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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异志之魏国篇-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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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就站在公子卬身后,同样目睹了镜中的画面。如果现在他对龙蛟一族的重现只是猜测,那么方才镜中的那条金龙真切地出现在他眼前就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令他的不安越来越深,随之而来的担忧也超乎过往。
“所以这一仗,必须要赢。”朱厌道,“此战如果秦国战胜,不光魏国颜面尽失,伺候魏军想要恢复元气只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领主此次好不容说动魏王大军进兵河西,正应该趁此机会彻底断了秦国的根基,让秦国从此一蹶不振。”
公子卬怒道:“我在曲沃的新兵营被洛上严他们搅了,如果不然,此次伐秦的胜算又会增添几分。现在虽有魏国大军压境,但秦国又龙蛟庇佑,难道真是天命所归?”
“领主什么时候也信起天命来了?”朱厌道,“上天真有命,领主早被大羿封印消蚀了最后一丝魂魄,如何还能逃出封印,利用上将军的身份在魏国谋事?”
“安邑的封印还未破除,你以为我不知道其中原因?”公子卬目光阴枭地盯着朱厌道,“洛上严体内的厄难毒比我当初注入他体内之时要厉害得多。我作为施毒者,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洛上严体内的血魂之力本就不强,无法抵抗厄难毒而受到侵蚀,两者相互融合从而得到了更大的力量,这对领主而言未必是坏事。”朱厌狡辩道,“将来领主有了个更得力的手下,对您的霸业只有好处。”
公子卬并未理会朱厌此时的奉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道:“杀了洛上严。”
朱厌为公子卬的决定而吃惊,迟疑了片刻后道:“领主当真?”
水镜中的秦军仍在继续前进,公子卬看着只觉心烦,挥袖之下便关闭了水镜,道:“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即刻杀了。”
如今的洛上严已非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少年,朱厌对他的忌惮可想而知,是以他并不想和洛上严动手,遂推辞道:“厄难毒吞噬了大羿血魂,其力量增加了不止十倍。贸然对洛上严下手,万一没有成功,反而会为领主带来麻烦。我有祸乱之能,但要和血魂之力抗衡,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你这棵墙头草只怕早就倒去洛上严那边了吧。”公子卬一声之下,一只手已经伸向了朱厌。
朱厌本能地避开公子卬的袭击,尽管全身而退,却还是感受到了猰貐的厉害,因此仍旧屈从于公子卬之下,道:“既然确定了龙蛟一族潜伏在秦国,那么我的敌人便是秦国。我与领主目的完全一致,领主此时杀我,只是折损自己的羽翼,何至于此?”
“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现在洛上严下落不明,龙蛟又真的现世,你没有个靠山才会回到我这里。”公子卬狠声道,“这笔账,日后再算。”
朱厌闻言便知道暂且安全,随即谄媚道:“领主有何吩咐?”
“龙蛟虽然出现,但其力量还受到压制,你若想成事,现在最好一心一意拉住洛上严,先把河西的事解决了,让秦国彻底没有还手之力。否则龙蛟之力一旦完全爆发,乱世平定,你就又要窝囊不知多久了。”领主冷嘲道。
领主虽然有意讽刺,却正中朱厌此时心病——之前龙蛟之力只能靠在玉佩之中存蓄,如今已经可以幻化成形,这证明其力量正在变强,也就意味着趋导乱世归于天下大定的走向正在发展,对朱厌来说,这是他所害怕的。
公子卬从朱厌的神情中读出了顾虑,这正是他所乐意看见的,遂继续道:“追随强者本就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也要审时度势。如果现在就让洛上严和我正面起了冲突,到时候我和他斗得两败俱伤,哪里还有人帮你去对付秦国,对付龙蛟一族?”
“领主多虑。”朱厌表面恭维道,“如领主所言,属下立即就去找洛上严……”
“不。”公子卬打断道,“你提醒了我一件事,找洛上严就不必了,去找郁旸涎倒是刻不容缓。”
“郁旸涎忽然倒戈确实令人欣喜……”
“所以我更要见见他。”公子卬道,“和洛上严一起破了大羿封印还毫发无伤之人,我早该想到不同寻常。”
“郁旸涎此时正在河西秦军大营。”朱厌道。
“那就将他请过来。”公子卬之意意味深长,看着朱厌道,“总不会还要我教你如何抢在洛上严之前把人带回来吧。”
公子卬的意思无异于直接将郁旸涎绑来魏军大营,朱厌深知,对郁旸涎动手比直接向洛上严挑衅更能触怒那玄袍少年,这件事不能做。但眼下他不能忤逆公子卬的意思,便只好顺从道:“属下知道了。”
朱厌正要退出军帐,公子卬又道:“你可以送郁旸涎去见洛上严,但在灭了秦国之前,真龙之力或许就能够让你提前隐遁世间。”
“属下明白。”言毕,朱厌随即退出了军帐。
无奈之下,朱厌只得再次赶往河西秦军大营去找郁旸涎。
将要进入秦军驻地,朱厌乍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他急忙后退,见到的正是他要去寻的郁旸涎,而这白衣少年看来身体还很虚弱。
已经知道郁旸涎的不简单,朱厌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上前试探道:“郁兄不是身在秦军大营,如何会出现在此?”
