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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养魂-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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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副女人的骨架,已经被炼制成了魔器。”殷炎手指再挥,红线和灵气一起消失,骨架恢复正常的灰黑色,于是骨架头骨中间嵌着的一颗金色种子变得越发明显。
  女人的骨架,还和他有血缘关系。
  喻臻双手握拳,蹲下身看着这副骨头,表情空白,眼眶发红。
  “所以她是……”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又低又哑,十分陌生。
  殷炎起身走到他身边,把手放到他的头上,轻轻摸了摸,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喻臻,她还有意识,虚无只是暂时压制了她身上的魔性,让她露出了本体,你……要不要见她?”
  见她?见谁?
  喻臻看着躺在草丛中仿佛无知无觉的骨架,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穿着红裙的女人身影,突然觉得胳膊疼痛起来,像是被什么人用尖利的指甲掐过。
  他深吸口气,低头沉默良久,站起身,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肯定答道:“见。”
  这是他的因果,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血脉亲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这或许是天道对他的提示和考验。
  已经避无可避了。
  所以要见,当年那些事情,他必须弄清楚。     


第60章 母子缘断┃主人可以唤我一声麻姑。
  殷炎摸了摸他的脸; 侧跨一步稍微挡住他的视线,手中灵气涌动,对着地上的枯骨一挥。
  仿佛电影特效般; 地上的枯骨突然细微震动起来; 骨骼上慢慢贴上了筋骨血肉,白皙的皮肤从上往下蔓延; 光秃秃的头皮上长出了头发,五官慢慢明显; 一袭红裙出现; 包裹住了被草丛半遮掩的身体。
  灵气散去; 一个五官柔美的女人安静躺在地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喻臻不自觉往殷炎身后躲了躲,躲好之后又停步; 手往前伸揪住殷炎的衣服,踟蹰几秒,侧跨出来,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清风吹过; 草丛摇摆,躺在地上的女人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了眼睛。
  殷炎握住喻臻的手; 无声安抚。
  女人睁开眼之后先是茫然地看了天空几秒,然后坐起身,视线在喻臻和殷炎身上扫了扫,最后直直落在了喻臻身上; 红唇翘起,笑容还没成型,一行血泪先落了下来。
  “我的孩子。”她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种子攻击之后留下的印记,“谢谢你的见面礼,妈妈很喜欢。”
  喻臻呼吸一窒,避开她的视线,心里像是压上了一颗厚重的石头,沉沉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懂,不懂对方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样一句话。那些迁怒虐待,那场绝情的抛弃,这中间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几十年,在她那里就什么都不算吗?
  妈妈这个称呼,她为什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说出口。
  “喻臻。”殷炎侧身想把他抱到怀里。
  喻臻抬手揉揉脸,把满心复杂压下去,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重新看向仍坐在地上的女人,说道:“不,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叫仇飞倩,她对我很好。”
  女人一愣,脸上笑容消失,变成一种懵懂的茫然,瞪大眼看着他,突然站起了身,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泪,整了整身上的裙子,局促说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我现在确实太糟糕了,你等等,我、我换一个样子。”
  黑雾涌动,她长长的头发扎起,红裙换成一套米色的朴素套装,腰间围着一条卡通图案的围裙,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顾家母亲。
  “宝宝,这个样子你喜欢吗?我、我还可以再换的。”女人扯了扯围裙,讨好又小心地看着喻臻,眼神单纯到有些蠢笨,里面只有喻臻的身影。
  喻臻刚刚收拾好的情绪再次有了崩溃的危险,他侧头取出一颗丸子吃下,闭目等了两秒,等情绪彻底稳定后才再次侧头看向女人,问道:“你是汪舒?”
  “汪舒?”女子有些疑惑,皱眉思索几秒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说道:“对,妈妈叫汪舒,宝宝喜欢这个名字吗?不喜欢妈妈也可以换的,或者你给妈妈取一个?”
