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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之型男天师-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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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白凤雏从小修炼五感敏锐所以耳力过人,又兼且在萧潇的提醒后,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的缘故,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能会忽略掉这些细微的声音。
  然而,她很快就察觉了,这些微小但古怪的声音的来源。
  萧潇手里电筒的光一直照着稻草小人碰到的那只人形陶俑。
  虽然墓室里头很黑,即便是战术手电的照明效果确实不错,但在单一光源与彻底黑暗的强烈对比之下,横七竖八的人形陶俑互相交叠遮挡,难免会有许多难以看清的阴影部分。
  但此时,随着“嘎吱、卡擦”的声响不断,一条细长的裂缝,从那陶土人俑从背光的背侧面开始,一直延伸到了它的额头正中央——同时一股颜色浓重的似霾似雾的烟气,顺着那细缝,一丝一缕逸散出来,也不像真正的烟雾那般飘到空中,而是只浮起那么约莫十来二十厘米,便沉降下来,贴着墓室的地板,朝着四周涟漪似地扩散出去。
  陶泥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随之变成了复数。
  以第一只人形陶俑为中心,但凡被那水波状涌动的雾气触到的地方,其他的人俑也依次裂开,更多的烟雾涌出来,越积越厚,越漫越深,很快已经将整个棺椁淹了大半,又填满了半个墓室。
  “凤雏,你退出去,快!!”
  萧潇猛地大叫起来,声调是白凤雏自幼儿时便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严厉和急切。
  但凡能被选为白家老祖宗继承人的女性,无一不是打出生起,就眼带天聪之人。
  此时,在白凤雏的一对慧眼中,那已经快要盖住棺椁的水波状汹涌雾气,其实是澎湃到几乎要凝结成胶质状的阴怨之气,简直如同传说中那鹅毛不浮,眨眼可吞千亿魂魄的奈河之水一般,仿似能听到百鬼嚎哭之声。
  白凤雏被墓中过分强烈到超过了活人所能抵御的阴气压得胸口发疼,每一下呼吸,吸入肺里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儿,只觉得好像有千斤重的巨石牢牢压在胸口,从萧潇大喊让她出去到现在,不过短短数秒的愣怔,就已经让她两眼发黑,脚下发飘,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了。
  她不敢再耽搁,连忙摸出一颗红丹压在舌下,转身朝前踉跄几步,两手攀住从进来的通道里垂下的绳梯,离开这个阴气泛滥的可怕墓室。
  “其水皆血,腥秽不可近,入之没顶,尽受汤火之毒、酷裂之痛……*”
  萧潇闻着墓室中浓郁到快要让人嗅觉失灵的血气,转头看着白凤雏爬上绳梯,消失在了入口中,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当初那位蒋仙师,在这‘死门’安排了一个缩小版的奈河地狱……倒是,和‘水’字非常贴切了……”
  他唇角挑起一抹奇异的笑,七分无奈中又像带了三分嘲讽。
  “都到这一步了,只能拼了……”
  说着,萧潇扔下手电,从怀里摸出一把三寸长的小匕首,那刀身很窄,只有不足一指宽,呈现出金蛇游走般弯曲灵动的弧度,但刃口极为锋利,即便在如何黑暗的环境里,依然闪着冷飕飕一抹锐光。
  他右手指尖一转,反握蛇形匕首,刀刃在左手手腕上深深一划——顿时一道汹涌血流便沿着划出的伤口飙了出来,滴滴答答撒在了萧潇脚边。
  “虽然这里太窄了,不过也只能委屈红鸾凑合凑合了……”
  血流很快在他身前形成一洼浅浅的血泊,和墓室中的血腥味融合在一起,同时一抹红光自他额心泛起,又迅速膨胀开来……
  ……
  …………
  白凤雏沿着绳梯爬上通道,一只手刚刚探出去,便被外头等候着的众人七手八脚拽了上来。
  “姐,里头怎么了?”
