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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只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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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抱酒尚没从南楼月成婚的消息中回神,就看到宥顾宫拉过南楼月有些油腻的手,替他擦拭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嗯。”南楼月浅笑着应了。
他应了?
应了?
北晋丞怎么没什么反应?
宥顾宫和南楼月?!
涂抱酒只觉得心脏一缩,狠狠的疼。
涂抱酒浑浑噩噩的看着那白衣白发变成红衣白发,看着那人与别人牵着手,看着那人对着别人笑。眼睛疼得有什么在眶里打转,双腿似乎没有什么力气,软软的,若不是北晋丞拉着他,可能都会站不稳吧。
“一拜天地——”
周围都是恭贺声,他看见了充当高堂的大渝太子宥启笑眯眯的看着那对新人。
“二拜高堂——”
宥启虚虚的扶起两人,还递了什么用红封抱着的东西给南楼月。四周有人说什么,涂抱酒觉得自己要炸了,根本不能平静下来思考这是什么状况。
不,不该是这样的。
涂抱酒想上前去,让那人停下来。手腕却被人拉住,转头一看,却是北晋丞。
只见北晋丞笑得特别高兴,眼睛里边却没有什么笑意,捏着涂抱酒的手腕越发用力。
涂抱酒皱着眉头,手有点痛,他开口让他放开。恰巧听到人唱道——
“新人交拜——”
更是有点急了,就要与他动手,却听北晋丞沉着声道:“涂抱酒,这不就是你下凡来的目的么?他们一成完亲,你就可以回上清天了,这样不是你期待的么?”
轰——
涂抱酒脑子一阵鸣响,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到眼前的那两人互相拜完,双手交握笑得那么那么刺眼。眼一黑,就没有什么声响。
再开眼,却是在战场上。还是他很熟悉的战场,元周和大渝的战场。
耳边一阵疾风,涂抱酒一个转身躲过一道黑色的剑气。抬眸看去,就见离昧一身黑袍阴沉的站在他对面。
“涂抱酒,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了,还妄图救别人,哈哈哈哈。”离昧与他对峙着,压着声音,边说边起手一个诀:“你瞧,那边有对小可怜已经要完了呢,你也不远了,哈哈哈。”
涂抱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一缩,只见宥顾宫跪坐在地上,低低的哀泣隐隐传出,一身都是伤,而他的怀里躺着浑身鲜红的北晋丞,也分不清那红色是血还是衣。
没有时间思考,却见一个巨大的黑色剑刃朝他袭来。眼一晃,一阵白色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血溅到了他自己的脸上,有点热,灼得生疼。
“南溟——”
“不——不要——”
涂抱酒一个坐起,心还在一阵阵的抽疼,双眼有点儿空洞的盯着床帐。
南溟一把握住他的手,揉搓了几下,温声道:“小九别怕,只是个噩梦罢了。”
又抬手给他擦擦额角的汗,看他红着眼眶,拍拍他的背。
涂抱酒缓过来,眼一涩,转身就抱住了旁边的人。似乎这样才是最真实的,喃喃道:“不要,不要离开。”
南溟先是一顿,眸色微沉,抬手把这兔子往怀里用里一按,低头吻上了兔子的发端。
“嗯,不是那样的。”
虽然不知道兔子梦到了什么,但见兔子这么害怕,想来是很不好的事情。
又过了盏茶时间,涂抱酒红着脸挣脱了某个人的怀抱,支支吾吾:“不,不好意思,冒犯了。”
说完一个利落的翻身就下了床,快步的拐入屏风后头,期间还撞到了一张椅子。
南溟见空了的怀中有些失神,听见里头希希拉拉的穿衣服声音,抿唇又笑了笑。
“今日是凡间庙会最后一天,我们去玩玩,也就该回上清天了。”
“唔。”
涂抱酒一个劲的吃东西,心还有点余悸。他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做了这么个梦。
外加掩饰,今早上的尴尬。
一个时辰后,涂抱酒与南溟坐在了一艘画舫上。
涂抱酒正襟危坐,看着对面为他而吹笛的人,眉眼弯弯,里面有什么东西亮得发光。
笛声扬扬盈耳,像一片羽毛轻刷他的耳尖。窗口斜斜照射进来的阳光与悠悠的声音相缠,不止钻进涂抱酒的耳朵,还顺着他的鼻翼钻进了他的胸腔,丝丝缕缕将他填满。
“如何?”
