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鬼匠-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司长朝桌边虚虚一指,“坐。”应予猛的回神,慌慌张张欠身坐下。司长托起腮帮子,像并不怎么关心应予究竟姓甚名谁,从应予进屋开始司长的眼睛就牢牢粘在应予腰间挂的双鱼香囊上。
“你只能向我请教一个问题。”
应予心里暗暗吃惊,凝神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谨慎开口,“听说黑金索是司长大人依王命亲自监制,坚硬至极的材料往往质脆易裂,但黑金索却不是这样。我想请问司长大人黑金索的材料来自何方,生成环境有什么特异之处……”
司长大人打断应予,“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放弃吧。黑金索对乌白军不公,想破黑金索的人不计其数,然而能克黑金索的只有燧石,而且无论如何凭一人之力无法用燧石铸成剑。燧石成剑,对铸剑者的身体会损耗到极限,除非你有消失行踪的驹跋一族的血脉,除非你愿意以命相抵。”
司长边说边从面具后暗暗观察,应予撑起单薄的肩头,低头抓着膝盖半晌没动。可等应予再抬起脸,他身上的青涩被一种决绝取代,“我一路走到今日,不是为了放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黑金索,非断不可。”
“那我就拭目以待。”司长低头重新埋身在房间尽头的暗影里,不再出声。应予识趣的起身告辞,半下午的阳光照进房里,应予这才看清司长大人玩在手里的不是什么油灯碟,是曾被应予打破现今又粘起来的易成川的头骨。
“应公子,请这边走。”门外侍者轻手轻脚推开门领应予回去,应予满心疑问,提起衣摆跨过门槛时身后司长忽然又说话了,他指向应予的香囊,“那香囊,是你心上人给的吧。里面的苏罗花长在人迹罕至的异域山巅,宁心安神祛除戾气,是世间罕有的无价珍品。安于本分别再异想天开了,毕竟姚夏燃真的视你为珍宝呢,应予大少爷。”
应予脖根一寒猛然回头,徐徐合拢的门缝里司长大人鲜红的嘴唇咧开笑起来,像极了牺牲品上血淋淋的豁口。从司长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令应予心惊肉跳。
从刀剑司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一路上应予心事重重,心惊于第一次见面的司长对自己了如指掌。出门时司长最后那句阴气森森的话让应予愈渐不安,走在路上应予忍不住在意起路过的门角、檐后、巷口,觉得无数的眼睛正在暗中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快到铸剑坊门前,走在前面的大师傅忽然慢下来。剑坊门环下蹲着个大汉,抬眼看见两人回来慌乱的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手掌大小的一包东西朝应予走过来。
牛大神情瑟缩的立在马前,佝偻着背与先前判若两人。“这人你认识?”大师傅指着牛大问。应予点点头,于是大师傅先一步进院。
“大小姐身体不舒服,二少爷请你回去看看她。”牛大盯着应予身上刚发的腰牌,哆哆嗦嗦把布包塞进应予手里,转身就跑了。应予觉得奇怪,要叫住他他反而越跑越快,这时指头粗细的一捆头发从布里掉出来,上面缠着一年前应桃过生日时应予送的发带。
姐姐的头发。应予的心骤然揪紧,看见布的一角被血洇透。应予重新上马,朝应家的方向急驰而去。见应予冲进应家大门,不远处巷子口几个行迹可疑的人抽身离开。其中一人飞快的返回姚府向姚野禀报应予的动向。
“回去的正好,趁今日姚夏燃不在我要亲眼去看看真假,如果真的如巫祝所说应家人是伪装多年的驹跋鬼,我就除掉他们全家,绝对一个不留。”
自从收到巫祝的密报姚野耐心等待了多天,今天姚夏燃外出,时机难得。姚野暗中调集人马,带人亲自赶往应家大院。
此时王城北门外,姚夏燃和小个儿、飞兼等十余个人正藏身在瞭望台脚下茂盛的草丛里。姚野最近对姚夏燃非常放心,陆续撤了对姚夏燃的跟踪监视,以为今天姚夏燃出门还是去的新兵营。姚夏燃连应予都瞒着没告诉,他今天外出是要去救被关押的那百余位兄弟。
上次由于太子横插一脚,姚夏燃他们不得已暂时终止了劫狱的计划。可自从应予醉酒那日说太子再也不能来找麻烦,太子真的没有再露面,传闻太子生了怪病,不能见人,不能迈出宫门一步。几天前线人传来消息说无渊牢已经整修好,今晚犯人们要迁移回旧址,路经北门时会短暂停靠休息,这对姚夏燃来说是个绝佳的救人机会。
远处隐隐有火把的光亮过来,再一盏茶的功夫押送队伍就能到达姚夏燃一行人的埋伏地点。姚夏燃几人黑衣蒙面利刃在手,飞兼藏在高处树枝间,早已拉满了长弓,所有人只等姚夏燃一声令下。
今晚士兵换岗的时间比通常迟了一个时辰,刚换下来的兵卒三三两两坐在草丛前一边喝水一边抱怨,“本来说好了要休息,今天咱们几个可能要连轴转到天亮了。”
“城内那支队伍去哪浪了又,怎么能临时变卦呢?”