  白意鸣拉住她的手,连忙问道。
  “呸、呸……”
  白凤雏皱起眉,将慌忙中吃进嘴里的泥都吐了出去,抬头看向自家胞弟,哑着嗓子回答:“里面……”
  她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见到,一股粗大的血色“水柱”,从那狭小的通道出口喷涌出来,朝着围在洞口的还愣怔着的众人,兜头照脸地洒下来。
  “当心!!!”
  所有人中,只有白凤雏反应最快,立刻反身扑倒弟弟,将白意鸣尽可能地罩在身下。
  这些“血水”她刚刚已经亲眼鉴定过,那可是不知道用了何种残忍方法,又费了多少阴魂怨魄炼出的强烈阴气,健康强壮的大小伙儿都未必能熬过两三分钟,她家弟弟可是对这些东西最为敏感的中阴身还魂,若是被浇了个正着,怕是三魂七魄当场离体,被拉入这股血潮之中,魂飞魄散都不奇怪。
  果然,此时离通道最近的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站在白意鸣旁边的周涵,或多或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红雨淋到了,顿时全都发出惨叫,一个个滚倒在地,七窍被阴气入侵,眼耳口鼻皆冒出血水来,滴滴答答糊了一脸,□□哀嚎不休,模样又凄惨又惊悚。
  白凤雏因为要进早知道会凶险非常的降墓,身上早佩着能够祛阴辟邪的法器和符咒,被这血水一喷,倒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狼狈,只是身上嘶嘶冒出一层白烟,脖子上的一张天地符也烧了个半焦。
  “……该死的!”
  白凤雏一面担心着墓里的萧潇,一面又要护着身下的白意鸣,一张白皙赛雪、冷若寒霜的美艳容颜不自觉地扭曲起来。
  “意鸣,把我外套内侧口袋的金印摸出来,快!”
  她朝着被她死死护住的双胞胎弟弟大声喊道。
  白意鸣听她这么一喊,根本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之类的废话,艰难地探出一只手,伸出姐姐前襟里,果然从她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只五厘米见方,青玉石质地的鸱吻盘顶镶金印章来。
  那是他们白家从清代便传承至今的北极监鬼印——传说中北极星君用以监察万鬼、定善惩恶时下判词所用的印章。
  北极监鬼印一出,笼罩在两人身上的,以漫天血水形式泛滥汹涌的阴气,立刻便被压了下去。
  白凤雏趁着这个空子,翻身一跃而起,从弟弟手里抄过金印,单手托印,另一手掐诀,扣在鸱吻顶部,同时朝弟弟大喊一声:“意鸣,尽量带着其他人,躲远一点!”
  …………
  ……
  同一时间,数公里之外,位于“惊门”的“山”字降墓,也处在十分危急的时刻。
  “快快快快快快所有人退后两步,阵法不能乱,千万不能乱!!”
  无嗔大师此时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淡定从容、宝相庄严的高僧气质,拖着血淋淋的半条胳膊和掉了半喇子袖子的僧袍,朝着身后一群高壮小伙儿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阮暮灯站在那排成了梵字密宗符文的青壮队伍一角,连忙按照无嗔大师的指点,朝正后方连退了两步。
  “阮小友,准备好,把你拿的那把降魔杵插进地里,越深越好!”
  无痴站在卍字咒和自家师兄对角的位置上,手里同样举着一把降魔杵,扭头冲阮暮灯大喊道。
  “三、二、一!”
  他两眼圆睁,彷如金刚怒目,目眦尽裂,随着无痴的一声令下,东南西北四角四根降魔杵一并钉下,深深嵌入了“山”字墓边上的四处要穴里……

  第 90 章、九、前尘14

  四根降魔杵全都戳入地下之后; 卍字咒覆盖的区域内; 原本坚硬的土层,竟然掀出了层层血红色的暗光。
  随后龟壳状的裂纹从降魔杵刺入的四角开始向中心延伸; 交错分裂成更纤细密集的蛛网状。
  “所有人; 立刻退开!”
  无嗔一面嘶声喊道; 一面捂住自己染血的袖子,再一脚将旁边一个已经吓呆了的小年轻踢了个踉跄。
  “快躲远点; 这墓顶要崩塌了!!”