  对于鬼怪魔物来说,这种主动示好,并表示可以放弃本名,让对方给自己取名的行为,无论初衷如何,都含着一层隐含的意思——我愿意让你赐名,成为你的奴仆,终身效忠你。
  这场谈话似乎再也进行不下去了,有了丸子的冷静作用,恢复理智的喻臻终于看出了汪舒的不对劲,她似乎心智有点问题。
  “有人剥离了她的记忆和感情。”殷炎解释,手中灵气弹出,汪舒身体一僵,表情突然变得空白,又躺回了地上。
  喻臻在她躺下的瞬间不由自主迈步想扶她,反应过来后又克制地收回手,看向殷炎问道:“她现在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说是魔器,但又毫无攻击性,太过奇怪。
  殷炎取出一根莹白色的丝绸带子,轻轻抛出朝着汪舒脖颈缠去,见带子缠上去之后迅速发黑腐烂消失,拢了拢眉,回道:“她被借了命,气运也全被夺走,还被当了转移罪孽煞气的容器。”
  喻臻震惊。
  转移罪孽煞气的容器?那不就是个垃圾投放场?
  “除你之外,她本该还有一个孩子,但这份子女缘也被夺走了。如果我猜得没错,抢走她子女缘的人应该是喻锦成。与汪舒不同,喻锦成命中注定只有一子,也就是你,林邹伟的出生有些蹊跷。”
  喻臻想起那个完全被养歪了的林邹伟,心里一沉,看着地上的汪舒,抿了抿唇,低声开口:“那她……”
  “她已经没了正常轮回的机会,这辈子只能以他人傀儡的方式存在。”殷炎看向他,问道:“你要救她吗?魔器不像魂体,是有使用寿命的,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喻臻心里一颤,脑中思绪乱糟糟的,想起那些幻境里看过的画面,想起汪舒曾苦苦哀求喻锦成不要丢弃襁褓里孩子的模样,紧了紧拳头,说道:“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变成的这样。”
  言外之意就是,救。
  殷炎看出了他的挣扎,握住他的手,把他紧握的手指一点点掰开,轻轻揉了揉,放缓了声音说道:“喻臻,她生了你,对你有生育之恩,你还她一份恩,也算是了结了因果。”
  所以不用有负担,想救就救,修道修心,一切随心才不易出现心魔。
  喻臻听出了他含蓄的安慰,反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说道:“那救吧……我来。”
  魔器和普通的魂体不同,更像是傀儡,可以化成魔气隐去身形,也能利用骨架拥有实体。
  汪舒的情况比较特殊,她虽然是魔器,自身却没有做多少恶,身上的罪孽煞气只是代人受过,要想救她,助她自由,就必须先断了她和炼制人的联系,并化解她的煞气罪孽,否则她将永远都是这样一副被束缚的样子,直至承受罪孽太多,被天道灭杀。
  但魔器存在的根本就是罪孽和煞气,一旦把罪孽和煞气全部化解,她又很有可能会就此消散。
  喻臻蹲在汪舒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实上,他甚至并不太想动汪舒身上的煞气和罪孽,那些都是别人的,他不想帮坏人化煞,如果可以,他比较想把这些煞气全部还给正主。
  殷炎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你可以在不动她煞气和罪孽的情况下,把她转化为普通的傀儡,同时断掉她和炼制人的联系,让这些煞气和罪孽反噬给炼制人。”
  喻臻一愣,眼睛亮亮地扭头看他。
  “但这样做,必须先用你的骨血为她重塑傀儡核心,让她有一个新的依托,而一旦如此,你们的母子缘分就会彻底断绝,转为主仆,她会成为由你控制的傀儡,一辈子受你驱使。”
  主仆。
  喻臻眼里的亮光慢慢熄灭了,转回头看着依然躺在地上的汪舒,沉默良久,说道:“唤醒她吧,我……问问她的意见。”
  被剥夺了感情和记忆的魔器,脑子里只有一些模糊的情绪想法,那是她们的执念所在。对于喻臻的询问,汪舒表现出了迫不及待的态度,从被殷炎弄醒开始,她眼里就只有喻臻,旁的什么都顾不上。
  喻臻被她信任又喜爱地看着,终究无法保持冷静淡漠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
  随便什么理由都好,只要给他一个理由,他就可以不再去在意那些东西,以后好好待她。
  汪舒看着他,想靠近又不敢,眼里露出悲哀的情绪,血泪涌动,有些可怖,又有些可怜,哀哀说道:“宝宝,妈妈生病了,妈妈脑子生病了,我后悔了,妈妈后悔了,宝宝,我想去找你的,我认识了一个很好的男人,他不嫌弃我结过婚,也答应让我把你接过来一起生活,我开心极了,去找喻锦成,我去找他,想问问你的下落,我问他……但他骗我!他骗我!”