南溟收回管笛,走至涂抱酒旁边坐下。
涂抱酒笑出声,顺着他的眼睛,道:“很好听。以后大人会不会还吹给我听?”
“自然,”南溟也跟着笑,晃了他的眼,眼中只有那一开一合的唇,耳中传来他清冷而悦耳的声音:“那小九,可愿留在这,永远听我吹笛。”
涂抱酒恍惚的抬头,心里叹息一声,手一抬扯着那人的领子往前一拉,唇覆了上去。
这个人啊。
极尽缠绵,反复辗转,似要把那滋味留在心上。
“呀,醒了?!”
涂抱酒还在愣神,视线所到之处都那么熟悉,侧首,紧握住身边人的手,才算安心。
“洋葱,过了几日了?”
“切,五老头太不行了,这不过两日的功夫人就醒了。”洋葱一连啧啧声,配上他那样子倒是有些好笑。
五老头:……这还能怪他么?幻境都是自己生成的,鬼知道那小子为什么这么快醒了。
“两日啊。”
涂抱酒叹息,他总以为有许久许久了呢。思及其中种种,涂抱酒眉眼弯弯,笑着看了看还未醒的人。
“请前辈,告知我去往第七层的方法。”
时间太长了,他急切的想那人醒来,然后告诉他,他想对他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累……
第20章 狂人
圣上第七层,涂抱酒看着这一层和往下几层风格完全不一样,有点不适应。
满目看去,就是一整片整片的绿植,若说这是一个殿厅,到像是一个小小的森林。一簇簇花草灌木,毫无章法的林立,淡淡的清香弥漫,头顶是一颗颗巨大的夜明珠,照得恍若人间的白天。
洋葱在心里撇撇嘴,又没有说什么,只是内心诽谤,果然是个作的老头。
涂抱酒紧了紧背上的南楼月,小心的循着小径走去。刚踏上第一步,一股极大的排斥就直直的推开他。涂抱酒不甘愿,再一试又被推得后退几步。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南楼月,又想上前。结果不等他往前踏,一个衣衫褴褛蓬松着头发的老者,瞪着双眼,非常突兀的出现在涂抱酒面前。
洋葱躲在涂抱酒的背后抵着他,一个防止他被猛然出现的老者的威压所伤,一个当然是在躲人。
不过一刻钟,涂抱酒双膝微弯,额际也渗了不少汗。就在他承受不住时,威压毫无预召的消失了。涂抱酒愣神的看着那人伸出一只手朝他袭来,就想防卫,那手却绕过了自己。
“啊啊啊,放开吾,你个老不休。”
变成小小一团的洋葱被人捏在手心,蹬着四肢。
“哟,这不是在三层的饕餮么?平时老头子让你上来玩不来,今日到自个儿来了。”
老头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喜感,说出来的话就像在问,哎呀你来我家串门了,这么平常。
涂抱酒有点黑线,看着那老头把洋葱按在手心里揉搓,嘴里还哈哈笑着。接受到洋葱生无可恋的眼神,涂抱酒咳了声,恭敬的抱拳行礼,道:“晚辈涂抱酒,见过前辈。”
涂抱酒眨巴眼睛,见没人理,顿了顿,又提高了声音道:“晚辈涂——”
“行了行了,老头听到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涂抱酒悻悻的抬头,就见那人用两根手指捏着洋葱短短的尾巴,一手掏了掏耳朵,颇有些不耐烦。
涂抱酒对上洋葱的眼睛,投给他一个爱莫能助。
“涂……什么来着?”