  此时众人再也顾不得什么阵法什么队形; 互相搀扶拉拽着,连推带搡; 四散逃出了至少十米开外。
  阮暮灯站在卍字咒的最南角; 自己躲开时; 还不忘掺一把队伍里唯一的女士林博士。
  等两人跑出危险区域,正回头时,恰好看到以主墓室为中心,半径足有四五米的范围; 出现了仿若地裂般的坍塌。
  “所有人注意; 都躲远了; 那玩意要出来了!”
  无嗔大师很不讲究地掀起僧袍的一角,擦了擦额角阻碍视线的血水,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坍塌了大半,露出地下深坑的墓穴。
  虽然现在是正午,天气也尚算晴好,阳光透过不算浓密的云层照下来; 确实带着盛夏时节应有的灼人热度,但此时所有人都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黑洞洞的墓穴深坑中,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只黝黑枯瘦的爪子,猛然从墓穴中探出,搭在了洞口边缘上。
  随后是另一只。
  紧接着,一个浑身覆盖着浓密黑色毛发怪物,从墓穴中缓缓爬出。
  那似人似鬼的东西,体型超过两米半,五官扁平而四肢极长,一身脏兮兮的毛发浓密纠结,活像一只脱水干制后的黑猩猩木乃伊。
  “卧了个大槽,这是传说中的黑毛粽子吧!”
  人群中传来一个小伙儿不合时宜的大叫声。
  来帮忙的这十多个壮丁,全是各个世家未成器的晚辈或徒子徒孙,学艺多只会些皮毛,连会开慧眼的人都不多,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会开的,此时也只顾着惊讶,根本想不起来这一出来。
  然而在无嗔、无痴两师兄弟,还有阮暮灯的眼中,那从墓穴中爬出的怪物,体型却远远不止两米半的高度。
  那浑身被黑毛覆盖,躬身驼背缓缓朝他们行来的怪物,它的背上、肩上,像是癞蛤蟆的毒瘤般,层层叠叠背了无数团黑影——细细看去,竟然是一个个人头的形状!
  那些头颅,不仅每一张脸孔上五官清晰可辨,连那痛苦□□、哀嚎哭喊的表情,还有团团纠缠的黑发,都能看得真真切切。
  他们三人刚才在墓中受了袭击后匆忙逃出,没来得及看清楚,直到用卍字咒掀了墓顶,逼出墓主真身之后,几人才终于明白,原来所谓的“山”字降,便是背在墓主身上的人头堆叠而成的“尸山”!
  &&& &&& &&&
  因为地底这处墓室太过狭小的缘故,红鸾之魂没法显出它那体长超过十米的鸾鸟形态,而是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绯色火焰,将主人从头到脚完全罩住。
  此时墓室里那上百樽人形陶俑已经全部裂开了,从人俑中释放的血色阴气,已经将墓室淹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血海”,汹涌的血水甚至顺着阳气渗透的方向,从通道中倒灌而出,涌泉般喷出地表。
  若不是红鸾化成的光焰将他从头到脚罩了个严实,即便道行深厚如萧潇本人,身处在这般由凶煞之气形成的奈河地狱中,也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活命可能。
  此时他艰难地一步步、一寸寸挪动着脚步,仿若横渡奈落的一叶孤舟,踏过奔涌的血水,踩碎拦路的陶俑,终于来到了停在墓室正中的,巨大的漆黑棺椁面前。
  那棺椁两层套得严实,却没有封棺盖,黑洞洞足有一米深的棺底躺着一具体型娇小的女尸。
  那女尸目测身高不足一米五,身上穿的白底刺绣袄裙已经腐朽变色,裸露在衣服外面的一张脸和一双手却只是略有些脱水干瘪,肌肤却依然带着少女特有的那种细致和柔软感。
  和她娇小纤细的体态相违和的,是这具女尸挺着一个巨大的肚子,仿若临盆在即的孕妇一般,也不知她肚子里的,真的是夭折的胎儿,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看来我没有猜错,阵眼果然是墓主……”