郁旸涎却神情怪异地看着朱厌问道:“你看见金龙了么?”
“见到了。”
郁旸涎似在确定什么,稍后才道:“既然它们当真在秦国,不灭秦,就无法破除它们的力量。而且……”
见郁旸涎似要倒下,朱厌立即将他扶住,问道:“而且什么?”
“龙蛟一族过去是黄帝伴驾,既然他们出现,黄帝散余的精魂可能也就在秦国,我这万年遗恨终于有机会报了。”郁旸涎稍显兴奋,又去看朱厌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兄呢?”
“洛兄现在不知去向,我来,是因为有个人想要见你。”朱厌道,“不过去不去见全由郁兄你自己决定,我只是代为传话。”
“谁?”
“猰貐,或者说是契俞。”见郁旸涎仍有困惑,朱厌解释道,“猰貐虽还未彻底摆脱大羿封印的限制,但他借魏国公子卬的身体行动,并且在魏王面前力促此次魏国伐秦之举。如今魏军压境,猰貐可谓费尽心思。郁兄要灭秦,也许还要靠猰貐手下的魏军。”
“都是老朋友。”郁旸涎道,“去见猰貐就不必了,你当真不知道洛兄去了哪?”
不等朱厌开口,从秦军大营的方向就有动静传来。朱厌机警地藏了起来,郁旸涎亦迅速藏匿在树丛后,暗中窥伺情况。
来的是一队秦军士兵,似乎正在寻找什么。
“队长,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再往前,就要到魏军营地了。”有士兵道。
“找不到公主就要一直找。”队长道。
“公主不是一直就在军营中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这我怎么晓得?你看刚才那条金龙,不也是突然就出现了么?这世道,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
“会不会是有魏国的间隙混入大营,暗中掳走了公主?”
“魏国一方大国,难道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现在魏军就在对面,虽然对外称有二十万精兵,但调军一直没有真正出现,谁知道真假?万一魏国表面上虚张声势,暗地里做些龌龊的事来威胁秦国呢?”
“既有金龙出现,就是庇佑我军大捷的吉兆。你们还是少说废话,赶紧把公主找到才是正紧,否则到时候君上责怪下来就遭殃了。”
众人这才停止小声交谈,继续搜寻嬴华的下落。
郁旸涎听得秦军士兵这样说话才知是嬴华失踪了。他现在虽然最为关心洛上严的下落,但一直带着真龙玉佩的嬴华也是他如今甚为关注的对象。先有龙蛟现身,再是嬴华失踪,加上不知去向的洛上严,这一晚的秦、魏边境似是发生了太多的不寻常。
郁旸涎正是一头雾水之际,衣摆突然被人扯住,他虽吃惊但也还算忍住了没有出声,也就没有被那些秦军发现。而他未免节外生枝,已经出手按住了那只拉住自己的手,只等秦军离去,他才回头相顾,果真在暗夜中发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河西卷 第一一四章·反目成仇
“公主?”郁旸涎惊道。
嬴华像是受了伤,一直抓着郁旸涎的衣裳没有动手,身体却没有动分毫。
郁旸涎忙将嬴华扶住,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嬴华张口欲言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目光穿过郁旸涎看见慢慢现身的朱厌,她也只能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缓缓靠近的身影。
朱厌看着虚弱的嬴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既然秦国公主亲临,不如就将他带回去见上将军。”
郁旸涎对朱厌的不管不问已让嬴华生疑,又见这白衣少年对朱厌之言并无反驳,嬴华便知道了郁旸涎暗通魏国之举。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会作出这种事,但她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便只能一直拽着郁旸涎的衣裳。
嬴华身为秦国公主,如若成了魏国的人质,势必可以对秦军造成不小的威胁,就凭赢驷和嬴华的情谊,秦、魏两国的河西之战,秦国便已经输了第一筹。
受到后卿之魂影响的郁旸涎知道朱厌所言是个不错的提议,尽管做来不甚道义也显得手段卑鄙,但只要这一仗能大败秦军,秦国想要再翻身就难上加难。
嬴华感受到郁旸涎对朱厌的认同,尽管现实如此,她却依旧不肯相信郁旸涎会投敌,她抓着衣摆的手努力地抬起,最后抓住郁旸涎的衣襟,用了所剩无几的力气道:“灵阳君……”
朱厌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便想要直接将嬴华打晕了送回去,却不料被郁旸涎阻止。面对郁旸涎颇为恼怒的目光,他辩解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不是还要去找洛上严么,我带她回去见上将军。”
