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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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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莫非是…落永昼与月盈缺所生之子?
第8章 阴谋
穆曦微震惊之下,头脑空白一片,目光惘然,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剑圣……”
剑圣竟是他生身父亲?”
落永昼敏锐捕捉道这两个字,不知是唏嘘还是欣慰道:“你终于知道了么?”
他自述身份三四次,连大乘魔族都废了一个,穆曦微与祁云飞两人就是死活不肯相信他即是剑圣,搞得落永昼都有点自暴自弃。
此时此地听穆曦微亲口承认了自己身份,落永昼倒是有点不敢相信,如坠云雾之感。
不管了,反正是好事。
穆曦微依旧感不真切,说话也飘飘渺渺的:“这…这委实匪夷所思。师父,我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如今剑圣神隐,月盈缺闭关不出,自己身世后面是未知的重重迷雾与敌人埋伏。若是可以,穆曦微实在是不想连累落永昼。
落永昼会意,以为穆曦微是害怕自己天资不够出众,修为不够能打,收他为徒会连累剑圣的名声受损,宽慰他道:
“你不用多虑。我收你为徒,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其他琐事,不必你操心。否则我这一身修为要来干什么?连自己徒弟都护不住吗?”
穆曦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稳住心跳。
他到底是个少年人,这些日子的惊变对穆曦微而言也实在太多。
被生身父母不明不白抛弃、被三路人马日夜追杀、几次命悬一线挣扎在生死边缘,穆曦微不是不憋愤委屈的。
可是有落永昼。
他从天而降,对自己三番四次的偏袒呵护,为他不惜对上西极洲,笑起来的时候像南地桃林里的春风化开了极杯之巅的昆仑冰雪,天上星辰落进了仙境瑶池。
还求什么呢?
即使他身份不明,来历不知,对自己的好保不准是另有所图。
穆曦微想了想,落永昼要他的性命他也是愿意给的。
他和西极洲,和归碧海,和魔族那些人不一样,拿来相提并论,简直是对落永昼的一种玷污。
落永昼眼睁睁看着少年低头,一脸凝重地沉思着些什么。
随即穆曦微抬了头,眼里仿佛熔进了朝阳的初光,俊得不可逼视,一字一句地向落永昼郑重道:
“师父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师父期望。”
无论他是不是剑圣与月盈缺之子,三方人马追杀他的真正意图究竟为何,那些纷争烦扰,他绝不会让它们近落永昼身一步。
落永昼微微颔首,算是矜持应下。
这点他没什么怀疑,天命之子,升级流主角嘛,哪有不大杀四方,天下第一的道理呢?
穆家家主夫妇也在旁边看得连连欣慰点头。
离天榜试仅有半月不到的辰光,穆曦微吃了午饭,便告别依依不舍的父母,准备与三人再度启程。
“去晓星沉所在之地。”
落永昼对着天边的云,突兀间来了那么一句。
祁云飞挑起了眉,跟着重复一遍:“晓星沉所在之地?”
