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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宫里一只喵-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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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着二皇子身体真实的状况。
  果然,刚刚听到儿子有救简直欣喜若狂的皇后,紧接着又被重重一棒子打得有些头晕目眩,若不是双手紧紧抓着桌沿,她只怕立刻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本宫没办法判断你所言是真是假。”
  过了好半天,皇后才轻喘一口气扶着桌沿坐回凳子上,又过了好半天,她突然抬头目光凌厉地瞪着肉肉。
  “本王若真想骗您,就不会告诉您二皇兄还活着,本王只要告诉您有办法替您除掉那个恶灵,为二皇兄报仇就可以了,更何况,二皇兄是不是还活着只要除掉那个恶灵,自然就能见分晓了,您难道就不想再见二皇兄一面?”
  皇后沉默,片刻后再次抬头:“你需要本宫做什么?”
  “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您做的。”肉肉歪头想了想,“只是我们会在近期公布您被我们所救的消息,希望您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写份诏书,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先协助炎威军抵御禹国的五十万大军,就算朝廷和二皇兄那边不能分兵过来协助,也不要想方设方拖我炎威军后腿,否则胜峪关一破,禹国五十万大军顺水而下,别说伪帝那没经过生死的皇城军抵挡不住,就算是南云关大军全部增援过来,也难挽国破家亡的败局。”
  “就算离宫远走,您毕竟还是大夏的皇后,父皇的发妻,将来总还是要入葬皇陵,享受大夏后世子孙千秋万代的供奉的。”
  皇后显然没有想到肉肉对她提出的居然是这样的要求。
  “那晖儿……”
  “其实二皇兄的事,您倒是应该仔细想想,现在国中维护正统的呼声极高,有顺王的帮助,二皇兄与伪帝的帝位之争输赢应在五五之数,他可是有机会登上帝位的。虽然咱们都知道二皇兄身体里住着恶灵,但是别人不知道,别人只会以为那是您的儿子,是魏国公府的外孙,他若登基,魏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应当不会动摇。若是那恶灵被诛,二皇兄寿数不永,魏国公府这么多年的辛苦可能就会付之东流。您——可得想清楚,到底要不要除掉那个恶灵。”
  “你们能除掉那个恶灵?”
  “我们既然能知道这么多恶灵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如何对付他的。”肉肉很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朕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挺招人恨的。
  “你刚才还说可以替晖儿延命?”皇后突然想起什么,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问肉肉。
  “那是以命换命的方式,但是最多也就只能替二皇兄多延几年阳寿而已。”肉肉摇头。
  “是什么方法?”皇后急切地问。
  “您真想知道?”
  “你说。”
  “必须要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魂力渡给二皇兄,以滋养他的生魂,但是渡魂之人的魂魄就会因为魂力被用尽而消散于三界之中,而且渡魂不但非常危险而且非常痛苦,只要双方有丝毫挣扎或者不情愿,两人的真魂就会同时灰飞烟灭。这不止是以命换命,更是以未来的百世千生换二皇兄几年安康而已,在本王看来,并不值得。”
  怔愣良久后。
  皇后突然定定地看向肉肉,微微眯起眼角已经有了很深细纹的丹凤眼:“你对那个位子其实也是有想法的吧?”
  “本宫明白了,你其实是在告诉本宫,现在晖儿不过是个恶灵,登上帝位也不是本宫的儿子,而等将来你们除了恶灵,晖儿也寿数不长,根本无法承继帝位,所以,你今天告诉本宫这些事,根本就是希望本宫能够帮助你,支持你,甚至将你继入名下,成为正宫嫡子,与晖儿一样成为大夏正统。”
  “臻王,本宫真的不得不夸你一句,虽然才十四岁,但是不愧为皇家子,果然是个有心眼的。”
  肉肉却是微微冷笑:“本王从来没想过要继入您的名下,本王的母亲只有一个,就是九泉之下的珍贵妃。至于江山,本王目前还真没什么想法,反正就算是那恶灵登了大宝,也管不着上我这几千里外的岭北王。”
  “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
  “随便您怎么想吧,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您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这件事与二皇兄关系不大,但与大夏江山关系却极大,那就是让炎威军专心对敌,否则,不管是伪帝还是二皇兄,很快就会没有江山可夺了。”
  说罢,肉肉起身就要走。
  但是就在肉肉刚要拉开门的时候,皇后突然在他身后哑声说道:“我不在乎魏国公府的荣辱,我只想再见见我的儿子,你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但是,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你们除掉那恶灵!”