“涂抱酒。”
那人还在变着花样捏着洋葱,洋葱嘴里边一直在哀嚎,又挣脱不开。
“涂抱酒,”;那人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不在意的道:“老头子活得久了,够当你一声爷爷了。这样吧,我本名阮狂,若你陪我在这七层消遣得开心了,你阮爷爷就让你上第八层。”
阮狂?!!
涂抱酒有点吃惊,据说在父神那个时候,有个狂人叫阮狂,打遍三界同境界无敌手,但是也是捣乱一把手。今日去西方偷走诸位貌美观音的净瓶,明日又去鬼界撩拨得刚刚死去的女鬼不愿投胎,就连父神也不大管束得了。
然而,所谓一误降一物。
上清天弱水之灵伊水仙子初出弱水,天真烂漫,毫不通人情世故。阮狂见美丽漂亮的女子就想撩拨,这伊水仙子却是个单纯的。一只狡猾的狼,一只纯善的羊,终于是触碰出三界都燥热的火花。没错,阮狂喜欢上了伊水仙子,为她痛改前非,整个人都变得正经得不得了。可惜,在他们二人要举行道侣大典的前一天,弱水出现不可避免的动荡,差点没把整个人间给淹了。良善的伊水仙子不忍生灵涂炭,以身散灵,恢复弱水的平稳。自此,上清天再没有伊水仙子,而阮狂也不见了踪影。
这些都是他从红月那听来的八卦。
但是,传闻中的那个狂人阮狂,据说是轮廓硬朗,五官分明,长得也是翩翩公子。
眼前这人,衣衫褴褛先不说,头发不整,五官不扬,还是个老头,是同一个人?
涂抱酒一口气噎在嗓子口,用震惊的眼神看着阮狂。
阮狂拧眉,腾出一只手撩了撩杂乱的头发,一双眼里透出的满满都是对涂抱酒的嫌弃。
也不知道这么愚蠢的一只妖,是怎么上到了七层的,莫不是那几个老头放了水?啧,过几日该找他们喝喝茶了。
被惦记的几个老头打了个喷嚏,不名所以。
“小子,难不成你想留在七层长住?”
长住?涂抱酒一个激灵,不再想这个阮狂和那个阮狂有什么关系,道:“不知道前辈,要晚辈陪着玩什么?”
爷爷他还真是叫不出口。
“你随我来。”
说罢,捏着洋葱就要往里走,涂抱酒赶紧出声道:“前辈,我还有个朋友。”
阮狂停下脚步,看向他说的朋友。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嘴角抬了抬道:“想必你来圣山就是为了这人吧,带上吧。”
眼神又闪了闪,想到了一些往事。一个恍神间,被洋葱挣脱了钳制。他眯眼,只继续往里走去。
第七层似乎格外的大,大得有点像一个小世界。
此时,一片与之前不同的荒漠里——
涂抱酒气喘吁吁的爬在洋葱变回本体的兽身上,累得不想说话。洋葱也没比他好多少,庞大的兽身不停的上下浮动,也是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腾空而来的阮狂笑眯眯的看着那一妖一兽,假莫怪样的嘻笑道:“啧,才不过种了几百亩的小树林,就有如此之累?亏了你们一个是上古凶兽,一个也是上清天的小星君。”
涂抱酒和洋葱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甚至说不出话。心里默默翻了白眼,一妖一兽暗道:有本事别封了我仙元(魂丹)啊!
“好了,既然如此就给你们休息会儿吧。”阮狂凭空变出一套桌椅,示意涂抱酒坐。
洋葱默默蜷起自己的躯体,直接趴拉的坐在地上,舔舐自己内心的伤害。
这是对兽的不公平。
待涂抱酒坐下,又抬手将南楼月移过来,声音变得有些沉重道:“你这位朋友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似乎找不到他的三魂七魄。”
“你你什么意思?”