落永昼怀疑他真是被原主给养傻了。
但转念一想,回炉重造是不可能回炉重造的,自己继承了原主身份,帮忙照顾一下他留下来的大龄傻白甜也是义不容辞之事。
这样想着,他在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同时,竟然能保持着出乎意料的心平气和:“对,去晓星沉。”
落永昼淡淡道:“你也说过,谈半生告诉你曦微的事情,要你置他于死地。魔族和应明镜那边亦是他透露的消息,妥妥的借刀杀人。”
祁云飞不知是想起哪段过往,沉默着没吭声。
落永昼:“应明镜那边是小辈,曦微想出一口气,我乐得成全他。谈半生已经是陆地神仙,是个成年人了,不知道怎么做人我少不得教一教他,让他知道我徒弟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一把的。”
祁云飞不再有异议。
左右晓星沉就位于他们所在的第四州,以他们遁速飞过去不过一天光阴,不算绕路,也不会多影响天榜试。
******
第四州,晓星沉。
与六宗中其他五家动则百里千里,依山傍海的架势大不相同,晓星沉仅仅有一座楼。
一座楼,容纳三万弟子。
光是那座楼的根基便牢牢占据了一座城池,随着檐角挂起的华灯高高盘旋入天际,一半隐藏在云雾之中,面目看不真切。
如今正是夜晚,晓星沉无数的华灯燃着鲛油,与壁上嵌的夜明珠交相辉映,照得方圆千里亮若白昼。
光亮刺破黑夜,照穿乌云,隐隐似有游龙戏凤,飞禽走兽活跃在其间,宛转灵动,栩栩如生。
再仔细定睛一看,哪有什么龙凤瑞兽?不过是晓星沉高处的彩绘壁画而已。
大门处守着两列晓星沉弟子,身着的虽说是低阶弟子的统一服饰,衣上星辰仍璨然明亮,上前恭恭敬敬问道:“三位前辈不知是哪家道友?来鄙宗有何贵干?”
落永昼腰间的明烛初光在鞘中闷闷鸣了两声。
被剑鸣声引起共情一般,原主内心深处有关于晓星沉的回忆碎片被唤醒,恍恍惚惚之间带落永昼走进了原主的过去。
仿佛他曾经常常来这地方,轻车熟路,对每一层转角,每一楼摆设都熟识于心。
那应当是很久很久以前,谈半生不是晓星沉宗主,他也不是剑圣,他们均未成就高不可攀的陆地神仙,仍然是这天下最耀眼的一群少年骄子的几百年前。
他从不肯规规矩矩走大门通传,每回都是一跃乘风而上,架着腿坐到最顶楼栏杆上对着近在迟尺的月亮星星,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美酒佳酿,对月饮酒,逍遥快活。
谈半生虽说不是晓星沉宗主,然而身为首席弟子,既定少主,该处理的公务总是少不了,每日在公司和修炼间忙得团团打转。
落永昼随性而为,想来就来,也不搞事先通传那套,总有谈半生公务缠身,没法陪他一起喝酒的时刻。
谈半生不来他也自得其乐,每一次喝醉了,都跳上楼顶拔剑乱舞,说要摘下月亮安在晓星沉楼顶上,让晓星沉彻彻底底变成第四州最亮的那栋楼。
气得每次谈半生把他打包送回白云间的时候都要再三强调,晓星沉已经是第四州最亮的那栋楼,不需他费心。
还不忘咬牙切齿警告他下次要再来晓星沉撒酒疯,晓星沉护宗的防御阵法专对着他轰,看他怎么潇洒跳上楼顶。
可落永昼跳了百八十回楼顶,发了百八十次酒疯,晓星沉的护宗阵法没对他开过一次。
落永昼捏了捏鼻梁,从回忆里抽身而出。
他低声在心里对系统道:“系统,不是,我看原主也不太像是个正经人啊,你要我维持住高岭之花人设有什么用?证明给他朋友看原主换了一个人吗?”
系统继续装死,一声不吭,消极抵抗。
调侃完系统,落永昼笑了一下,抬头往上看去。
他理解了原主每次都要跳上晓星沉楼顶的举动。
换他,他也想跳。
想跳就跳。
于是落永昼一手抓起穆曦微,卷起劲风扶摇而上,猎猎白衣仅在风里留下极淡一痕。
晓星沉弟子眼睁睁看着那一蓬雪亮剑光在眼前炸开,像是鲲鹏九霄上舒展的羽翼。
他与祁云飞面面相觑。
看到此番景象的不仅仅是他们。
站在晓星沉最高处,倚着栏杆的谈半生也看到了。
他道:“落永昼来了。”
他长得很淡。
很难想象可以用淡来形容一个人的外貌,但谈半生的确如此。
他五官不是不清秀,气度不是不威严,身上三百六十周天的星辰华服不是不华丽,然而在谈半生这个人下,统统淡成了虚无。
就算是见过他,使劲盯着他看许久,等回过头来,也只能留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觉得谈半生这个人真是淡,淡得好像什么不要紧。
立在他身边的人面容在兜帽下遮了大半,宽袍漆黑,皮肤森白,周身浓郁魔气足以说明他身份。
魔族嘶嘶的声音响起,宛如毒舌吐信:“谈宗主真想与我族合作?”