  肉肉回头冲她微微一笑:“好!”


第95章 雁语的下落
  “你在想什么呢?”朕趴在肉肉枕头边上看着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的肉肉,但其实他睡着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果然朕刚一说话,肉肉就蓦地睁开眼睛,黑亮亮的眼珠子反射着依稀透进窗棂的月光,发出幽暗的光。
  “我在想皇后问我的那个问题。”
  朕想了想,“那个?”
  “嗯。”
  “你真有想法?”
  “有!”
  肉肉突然坚定地点了头,朕不禁愣了愣,记得朕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但是当时他似乎还没有明确的意向。
  “伪帝和奸妃害死了父皇,我是断不能让他安然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二皇兄身藏凶灵,不但要大量吞噬生魂,还必须有至阳之魂才能让他回归阳世,而你也说过,至阳之体极其稀有,可能我就是他回归阳世唯一的希望,所以,我与他必有一战。”
  “而若是凶灵被除,就算有人愿意与二皇兄换魂,他也活不长久,更何况他身边现在还有个顺王,顺王与父皇争了十几年,虽然落败,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对皇位的渴求。京中一变,不过短短数月,他就拉起了十余万人马,可见得这些年他一直在养精蓄锐,早已有谋反之意,否则哪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若是凶灵还在,可能胜负难分,若是凶灵不在,待二皇兄一党攻入京城,只怕真正坐上皇位的不会是二皇兄,而是顺王。”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父皇争了一辈子的江山反倒落进顺王的手里。”
  “那你打算怎么做?”朕坐起来,低头看着肉肉在夜色中仍旧黑亮的眼睛。
  “这两年伪帝和那老鬼还有顺王虽然表面上打得热闹,但其实都没有死战的准备,我看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防着我,或者说是防着舅舅的炎威军。”
  “禹国这次叩边,我猜他们只怕心里其实都在偷着乐呢,只怕都盼着禹国大军和炎威军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这样他们才能放心去争夺皇位。”肉肉冷冷地说着。
  朕也心里也很以为然。
  “所以,我们现在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想办法保住炎威军,绝不能让炎威军在这场战事中损伤过重。”肉肉说罢腾地一下坐起身来。
  朕从俯视转而仰视着看向他。
  “有什么需要朕做的吗?”
  肉肉转头看向朕,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朕上前,探头,蹭他,他捧起朕,却是放在了心口处,紧紧地抱住。
  第二天,肉肉才起床洗漱完,影二就拿着一张字条匆匆走进来报告:“殿下,青河堂有雁语小姐的消息送到。”
  “青河堂?”肉肉有点惊讶,那不是暗卫在同州的分部吗?
  “是的,青河堂昨夜在苍澜江上发现了一艘可疑的船只,船上有个女子跟雁语小姐很像,不过似乎被人控制着,因此没办法仔细确认。”
  “不要让他们出同州界,若是雁语姐姐,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肉肉蹙眉,暗卫虽然说是没办法仔细确认,但是能够把信报到他手上,那也必定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可是显然他有些想不通,本以为会在往北的方向找到刘雁语,为什么她却会在往南去的船上。
  同州毕竟是肉肉这个岭北王的王城所在,暗卫营行动起来较别处方便许多,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有新的信鹰送来了消息。
  船上的匪徒已经全部擒获,雁语小姐并未受到伤害,只是受了些惊吓,青河堂派了人护送雁语小姐正在返回晋江城的路上。
  “既然雁语姐姐已经找到,就给舅舅那边报个信吧。那些带走雁语姐姐的人有没有问出什么来,为什么要抓她?”
  “青河堂的人说,都是伪帝的人,不过绑架雁语小姐应该只是个意外,他们似乎另有目标。”影二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
  “是谁?”肉肉奇怪地看着他。
  “说是要找您身边一个小太监,但是在这边守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伪帝那边催得又急,他们怕回去交不了差,恰好见雁语小姐出门,就将雁语小姐绑了,要带去献给伪帝,同时也给他们作个证,证明您身边确实没有那么个小太监伺候。”
  “小……”肉肉听了影二的话,先是微愣一下,随即却是暴怒!腰间银光一晃,手起剑落已是狠狠削下一个桌角,“老四!这个混蛋!居然还敢惦记着大仙!当年就该直接废了他!且等着,他日必亲手取尔狗命!”
  朕:……
  “把他留给朕,朕要亲自挠死他!”