稍年长的士兵赶忙让几人噤声,“别乱说。听说今晚是姚野将军突然调了人手,为了什么大事气势汹汹往应府去了。”
“大事?强盗,匪徒,奸细,叛军?”
年长兵卒将声音压的更低,“据说是去杀鬼……”
夜风起,疯长的草茎随风而动,荒草丛中遍生肃杀之声。低伏在野草树丛后的姚夏燃野兽似的弓起背,红着一双凶狠的眼睛使劲咬紧牙。
大意了,他知道姚野已经知道应予来自应家,可他没料到姚野能这么快察觉应予是驹跋鬼。威四海已死,被关在深院中的宋薇早就被送出姚府,姚夏燃自信已为应予消除掉身上的破绽,可竟然还是出了差错。
焦急,担心,后悔,愤怒,姚夏燃心里乱成一团。他忍不住要从藏身处退出来,小个儿按住他,“将军求你了,只用再等一会儿我们就能带兄弟们一起杀回去。你若是不在,我要如何跟他们交代。”
此刻尚无刀光剑影,姚夏燃却像经历了场厮杀后惨烈溃败,悲壮又坚决。姚夏燃摇摇头,短暂的一瞬割舍掉了自己曾像性命一样拼命维护的为将的信誉和尊严,“你们按计划行事,我一人回去。跟兄弟们说,我对不住他们。”
第54章 逃亡
自从应予在比试中当众断了应巳刃的成名之作,应巳刃作为匠人的声名一泻千里。应巳刃的妻子嫌他没出息,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应巳刃追到刀剑司求岳父再给自己机会,在门外一连等了三天岳父都避而不见。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应巳刃扛不住这样的挫败,终日借酒消愁不思精进。应时对他失望透顶,不再让应巳刃过问剑坊的事。短短几日间,应巳刃算计多年从应予手中一点点夺来的一切全部化为泡影。
应巳刃将自己惨淡的处境全部归咎于应予作祟,街头巷尾对应予的夸赞让应巳刃嫉妒的发狂。几天前的深夜,心灰意冷的应巳刃不堪重负投河自尽,有神秘人从水中救出他,“应予偷了燧石,从他手中夺来燧石你就能重新获得一切。”
当应予破门而入,只看了一眼就放弃了来时路上定下的种种策略,应予俯身跪在门口全然放弃抵抗。
“放过应桃,我求你。”
身怀六甲的应桃仰面被应巳刃捆在条案上,应巳刃手中刀尖对准应桃隆起的肚子。应巳刃紧张的喊应予把门关上,手死死按住桌面撑起自己哆哆嗦嗦的两条腿,“把燧石给我,我就放了她。”
应予没料到担心的事会来的这么快,他不敢看应桃,“燧石我没有,其他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
应巳刃看出应予心虚躲闪,“你弟弟不真心救你呢,应桃。”
被刀尖指着应桃反而一点不慌张,应巳刃的话让她大笑出声,“武功盖世的一众高手寻了半年都没抢来的宝贝,应巳刃你找手比脚笨的应予要?你是听了什么乌七八糟的蛊惑才干的这种蠢事,快放了我,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应桃说着朝应予眨眨眼睛,让他快走。
“他有。”应巳刃咬牙切齿朝应予走过来,“若是没有燧石相助,他不可能在短短半年间就脱胎换骨。毕竟我早早就割了他的角,他现在本应是个安分守己的废物。”
越是强壮有天赋的驹跋鬼头顶的角越坚*挺漂亮,被割角的鬼如同被折断羽翼的鸟,没有及时救治的话会残缺一生。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原来自己从小到大被骂作废物都是应巳刃一手造成。可应予不懂,他红着眼睛问应巳刃,“你当年才那么小,心就能那么歹毒?”