“这是当然。”谈半生冷静道,“我想要穆曦微死,你想要落永昼体内妖魔本源,都要过落永昼这一关,你我岂不是一拍即合?”
魔族咧了咧嘴,恶意深深:“妖魔本源诞生之初,孕育出第一代上古大魔,当时我族横行天地,何等鼎盛?多年来我族一直在钻研如何以妖魔本源之力,再出一代大魔,续我魔族辉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头绪,是断然不允许其落入人族体内的。”
谈半生无波无澜道:“早有所知。”
魔族但凡有点名姓的妖魔百年前被落永昼屠戮一空,换了一批新生的无知小魔顶上,打的主意依然是一样的恶心可笑。
旁人以为大妖魔主对魔族而言如何说一不二,风光无限——
只有站在至高位的少数几个人方知晓,大妖魔主过的方是四面埋伏,体内妖魔本源魔魔觊觎,磨刀霍霍等杀鸡取卵那一日的日子。
魔族对他的回答似是不满意,步步紧逼:“所以说我取想取剑圣体内妖魔本源情有可原,谈宗主却是怎么想取一个筑基小子的性命?”
“百年前的往事罢了。”
谈半生轻描淡写带过,看魔族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撇了撇嘴角,毫无歉意道:
“哦,真是对不住,我忘了你资历浅得很,根本不知道百年前发生过什么。”
这该死的人族!
魔族握紧拳头,尽力压抑住自己因为被轻视涌上的怒火,克制着不去和谈半生兵戎相见。
谈半生将他心思觑得一清二楚,冷然道:“我劝你与我同心协力,别搞那些背后勾当——”
“因为机会只有这一次。落永昼如今仅有七成原先修为,我方有的把握。全盛时的落永昼,我拦不住,你们日月星三个拦不住,天下没人拦得住。”
他收口回望。
重物颓然落地声重重在耳边响起,朱漆金环的两页门扉应声倒地,惊落了两边珍玩陈设,瓷碎玉裂,明珠滴溜溜滚一地。
少年人持剑立门口。
他白衣迎风如云间雪,墨发披垂如山上泉,至于他本人,则是天上人间唯一那点奇迹般的连缀,世上独一无二的颜色。
“我弟子的事,谈半生,滚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口吻嚣张狂妄,一如当年。
第9章 百年
落永昼穿越过多个世界,深谙要出手就不该废话,废话多的最后都成了炮灰这个道理。
他言语一落,剑光骤现,一线剑光如霜凝汹汹热而去!
