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楼北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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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个子小，走起路来还有点跛，更何况还搀着一个大男人，还没走几步就见到各路的目光都被引了过来，食客们也都窃窃私语的不知说些什么。
　　小小感到有些窘，只能在一道道眼刀中厚着脸皮走下去…
　　走到王三租的小院时天已经开始黑了，小小也累的够呛，把王三放倒在床上，连忙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气便灌了下去。
　　王三却好像被折腾醒了，嘴里不停的在念叨着什么。
　　“我在呢”小小走向前去，想问问王三要不要喝杯水，手才刚贴上那温热的额头，就被一双手紧紧抓住，紧接着就被拽了上去。
　　小小感觉手被拽的有些疼，便微微挣扎，那双扼住他的手却更紧了，小小听那些渔夫们说过酒这种东西，却不知道人醉了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这“妃子笑”虽并不是什么烈酒，喝下去没什么感觉，却后劲十足，想来这时便是酒劲上来了。
　　“小小”这时王三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在昏暗的光下，微红的眼睛却有些吓人。
　　“三哥哥，你醒了”小小看到王三醒了，也很高兴，刚想问他要不要喝水，却感到湿润的酒气有些呛人，紧接着便被柔软的双唇紧紧覆住……
　　紧接着便被一双大手扯去了衣服，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小小的脑子嗡嗡的，他还蛮喜欢这件新衣服的…或许是风吹日晒的缘故，那双大手上长了层厚厚的老茧，被摩挲着的皮肤也有些吃痛。
　　嘶~好痛…小小感觉混混沌沌的，他的三哥哥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呢，或许是因为他喝醉了么，他听其他渔夫说过，酒是一种□□。
　　在又一次冲撞的抽痛中，小小的眼睛猛然间瞪大，从眼角流出一滴泪，那泪又迅速渗入身下丝帛的纹理。
　　第二天王三总算醒了来，头还有些发痛，看着熟睡的小人和床上一片的狼藉，王三渐渐想起了些事情，白宿失去了黑夜的笼罩，将一切都照的干干净净，也将黑夜的混乱重新梳理轻晰…
　　好荒唐…这是王三的第一反应，简直就跟他第一次见到人鱼这种东西时的反应一样，他是震惊的。
　　可是脑海中的记忆却又在清楚的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一定是因为施小姐的事，跟自己赌气，喝了太多的酒，一定是这样的…
　　王三急切的想要为自己寻找一个理由，这种感觉很不好，感觉要疯。看着那张还在熟睡的脸，王三越发感到自己的可耻，在他的心中，虽然一开始对人鱼这种东西并没有多少的认同，后来却是一直将小小当做一个小孩子的，自己则像是个长辈一样的指点江山。
　　王三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有些害怕醒来之后再面对那双眼睛，自己在小小心中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穿好衣服翻身下床，王三便走了出去，顺便带好了门。
　　只是个意外，意外而已…
　　小小睁开了一双眼睛，只直直的看着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很喜欢写这种的（ノω）ノ


第36章　愁
　　王三兜兜转转一抬脚就来到了如意赌坊，暮城虽小，五毒俱全，赌坊自然是少不了的，这如意赌坊是周家的产业，王三也看到过不少赌鬼，高高兴兴的进去，却是输的裤衩都不剩的被赶了出来，还有的被揍的满地找牙，也不长记性，换身人皮，便又进去了。王三自然对赌棍没什么好印象，得知是周家的产业之后更是没由来的厌恶。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王三感觉慌慌的，脑中一遍遍的过着昨天发生的荒唐事，只想找个法子快点把这些事忘掉。
　　自己实在是…禽兽不如，王三想到了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虽然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如果他告诉了别人，自然不会相信王三口中的人鱼，他的泪水还能变成珍珠…估计他还会被别人当成疯子。
　　只可惜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
　　这时又一个赌徒被如意赌坊的伙计扔了出来，口里骂骂咧咧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些人高马大的伙计只管那些棍子往他身上招呼，那人开始还有些气势，最后只剩下“哎吆哎吆”的哀嚎…