  她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慢慢变了,血泪落下,长发四散,皮肤寸寸裂开,血液流出,皮肉绽开,隐隐露出了里面的枯骨,眼睛没了焦距,歇斯底里说道:“他骗我!他骗我!他抓了我……他该死!他该死!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煞气浓得几乎形成了黑雾,喻臻连忙站起身,边试图用灵气制住起身想往山下冲的汪舒,边扭头看殷炎,着急问道:“她怎么了?她的记忆和感情不是已经被剥夺了吗?”
  “但执念没有。”
  殷炎回答,用结界把汪舒和她身上的煞气一起罩住,说道:“仇恨和你,是被她刻在了骨血里的东西,一旦受刺激,还是有可能被想起。现在她力量浮动,噬主意愿强烈,是炼制傀儡的最好时机,可以动手了。”
  仇恨……和我?
  喻臻看向结界中满身鲜血癫狂可怖的汪舒,咬咬牙,手中灵气化刃,朝着心口用力划去。
  殷炎表情一变,待他从胸口取出一点骨血后立刻上前用灵气帮他包裹住伤口,喂给他一颗丸子,沉声说道:“你干什么!”
  骨血只需要划破手指就可以取,心口那么重要的地方,这样划伤,实在太过鲁莽!
  “炼制傀儡,当然是心口的骨血最好。”喻臻疼得脸色苍白,却神情坚持,低头用功德把混着骨头粉末的心口血用功德包裹,说道:“她生我一场,如今母子缘断,这点骨血,就当是还给她的吧。”
  结界内的汪舒似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突然停下歇斯底里的吼叫,愣愣朝他看过来,良久,悲戚一笑,垂头矮身,慢慢朝着他跪了下去,低声喃喃:“宝宝……主人,请为我赐名。”
  一声主人,母子缘断。
  喻臻眼圈一红,深吸口气,取出一粒种子,混入骨血后,用功德灵气包裹,朝着她眉心弹去。
  轰——
  血红色的种子落入汪舒眉心的瞬间,林间光线陡然变暗,一股飓风凭空出现,卷走了汪舒身周的煞气,也吹裂了殷炎的结界。
  灵气和功德在汪舒身周翻卷浮动,抹掉了她身上的污血,也去除了她身上属于旁人的罪孽。几点金光从山庄的方向飘来,融入汪舒眉间,和种子化为了一体。
  汪舒在风中对着喻臻笑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际隐有闷雷响起,喻臻丹田内的小苗晃了晃,突然泛起一道金光,又很快恢复平静。
  煞气和罪孽已去,汪舒被剥夺的记忆和感情随着亲缘骨血的融入,从灵魂深处重现。
  啪,似有什么东西在这场功德灵气风暴中断裂,灵风卷过,最后一丝不属于汪舒的煞气也随风飘远了。
  风熄,雷停,长发红裙的女子站在草木之间,脸色红润,眉间一点朱红,仿似活人。她朝着喻臻柔柔一笑,恭谨低拜:“请主人为我赐名。”
  喻臻侧身避开了她这一礼,任由殷炎帮自己包扎胸口的伤口,稳了稳声音才开口回道:“你想叫什么?如果想叫回原名的话……”
  “不用。”汪舒打断他的话,抬头看着他,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懵懂,深深的,像是含着万千情绪,却始终温柔,视线轻轻扫过他的脸,又低下了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主人可以唤我一声麻姑。”
  麻,和妈字发音相近,姑姑,比母亲远一点,却又比陌生人亲一些。
  这是一位失职母亲的私心,是她最后的微小期盼。
  喻臻听出了她的小心思,停了停,唤道:“麻姑……你不用喊我主人,叫我喻臻就好。”
  “喻臻?”