  萧潇低头看向睡在棺椁深处的“怀胎”女尸,目光对上她圆睁的一对浑浊杏眼,还有从七窍中缓缓渗出的红到发黑的粘稠“血水”,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赌一把吧……”
  他说着,身上覆盖的红鸾之魂化成的火焰猛然蹿高,同时他半身探入棺中,伸出两手,一掌覆住女尸天灵盖,一掌压住檀中穴,身上的红焰便立刻顺着他的两手蔓延出去。
  红鸾之火与女尸七窍中流出的血水相互一碰,就似落入水中的纯钠一般起了激烈的反应,噼里啪啦冒出阵阵白光与滚滚腥臭的浓烟。
  更多的血色液体,从女尸的眼耳口鼻中冒出,而尸身上陈腐的白袄裙也很快被血色浸透,却是一股股从她的两腿间涌出的腥红液体。
  萧潇咬紧牙关,额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顺着眼皮蜇疼了双眼。
  女尸的肚子缓缓瘪了下去,棺材里,那股由不知多少阴煞之物炼魂而成的血水,不断从女尸身体里涌出,又不断被红鸾化成的火光吞噬。
  他在赌。
  是这一室阴煞先被他的红鸾之火烧尽,还是他的一身修为与师傅传下的鸾魂先被这血水耗完……
  …… ……
  ……
  地面上的白凤雏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血迹斑斑点点落在地上,在阳光下仔细看,那一口血中似乎还泛着丝丝缕缕的金色。
  “姐!”
  一旁的白意鸣见状,立刻着急地喊出声来,伸手就要去搀他的双胞胎姐姐。
  这红中泛金的血,便是他们这些术门中人常说的“心头血”。
  人体十二经脉中,以心头血阳气最重,舌尖、指尖次之。
  心血源于脾胃化生的水谷精微,由心气的推动流注全身,乃精气神魂归阳循经之本,极为至关重要。此时竟从口中吐出,可见白凤雏定然是损及心脉,伤势非轻了。
  “不要紧,我没事……”
  白凤雏轻轻朝自家弟弟摆摆手,示意自己情况还好,尚能撑住。
  她不知墓中情况到底如何了,但此时她能在的,不过是用北极监鬼印撑起一个足以覆盖整座墓穴范围的法印,将外泄倒灌的血水全部拦住后净化消除——否则不仅在这儿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过阴煞缠身而亡的结局,连这周边的泥土草木都会深受其害,过几天再来场暴雨什么的,一旦邪气融进土里、汇入水源,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然而北极监鬼印虽是白家从祖上传承下来的宝贝,但她使用起来却依然非常吃力,撑起法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背负了上百斤的石头在暴雨中疾奔一般,堵得她腹腔坠胀、胸口发疼,两眼黑沉,甚至逼出了她的一口心头血来。
  然而这会儿,除了被白凤雏和被她护住的白意鸣,以墓穴为中心,直径半公里的地面上,都再没有意识清醒的人了。
  他们带来的十多个青壮小伙儿,连带凑数的周涵,都被墓穴里涌出的血水阴气所伤,现在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虽然白凤雏的法印布得及时,这些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但一时半会儿肯定醒不过来,连指望他们放点儿童子血当个阳气增幅器都不成了。
  “姐,坚持住。”
  白意鸣从背后扶住摇摇欲坠的姐姐,看向红光渐弱的墓穴洞口,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光。
  “你看,血水已经不再冒出来了,萧潇那边应该快要成了……”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下巨大而低沉的“轰隆”声,虽然距离他们很远,但却仿若晴天落下一个惊雷,地动山摇,极具震撼之感。
  “是西北惊门方位!”
  白意鸣惊喜地叫道:“无嗔大师他们破了山字降了!”