　　王三对这种人向来厌恶，看他被打成这样也是自找的。他向魔怔似的两步便跨进了赌坊。
　　跟那些赌徒不同的是王三并不是为了挣什么大钱而来碰运气，他明白其中的道道，十赌九诈，只是想消散一下脑中的愁绪，心中隐隐觉得若是被揍一顿打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随意走近一张赌桌，跟其他赌徒一样大喊大叫，赢了便疯了似的高兴，又将那些钱重新押上，只到输了为止。果然开始还是能赢些钱的，越往后输的也越多，那些赌徒也不甘心，可不知却是越输越多…
　　“开道，开道”后面传来一阵喧闹，王三循着众人的视线向后望去，却见几个小厮正拥着一个年轻公子开到赌桌前，那年轻公子腰间佩着一把剑，身下却是不稳，摇摇晃晃想要摔倒的样子，那样子却是盛气凌人的很。王三看到此人的浮夸气势，不由得轻笑。
　　“原来是施大少爷来了”赌坊的伙计话虽客气，语气却没有半分恭敬之意，不过年轻公子却不是很在意。人群聚拢，不一会儿就嚷嚷着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王三才知道这浮夸的小子竟然就是施家那位爱赌的大少爷，不由得注意起他来。这人浓眉细眼，却有些胖，眼睛就更被挤的眯成了一条缝，想起他那个倾国倾城的妹妹，不由得生出强烈的违和感，这二人真是兄妹？再见这位的行事，几乎是逢赌必输，可他每次下的注却比一般赌徒要下的多，看他跟周围人的熟络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
　　“哎呀，又输了”施大公子拍拍脑袋，露出无限懊悔的神情来，问支支吾吾的小厮要银子，却知原来已经输光了，便发怒的回头一脚，便把那小厮踹出两米远，那小厮倒下便吐了一口血。就连那些个赌徒也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个状况，随后便又嘻嘻哈哈的接着赌钱。
　　王三毕竟还没看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偶有听说过在大户人家当差很难，却没想原来有些人是不把人当人的。倒还不如他在江上捕鱼过的自在，王三感同身受的看着那人，一定很疼吧！
　　那施公子只在兴头上，又怎肯轻易罢休，竟把自己的佩剑也押了上去，打算来个孤注一掷。
　　“开…开…开！”在一片唏嘘声中，王三看向赌桌，那位施公子又输了。
　　那施公子看到这个情景，也是恼怒异常，“他妈的耍老子！”猛的便掀了赌桌，周围人却是见怪不怪，丝毫没为他的行为感到有什么震惊，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赌坊是什么地方，不一会儿便从楼下跑下了几名打手，接着便有一管事说道“施少爷可别忘了上次欠的银子，我如意赌坊也不是吃霸王餐的地方”
　　那施大少见这场景也敛了脾气，“李管事这话说的，我都记得呢，等我妹妹嫁到周府，我们就是亲家了何必在乎这点银子”
　　那管事却是不假辞色，“我们东家是不是会和施府结亲我不知，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施少爷还是了快些把账先还上要紧”
　　施大少见这管事这么不卖他面子，当即气成了猪肝紫，当即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那吐血的小厮也迅速跟上。
　　王三输光了所有的银子，便走出了赌坊，终究还是没有输光衣服还被人打一顿。王三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沉迷于此道呢，若是出了个赌徒，再厚的家底怕是也会被败光吧。
　　王三饶啊饶啊，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明明是他平时最喜欢的地方，现在脚步沉重的却是迈不进去。王三想那小东西还在里面睡觉呢吗，或许已经醒了吧…王三摸了摸口袋，才发现银子都被他输光了……王三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毕竟是他喝醉了……小小若是怪他怎么办…
　　王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发现屋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像被人仔仔细细的打扫过一般。
　　“小小”王三试探着问道，却没有人应答。王三快步走了进去，查看过了每个屋子，甚至连每个角落也探查了一番。却是没有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王三终于坐了下来，压惊似的喝了一杯水，“是走了吗”王三想，回去了么，还是…王三瞬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像终于停止了战斗一般，王三疲惫的躺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学软件拖了这么长时间，本想很快更完的。（**）