涂抱酒惊慌的倚着桌站起来,连前辈都不记得喊了。
“老头活了这么久,见过的东西多了,会骗你?”阮狂撇嘴,又道:“这小子根本没有神魂,只是一团气成的灵而已。”
就像,她一样,也是个灵。
“奇怪的是,他身上那团气倒是在那遇到过?”阮狂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想起来了,是释天。这小子与释天不止模样有些像,连气息也挺像的,不会是释天儿子吧!”
摇了摇头,又觉得应该不是,这气息像得简直像一个人,父子之间气息是不可能那么像的。
阮狂想不通也没再想,又乐呵到:“说起释天啊,哈哈哈哈,他原身其实是一棵长在混沌时期的通天树,噗,他以前修为不够的时候经常还会开花……”
阮狂还在继续说什么,涂抱酒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记起来在第二层十世轮回时自己就见到过释天,当时就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想亲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南楼月是南溟的转世,南楼月的气息和他像就说明南溟和他的气息像,还有,什么叫没有三魂七魄?
阮狂复杂的看了看涂抱酒,昏迷的小子没有三魂七魄,他居然也只有一个残魂。按理说,这两人都是不可能存活太久的人,但两人又活了这么久。
“你去第八层也不是不可以?”阮狂笑着,阴测测的看向洋葱,道:“老头在这无聊,你把这东西留下来给我解解闷,我自然就放你走了。”
涂抱酒站在第八层厅中央,恍惚想起洋葱绝望的眼神,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走时问了阮狂前辈的那句话。
“前辈为何种那么多的绿植?”
阮狂嘻笑的眼神顿了顿,一种浑浊沧桑凄凄的眼神出现,只听那悠长的声音道:“她说,等她醒来,她想看到绿绿的大森林。”
那个她,涂抱酒确定,就是伊水仙子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说能说得透。
涂抱酒捏着阮狂临走时递给他的玉牌,说是在第八层用得上。
第八层又恢复到之前的景象,幽暗的灯照在空荡的大厅,像一烛磷火。涂抱酒踏在大厅的木板上,还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敲在自己的心上。
走了没多久,远处一片发光的玉石,奇形怪状的耸立在那,有点像西方的佛陀罗汉。玉石的后面,是一幅图,长得有点像玉屏山的全貌,又不那么像。涂抱酒背着背上的人靠近,玉石上的光柔和的落在他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他仔细的观察那幅图,终于看出那幅图的与玉屏山的不同。这图上,画出了玉屏山那封印之后的妖界。
突然他眼神一怔,图上有个凹凸的地方正是玉石没有照到的地方,与阮狂给他的那个玉牌模子一模一样。
涂抱酒自上了第八层,报了家门也没人出来理他。突一看,自然就拿了玉牌镶了进去。
轰的一声,直见发光的玉石裂开,整个第八层都亮了起来。而原先玉石在的地方,一个虚虚的人影出现。
只听那声音温和道:“你来了。”
就像在和老朋友对话一样,那么熟稔。
涂抱酒怔怔的看着他,那人脸上的五官和南溟月有五分的相似。
第21章 出山了
眼前一恍,涂抱酒看到了那个与南溟有五分像的人。
带着一身伤痕,硬生生的爬过天梯,遇见炼狱般的人间,嗜血的鬼怪,性命十去之九,终于到了第八层,在第八层留下虚影去了九层。
那人跪伏在第九层,双手捧着一盏只有星星光点的魂灯,沉声道:“求大长老赐药救人。三界中,唯有您能出手了。”
大长老盘腿坐在哪,一动不动。半晌,老者的声音响起:“以魂为祭,血肉为坛,行封印之事。三魂七魄乃至肉身都灰飞烟灭。外族人,你离开圣山吧,老夫救不了。”
那人躬着的身子微微颤动,缓慢抬起的头,涂抱酒看见那脸上,汹涌的泪水。
心一缩,莫名有点心疼。
视线却一转,转到了昆仑山洞天福地。
那人白衣黑发,一个人操着琴,琴上书南溟二字,弹的是那首凡人之曲。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空灵的乐律传于天地,只让人听之伤心,闻之泪流。
一曲罢,那人手执一管玉笛,悲凉一笑。那人双眼一闭,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手上多了一团五颜六色的气。
涂抱酒吸一口气,那是作为仙的七情六欲。
却见抬手一个诀将气封进那把琴中,劈开昆仑山脉,将琴与笛一同封印后。拂袖又关了昆仑洞天福地,才转身离去。
“你瞧见了?那是三千年前的事了。本君释天,等你多时。”
涂抱酒回神,心脏还有点抽搐的疼。他茫然的看向释天,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圣山前七层,本君在三千年前替你清过一遍,否则以你的修为又带着个人,如何能如此完好的上到第八层。九……”
释天叹息一声,又道:“涂抱酒,你可知?”