  苍澜江正是水势最大的时候,顺水而下很快,逆水而上却要多花好几天的功夫,等到刘雁语满面憔悴地被暗卫送回城主府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暗卫将刘雁语带到了肉肉面前,得讯的秋山早已经远远迎了出去,但是看姐弟二人进来的表情,显然秋山仍未知道刘雁语到底为何私自出府。
  “禹国五十万大军距离雁回关已经不到三百里,本王和舅舅却不得不为了你分心,为了救你,这七日共动用暗卫四百二十一名,惊动州郡关卡十二处,你出身将门,应当知道这种紧要关头,害主将分心他顾,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肉肉坐在上位,冷冷地看着站在厅堂中央的刘雁语。
  刘雁语面色苍白,秋山则一脸震惊地看着肉肉,“殿下,姐姐她并不是自愿的,她是被人掳走的。”
  “她确实是被人掳走的,只是她堂堂炎威将军府大小姐,苍州白家的准儿媳,家中侍卫如云,若在府中好好待着待嫁,又岂会被人掳走?秋山哥哥何不问问雁语姐姐她是在何处被人掳走,又是因何独自离府?”
  秋山闻言再次看向刘雁语,刘雁语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却是紧咬着唇不肯说话。
  “现在四方风云际会,形势十分险恶,这回好在是有惊无险,若有下次只怕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姐姐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应该明白此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件事情本王会好生处理善后,还望姐姐从此后能够安心在家中待嫁。”
  说罢,肉肉起身就要朝外走。
  刘雁语却是突然冲到他面前,扑嗵一下就跪下了。
  “殿下,我不要嫁到白家去,求求殿下,去与将军说说,我想留在大将军身边,我不求将军夫人的名分,只要能留在大将军身边就算是为奴为婢我也愿意,我可以替令家传宗接代,卫隐他不能,他做不到。”
  “姐姐!”秋山本是追过来要拉起刘雁语,但是却突然听见刘雁语对着肉肉喊这样的话,顿时震惊得连手都忘了伸出去,“你说什么?大将军是我们的义父!”
  肉肉却是极冷淡地低头俯视她,“刘姑娘,白家你不愿嫁,这婚本王可以替你退。”
  刘雁语闻言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但是脸刚刚抬起来,就被肉肉阴沉的脸色吓得跌坐在地。
  “本王也认为像你这样的心性,嫁进白家是糟蹋了那白二爷。”
  “舅舅乃当世英雄,仪容英伟,你爱上他,本王不能说你错,也不认为你有错,毕竟男欢女爱乃是天性,但是本王不能容忍的是——你忘记了天性之前尚有人伦礼义!”
  “舅舅当年接你姐弟过府是看在你父亲为国捐躯的份上,怜你姐弟二人年幼失怙,无依无靠,方才认作螟蛉接入府中照料。入府多年,舅舅将你姐弟视若亲生,府中上下更是一口一个大小姐、二公子,礼敬有加。”
  “若是你生出这心思时就与舅舅明说,与舅舅说个清楚明白,从此独恋还是放手都自己担当,本王倒是敬你为女中豪杰。可是,你却是羞于出口,这么多年心存爱慕,却仍旧以义女身份缠夹不清。现在更是明知舅舅心有所属,却对卫先生暗中生妒,而且听你所言,心里只怕对舅舅与卫先生之间的情谊还十分鄙夷。”
  肉肉说到这里,刘雁语已经面若死灰。
  肉肉却没打算停住话头。
  “你这次独自出门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暗卫已经探明了你出门后的去向,是往胜峪关方向。你是不是想着像话本子里那些痴心的女子一样,逃婚离家,孤身千里投奔心仪之人对他畅诉衷情,望其心生怜惜,施舍你几许爱意?”
  “只是你难道忘了,你这婚是舅舅替你定的!你这家是舅舅收留你才能住的!”
  “不!这婚不是大将军替我定的,是卫隐,是卫隐替我定的,我都听见了,是他蹿啜将军要将我早点嫁出去,他知道将军对我好,他嫉妒,所以才这么匆忙地要把我嫁出去。将军不能没有我,这城主府里上上下下全是我替将军打理的,将军在外打仗,定要有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才能替他打理好这将军府,他回来的时候才能舒舒服服的休憩。”
  朕:……
  肉肉:……
  秋山:“姐姐,你疯了!”
  “看来卫先生一片好意真是……”
  喂了狗!