那声势并不浩大,剑光很薄,附着剑刃,不到半寸,论起光亮甚至比不上晓星沉随便哪盏油灯。
可它所过之处,晓星沉顶楼经过大能特殊手法炼制,大乘全力一击下仍能完好无损的地砖从中间整整齐齐裂开深深的平滑裂口,轻易得仿佛切豆腐一般。
在极速的剑光之下,数百丈的距离眨眼略成虚无。
剑光直逼谈半生喉间。
落永昼蹙眉。
他上一次对上星部首领和五个大乘时,都不及此时的倾尽全力,常理来说应当万无一失。
落永昼犹觉得不够。对上谈半生来说不够,于剑气本身来说也不够。
那道剑理应是浩然而炽热的。
万里风送快哉气,天地作我铸剑炉。
如今的剑虽也厉害,天下没几人敢掠其锋芒,大乘闭着眼睛杀,圣境少不得也要喝一壶,但总觉得…犹有不足。
始终与他所想要的,隔了一层。
谈半生面不改色,他广袖一卷之际,袖间刺绣生光,似是翻涌了星河在袖。
屋瓦一片片破碎,未来得及真正砸在地上,已化成粉末飘洒在夜风里,冷风涌入,露出外头真正浩瀚无垠的夜空。
月华如河般倾洒灌注下来,点亮了楼顶大阵,注满月芒的线条交错纷杂,每每交汇点上,皆与顶上星辰相辉映,仿佛是将银河搬来了人间。
莹白线条缓缓流动运行,有条不紊,密密匝匝重叠覆盖在一起,不像是杀人困阵,反倒更像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长河。
明烛初光一线剑光向前直斩,斩断银线的轻松姿态,也不比斩断蛛网差多少。
但剑光越来越慢,越来越钝。
落永昼与剑意之间的感应越来越浅。
不是他没有余力斩断,若是他愿意,想要彻底破这座阵法,也仅仅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可是他不愿意,或者说是他的剑不愿意更恰当一些。
“这阵法用于时光追溯之用。”谈半生不温不火,好像面对的是多年老友:“我知道再厉害的杀阵,用于对付你,不过是鸡肋。”
若说天下第二,是只能拿第二之位,那么剑圣的天下第一,却是只有第一两字,方能形容一二他举世无敌的气概。
哪怕剩下七成修为,亦是一样。
好在剑圣从来不是一个完美无缺之人,他同样有着致命的软肋,而谈半生,恰巧是最清楚他软肋的人。
谈半生声音渐渐低下来:“你在这阵法当中,会见到你最刻骨铭心,也是最想重来一遍的一段过去。你将过去遗忘了,你的剑却仍记得清楚。”
如此一来,剑意锋锐自然消退,不如大前。
他一字说得比一字轻,那道雪线般的剑光,也慢慢黯淡下来,最后破碎在阵法里。
落永昼的身影也在时空长河中淡下去。
“你可以出来了。”谈半生回头喊藏在回廊中的魔族。
他说罢,又将视线转回穆曦微身上。
谈半生的目光很复杂,既有着深沉刻骨的恨意,也有对穆曦微高高在上的怜悯,很难想象,一个仅仅筑基,和凡人没多大差别的小子竟能勾动他的情绪到这个地步:
“他如今身陷在时光长河里,祁云飞被困在楼下。月盈缺百年前伤了元气根本,至今未愈,归碧海的秋青崖常常出入险境,又有他弟子看着,未必赶得过来。”
穆曦微:“……”
其他的他都知道,归碧海的秋青崖又是哪门子去道理?
那位陆地神仙是归碧海当今宗主的师父,传言中修仙界仅次于剑圣的人物,不说归碧海之人追杀他在前已经结了怨,单单说人家陆地神仙像是专门会为他赶过来的样子?
穆曦微自认没有脸大到那个地步。
“所以啊——”谈半生悠悠一叹,带了几分庆幸解脱,“百年前的旧事,也该在这时候有个了解。”
“等等前辈!”
穆曦微迅速开口,怕被谈半生打断,因而极快地道:“我知道您为什么要杀我。”
谈半生咦了一下。
不应当啊,穆曦微若是恢复记忆,修为怎么会停留在可怜的区区筑基?
穆曦微闭上了眼睛,壮烈决绝般地道:“前辈,您直说吧,你百年前心中暗恋的究竟是月盈缺前辈还是剑圣?”
要不然怎么会百年后还不忘报复在他们的子嗣身上?
穆曦微想来想去,只得这个解释。
面对身旁魔族“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眼神,谈半生至今以来一直风淡云轻成竹在胸的笑容,缓缓崩塌。
他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事,让他错过了穆曦微体内丹田处极细小的一处动静。
穆曦微体内的一缕剑气,被穆曦微悄然催动,酝酿着自爆破阵。
内心的愧疚自责如海浪狂暴,快将穆曦微整个人吞噬。
他不应该把师父也一同牵连进来的。
倘若师父有个万一好歹,他拿什么来还?