“君座,为何就知道我会来?”涂抱酒依然有点迷糊,若是他不来呢。
“我知道,你会来的。”
当年,他以千年修为窥探未来,如何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他如何会让他出事。
涂抱酒没有听出他称呼前后的不同,只问道:“还请君座告知,第八层要如何过才能去第九层?”
释天沉默,看着涂抱酒抱着怀里的人,还伸手替他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没有立即回他。
“君座?”涂抱酒又问。
“你只要答应本君一个承诺,第九层随你去。”
终究是不再是他了,这个人叫涂抱酒而已。释天盯着他皱起的眉,只等着他回答。
“我能知道——”
“待你出了圣山,来一趟云虚境,本君自会告诉你。记得,你与南……溟一起来。”
涂抱酒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让上清天的释天君座想要的。可这并不妨碍他听明白,他已经过了第八层。
“这幅妖界图你收着,算是本君给你的见面礼,想来很快你也可以用上。第九层的门,就在那幅图后面。云虚境,本君等你们相叙。”
涂抱酒看着消散的虚影,莫名的叹息一声。去云虚境也好,他也有许多事问释天君座,关于他的,还有南溟的。
第九层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一触及到金黄色的阳光,涂抱酒感到一阵温暖,忍不住眯了眼。
一片小的面包树林后面,是一片绿地,中央有个碧绿色的小湖泊,一道石头小路的尽头有一圈竹竿栅栏,竹门里面,放眼望去是一座二层的小楼,二楼的屋檐下挂着一个用石头刻的风铃子。
涂抱酒站在竹门外,感受到了空气中浓郁的灵气。风铃子无风自响,叮叮咚咚像一曲美妙的乐律。
“进来吧。”
一声亘古无波的嗓音从里传出,伴随着柔和的灵力打开竹门,袭卷涂抱酒及他背上的南楼月,再一站稳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粗壮的树枝下垂在屋檐上,被挡着现出的阴影处摆放着一局残棋,黑子的一方坐着一个老者,正是涂抱酒在释天放出的景象中那位大长老。
大长老是随妖祖出世时由妖祖子脉繁衍出的大妖,从那时起就是大长老。当今三界,怕是只有他是活得最久的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修为达到了什么程度,除妖祖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自妖祖逝世,大长老就入了圣山,妖族不到存亡时刻都不出山。就连三千年前妖族出事,也没有出手过。
涂抱酒对这位老者,很是敬重,却也有点复杂。若他当年出来,妖族帝脉一族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只得一个小小的玉屏山。
“你在怪我?”大长老捻着胡子,笑了笑,又道:“年轻人有各自的造化,我若是当年出手,结局是会不同,那么三界呢?三界会如何?妖界助力太大,会不会就成为众矢之的,三界会不会不再这么平静?”