第37章　愁啊
　　第二天王三总是无精打采的，就连新雇的伙计也觉得不对，老板面色发黄，双眼呆滞，难道是中邪了？当然小伙计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问。他可不想刚来就触了老板的霉头。
　　来到鸿影楼时，鸿影楼的管事也看出了不对劲，他现在跟王三更像是朋友，于是他便问道“怎的这么无精打采的？”
　　王三也答没事，只是自己没有睡好，昨天晚上时他竟然又梦见了小小，竟然还梦见……
　　梦里的场景简直荒诞极了，王三醒来后又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做过这个梦，简直魔怔了。
　　不过王三自然不会跟任何人说，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只能无力的解释着或许是自己输了一些钱的缘故。
　　鸿影楼的管事也是个精明的，一听王三去赌钱了，也觉出不对，便问道“莫不是因为施小姐与周公子的婚事”
　　王三一惊，怎么连管事都已经知道了。
　　“你整日往施府门前的茶亭跑，听说你还见过施小姐一面，你的那点心思我一看就看出来了”管事拉着王三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王三：……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管事的眼睛”王三就坡下驴，索性认了，那又怎样。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你想不想听听”管事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王三不想拂了管事的好意，便表示愿意听听。
　　“少东家和周公子也是旧友，少东家又是一个心肠软的，你若是肯去求求他，少东家跟周公子说说，事情说不定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管事刚说完，便被王三一口回绝了，他也知道少东家江裴生，前几年进京赶考好几年没回来，不知怎么了，现在才回来了，不过还是整日病怏怏的。他没见过，也不想去求人，见了周万津之后，便对这样的书生仕子有了些抵触。听说这江裴生也是个整日读圣贤书的，才不去。
　　就算抵得过这次又如何，王三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渔夫，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商人罢了，就算不是周万津，也还会有其他人，施小姐迟早会嫁人的。
　　管事也看出了他的担忧，便正色道，“我做事当然是有几成把握才会说出来，这施家少爷是个大赌鬼也是尽人皆知的事，经过了这么些年，施家怕是早已被输的差不多了，而现在也只不过能维持个表面的风光罢了，不然，凭着施小姐的姿色，怕是提亲的人都要上赶着，施家如今这境遇，怕是高不成低不就，而富家大户怕施家大少这个无底洞，自然也不会娶施小姐。周公子少年风流，相必也不想早早成家，对这婚事怕也是异议颇多，那周夫人也只不过是想凭着那施小姐的姿色让周公子收收心，不要在整日不务正业。这庄婚事，怕是没有几个人会满意”
　　王三觉得管事说的话也对，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就算施家以没往昔显赫，怕是也轮不到自己娶施小姐吧。
　　管事也猜到王三心中所想，于是又说道“我看你是个经商的好苗子，忠厚诚信，又懂进退，脑子也够灵活，怕是过不了几年，便能在暮城占据一席之地，我看人可一向很准的”
　　王三也知，被人看重是件好事，可心中生出的异样感却是挥之不去，但又说不出这股异样的理由。
　　王三道了谢，得了管事的指引，把这异样先放到了一边，成也罢，败也罢，试过后才知，王三也并不是觉得非施小姐不可，毕竟他曾是个穷渔夫时，愿望只简单到讨个老婆，有个孩子罢了，心中并未对妻子的形象有什么概念。但他对施小姐却是真真的不一样的感受，或许这便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人的情感真的好复杂啊（　๑；′•；ω•；）۶；


第38章　愁啊
　　过了几日，王三便在管事的指引下见到了江裴生，那人应是病后初愈，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说几句话便是几声清咳，却是王三所见的长相最为清峻的人物。那人并未过多过问，只在王三说完后感叹了句“情之所向，一往而深，便是如此吧…”说完便又轻咳几声……
　　王三并没有将这事放在什么心上，心中只念说不定会瞎猫碰上死耗子，若是如此，就当赚了。
　　市井间却再也听不到周公子要和施家小姐成婚的传闻，莫不是他的请求真的起了作用，王三并没有细想，却在偶然间得知了一个震惊非常的事。
　　那几颗在他看来除了大之外，别无他处的珍珠，竟然是很难得的珍品，价值更是惊人，只一颗就是王三想也不敢想的数字。
　　知道后却是惴惴不安，放在身上也有些忐忑，王三之前并没有想要卖掉，因为总觉得这不是自己的东西，现在等事情一处理完却又总是动起这些珍宝的念头。