  她满眼喜悦地抬头,看着他的脸,开心说道:“这个名字很衬你,很好听。”
  “谢谢。”喻臻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正准备再说什么,身体突然被殷炎抱住,四周一顿天旋地转,再落地时他已经回到了院子里,改名为麻姑的汪舒也在。
  “怎么了?”喻臻疑惑。
  “有人去了山上,我们弄出的动静太大了。”殷炎解释,看向旁边正眼神幽幽直勾勾看着自己的麻姑,淡淡说道:“记住自己的本分。”
  麻姑被他看得浑身一冷,却仍是没收回视线,看着他抱着喻臻的手,眼神满含探究和打量。
  喻臻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稍微挣脱了一下殷炎的怀抱,介绍道:“麻姑,这位是我爱人,殷炎,他很好的,对我也很好。”
  听到他的话,汪舒稍微收敛了一点视线,又低下了头,说道:“宝宝……主人喜欢就好。”
  “你喊我喻臻就好。”喻臻再次强调。
  汪舒抬头看他一眼,眉眼软化下来,唤道:“小臻。”
  喻臻稍显局促地应了一声,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她。
  好在他没机会尴尬太久,丰老等人发现了山上的动静,急匆匆找了过来,说山上出现了煞气,怀疑有邪修窥探,问他要不要随大家一起去山上看看。
  喻臻把汪舒收进安置鬼侍的玉珏里,用药丸养了养苍白的脸色,换了身与之前一样的衣服后应了丰老的要求,带着殷炎一起随丰老上了山。
  有殷炎在,现场当然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一群修士浩浩荡荡上山去看,什么都没看出来,又浩浩荡荡地下了山,借此机会,喻臻倒是把B市这群修士给认了个七七八八。
  下山的时候,喻臻与丰老一行一起,碰到了来晚一步的释清元。喻臻想起殷炎之前的嘱咐,怕释清元真的看出殷炎是借尸还魂的,便借口要和殷炎看风景,从另一条小道下山了。
  待他们离开后,丰老脸上的笑容淡了,皱眉问道:“清元可有查出什么?”
  “众位修士的住处没有问题。”释清元摇头,想到什么,又说道:“但有一个人,虽然参加了这次的聚会,却一直称病呆在院子里不出来,刚刚大家都响应招呼上了山,只有他依然没动静。”
  丰老严肃了表情,问道:“是谁?”
  之前山上传来的煞气太过浓郁,还隐隐往山庄飘来,山庄主人,也就是释清元的师父怀疑庄里混入了邪修,或者有修士入了魔,就想出了这个招呼大家一起上山查探的法子,想借此探一探大家的底。
  如今大部分人都露面跟着上山,排除了嫌疑,这一直闭门不出的人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释清元皱了皱眉,说道:“是……王老。”
  王老?
  博修和丰林对视一眼,看一眼丰原,都不说话了。
  这圈子里,姓王,还能让释清元称一声X老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丰老曾经的师兄,王达义。
  说是师兄,但其实丰老和王达义并不熟悉,当初丰老师父收丰老入门时,这王达义已经判出师门好多年了,一直在外活动,回京都是丰老师父仙逝之后的事情了。
  那王达义似乎有些运道,回京时刚好碰到国内动荡,不知道怎么入了某个大人物的眼,当了个小官,后来一步一步往上爬,官越做越大,差点成了影响国运的关键人物。
  当时修真界对此多有诟病,修士不入朝堂,不影响国运的规矩自古有之,虽然到了现在已经不那么讲究,小修士里考公务员混饭吃的人也大有人在,但这堂而皇之的当大官,影响国运,还是太出格了。
  圈子里大家就算和上面有点关系,那也是家族里的人有关系,自己本身是不会直接沾这些的。
  修士影响国运,迟早会被天道降罚,当时丰老念着大家曾是同门,虽然没有真正相处过,但多少有点面子情,就上门好言相劝了一番,结果那王达义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还说要认回丰老这个师弟,却回头就坑了丰老的同族一把。
  丰老气得不行,索性不再管他。
  如此又是几年,国内开始频发大灾,丰老又坐不住了,最后狠狠心,联合修真界几位领头人,动用各自族里的关系,把王达义给拽了下来,还废了王达义的一半修为。
  王达义狼狈退走,直到几年后才又回京,自此洗心革面,安心修炼,顶着个书画大家的名头,修身养性做善事,看着倒是变好了,修为也进阶了,遇到当年废他修为的人,还诚恳道歉加道谢,姿态做得足足的。
  看在他知错就改的份上,大家也就揭过了当年那些事情不再提起。
  如今又是二十多年过去,王达义一直坚持做好事,还大方资助培养了不少年轻修士,在圈子里口碑渐渐好了。
  现在异象突现,问题对象居然又隐隐指向了他,对于知道当年旧事的他们这群人来说,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那王达义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前一阵听说还大病了一场,一只眼睛看不见了,眼看着时日无多,他们实在不愿意怀疑这样一个人有问题。
  丰原表情复杂,回头又看一眼出异象的山上,沉吟几秒说道:“异象出现,可能是旁的邪修窥探,也可能是天道给的警示,不一定是咱们内部人出了问题。先下山,我一会去师兄那拜访一下,看看他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这是准备先去探探王达义的虚实了。
  众人领悟,点了点头,随他一起下山,再不提这个话题。
  喻臻对丰老等人的盘算和怀疑全然不知,此时正和麻姑隔着茶几相对而坐,听她讲述当年的故事。
  “我是被喻锦成杀死的,用小刀,一刀一刀剥下皮肉,只留骨架……我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还有那样一手好刀工。”麻姑冷冷一笑,见喻臻听得皱眉,又忙敛了情绪,说道:“总之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能见到你,陪在你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喻臻却没有让她糊弄过去,问道:“你是不是准备瞒着我去报仇?”