穆曦微深知真到了那时候,说什么都太迟。
唯有现在赌一线生机,以命相搏!
******
落永昼坠入了原主的回忆长河里。
剑圣活了七百余岁,所经历过的事情繁多,令他目不暇接,无数景物在他耳边呼啸着擦过,最后定格于百年前一处白云缭绕的山顶。
那处地方瞧着比晓星沉还要高,往下俯瞰望得见半山腰的重重云气,衬得世间万物俯首渺小如蝼蚁。
是剑圣所居的白云间不孤峰。
奇异的是,不孤峰为世间最高一座山,说是孤寒万仞也不为过,可落永昼看过去,不孤峰上,竟意外地有人气。
他斜仰在一颗枝丫横斜倒卧,躯干粗壮的虬纠古松之上,底下便是澄明如镜的碧潭,被森绿的植被疏疏环绕一圈。
“我近期心中不安稳,昨夜卜了星象,得知妖魔本源已然出世。这次稀奇的是天下十州,妖魔本源竟没有落在他魔族北地三州,反而落于我人族的七州?”
谈半生也与落永昼一同坐在古松上,不过他坐姿就要像模像样得多,连华服下摆铺开的姿势也是一丝不苟的端正。
“妖魔本源?”
两道声音,一道润美婉转,另一道低沉冷冽,竟是异口同声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月盈缺与秋青崖,他们四人自少年交好,纵是过了几百年,各自成了宗门支柱,陆地神仙,交谊依旧似当年。
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是常有的事。
月盈缺坐在古松最低垂的下枝,足尖几乎触得到碧潭,她侧眸望过来时,风姿绰绝,惊人的容色堪与广寒仙境桂宫里的仙娥一较高低。
“好不容易安生了两百年,魔族又要出新的大妖魔主?”
谈半生严谨地纠正她:“尚未来得及出新的妖魔主。这回妖魔本源的宿主破天荒是个人族,妖魔本源在他体内仍未觉醒,若是能及时寻到他,便可免去一场祸患。”
另外一边的秋青崖即使是抱剑而坐,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瞧着比古松还要孤峻几分,闻言道:
“两百年,也该有新的妖魔主出来。拔剑斩了便是。”
他们三人交谈完一场,落永昼才懒洋洋从树干上撑起了自己:“老谈,不是我说,你整天心有预感夜观天象的,能不能做准?”
他白衣锦绣,披风上有松海纹样,黄金面具遮住全脸,只留了墨发间一点纤白脖颈,给人以无限遐想余地,心猿意马猜测剑圣究竟是何等风华。
落永昼一开口,那故意拿捏拖长的腔调,便拽出了十足漫不经心的欠打风味。
谈半生眉头一跳,冷然道:“你可以不信,到时候反正你剑圣修为高责任大,拿剑去战场杀大妖魔主首当其冲的也是你,别抱着我大腿哭就是。”
“别别别。”落永昼轻笑道,“有话好好说,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要抱着我大腿去求我为人族而战,把话说得那么死多没意思。”
他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壶,眼里总算有了一点神光透出面具: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明烛初光剑下,最是正气浩然,容不得魔族邪祟,加上我两百年前曾经斩杀过大妖魔主,对妖魔本源再敏感不过,你想让我去寻找妖魔本源的宿主。”
谈半生见他总算说了句人话,面容稍霁:“不错,我确是这样想的。”
一旁沉默的秋青崖道:“若是如此,我陪你前去。”
落永昼提着酒壶笑,对他满不在乎摆了摆手:“别把。尚未觉醒的妖魔本源而已,我一个人不够么,还要扯上我们堂堂秋大宗主?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秋青崖说:“非是如此,我怕你到关键时候,难以下手。”
“算了。”秋青崖像是想说点什么,最终只微微摇头:“我信你有方寸。”
落永昼随手捡片叶子吹了一声:“我当然有分寸,我剑下死过的魔族,都有白云间的弟子名册那么厚。”
说完他一个打挺挺直身子,从古松上凌风一跃而下,坠入无穷无尽的云海之中,只留一个声音回荡在剩下三人耳边:
“我先去探路。”
九万尺云上一跃而下,了无踪影,来去如风,真是潇洒极了。
三个人也像是早早习惯落永昼这般的作风,均会意一笑,各自离开。
******
凡间,通州。
落永昼也很不敢相信妖魔本源居然落在了这么个破地方。
好歹是让魔族趋之若鹜的珍品宝物,一点该有的派头都没有。
然而无论他如何不敢相信,恨不得自戳双目,若是自己的感应没错,谈半生妖魔本源出世的消息没错,妖魔本源的确该落在了这儿。
落永昼一边在酒馆里吃菜喝酒,一边很是为妖魔本源唏嘘。
酒馆门口走进了一个少年人,穿着利落的黑衣,打扮干练像个练家子,眉眼倒是出奇温煦俊秀,赏心悦目。
妖魔本源!