  那惊天动地的仿若响雷的轰隆声,便是术法破除邪祟时,阴阳之气互相冲撞,最后正气压倒阴气时所产生的爆破声,道术中称之为“天破”、“邪破”,佛门则多称为“临伏”。
  往往这一声动静越大,则说明这正邪碰撞相抵得越厉害。
  旧时港产僵尸片里但凡天师道长开坛作法,斗赢了僵尸王后,起码都要爆个青烟炸个香炉的听个响儿。而到了破这“山”字降时,等级就是隔了好几公里,依然能听到震耳摧魂的雷鸣之声了。
  “嗯……是啊……”
  白凤雏支持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脸色苍白似纸,一丝血迹从唇边挂落,十分触目惊心,只凭一股绝不放弃的精气神,才强撑着法印。
  “姐,来,这个……”
  白意鸣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枚丹丸,抵在胞姐唇边,“把它吃了,能多撑一会儿。”
  白凤雏点点头,舌尖一卷,把药丸含入口中,喉头一滚,直接吞了。
  不到两息的功夫,在她失去意识的同时,她感到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下比先前更巨大、更清晰、更靠近的,惊雷炸响般的轰隆声。

  第 91 章、九、前尘15

  周涵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头疼欲裂; 嗓子眼和胸口都堵得难受,什么都来不及琢磨; 就跌跌撞撞几步扑腾到一颗树下; 抱着树干吐了个天昏地暗。
  “呜啊……”
  直到连黄胆水都吐了个干净; 他才有力气自我吐槽,“总觉得……我最近似乎一直都在吐; 帅哥形象都败精光了……”
  “怎么样; 你还好吧?”
  一只修长清瘦而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个保温杯递到了用袖子胡乱抹着嘴的周涵面前; 他一抬头; 正对上白意鸣带着温柔微笑的一张脸; 他立刻胸不闷了嗓子不堵了,“噌”一下坐正了身体,紧张兮兮地盯着对方的双眼,生怕自个儿刚才那狼狈不堪、毫无形象的样子; 惹得白意鸣生出任何一点儿嫌弃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周涵接过白意鸣递给他的保温杯; 支着还有些发虚的两脚; 踉踉跄跄跟着对方离开那棵被他糟蹋得够呛的小树,边走边问:“情况现在怎么样了?白姐呢?萧潇呢?其他人呢?”
  “你们刚才是都被那降墓里的阴气冲昏过去了,你是最早醒过来的那个,其他人都还在营地那边躺着呢。”
  白意鸣抬手,指了指十多米外树荫下临时支起的两座小帐篷,还有旁边铺着的几张大毛毯; 周涵果然看到毯子上歪歪斜斜躺满了人,看衣服打扮都是跟他们一起来的那些青壮小伙儿们。
  “我姐刚才为了护住咱们,撑了个范围很大的防护法阵,现下里消耗过度,已经睡着了,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苦笑着朝周涵耸了耸肩。
  “至于那座降墓,萧潇已经独力破去了,不过他的消耗也很大,从墓里出来的时候就脱力了,现在正在帐篷里休息呢。”
  “太好了,真不愧是萧潇啊!”
  周涵拍着胸口,回头心有余悸状瞅了一眼那座被他们挖了条通道的古墓。
  此时墓穴四周就跟被爬犁翻了一遍似的,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沟壑和翻开的浮土,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周涵竟然从中看出了几分还未散去的鬼气森森来。
  “对了,阿阮那边也还好吧?”
  他又想到和他们兵分两路的自家好兄弟好基友,连忙拉住白意鸣的袖子问道:“之前说过我们这边的墓比较凶险对吧?如果萧潇一个人都能搞定的话,那阿阮他们那边应该也没问题咯?”