  麻姑笑容一僵,低下头,双手交握,十分用力。
  混沌多年,她日夜被煞气罪孽折磨,偶尔还要被邹城景控制着去作恶,每一个意识偶尔清醒的时刻,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报仇。
  要报仇,要像当年他对自己一样,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血肉,让他受尽苦楚,备受折磨。
  但不能在孩子面前,当年的抛弃已是大错,父母相残的戏码,她又怎么忍心让孩子看到。


第61章 童子┃可我身上又没仙气!
  喻臻看着她用力得发白的双手;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让她暂时打消亲自去报仇的想法,想着她对自己的在意,只得略显卑鄙地说道:“麻姑; 你现在是我的傀儡; 无论你做什么,最后的因缘果报都会应在我身上; 你明白吗?”
  麻姑唰一下抬头看他,声音都尖利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会害了你吗?不;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宝宝; 你……”
  “你的存在并不会害我,但如果你蓄意作恶,那么我也难逃天道责罚。”喻臻用一句话安抚住她即将失控的情绪; 见她露出怔忪茫然的表情,又补充说道:“你想报仇可以,但必须从长计议,要做什么也不能瞒着我; 必须让我知道。”
  他这样说不是不让麻姑去报仇,而是不让她现在去报仇。她刚刚摆脱魔器的身份,心中执念也完成了一个; 在刚刚恢复记忆和感情的现在,报仇的意愿肯定无比强烈,强烈到可能让她丧失理智。
  邹城景现在算是个成功人士,身系无数家庭的生存命运; 背后还有一个能为他续命和炼制魔器的高人,在没摸清对方老底之前,麻姑贸然单独行事很可能会有去无回,必须谨慎。
  麻姑看着他认真带着关切的表情,心情慢慢平缓下来,稍微坐直了一些身子,说道:“都听宝、都听小臻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乱来给你沾染因果的。”
  见她这样,喻臻放了心,又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在裤子上搓了搓,想到什么,埋头在宝塔里摸了摸,摸出一颗菩提莲递过去,说道:“给,吃了吧。”
  傀儡也算是灵体,麻姑立刻感应到了菩提莲的特殊,忙摆手说道:“不用,这种好东西小臻自己留着吃就好,我有这个就够了。”
  说着摸了摸眉心的种子,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来。
  这是她现在能存活于世的根本,是来自于她孩子的馈赠,是两人断不开的血缘联系,也是她如今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
  喻臻被她笑得心里酸酸涨涨的,倾身拉过她的手硬是把菩提莲放了上去,说道:“你现在是正常的傀儡,以前的力量来源煞气已经消失,我给你的那点骨血功德只够你日常行走,若不补充,过段时间,你可能连日常行走都无法维持。这个莲子我还有好多,你吃一颗不要紧,一会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傀儡修炼的方法,如果有,你可以自己学着修炼,变强大了,陪我的时间也可以久一点。”
  傀儡和魔器一样,也是有使用寿命的,不同的是,魔器只会积累煞气罪孽,最后肯定会灭亡,傀儡却可以靠主人的功德灵气和自身的修炼一点一点变强,化掉骨血里为人时积累的不好东西,慢慢返璞归真,重塑身体,成为大灵。
  灵侍和灵宠是可以随主人一起飞升成仙的,比如虚无。他不求麻姑变得像虚无那样强大,只希望她能慢慢修炼,多攒攒功德,就算以后飞升不成,也可以寻寻机缘,再寻轮回的机会。
  “宝宝……”麻姑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感动喜悦。
  喻臻略显腼腆地朝她笑了笑,没有躲开她的手。
  “喻臻。”殷炎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的手抽回来,取出一本修炼册子放了上去,“这是初阶傀儡炼体术,可以给她使用。”
  喻臻惊喜,拿起册子看了看,开心说道:“你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有?我本来还准备去找丰老的孙子问问,看他有没有傀儡修炼的方法,你、你……谢谢你!”