  朕在心里默默补全肉肉未全说完的话。
  “城主府除了缺不得舅舅这个城主,缺了谁都可以。你方才说了,就算为奴为婢也无妨,那本王今日就赐你入个奴籍,调往同州岭北王府洗衣处,从此后,嫁娶只能配与奴役,终身不许踏出岭北王府半步。”
  “不!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要见将军!你是卫隐的弟子,你与他是一丘之貉,都想将军断子绝孙!”
  “刘氏!本王乃超品亲王,诋毁亲王,可灭你三族!卫先生乃皇子师,身份尊贵,他的名字也是你随便能叫的?还有,我母家令氏乃江左大族,族中优秀儿郎数不胜数,舅父身后若需承嗣,有的是佳儿可选,不必你多操闲心。”
  说罢,肉肉挥手就命人将刘雁语给押了出去。
  秋山原还站在一边发愣,这时候见姐姐让人给押出去了,才明白肉肉是在说真的,顿时急了,既想追过去拉住押刘雁语的暗卫,又想折回来求肉肉手下留情。
  “殿下,姐姐这是一时糊涂,还请殿下不要与她女子一般计较。”
  肉肉深深地看了秋山一眼,“方才你姐姐的话你都听见了,现在禹国大军已经逼至边关,你认为这种时候能够让舅舅分心吗?”
  “你常年跟在舅舅身边,他是什么心性你应该了解,你认为他会接受你姐姐吗?但是,现在你姐姐心魔深种,若是任由她如此下去,只怕终有一天,她会因爱而不得生出怨念。她身为舅舅的义女,离舅舅、离我、离卫先生都很近,万一她又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又有谁能承担?”
  “可是——姐姐就要成婚了,白家的亲事……”
  “你姐姐不知惜福,身为待嫁女儿,竟然私自离家去找别的男人,早已经没有把白家的脸面放在心上。结亲乃结两姓之好,像你姐姐这般心中藏着别人,心怀怨怼地嫁过去,不过是成就一对怨偶而已。白家家风淳厚,白二爷大气宽和,本王可不忍心你姐姐毁了他的一生。这桩婚事,不会再继续了!”
  “难道殿下真要将姐姐没入奴籍?”秋山惊叫,原本他只以为肉肉是在吓唬他姐姐的。
  “禹国退兵之前,她都必须在岭北王府为奴,待到禹国兵退,她若知悔改,再说其他。”
  秋山是个拙于言辞的,他急得脸红脖子粗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他姐姐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都听见了,自家姐姐的性子他自然也清楚,对于肉肉的担心,他也觉得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姐姐,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就要因为一时的糊涂,而错失大好良缘,还要从千金大小姐被贬为奴仆,他真心觉得不可接受。
  “或者,还有一个选择。”肉肉看着秋山,突然道。
  秋山睁大眼睛,急切问道:“什么?”
  “本王要贬她为奴不过是想让她吃点苦头,知道在城主府的日子有多好过,好磨磨她的心性。听说你父亲家乡其实还有祖父祖母在世,并有一位叔父一同生活,你若不想你姐姐入王府为奴,就直接送她还乡吧,她既然不肯认舅舅为父,那留在城主府于她清誉有损,还是送回到你们祖父母身边去,由你叔父主持,自行嫁娶为好。”
  秋山愣了愣,这……
  “殿下,这件事,是不是应该问问义父的意见?”顿了半晌,秋山终于想起要向令无争求救。
  “好,既然你要问你义父,那就给舅舅写封信吧,就由你来写,快马送给舅舅,看他是否同意本王的处置。”
  秋山立刻爬起来去给令无争写信。
  很快,令无争的回信就送来了,不知为何,在看到令无争的回信时,秋山竟是毫无意外之感,令无争同意了臻王殿下对他姐姐的第二种处置意见,表示既然雁语不愿做他女儿,他对她也无丝毫男女之情,为避嫌疑,还是送雁语归乡最为妥当。
  至于秋山自己,令无争则表示,若他有心建功立业仍可继续以义子身份跟在他身边,若是对他送他姐姐还乡之事心存怨怼,那就由他跟雁语一起归乡也罢。


第96章 祖传猫牌要派用场了
  送走了姐姐刘雁语,弟弟秋山选择了留下,他虽然比刘雁语年纪小,心里却比刘雁语要清明得多。更何况他被令无争接到身边时年纪还小,在他心里,他和令无争的父子之情跟姐弟之情是同样重要的。
  令无争也没有因为刘雁语的事对他态度上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严管厚爱,仍旧当作儿子一般教养。
  很快,盛夏来临,雪山脚下的盛夏没有一点酷热,即使艳阳当空,雪山融水仍会带来丝丝缕缕冰雪的气息。
  随着时序的递进,禹国大军也在边境完成了集结,第一场正面战场的交锋开始于夏至之日!