　　王三在暮城待的久了些，也摸出了些经商之道，还发现自己的鱼肆并不怎么能赚钱，真的能赚钱的还带是染坊，钱庄，赌场，酒楼之类，之前他苦于没有本钱，可现在却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眼前……
　　王三放在不同的时候，卖给了不同的商人，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三年后，王三有了自己的染坊，钱庄，赌场，酒楼…还有了一座不小的府邸，就连称呼也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王老爷。
　　王三对小小的不辞而别并不是没有心存愧疚，他也是一个寻常的渔夫，并没有什么对于世俗什么高明的看法，所追求的不过是凡夫俗子所要的那些，地位，权势，金钱，美人…小时候还亲眼见过村里的寡妇和一个汉子偷情被沉塘，那个“奸夫”也被施了“家法”，过了没几天便死了，王三还曾看到过，那男人临死前身上发出的腐臭味…王三没想到自己也会做出酒后乱性的事，还是和……
　　每每想到这里，总要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便开始安慰下自己，这种事大概是没有人会信的，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知道。
　　王三一直没有回去过那片江，就连那里的很多事都有些淡忘了。
　　王三向施府小姐提了亲，虽然他在暮城也算的上是个有头有脸的商人，施府却没答应，本来官家与商人就是泾渭分明的两条，士农工商，从来就不是能在一起相提并论了。施府虽比几年前更加破落，可也曾是个公孙之家，气势虽削，傲骨却还在。对王三这种泥腿子却还是看不上眼的。
　　坊间也有所议论，不过却还是取笑多了些：
　　“听说施府小姐得知一卖鱼郎去施府提亲，竟然哭哭啼啼的要跳河，说被辱没了名声…”
　　“那王三发迹的可疑，听州府前些年通缉过一个江洋大盗，你说会不会是…”
　　“你们小声些，听说这个王三跟江府周府都有渊源，你们说话可要小声些，若是被听到了…”
　　“呵呵，老子还怕他了不成…”
　　这些传言真真假假，理不出个头绪，只被当个笑谈，有人怨，有人妒，却没几个人想知道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不代表作者观点（*ฅ；́；˘；ฅ；̀；*）♡；


第39章　心痛
　　今年的初雪来的有些早，虽只是薄薄的一层，那股子寒气却浸人心脉，遥遥望去，店铺也都将息养神，没了前些日子的朝气，小雪将整个街道都染成了一片银色，冷清的少了许多人气。
　　王三和小厮照例去施府门前的茶亭喝了杯热茶，王三来来去去竟养成了个习惯，只喝的惯这个茶亭有些劣质的大红袍。
　　在经过一个拐角便到了府邸，这时王三看到了卖炊饼的商肆角落正瑟瑟缩缩的躺着一个人，看起来还像个小孩。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有些发旧的衣服，那姿势像是已经保存了好久，被冻定在了那里。
　　小厮捂着鼻子慌忙的躲了过去，这年头冻死个乞丐是常有的事，人人都避之不及。
　　王三皱了皱眉，稍一打眼便绕了过去，不大功夫便到了府邸，府邸的门口也只是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官府有规定，商人不得在府前题字上匾。这红灯笼却添了几分人气。
　　王三进了房间便有侍婢添了碳火，整个屋子不一会儿就变的暖融融的。王三却还是搓着手，好像这火苗并不能将这寒冷驱散。
　　年关将至，各处的生意也都忙了起来，王三抓紧着跑完了各处的生意，匆匆回了府，并不是多么饿，王三只是想早点回来。
　　走到那个拐角时又偷偷的瞥了一眼，那人竟然还在那里，说不定已经被冻死了。
　　王三匆匆的吃了饭，便打算更衣休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整天，好像一直走爪子挠似的难受。
　　终于披上了衣服，走到了院子里，冬天夜长，仆人们都已经睡下了，到处也没了光亮。王三想小贼一样偷偷的拉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匆匆的走到拐角处，慢慢靠近那黑色的人影，在月光下，那人的脸被照的惨白，王三的心也被揪的生疼。
　　小小，真的是你……
　　像是一口血涌到了嗓子眼，王三感觉寒气也萦绕在他的周围，将他的血液凝固了。
　　他早该知道的…或者说他早就知道，这身衣裳，还是三年前他买的。他却只当看不见…他却只当看不见…只等到夜里，才敢自己偷偷摸摸的来到这里…甚至在前一刻，他还希望这个身影自然消失那该多好……
　　多么虚伪的人类…
　　摸摸那冻的发硬的身体，好像已然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王三抱着那具冰冷的身体，匆匆忙忙的奔向了自己的府邸。
　　不一会儿，窗子一盏盏的亮了起来，不一会儿，睡眼迷离的仆人倾巢而出，不一会儿就有人烧着开水，有人熬着姜汤，不一会儿须发花白的老大夫便被请了来…没有什么比一个抽风了的主子更可怕的了。