涂抱酒被问得一怔,恭敬行礼,道:“晚辈涂抱酒见过大长老,方才是我唐突了。”
是了,当是时,父神羽化,妖祖也逝世,三界恰好平衡。若大长老出山,平衡一打破,三界就该乱了。
“我知道你,知道你来干什么。”大长笑笑,盖过之前的话,又重新说起话来。
圣山所有发生的事,他都知晓,但他从不曾出面,除了有人到了第九层。哪怕,那释天给这个小辈铺路的事情,他也不曾理会过。年轻人的造化,不是谁插一手,就能变天道的。
“大长老——”
“你过来,看看这棋怎么样。”
大长老打断他下面的话,只笑着让他过来看棋局。
涂抱酒将南楼月小心放下,让他靠着墙舒服点,顺带还理了理他的衣服,才站起身,走过去。
他不怎么懂棋,只粗略的随洛大哥学过几回,算得上是勉强看得懂,知道些规矩罢了。涂抱酒蹙眉,这分明是一局死棋,黑白子各自逼迫豪不退让,根本无路可走了。
“大长老,这是一局死棋啊。”涂抱酒还是将自己的诧异说了出来。
“这是当初妖祖和我没有下完的一局棋。”大长老眼神有点虚幻,道:“是一局死棋。”
当年那个人逝世前留下这么一盘棋,说什么若是不能解开这局棋,不得出圣山,不得,寂灭。大长老叹息一声,又道:“你觉得这局棋除了无路可走外,还有什么。”
涂抱酒沉默,仔细的看了看整盘棋。
棋局中的气势汹涌而磅礴,但又有一股柔和的力量。黑子无情无欲,只在乎结果,白子给人一种杀伐的声势,又极尽耐心的圈住黑子的锋利,硬生出一种爱护之心。
“敢问大长老,大长老执的是黑子。”
明明该是疑问,涂抱酒却觉得大长老就是执黑子的一方。看似温和亲切的大长老,却又遥远得很,大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高岭,那位妖祖,听传闻中,倒是一位极爱玩的性子。
“嗯。”
“果然。黑子像把利刃,势要割裂整个局面。白子虽困黑子于危险之中,却也让黑子远离了悬崖峭壁。这才造成了一局死棋。”
“你,你说什么?”大长老颤抖着站起来,不等涂抱酒回答,大笑三声,抬袖掀掉棋子。
黑白子散落一地,涂抱酒诧异的抬头看着消失的大长老,正焦急要追,空中传来大长老的声音。
“你要取的东西就在外面的湖底,圣山传送出口也在那。你走吧,莫再来了。”
涂抱酒默了默,将黑白棋子拾起,各自放好,又对着空中行一礼,才背上南楼月离开。
第九层一处,一座墓边,大长老正站着凝视着墓碑。往常笑意满满的脸上,此刻正复杂得不行。有难过,有气愤,有悲凉,有哀凄。
“远来,这就是你的意思么。”
为什么,当年不说呢。为什么,什么事都想让我退怯。你知不知道,我也想,与你并肩站在不胜寒的地方啊。
只见墓碑上书:妖祖闻千峯之冢,闻铎立。
玉屏山圣山外头,阳光依旧温暖,各种鸟鸣凑成一篇乐章。距离传送阵最近的一棵大树下,躺着一个人影。
自涂抱酒进去后已有半月光景,洛爹怕有什么事遂让洛五守着。
洛五哥无聊的咬着一根草,闭着眼试图遮挡刺眼的阳光。突然被一阵阴影笼罩,洛五也不睁眼睛,就着嘴里的草,道:“二哥,你这都几回了?我洛五还会上你蛋?”
洛五哥为什么会咬定是洛二哥呢。无他,还不是洛二哥常常也来这瞅瞅,无聊了就喜欢逗逗自己弟弟。
得不到回应,洛五哥吐掉嘴里的草,猛的一睁眼,就要与自家二哥干一架。可他看清来人时,却眼睛一个瞪大。
“小九——”
不等他再说什么,只见涂抱酒及他背上的人一起倒在了他身上。他一个呲牙,一声痛呼。
“哎!我艹!”