  他实在太过惊喜,忍不住伸臂抱了殷炎一下,然后转回身把册子塞到麻姑手里,说道:“殷炎给的肯定是好东西,这个你先练着,回头我再给你弄点补灵气的东西。对了,还有住的地方,玉珏我早就准备换掉了,一会我去练个新的三层小宝塔出来,你和三儿他们一人一层,可以住得舒服一些。”
  麻姑看一眼手里的修炼册子,又看一眼喻臻喜悦中隐藏一丝骄傲的表情,最后把视线落在表情始终平静的殷炎身上,浅浅扫一秒之后挪回来,朝着喻臻温柔笑笑,说道:“我会好好修炼的。”
  解决了麻姑的出路,喻臻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麻姑受他感染,身上的气息也温和起来,说起从前的事情,语气也不再那么偏执仇恨了。
  “当年我和喻锦成分开后,先回了老家……”
  当年的汪舒和喻锦成分开后,先回了躺老家看望父母,虽然她尽量隐藏了,但她妈妈还是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坚持拉她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她得了产后抑郁,而且已经比较严重了。
  当时那个年代,大家脑子里还没有产后抑郁的概念,汪舒自己也不太懂,直到医生确诊才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不是突然性情大变发了疯。
  这病一治就是一两年,这期间汪舒认识了一位医生,和对方渐渐走到了一起。这之后就是汪舒之前癫狂时所说的情况,她和医生准备结婚,想把喻臻接到身边来,便去找了喻锦成。
  但两人已经分开太久,早断了联系,喻锦成号码换了,以前住的房子也卖了,汪舒去了H省好多次,一直没能找到喻锦成的下落。
  如此又是半年过去,就在汪舒即将绝望,准备干脆全H省慢慢对比合适年龄的男孩时,喻锦成突然又出现了。汪舒欣喜若狂,立刻找到他,表示想把孩子接回来,喻锦成一口答应,骗她孩子被送去了B市,让她随他去一趟。
  “他带我去了一栋别墅,把我关了起来,用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养了我很久,然后找了个‘黄道吉日’……”
  麻姑说到这见喻臻又皱了眉,话语一转,跳过这段继续说道:“后来我就没什么意识了,偶尔清醒,也是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喻臻沉思,回想了一下殷禾祥上次给他看的调查资料,侧头去看殷炎,说道:“既然麻姑的死有蹊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里……”
  殷炎摇头:“没用,当年的‘意外’喻锦成做得滴水不漏,父亲在明知道喻锦成没死的情况下,依然没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可见当年的事情被扫得有多干净,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就算我们去,也无法拿到现实可用的证据。”
  也就是说从命案入手,用现实法律惩罚邹城景的路已经走不通了。
  喻臻心情又低落了下去,这世道,好人想从正规的途径维护自身权益,似乎总是特别难。
  难道只能以暴制暴了吗?
  指尖不自觉泄出一丝灵气,殷炎握住他的手,说道:“喻臻,弑父是大罪,哪怕对方十恶不赦,本就该死。你如果实在过不去,我来替你动手。”
  喻臻回神,连忙整理好情绪,摇头说道:“不用,会有办法让他自食恶果的,别脏了你的手。”
  麻姑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又直勾勾朝着殷炎看去。
  就是这个人,这个老东西,抢走了宝宝……
  “虚无。”殷炎开口。
  白猫出现,乖乖卧在茶几上舔爪子,看起来又萌又无害。麻姑却在它出现的瞬间身体一僵,不甘地收回视线,看一眼注意力被虚无拉走的喻臻,又说道:“这些年我虽然清醒的时间少,但零零碎碎的,也知道了一些东西,比如喻锦成被清虚道长收养的真相。”
  这话一出,喻臻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
  麻姑理了理头发,满意了,继续说道:“导致喻锦成成为孤儿的那场大火,其实是喻锦成自己不小心放出来的。这事是个秘密,没多少人知道,当时处理火灾的人也都以为只有几岁的喻锦成对当时的火灾是没有记忆的,但其实不然,他记得很清楚。”
  当时只有几岁的喻锦成背负着灭亲大恶,进入孤儿院之后直接影响了孤儿院的气场,导致院内孩童频繁生病出事。云游至此的清虚子发现了问题所在,心疼喻锦成只是个懵懂孩童,是无意间犯下的大错,就收养了他,想把长歪的苗子给掰正了。
  结果喻锦成本性难移,面上虽然被清虚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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