  “嗯,两位大师和阿阮他们那边,也已经解决了。”
  白意鸣回头朝周涵微微一笑,白家两姐弟如出一辙的眼睛轮廓深邃,眼瞳漆黑如同点墨,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起来特别具有诱惑力。
  周涵猝不及防被狠狠“电”了一下,脸立刻唰一下红了个透彻,心跳飙破一百的同时,情不自禁捂住胸口,感叹难怪这人拍电影的时候,导演特别喜欢给他拉特写,光这双眼睛,就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大概是周涵那脸红心跳的反应实在太明显,白意鸣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了这比他小了足足十几岁的小年轻的那点儿心思,他双眼中有道微光流转,却什么也没说,只朝周涵又笑了笑,在睡满了人的营地边上找了块空地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对方也坐下来。
  周涵连忙揣紧一颗咚咚咚乱蹦的心脏,坐到白意鸣旁边。
  他不敢贴得太近,便跟棵树桩子似地挺得笔直,长手长脚别扭地缩在身前,颇类高中女生面对暗恋男神时腼腆羞涩的经典情态。
  ……他一定是知道了,白先生那么聪明,一定察觉了……
  周涵端着白意鸣亲手递给他的保温杯,脑海中一片混乱,跟走马灯似的反复重播着两人算不上多的相处。
  从自己第一次和他打招呼就热情得有些过分的态度,一路回顾到不知何时暗生的暧昧情愫,直至这些时日来完全不受控制的非分之想,只觉得每一帧画面都能抠出些甜蜜的糖分来。
  ……我、我应该顺势表白吗?可现在这时间地点真的一点儿也不浪漫啊……不过,白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看他似乎不是很排斥的样子,那……有可能会接受我的表白吗?……
  他一面陷入难以自拔的回忆之中,一面分出三分精神,忐忑地琢磨着这些对他来说很急很关键的问题。
  “茶要凉了,你不尝尝吗?”
  就在周涵心头有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之时,白意鸣温柔磁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指了指周涵还傻傻握在手里,连盖子都没有拧开的保温杯,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我亲手给你泡的熟普,里面还放了些安神健体的药材哦!”
  周涵一听这话,浑身一个激灵,早已魂游天外的三魂七魄立马归位,两手并用,动作十分急切地旋开杯盖,也不管那茶是不是还有些烫口,更尝不出什么香苦甜涩、前味回甘,只咕噜噜仰头一口气灌了个一干二净。
  &&& &&& &&&
  因为刚刚下了一场暴雨的缘故,阴暗的墓道潮湿而泥泞,空气中弥散着雨水穿过土层后特有的泥腥味,还有苔藓与霉菌泛滥生长的腐败气息。
  萧潇匍匐在湿淋淋的墓道中,他的脚边倒着一只雪白的狐狸,只是此时它口角溢出的血线都已渐渐凝固,气绝身亡多时,变成一团渐渐冷却的白毛。萧潇只觉得浑身都疼,吞下舍利骨后,那股源于先圣的过分澎湃的功德之力胀满了丹田,又顺着他的经络游走流窜于五脏六腑之中,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吹涨了气的纸糊的袋子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撑到裂开。
  他勉力睁大眼睛,借着墓道中燃烧着的符咒余光,看向几步开外的另一个人。
  那是他的师兄萧宁。
  只是那人的形容举止,却又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萧宁了。
  那个曾经俊朗潇洒,照顾他起居饮食,教他符咒道法,还会牵着他的小手逛元宵灯会,给他做好吃的糯米糖饼的师兄,模样比五年前被师傅逐下山时,足足老了三十岁,跛脚独眼,满头白发,只仅剩的那只闪烁着精光的眼睛,还带着他曾经见过的疯狂。
  “呵呵呵……”
  萧宁捂住被红鸾之魂完全烧成了炭的一条胳膊,艰难地支着那条跛腿,朝萧潇挪了几步。
  即使已经仿若垂暮的老人,但那张又老又丑的脸,却依然和年轻时一样,带着他招牌般的柔和微笑。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他说着,伸出仅剩的那只枯瘦的手,先是摸了摸师弟的脸蛋,随后指尖移动,划过萧潇因为疼痛而不自觉蹙起的眉心,轻轻揉开那处明显的皱褶。
  “……来这里之前,我早就算过……我们两师兄弟缘分未尽,总有一天……”
  他说着,低下头,嘴唇靠得极近,几乎就要印上自家师弟刚刚被他按揉开的眉心,声音低哑却清晰地传进了萧潇耳中。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潇……萧潇。”
  脸颊和肩膀上传来有节奏的不清不重的拍打,萧潇好不容易睁开眼,视线像隔了层磨砂玻璃似的,莫名地有些迷蒙,但周遭光照明亮,空气中也弥散着山林特有的清爽气息,完全不似身在墓道中那般阴暗潮湿。
  “啊,意鸣,是你啊。”
  萧潇抬手擦了擦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的泪水,想要翻身坐起,但这动作却远比想象中的艰难,用力撑了两次,却还是仰面倒回了毛毯里。
  “怎么样,还难受吗?”