“小时候你天资过人,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后院长到五岁,谁管过我的死活。我从不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你逼我成了恶人。若是世上不曾有过你,我也能一路天真一路坦荡。”
应巳刃越说越痛,举刀朝应予乱挥自己哭的涕泪横流,没察觉身后应桃已经挣开捆绑坐起来。应桃朝应予努努嘴,应予立刻会意往右挪开一步,紧接着应桃一个飞踹过来把应巳刃脸朝下踩倒,应予趁机把应巳刃压住。
“不过输给了我一次就寻死觅活哭唧唧,我还以为欠了你什么滔天血债。被你这么个无能的嫉妒鬼暗算,委屈的应该是我。”
应予用尽全力揍了应巳刃一拳,应巳刃发狂咬伤应予手腕,露出尖角疯了似的朝应予喊,“我要吃你肉,喝你血,我要夺走燧石,我要杀掉与你形影不离的姚夏燃,我要……”
应予的眼神忽然就冷了,吓的应巳刃打了个颤。手上的力气再也不收,应予单手攥紧应巳刃的角连根拔起,堵住应巳刃疯狂尖叫的嘴,应予俯身轻轻缓缓的说,“还是那句话,你是小辈我让着你。另一只角,我就饶了你不要了。”
“应予,外面好像有人。”应桃说着到门前往外察看,兵器磕碰的清脆声响令应予顿生警觉,应予扑过去拉回应桃把她护住。利箭破门而入,应巳刃没来得及吭出一声被箭钉死在地上。
姚野带大队人马闯进来,弯腰捡起应巳刃的角就着火把的光亮仔细看。“的确是驹跋鬼。”姚野说罢抬了抬手指,嫌应巳刃没死透让手下砍掉应巳刃的头。环视一圈,姚野命人掀开墙角的方桌。应予架起两个膀子把姐姐藏在身后,走投无路的朝姚野亮出獠牙。
“不许动她。”
“应予别管我,你快逃。”
应桃把应予往身后窗户口推,应予死撑着不动。姚野不以为然的笑笑,掐住应予脖子把他举起来。应予自认为现在的自己不算弱,可他丝毫无法挣脱姚野箍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这么一比应予才明白,最早相遇时姚夏燃对自己的种种凶狠威胁,全都是闹着玩的。
姚野死死扼住应予的性命,“终于不再隐瞒身份了?区区一只鬼敢堂而皇之住在我姚家,谁给你的胆子!?”
“我给的。”
化作兽形的姚夏燃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前,涌进来的风吹开屋门,庭院里早已经血流成河。姚夏燃的身形动起来如刀光如利刃,抓伤姚野的手腕把应予救下来。
姚野太了解姚夏燃了,论兽形乌白没人能敌得过姚夏燃。姚野垂下被折断的手腕,不与姚夏燃正面较量,他难以置信,“带着黑金索还化形,你不要命了?”
“只是你们不敢,不是我不能。”姚夏燃松松衔住应予甩到后背上,应予搂住姚夏燃的脖子,小声求他赶快变回来。姚夏燃用脖颈轻轻蹭应予的脸,带着应予退出屋子,冲破包围飞身登上屋脊。
姚野在下面打了败仗一样挥拳叫嚣,“易成川杀你爷爷,禁林夺你父亲性命,我乌白视驹跋为仇敌,姚夏燃你忘了么!”