　　或许是嫌天地之间还不够白似的，不一会儿就又有淅淅飒飒的雪花飘落……
　　或许是因为人鱼的生命力比较顽强的缘故。在第一缕阳光飘落之际，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终于重新睁开，却是满眼疲惫的惊慌
　　“三哥哥，我…只是想来偷偷看看你，没…没想到却睡着了”
　　王三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将他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乖，我在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眼泪，顺着眼角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第40章　心疼
　　王老爷救了一个小乞丐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也没有什么人议论。不过王老板却出钱在府邸挖了一个池塘，却引起了些关注。这花费不斐，正常人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花大价钱做这种东西，不过王老板长于经商敛财，也不是那普通人。
　　小小很快便好了起来，王三心里也着实高兴，就算养在自己身边又有何妨，只要心思缜密，也不会有人发现。
　　王老板心里高兴，所以也自我省略了会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王三亲自去街市买了小小从前很喜欢吃的甜点，嘴里哼着小调，便往府里走，到了府门口却看到个稀奇人物——竟是施府大公子施安。那人并未应门，来来回回的倒像是在等什么人。
　　王三忙迎了上去，“吆，大公子怎么来了”
　　施安嘿嘿的笑了两声，倒像个傻不拉几的毛头小子，王三心里闷笑，却对这人有了几分好感，这人虽是世家出身，却没有那些秀才仕子的酸腐气，他蹦出的下一句话更是将王三蒙了个够呛
　　“我说妹夫，听说你在府里新挖了个池塘，破费不少吧，我看你那银庄生意也算红火，不如借你大舅子我点钱花花”嘿嘿
　　王三被施安称作“妹夫”心里吃惊，听他的一席话才明白，相必他又想赌钱，却没了赌资，又知他向施府提过亲，见他毫不费力的挖了池塘，也知他有银子，竟脸皮厚的跟他讨要。
　　王三虽心里不喜，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多年经商已让他锻炼出了一幅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更何况这人好歹也是施府大少。
　　将施安迎进了内院，施安便大大咧咧的跟他聊了起来，从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说起，一个商人。一个纨绔，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施府小姐施荼的身上。
　　“不知施小姐喜欢什么？”
　　“女人吗，不过珠宝首饰之类”施安啜了一口茶，神秘自得的说道。施安不过一纨绔，所知道的不过些寻常之物，至于他妹妹喜欢什么，他其实也不清楚。
　　“奥，原来如此，受教了”
　　……
　　王三兴致缺缺的与施安聊了些时辰，又令管家拿了些银子，施安便乐呵呵的道了谢，走了。
　　“珠宝首饰？”王三默念道，自己平时只勤于经商之道，对于这种事情一向不关心，王三瞬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自己提亲时只做了些寻常之物，施小姐大家闺秀，对这种东西当然不满意，自己被拒绝莫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王三的思绪飘出好远。
　　“三哥哥”一声略显稚嫩的呼唤将王三拉了回来，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小小已从附近的侧门里闪了出来。
　　王三将刚买的桂花糕塞到了他的手里，“给你的，快吃吧！”
　　小小低下了头，默默啃起了手里的桂花糕“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吃…太甜了，噎的慌，只不过是三哥哥给我的…我……”
　　“什么？”王三一脸疑惑的看着小小，他走神的时候跟本没听到小小说什么。
　　“没…没什么”小小低着头，啃着手里的桂花糕，吃了个干干净净。
　　过了半月，王三派人给施府送去了一对纯金打造的手镯，被退了回来…
　　过了几天，王三给施府送去了一双银簪，又被退了回来…
　　又过了几天，王三又给施府送去了各式各样的首饰玩意，还是被退了回来……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这时竟有人夸赞起王三的痴情，还有许多待嫁闺中的女儿梦到自己嫁给了王老板。
　　只有王三坐在池塘边的亭子里发愁，小小看着他发愁，也跟着发愁。如果三哥哥不总是这么愁眉苦脸的就好了。
　　“三哥哥很喜欢那个施小姐”
　　“嗯”
　　“为什么不是别人呢”