明烛初光先落永昼一步反应,化作一道流光而去,若非是落永昼筷子丢得快,绝不会仅仅停留在距离少年喉间一寸之遥的地方。
酒馆里一片哗然。
隐隐可以听得到的人声窃窃议论:“若我没看错的话,那位黑衣的少年郎,是穆家的郎君。穆家向来以仁立足,哪里招惹来的江湖仇敌?”
少年也是好胆色,被明烛初光指着喉咙要害,依旧不失镇定风度,问道:
“在下穆曦微,不知与兄台有何仇怨,以至于此刻兵戎相见?”
因为你体内有妖魔本源,你是天道和妖魔本源既定的下一任大妖魔主。
落永昼垂了眼想。
他有点明白秋青崖会什么想和他一起来,怕他下不了手。
因为的确下不了手。
少年人目光澄澈清透,气息纯善,显然是从未造过任何杀孽,持身光明,心性赤诚。
哪怕…妖魔本源在他体内。
哪怕…他来日终有可能会被妖魔本源侵蚀心智,发狂入魔,应了大妖魔主的宿命。
终究是来日的事。
现在的穆曦微无论如何不当死。
更何况——
落永昼定定打量了少年人一会儿,语意不明地问道:“通州穆家?”
这四个字勾起落永昼的一段回忆。
如他没记错,几百年前他在自己未入修仙界,尚且寒微时助他一臂之力,有恩于他的人,就是通州穆家的家主。
看在旧恩份上,穆曦微也不当杀。
“是通州穆家。”穆曦微大大方方承认,“不知兄台有何贵干?”
落永昼收回了剑,恬不知耻颠倒黑白:“哦,没什么,随手试试你的实力。”
穆曦微看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人笑起来,白袍金面,一副天老二我老大的姿态,欠教训极了。
“毕竟我是你祖宗——
的结拜兄弟”
第10章 反杀
白云间。
“我见到被妖魔本源认定的人了。”
落永昼抬手拂去墓碑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埃,口吻熟稔随意,仿佛对着的不是两块冷冰冰的墓碑。
他所处的峰头与白云间其余任何一座并无多少不同之处,灵气充裕,仙草丹葩,洞府古拙,唯独多了冷落萧索之气和眼前光秃秃支杵着的两块墓碑。
这里为上一任白云间掌门居所,曾经也是送往迎来,人声鼎沸,一等一热闹的大峰。
落永昼说:“那小子挺有意思的,被剑指着也不生气。我说是他祖宗的结拜兄弟,他还接着我话头说要带我去他家祠堂认个亲。脾气好,经得起逗,和云飞他们完全不一样。”
说到最后,落永昼轻而短促的笑了两声。
“师兄。”
落永昼低声道。
墓碑下躺着的一个是白云间上任掌门崔无质,另一个是祁横断,和他拜同一个师父,当然当得起他两声师兄。
“我知道人魔两族仇怨不共戴天,你们四百年前死在魔族手上,仇我替你们报了,恨却一直没消。”
黄金面具遮住他整张面容,无人窥得见面具底下剑圣的喜怒哀乐,只是金底映着夕阳,反出冷冰冰的光,难免显得华美冰冷,又不近人情。
“我比谁都更恨魔族。我动身前去时,打的是斩草除根的注意。”
落永昼抚过墓碑刻字的指尖忽地一顿:“可是等见到那小子我改主意了,他身上有我的本源剑气,替他镇压妖魔本源。”
他面具底下的唇角一弯,勾出一个怀念的笑意:“对,我的本源剑气。六百年前我蒙穆家收留,方得了入白云间的机会,我一直将这恩记于心间。”
落永昼不是知恩不报的性格。