  那是朕第一次上战场,也是肉肉第一次上战场。
  在入阵之前,朕与肉肉站在城墙上意气风发。
  朕本以为凭朕的本事,可以万军阵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可是当朕真的跟着肉肉冲进汪洋一般的人海里,朕的眼前就只剩下冲向肉肉的那些全身都被血肉糊满,根本看不清楚面目的敌人,还有那些防不胜防的暗箭,那些闪烁着寒光的长矛,还有那些可能从任意角落里朝着肉肉袭来的武器,甚至可能是一颗被斩落的人头或者是一条飞来的马腿。
  时间好像凝滞了,当那仿佛永远不会响起的金锣声终于咣咣地响起,那简直成了朕平生所听过最美妙的声音。
  朕跟着肉肉退回城内,朕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朕再也不想上战场了。
  而肉肉,回到城里,惨白着脸,发抖的手,却仍旧坚持着巡完了整座关隘所有城垛,并且勉强自己在晚上吃下了满满一大碗拌着羊肉汤的面疙瘩——尽管是吃完回到营帐里没多久就全都吐光了。
  “臻王殿下虽然年幼,却非池中之物。”
  “只说以亲王之尊,敢万军阵中亲身上阵杀敌的,开国以来老徐我也就见过咱们小殿下一个。”
  “哈哈,老徐,我可是记得当年你刚当兵的时候,第一次从战场上下来,可是三天都没敢见荤腥,闻到肉味就吐得跟个怀了孕的娘们儿一样。”
  “滚你妈的蛋,你当年又比老子好到哪里去,第一次冲上去的时候,看见禹蛮子的刀砍过来,你他娘的腿都是软的,要不是老子拉你一把,现在你坟上草都得有一人高了。”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战争最开始时候的事情了。
  谁也没有预料到,跟禹国的这场战争会持续那么久,打得那么艰苦。
  三年过去,炎威军损失过半,甚至连胜峪关都数次险丧敌手。
  而在炎威军在缺粮缺饷对抗禹国不断增派的大军时,伪帝与老鬼还有顺王在中原的王位争夺战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
  他们在炎威军与禹国大军的战局陷入胶着的第二年已经看出禹国此次来势汹汹,瞅准了炎威军一时半刻脱不出身,竟是将炎威军视作了抵挡禹国大军的唯一屏障,径自在广大的中原地带开始互相攻伐。
  炎威军只有三十万,禹国的东野王和三皇子司徒茂却是抱着势在必得之心,举全国之力来战,先期部队便有足足五十万,之后更是不断增兵,甚至多次在山中挖掘通道,试图绕过重兵据守的胜峪关。
  只是,苍峻山脉山势险峻,山岩陡峭坚硬,想临时挖掘出一条可供大军通行的山道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有炎威军中还有朕在。
  几次山崩加雪崩,埋了他们两万精兵之后,笃信苍峻山脉有山神守护的禹国大军再也不肯另外挖山寻道,只能以人海战术硬拼胜峪关。
  “那两个王八蛋!老二连他亲娘都不管了,更不要说京城里那个,天天只顾着在后宫里头花天酒地,眼看着又要入冬了,军饷发不出来,连购置冬衣的钱都筹不上,看看伤兵营那边,止血的药材都快要见底了,这仗还怎么打?要我说,干脆把那些禹蛮子全都放进来,让伪帝那小崽子和老二、顺王手下那些娘们儿兵也都尝尝禹蛮子弯刀的滋味,他们才知道咱们炎威军过的是什么日子。”刚刚抵住一场攻城战,大胡子偏将安抚完伤兵挑帘进了将军大帐,一屁股坐下气得胡子都要炸了。
  “老徐,胡说什么,再动摇军心,当心本将罚你军棍!”令无争皱眉,但其实同样满心忧虑。
  “罚就罚,罚我也得说,咱们攒了这么多年的老本眼看着就快要吃完了,这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难道还要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光着膀子去跟禹蛮子们干吗?”大胡子一梗脖子,眼睛都快斜到眉毛上去了。
  “将军!徐副将说的确实没错,眼看着已经是七月底了,八月底山中就要下雪,就算军饷可以欠,这军粮冬衣还有药物也一样不能缺,否则这个冬天,就算熬过去,炎威军也完了。”卫隐压住也有些烦躁的令无争,实话实说地把炎威军面对的困境说了出来。
  “去京城和镜州的使者回来没有?”令无争转头询问旁边的亲卫。
  几个亲卫互相看看,显然都没有接到回信。
  “这些亡国之子!”令无争恨恨地抬手就摔碎了手边一个茶碗。
  争执没有结果,只能想办法筹钱,加派使者向朝廷催饷,向南方要衣要粮,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炎威军的诉求只怕会继续被漠视。
  肉肉抱着朕坐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
  转头出来却是直接进了卫隐的营帐,额——好吧,其实就是令无争的大帐。
  战场上嘛,该挤挤就挤挤,空出来的营帐正好可以用来安置伤兵。
  “师傅。”
  “尚昕?怎么不去休息?”卫隐看到肉肉进来,扔下正在解甲的令无争便走了过来。
  “昕来与师傅、舅舅商量一件事。”肉肉很平静地说着。
  “什么事?”