姚夏燃的眼睛淡淡的瞥过去又收回来,低头舔应予胳膊上的擦伤,“那是你们的仇恨,与我无关。”
“杀掉他,我就还当你是姚家人。”姚野依旧没有放弃,可姚夏燃已经没了耐心,“一个姓氏而已,丢了也算不了什么。”姚夏燃跨过连绵无尽的屋顶朝城门方向逃去。
姚野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忽然爆发出声猛兽的怒吼,“连同外出的应时,把应家上下全部给我抓起来!”
这时刚赶来的传信兵小心翼翼到姚野跟前禀报,“启禀家主,北门外有人意图劫囚,被我们的人及时识破了。”
应予记得老神医说过,姚夏燃戴黑金索化形如同颈上悬刀,损伤和疼痛都非常人能想象。姚夏燃载着应予在城郊旷野昼夜不停的一路疾驰,应予揽着姚夏燃的脖子心如刀绞。
夜晚过去,当终于摆脱姚野人马的追捕,姚夏燃放心退回人形。两人躲进荒废的小庙里休息,没来说几句话姚夏燃就昏睡过去。
“对不起。”应予搂过姚夏燃的头靠在怀里,俯身埋进姚夏燃的胸口。
应予以为堵了太子的嘴就能隐藏身份继续平安无事,是自己把姚野的仇恨想的太简单。毫无防备的突然开始逃亡,应予才发觉除了身边疲累至极的姚夏燃,自己就只有怀中燧石和为匠的两只手而已。没有食物银两,没有可求助的亲友伙伴,身上甚至连把趁手的剑都忘了带。这样下去,自己不是又成了个累赘吗。
姚夏燃胸前越来越烫,应予冰凉着两只手慌乱的摸姚夏燃的额头和颈侧。姚夏燃发高烧了。
得赶快去找水,去找大夫。可坍塌的庙门外野草连天,四周廖无人烟。应予起来又坐下,握住姚夏燃的手把额头贴进他滚烫的掌心,声音呜咽一样絮絮打颤,“……怎么办。”
早晨初生的朝阳忽然不见踪影,温暖的四月朔风骤起。应予嗅到冷风中暗藏的杀机,抬头间冷箭已经从身后射出。应予没挪一寸,撑起肩膀挡住姚夏燃,咬牙抗下一箭。
方才还空旷的四野转眼被大群聚起的士兵挤满,应予搂着昏睡的姚夏燃像怀抱此生最重要的宝贝,直面利刃一人屹立于孤岛之上。
原来姐姐说的无所畏惧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啊,应予心想。迎着冷风他浑身的筋肉骨骼绷的生疼,可他的心却被温暖的洪流冲刷而过,胀成了一片汹涌的海。
来人兵甲朽坏、武器参差不齐,不像姚野手下。他们不同于一般追捕者的盛气凌人,他们眼神愤怒,甚至有些悲伤。他们挥剑逼应予离开,“让开,我们要杀掉姚夏燃那个背信弃义的伪善者。”
应予凶狠的瞪着不断围拢逼近的人群,不动,不吭声。
小个儿和飞兼带人匆忙赶到,挤到最前面拦住大家,“兄弟们,不要信了姚野的挑拨!”
面前这二三百人就是姚夏燃被关在无渊牢的兄弟们,昨天姚夏燃抽身离开后劫囚计划败露。姚野索性利用这群已经对姚夏燃失望的战士,说姚夏燃早就沉迷于享乐弃他们于不顾。战士们的怒火被煽动起来,姚野趁势放了他们,鼓动他们找姚夏燃复仇。
小个儿和飞兼的劝说转眼被淹没,姚野安插在队伍中的煽动者大声叫嚣杀掉姚夏燃。
战士们一声声控诉,“我们跟随姚夏燃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深陷囹圄半年之久。他亲口许诺救我们出来,可昨天约定之时他根本没有出现。原来他早就放弃抗争戴上了项圈,醉心于王城的声色犬马,把受苦的我们抛在脑后。我们要拿他的命,偿还我们因为信任他而受的苦!”