又赶紧给自家爹传讯。
涂抱酒太累了,在圣山不觉得,是因为他事情还没有做。如今该得的药也拿到了,也喂给了南楼月。一放松,才发现自己精神力空乏得厉害,全身经脉里灵力也少得可怜。不想一出来,直接倒在了洛五哥身上。
第22章 表白
阳光从窗台跳进来,落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涂抱酒感觉到刺眼的光芒,想睁开眼,却被一双冰凉的手遮住。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带着一丝雀跃。
“等一会儿,适应了再睁开。”
嗅着那熟悉的气息,涂抱酒眼睛有点涩,待看清身前的人,泪还是涌了出来。
“看见我,这么激动啊。”
南楼月无奈的笑了笑,手没有离开他的脸上,摩擦着他泛红的眼角。
“你……”涂抱酒有点哽咽,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先把这粥喝了,明日,我们一起去云虚境。”南楼月舀起一勺粥,喂给了他。涂抱酒眼睛有点放大,之后沉默了会儿,乖乖喝着这人喂过来的粥。
南楼月昨日就醒来了,因着吃了药的缘故,也恢复了太阴星主的修为和记忆。他知道涂抱酒的顾虑和担心,但这些事也要等他身体恢复些才好去解决。
一碗粥下肚,涂抱酒挣扎着坐起来。他不过是消耗比较大,又不曾受伤,休息这么久已经差不多了。
“南……大人什么时候恢复的?我,我很抱歉,让曦和神君受伤被抓走了。”
上清天的仙都知道,太阴星主和曦和神君关系非常好,他也是因为他们俩的姻缘问题才下的凡,才……有之后的事情发生。在圣山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毕竟当不得真。涂抱酒忍着心里难受,还是决定隐下自己的心思。而且,他让曦和神君出了这么大事情,他会怪他的吧。
南楼月搁下空了的碗,抬手捏捏他的鼻尖。又一手握住他的手,叹息道:“是该罚你,罚你不许离开我。”
涂抱酒一脸怔愣,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茫然的看着他。
南楼月干脆直接坐在他身边,将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捂着。将一些事尾尾道来。
当年南楼月刚成仙身,天帝建议他下凡洗去自己身上难以融合的气息。
第一世他成了个国师,见到了人间的冷暖和谋算诡计,本以为清清冷冷的一辈子,却被一只兔子所温暖。兔子为了救国师而死,国师解决完所有事情也圆寂了。第二世他是个短命的皇太孙,在去世的前一晚与一只兔子相抵而眠。
南楼月回到上清天的时候,感受到了前后两只兔子是同一只,便疯了似的想找回来养着。可是他找变黄泉碧落,四海八荒,都不曾感受到那兔子的气息。直到,他有一日在自己的星主府的那棵月桂树上嗅到那熟悉的味道。左等右等,这他期间也传了许多灵力给那树,可他就是不化形。后来,东岛的凌老仙翁带了自己新得的妖兽来,谁知那凶兽直接把树里的小家伙吓走了。
又这样过了百年,一日他去玉屏山给狐帝五子加冠行观礼,又看见了那只兔子。他等着兔子好不容易化形加冠,引他上上清天,对他好,给他喜欢的东西,陪着他胡天胡地的去闹,但那只兔子却总能隔天就给忘了。原因自是出在兔子身上的一块玉牌上。玉牌解决后,兔子什么都不记得。还大有一种离他远远的才好的感觉,他为了这事开始想办法。恰好魔君青城找来,说要他替他还曦和一个东西。他就一合计,才有了什么错牵姻缘,需要那只兔子下凡改姻缘的一出。
“这些事情,我本以为红月怎么也会给你提个醒的。再后来事情出了点意外,圣山之行,我虽然一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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