  “师傅还记得这个吧?”说着,肉肉解下朕和他脖子上那对“猫牌”放到了桌上。
  卫隐一怔,令无争走过来看到肉肉放在桌上的牌子也是面色一变。
  “当年禹国举倾国之力来攻,原本是想趁着父皇被害,伪帝奸妃矫诏夺位,咱们国中一片混乱之时速战速决,一口气攻下胜峪关,拿下北部十六州。”
  “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给禹国三皇子在帝位之争上夺取优势,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咱们没有如他们的意,只靠着这三十万炎威军,死死拖住他们三年多。禹国的兵力数倍于我们,不管是人力、物力的消耗同样远超过我们,尤其是他们的西境还有朗胡人虎视眈眈。”
  “这个冬天,是我们的难关,同样应该也是他们最后的坚持了。”
  肉肉以很平静的语气说着他的想法。
  卫隐和令无争都没有说话,表示了默认,只是两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桌上那一对“猫牌”上,神情很是复杂。
  “这黑龙钥若不是舅舅认出来,我只怕到现在仍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十年前,父皇把这黑龙钥交给我和大仙的时候,并没告诉我它是什么,只是笑着对我说,这是我大夏的‘底蕴’,让我和大仙好好保管。”
  “我不知道父皇是不是预见了什么,但是既然父皇将它将交给了我和大仙,那么我就有权力支配它。”
  “现在已经是我大夏危急存亡之秋,现在是该动用这份‘底蕴’的时候了,只不知道那份‘底蕴’是不是真的能够挽救炎威军于生死存亡之间。”肉肉看着桌上那对从来没有被动用过的“猫牌”,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卫隐和令无争互看了一眼。
  “那就试试吧,虽然并不应该指望先祖庇佑,但是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令无争终是点了头。
  “只是这寻……”
  “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大仙吧,据我判断,宝库位置就在同州境内,并不需要太多人手,由我和大仙带着冠威和影二他们过去就足够了。”
  “昕儿似乎胸有成竹啊?”卫隐看着肉肉的神情,深锁多日的愁眉略略舒展,露出一个微笑。
  肉肉回以一个浅淡的微笑,三年的军旅生涯,成长了他的身体,也成就了他的心性。
  十六岁的少年却透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静,杀伐争战,除了累累伤痕,更多是在他身上添了重重威严与沉肃,可是日复一日,他面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少了。
  “去寻宝?”林冠威被秘密召到肉肉帐中,一听要去干什么,顿时蹦得差不多有半天高,险些就要碰到帐子顶了。
  这个比肉肉还大几岁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令无争帐下的先锋官了,只是儿时跳脱的性子在军中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因为跟那些武将们厮混时间太长,匪气得更重了,年纪轻轻就留了一把连鬓络腮胡,要不是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跟一对剑眉还能看几分少年英气,只看下半张脸简直半点没有十八、九岁青葱少年的俊俏模样。
  “对,算是。”肉肉点头。
  “哈哈,这可太有意思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往哪儿走?”林冠威急切地问。
  “今夜就出发,秘密行动,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至于去哪里,现在还只有个大致的方向,但是到了地方自然就能寻到,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不是肉肉多心,只是那对“猫牌”据说是大夏太祖皇帝起兵立国之后所建的藏宝库,地理位置相当隐密,说实话,就算手上拿着这对“猫牌”,肉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找到。
  据说,这藏宝库最初的时候只是太祖为了防备起兵事败,为图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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