人群漩涡一样迅速失控,应予两条胳膊环抱住姚夏燃,山似的扎在中心咬紧牙关抵挡众人疯狂的撕扯。腹中忽然剧痛,火一样烧过全身,应予浑身猛的一震弓身呕出了燧石。冷冽的光芒乍起,云霄雷动,天光如雨般纷纷散落。
大家像被冻住一样静止了,都怔怔的看向应予双手捧在胸前的那束光。
应予哑着嗓子开口,“姚夏燃从未抛弃你们。他为救出你们冒险去禁林抢出燧石,中毒后被丘三斗暗算才不得已戴上黑金索。昨天他对你们失约是因为他去救我了,因为能解开你们脖子上黑金索的燧石在我手里。燧石成剑能断黑金索,我能还你们自由。”
应予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铿锵作响。愤怒的战士们大梦初醒一样冷静下来,他们沉默着往四周散开。“这位小兄弟,你的话可当真?你当真用燧石铸成宝剑,砍断黑金索?”
“我手上的燧石有多真,我的话就有多真。”应予举起手指,起身朝天发誓。
飞兼和小个儿终于能从人群中脱身,他们过来搀起应予身后的姚夏燃。不远处有人骑马离开,煽动不成,姚野安插*进来的奸细连忙赶回城报信。飞兼拉开弓要把那家伙射下马,应予拦住飞兼,眼中鬼的狠戾初现端倪,“让他逃。既然纸早就包不住火,就让他回去告诉所有人,他们求之不得的燧石在我应予手上。”
既然时限已至,无法藏匿的燧石注定会沦为刀剑司、姚野、王公贵族、甚至王城百余家铸剑坊拼死争夺的猎物,那就索性让他们来挣,挣的死伤无数头破血流。
这硕大的城,此刻应予已然站在风暴的中心。
燧石必须是自己的,神剑必须从自己手中诞生,自己必须亲手挥剑砍断黑金索,抢回姚夏燃被黑金索吞噬的时间。
这是应予的许诺,也是他爱姚夏燃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我鬼终于有个鬼样了。。
第55章 慢走
一夜之间应予署名的大小告示贴遍王城大街小巷。
——“机缘之下燧石现存我应予手中。姚野劫持应家人做要挟,逼我以燧石所成神剑做交换。我应予不甘心屈服于姚野威逼,在此邀天下正义之士除此恶人。杀掉姚野的英雄,我应予必将神剑拱手相赠。”
应予以燧石做饵,把群城之火引到姚野身上。一时间刺客鸟一样纷纷飞至姚野后院,扰的姚野日子再难太平。
找到大夫调养两日后姚夏燃醒了,姚夏燃与“追杀”而来的各位达成和解,为避人耳目暂时遣散百余名兵卒,带着飞兼小个儿和不足十名精锐再次上路。驹跋鬼在梦野山深处有备用的藏身点,应予小时候去过几次,只要安全抵达梦野山应予就有把握不被任何追兵找到。
姚夏燃和应予同乘一匹马,应予非常爷们儿的要求姚夏燃坐自己怀里,两手环过姚夏燃的腰紧紧挽住马缰,歪头吃力的看前面的路。姚夏燃体格比应予大了一大圈,可只要姚夏燃抬抬指头碰到缰绳应予就跟他生气。
应予的脑袋从姚夏燃腋下拱啊拱的出来,严肃的嘱咐他,“累了就靠我肩膀,听话。”姚夏燃瞥了一眼应予凑过来的小肩膀,半收着劲往应予身上靠,无比乖巧无比配合,除了应予任谁看了都知道姚夏燃一路走的比马还累。
晚上到了落脚地,飞兼去林子里捕猎应予也偷偷跟着去了。飞兼捉到一窝兔子,应予竟骗回一头胖野猪。应予蹲草丛里放了那窝黑油油的小兔子,飞兼站他背后晃手里的刀,“猪我真杀了啊。”应予把头埋的很低,轻轻“嗯”了一声。
篝火上架起两条猪大腿,焦黄喷香的油滴子顺着爆开的猪皮往下淌,火星子噼里啪啦四处乱溅。姚夏燃在火堆前转肉叉,身边飞兼愁眉苦脸的思索一会儿去给应予弄点什么吃,他们摘回来的几个果子都太涩。没想到分肉的时候应予自己过来了,拿起刀也给自己片了份大的,转头离开火堆学大家狼吞虎咽的蹲地上大嚼。
姚夏燃诧异的观察应予一会儿,一言不发过去掰开应予的嘴抠他舌头让他往外吐。从不沾肉星的应予还是倔着把肉咽下去,才几口就吃的浑身大汗面色土灰。
“应予,可以了。”姚夏燃抹干净应予汗湿的脑门,要拿走应予手里的肉可应予不给。“吃肉才有力气,我必须得有力气。我要照顾好你,你们所有人。”