他五百年前拿了天榜第一,自己琢磨着修为差不多到火候,有能力给穆家留点好东西。
于是落永昼不管不顾庆功宴万人瞩目,拉上秋青崖、月盈缺与谈半生三人溜了出去,把崔无质和祁横断一边气得跳脚,一边还得捏着鼻子给落永昼打掩护收拾残局。
他当时万里迢迢带着天榜第一,白云间首徒的荣光奔赴去穆家,谈半生和月盈缺仪仗都替他在城外摆好了,只等着大张旗鼓,衣锦还乡那一刻。
结果发现这位天榜第一,白云间首徒对他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纵身一跃,轻手轻脚翻墙爬进了穆家祠堂。
还是秋青崖了解他,默然无声跟着他上去,动作轻车熟路极了。
月盈缺一撩裙摆,身姿轻灵,一点也不见外。
气得谈半生站在墙外眉角跳了半晌,差点没和这三个不靠谱的绝交。
最后估计是思索着割袍断义不够雅观,有碍观瞻,也就不了了之。
落永昼从他丹田里分出一缕最根本的剑气镇压在穆家祠堂之上。
那缕剑气是他剑道立足根本,随着落永昼修为增长,可不断壮大己身。摆在穆家祠堂,不要说是邪祟莫进,哪怕将来出了点什么事,只要不是大妖魔主亲自动手,问题不大。
穆家若是有能修行的后辈,本源剑气也能帮着提携一二,做个杀手锏护身符。
算是还清了百年前穆家的恩情。
落永昼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对着墓碑道:
“我在那小子体内看见我的本源剑气,它护着那小子,想让他活。本源剑气是我五百年前的意志…就是说一旦换作五百年前的我,我也是想让那小子活的。”
可惜过了五百年,落永昼杀的魔族多了,心也越发冷硬如铁,懂得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祸患不可留的道理。
若不是在酒馆中感知到穆曦微体内的熟悉剑气,穆曦微能不能留得命在尚是未知数。
酒馆中落永昼对上的不是穆曦微,不是妖魔本源,是五百年前的自己。
他恍然发觉自己喝醉时常在嘴上嚷嚷,高声谈笑的初心不负可笑极了。
哪能总似少年呢?
落永昼手背抵着粗糙墓碑,将额头覆在手背上,似是要隔着几百年的光阴和墓底下的死人来一场对话:
“我知道这决定关乎天下,很大,不是儿戏。我向老谈他们瞒了那小子的事情,这几百年人族存亡,宗门重担压下,谁也不是少年了。和他们说的话,姓穆的小子难逃一死。”
只有墓碑下的死人长久停留在死前的一瞬,少年热血,意气风发,最冰冷的骸骨里有最滚烫的灵魂。
落永昼:“我来和你们说一声,希望你们能理解。毕竟当年丢在魔族战场上的每一条性命,每一滴血,都是为了人族。”
“而穆曦微没有入魔前,他也是人族。”
峰上安静得出奇,落永昼坐在墓碑里,口中哼起了乱七八糟的小调,唱词依稀是什么“等闲变故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假使两人泉下有知,恐怕是少不得冲过来打他坏自己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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