　　“喜欢这种事情说不清楚，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小小也听到了那天施安和王三的对话，“所以三哥哥才闷闷不乐”
　　“……”王三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不要烦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如果自己能帮上点什么忙……
　　如果自己能帮上点什么忙……
　　小小想起妈妈说过的话，你是最像大海的孩子…


第41章　愁
　　“小小！”王三眼角的血丝都迸了出来，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殷红的血顺着小小苍白的脸便流了下来，将那双眼前蒙着的白布又给浸成了红色。
　　“三哥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小小的嘴脸轻抿，露出了一个略显生涩的笑容。
　　王三走上前去，用手托起那张本该精妙绝伦的小脸。钻入的眼刀像是想把眼前的场景深深刻进心里…
　　却是枉然……那双眼睛在也回不去了，如同一张美丽的画，硬生生被撕扯，只留下角落的浓墨重彩能看出它曾经的辉煌秀美。
　　这残缺永远无法弥补，就像已被摔碎的瓷器。
　　“……那个小姐姐会喜欢的，妈妈说我的眼睛是最漂亮的………”小小的声线此时听起来有些刺耳，满是小孩子的稚气。
　　王三的手终于垂了下来，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却是默默无言。
　　呵呵，就因为如此吗？就因为自己想要讨好的女人喜欢，就剜掉自己的一只眼睛，算什么…小孩子就可以这样任性吗？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样的后悔与心痛，惶惶的的接受这无名的馈赠，像一个小偷一般，即是感激，又像迎面而来的羞辱，不断提醒着他，他现在的一切，不过是靠着别人的慷慨可怜或是一点点的感恩之心换来的…
　　这一刻像是定格了一般，胸腔涌上了无边的怒火，感觉就像压着一口血要吐出来一般，紧接着又被绝望的悲戚打了一个回马枪，深深的激荡在身体里，无法褪去。
　　那双有些小巧纤细的手就这样舒展在眼前，里面卧着一颗深蓝色的宝石，那是用人鱼的眼睛凝成的…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色，令人见之难忘。
　　“…我只有这些能够给你了…”小小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
　　“…那个小姐姐会喜欢的吧…”王三可以忽略那深蓝色的眼底略过的一丝欣喜，不知是感动还是厌恶的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子呢…”王三喃喃念着，泪水便顺着眼眶打着圈圈，不一会儿就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王三知道小小肯定是听到他和施安的对话，再加上自己后来的卖力讨好…………但他真的想不到只为了他这样寻常的烦恼，竟会有人如此的放在心上，甚至能残忍的伤害自己，王三做不到，哪怕是对他心心念念的施小姐，如果要以此为代价，他怕是也做不到…
　　王三想到小小冷冰冰的身体摆在眼前时的场景，手心紧张的冒汗，或许他不应该把小小留在自己身边，或许小小遇到的人不应该是他，如果不是他，事情会不会就好多了…
　　他，只不过一个开心时会笑，难过时也会沮丧，还有些自私的普通人而已，着实没有资格接受如此深沉的眷恋信任和依赖。
　　王三不知自己该怎么想才算正常，也不知他有些想法是不是“忘恩负义”，王三每当看到小小那半边脸上包裹着的绷带便会觉得心痛，同样，作为一个普通人，那种心痛的感觉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淡，而在心里结下一道疤，只要不被揭开，便会自有的呼吸，时间久了，便觉得好像这件事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42章　苦
　　时间总是一副良药，似乎能将所有的事情减淡褪去…两个月之后，小小的眼睛便好了，他总算能痛苦的潜进水里去游一圈了，他的左眼早已结疤，只剩下一只右眼，或许是人鱼长的好看的缘故，就算只剩下了一只眼睛，还有一道丑陋的疤痕，看起来也不是令人难以接受。
　　只不过王三每次看到这张脸就觉得一阵气闷，尤其是看到那只深蓝色的闪动的大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想要避开。
　　王三的生意也越来越忙，就连府邸也很少回了。就算有些时间，也宁愿在酒馆钱庄流连，王三从不去妓院赌坊，这些日子却也开了例，落得一身风言风语…
　　王三并不喜欢这些个地方，但又觉得自己总该做些什么，不自觉又摸出了那块蓝宝石，细细端详，这些日子，他总是带在身上，虽然他知道这是一只眼睛化成的，却怕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