围在火堆边的大家嗓子都哽住了,默契的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闷头大口大口的嚼。应予从跟大家伙儿汇合起就天天绷着弦片刻没合过眼,这么个紧张法就算壮的像狮子老虎也撑不过三天。
“你放心,我跟大家都没你想的那么娇弱。你只用顾好你自……”
姚夏燃说着用手揉应予脑袋顶能冒出角的那个小发旋,要是往常这么一摸应予马上就能眯起眼睛靠在他怀里软下来,可今天应予却像自尊心受到了重创,委屈巴巴的低头红了眼圈。
另一边竖着耳朵的飞兼使劲咳嗽两声不让他们将军再往下说,应予一转头往后看大家忽然歪七扭八的倒了一大片,都嘟嘟囔囔的喊累说要休息。应予拍拍屁股站起来,兴冲冲的安抚大家,“我不困,我给你们值夜。”
大猫们朝应予挥起肉拳,异口同声给应予加油,没一会儿就鼾声四起。应予仔细给姚夏燃铺平一块地,让姚夏燃往自己身边躺。姚夏燃只好装作睡下,半个时辰后应予终于撑不住歪倒在姚夏燃身上。应予一倒,所有人齐刷刷坐起来。
只要离了剑炉应予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正努力的消化自己过分的不安。应予这么勉强自己是因为怕变成累赘,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愿意顺着应予演戏。
应予躺在姚夏燃腿上一直迷迷糊糊说“对不起”,翻来覆去睡的不踏实。姚夏燃胳膊揽住应予的肩膀,手指揉他皱紧的眉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回到王城后小心维持半年之久的平衡忽然一天间被打破,姚夏燃不禁怀疑有人躲在暗处作梗。现在回想起来,姚野与应家没有一点瓜葛,不可能凭空就察觉应家人是驹跋鬼,而应巳刃朝应予索要燧石的时机也是十足的蹊跷。
如果是面具男在暗中插手,这会儿肯定早就跳出来耀武扬威,但要不是面具男,那潜藏至今的敌手或许比姚野还要难以应对。
姚夏燃问小个儿,“你预计还有几日能到梦野山。”
“最多两日。”
“不论敌手是谁,现在燧石大白天下应予与我们仓促逃亡,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不出意料一定会在这两日露出尾巴。”姚夏燃眼下最担心的是应予那群生死不明的家人,像随时能被引燃的炸*弹一样悬在应予头顶。要是谁恶意动了这炸*弹,情势将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果然如姚夏燃所料,隔天当大家远远看见隐藏在一片雾气霞光中若隐若现的梦野山时,身后一队人马魅妖似的忽然现了身。两方在山的入口对峙,身披水蓝长纱打扮清凉的鲛人月淼众星捧月般的走出来。
月淼闭口不提刺杀姚夏燃和被囚禁在水牢的过往,亲亲热热过来想搂应予的肩膀。姚夏燃用剑柄挡开月淼,月淼一点不在意,招呼手下扛过来一只镶满珍珠珊瑚的大箱子放到应予面前。
“好久不见了两位,今天来我特意带了见面礼。”
箱子里是被迷晕的应桃。
“什么条件,你讲。”月淼利用自己逃出军营那晚应予亲身经历了他的心狠手辣,眼下他这么做很难不让人心生警惕。
“虽然我们从前曾经敌对过,但今天我想让你知道我站在你这边。我月淼与那争权逐利的天下人不同,我不来抢你们的燧石,我要助你应予成就千古神剑。”月淼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把通体雪白的无鞘骨刀,手指擦过刀刃竟隐隐泛出水光,“毕竟我们鲛人的斩浪剑,已经在天下第一的位置上……”
