。
他也是来看洛溪的吗？
“聂游……”甄子月招呼，“沿着河边走，洛溪在尽头的小屋里住。”
聂游的眼神茫然，甄子月觉得有星星在闪，大白天哪里来的星星？低头一看，聂游手里握着一把削水果的刀。
刀身反光，一闪一闪。
聂游的手腕上，已经有好几道被刀痕划伤的痕迹。他边走边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聂游！”甄子月冲上去握住聂游的手腕，想要把小刀抽出，聂游大力晃动，把甄子月推向一边。
“你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了！为什么要救我！我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凭什么，他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却要受这等惩罚？修为没了，金丹没了，连仙骨仙髓也没了，我比凡人还不如，我一无所有，你明白我的感受吗？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我这样的！”
“是我们害的！””甄子月又冲上去，“是我们害的，你就要去死吗？我也什么都不会，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我不一样！”聂游发疯一般，眼眶鼓着，“我是南琊山首徒，我是要成为下一任南琊帝尊的人！我师门对我寄予厚望，我的师弟们敬畏我，崇拜我，追随我，我曾经在云端，现在却在泥沼里。你这种废柴，天生就不知道云端上的样子……你又则能明白我心里所想？”
甄子月呼呼大喘，附近怎么一个路过的帮把手的都没有，明明他来时，还有不少弟子呢，暂时只能靠自己了，“你想想，你死了，你师父与师弟会伤心，你的亲人也会伤心，你舍得他们伤心吗？”
聂游哈哈大笑，“伤心？他们会失望，会嘲讽，会沾沾自喜，唯独不会伤心。你不明白，北琊山唯有你一个，没有人与你争抢师父的宠爱，你什么都可以不懂。我真的很羡慕你，甄子月，世上所有的仙门子弟，都该羡慕你！如果，如果你失去现在的一切，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你还会这么大义凛然的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吗！”
两人拉扯着，聂游撕心裂肺的喊叫，甄子月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放手。
聂游死了，洛溪会更自责的吧。
什么啊！不能修仙就去死，他完全不能理解。
第18章 第十八章
聂游本来打算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割脉自尽，却遇上了甄子月胡搅蛮缠。
甄子月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一个近乎发疯的人，两人像小孩子打架一般抱在一起，滚来滚去。
“放手！”
“我不！”
“我要死，管你什么事！”
“我看见了，就管我的事！”
甄子月还是落于下风，被聂游按在地上揍了好几拳，他觉得头晕的厉害，最近几天经常觉得头晕，他以为是受到那天魑魔回生阵的影响，没有当回事，此时眼前的聂游从一个变成两个，而且越来越模糊。
“不要死……”甄子月说出最后半句话，眼睛逐渐闭合。
再睁开眼睛，又是那棵顶天入云的树。他躺在碧湖边上，碧湖平静无边，毫无波澜。
又是这里。
甄子月爬起来，之前洛溪说是兔妖的幻境，恐怕是错的。兔妖的妖丹已经融化，回到原型，怎么可能制造幻境呢？
他仰脸看参天的树，又要爬树吗？师尊正闭关，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不见了？
云间翻滚，甄子月见云里冒出个白球，白球带着云雾落下来，越落越快，砸在地上，在甄子月不远处，砸出一个深坑。
甄子月跑过去，坑里的白球，像个鸡蛋的形状，就是大了一点，足足半个人那么大。
他用脚敲了敲，里面是空心的。
“谁！谁！谁！”忽然，从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甄子月退了一步，他见过妖有蛋生的，难道人也有蛋生的？
“你……你是什么东西？”甄子月趴在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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