  白意鸣眼见萧潇扑腾了两下却没坐起来,干脆弯下身,将人扶起,又给他在背后支了个枕头,好让他坐得舒服一点。
  “唔,在下头的时候太拼了,把红鸾烧了个精光,怕是没个三年两载都别想再聚起来了,而且,现在真的浑身都没力气……”
  萧潇捂住闷疼的胸口,感受着平日盘踞在识海中,此时却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的红鸾魂力,抬起手,不死心地打了个响指,却只擦出一缕青烟,连簇小火苗儿都没冒头。
  “你看吧,连个发火咒都使不出了。”
  “行了吧,你就别折腾了。”
  白意鸣笑着拍掉萧潇还企图搓出个小火苗的手。
  “我姐和其他人全都平安无事,不过现在都还在睡着,你也老实地再休息一会儿吧。”
  萧潇撇撇嘴,勉强接受了白意鸣的提议,却不愿意乖乖再躺下,就这么就着垫背的枕头,斜斜挨在帐篷壁上,有气无力的在仅剩的贴身内衫里摸了一阵,掏出一个小物件来,摊开在掌心里。
  “这是我从墓中女尸嘴里抠出来的玉压口,应该很有些来历,我怀疑那女尸多年不腐的秘密就在这玩意儿上头。”
  他说着,把手心里的东西递给了白意鸣。
  “你替我收着,回去让古老爷子瞧瞧,请他老人家给查查来历。”
  白意鸣接过萧潇递给他的小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只墨玉雕成的玉蝉,长约一寸半,通体漆黑而泛着暖光,没有一丝杂色,两只翅膀尾端彼此交叠,竟好似一对首尾相衔的阴阳鱼形状。
  “行,交给我吧。”
  白意鸣笑了笑,将玉蝉贴身收好,又转头看向蔫了吧唧一脸委顿的萧潇,“你想喝点什么?我替你泡杯茶如何?”
  “不要茶,我想吃甜的,越甜越好……”
  萧潇一脸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侧头在靠背的枕头边蹭了蹭,“像昨晚阿阮做的糯米糖饼,我现在就想吃……”
  “你还真喜欢那玩意儿啊!”
  白意鸣低声哼笑起来,“我记得,小时候我被祖母送到你家的第一个晚上,你就给我弄了一盘像那样的糯米糖饼。”
  他说着,在萧潇的毯子旁坐下,脸上带着七分怀念三分玩味的笑容。
  “不过你那手艺实在不敢恭维,糖心都给你烧糊了,吃进嘴里又苦又黏,我硬塞了一块,那味道,真跟上刑没差了。”
  “有那么难吃吗……”
  萧潇瘪了瘪嘴,哼哼唧唧不满地反驳道:“你那时也没说出来啊……”
  “是啊。”
  白意鸣含笑看着他,如漆似墨的眼瞳对上萧潇琥珀色的眸子,一字一字地轻声回答:
  “因为,我看你当时那么努力地模仿我当年教养孩子的样子,觉得非常有趣啊……”
  萧潇两眼瞳孔骤然一缩,一瞬间,真如同真正的兽瞳一般,变成了一条线状。
  然而下一秒,他的腹部——准确的说,是脐下三寸丹田所在,突然传来血肉撕裂的剧痛。
  白意鸣的右手已经呈锥状穿透了萧潇身上薄薄的一件背心,又捅入皮肉之中,直直插到了他的小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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