月淼煽情的话没说完应予从马上下来,经历了这么多应予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容易相信他人无端的善意。
“既然你不求报答,那应予就在此谢过。应予无以回赠,送您个注目礼吧。”没等月淼应声应予隆重的拍打起衣袖、前襟、胸口,一丝不苟朝月淼挥起手,神情严肃声音庄重,“您慢走,不送了。”
第56章 欢迎
应桃醒来后说当天刀剑司从姚野手中夺走了驹跋鬼的处置权限,自己是在押送途中被月淼所救,月淼一路上不仅没有为难她还悉心照顾。队伍进山后小个儿去入口察看过,月淼带人埋伏在山道两旁的莽林中,的确像所说的一样在帮应予阻挡追兵。
“不知道父亲现在身在何处,是生是死。若父亲没有被人发现,一定也会来这山里。”应桃低头擦眼泪,应予握住姐姐的手说不出话。应家出了变故后应时一反常态的没有露面,应予一直没有得到父亲的消息,觉得父亲已经凶多吉少。
古书参天,静谧的山路绕开山脚蜿蜒指向林子深处。姚夏燃带人在前面探路,应予陪姐姐走在后面。说起父亲见应予反应平淡,应桃犹豫着有话对应予说,“虽然父亲一直拦着不让,但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实情。当时父亲把你赶出家门……”
听着姐姐的话应予抬头往前看,姚夏燃忽然调转马头朝自己走过来。姚夏燃的嘴唇轻轻擦过应予的耳朵,“收好东西,有人跟上我们了。”说罢站在应予身边不再离开。
虽然有林子里的花草做掩盖,应予还是闻到一股陌生气味迅速靠近。队伍收拢到一起,大家亮出兵器严阵以待。树梢发出轻微响动,紧接着二十多个人半掩在树林中从四面八方现了身。飞兼正要放箭姚夏燃拦住他,来人并没有携带武器。
他们不隐藏头顶尖角,肤色黝黑,袒露的双臂上布满黑红色纹身,纷纷朝队伍中心的应予和应桃躬身行礼,“族长已经等候多时,欢迎回家。”
驹跋鬼姓氏众多,自从易成川一脉被灭族后应家成为人丁最兴旺的一族,应家也是驹跋鬼躲藏起来后唯一走出深山的一族。山中驹跋鬼最德高望重的族长虽然从不出山,但对外面的事探察的一清二楚,他甚至算清了应予此行的目的和应予抵达的时间。
族长年近耄耋,头戴汗巾肩膀宽厚有力,一副典型的匠人打扮,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跟着一大批人。他带应予到山间溪流的源头,那里有应时当年学习长大的剑坊。
“当年他带你们出山时嘱托我把此处保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所幸今日终于派上用场能助你一臂之力。”族长举止敦厚谦和,亲切的像个多日不见的长辈,将应予一行人安顿好后就带人离开,全程没有过问燧石的事。
飞兼在溪水边给马刷毛时,看着修整如新的房舍自言自语,“古怪。”
“没错。”小个儿从树上跳下来,知道飞兼指的是刚才那老实善良的族长。小个儿已经察看过四周,族长离开时并没有留下眼线,这反而令他更怀疑族长有别的打算。房舍和器具都精心准备,但那族长和身边所有人的态度像早就商量好似的整齐划一,不好奇不询问,安心的像对什么势在必得。
飞兼忧心忡忡,“我看这山里,说不定比外面还危险。”
此时工房中应予站在尘封多年再次点燃的剑炉前终于舒展开眉头。自己只有怀中燧石和为匠的两只手而已,可这已经足够了。应予牵上匹最老的马走进林子,几声嘶鸣后只剩他一人出来,前襟溅了几滴血,马已经不见踪影。
缭绕不散的雾气中应予一双鬼角慢慢显现,他面对面站在姚夏燃跟前,略微歪着头,第一次对自己鬼的相貌心怀坦荡。
“从今天开始我要足不出户在这剑炉前待一个月,等我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为你的剑想个名字吧。”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