郁旸涎抱着嬴华的手臂忽然收紧,内心对将嬴华交给朱厌的行为生出了排斥之感,他怒目瞪着朱厌,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着最后一丝理性。
朱厌觉察到郁旸涎的愤怒,唯恐得罪了这白衣少年将来不好在洛上严面前说话,遂道:“你若不放心就亲自送她去见上将军,但如果你要送她回秦军大营就是放弃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我们的目标可都是秦国。”
嬴华听得怒火中烧,但透支的体力让她只能以粗重的喘息作为表达愤怒的途径。当她转过目光去看郁旸涎,满是怒意的眉眼中又夹杂着一丝期待,期待郁旸涎悬崖勒马。
短暂的沉默之后,郁旸涎将嬴华打横抱起,面无表情地对朱厌道:“我亲自送她去魏军大营。”
朱厌虽对郁旸涎所言并不尽信,却也无法反驳,遂道:“那我去找洛上严。”
郁旸涎就这样抱着嬴华走向魏军大营,一路上这戎装少女不吵不闹,安静得仿如自己不是被送去当人质。她甚至靠在郁旸涎肩头闭目养神,犹如睡去一般。
眼见就要进入魏军驻扎的范围内,郁旸涎忽然感觉到怀中的少女有了动作,他遂低头道:“现在想逃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嬴华盯着藏在月光阴影中的俊俏容颜,以不再如过去那样对郁旸涎满是信任和友善。
“公主这样看我,我似在看个陌生人。”郁旸涎道。
“你不是我所认识的灵阳君,自然就是个陌生人。”嬴华又动了动,但郁旸涎显然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郁旸涎抬头往前不远处的魏军大营,问道:“你无端端一个人跑出来,就不知道危险么?现在还受了伤,如果让君上知道了,该后悔让你留在河西了。”
“危险的只会是出卖自己之人。”嬴华狠道,“你为什么突然叛变?还是因为洛上严?”
“你不需要知道。”郁旸涎正要继续走向魏军大营,腹部却忽然一阵刺痛,他去看嬴华的同时,那把插入他腹部的短匕又拧了两下,而他也触及到了嬴华锐利狠辣的目光。白衣少年的嘴角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道:“君上果然慧眼,你安静了这么久来卸除我的防备,再刺我这一刀,当真猝不及防。”
那是嬴华一直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短匕,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刺在郁旸涎身上。但在面对将要受人宰割的命运,即便是昔日故友,她也要最后挣扎,如果无法逃脱,她也已经做好了用这把匕首自我了结的决定,以免到时候拖累秦军,为难了赢驷。
郁旸涎双臂一松,嬴华就滚去了地上,那把已经被染红的匕首就在她手中,而郁旸涎的白衣之上也洇开了一片血渍。
“我本念在旧日情分,想留你全尸,既然你甘愿为秦国尽忠,作为如今的敌人,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言毕,郁旸涎抢步上前直接扣住了嬴华的脖子。
嬴华只当眼前闪过一道影子,随后咽喉处便传来一股令她十分难受的力量,而她多年在外已经培养出了警戒之心,在郁旸涎扑向自己的那一刻,她已经将手中的匕首再次刺了出去,这一回,不偏不倚,正好扎在那白衣少年的手臂上。
嬴华感觉到郁旸涎越来越用力,而她按住匕首的手也没有松开。
两人对峙的时间里,嬴华感觉到身体正在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控制,她握着匕首的手开始被强迫松开,身体的关节像是僵硬了一般无法动弹,而郁旸涎的脸上则露出了阴沉诡异的笑容。
“现在杀了你,只会激发秦军的斗志,但你既然先动手,我也是要有回礼的。”郁旸涎道。
嬴华首先便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成了诡异的角度,骨骼深处传来的疼痛让她想要大叫出来。但不远处就是魏军大营,她不能惊动那些士兵,更不能在郁旸涎面前势弱,便咬牙忍了下来。
随后嬴华的手臂、手指都受到了同样的遭遇,可军装在身的秦国公主无论忍受多大的痛苦都没有向郁旸涎低头,而她的脖子上也已被勒出了红痕。
神智开始涣散的嬴华快要看不清郁旸涎的脸,身体的痛楚也因为即将到来的昏厥而变得模糊。嬴华最后唤了一声:“商君……”
这两个字犹如魔咒一般刺激了郁旸涎的情绪,他扣住嬴华的手亦不由松开了一些。
嬴华见状立即摆脱了郁旸涎的桎梏,但因为已经被折断的身体关节无法站立,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商君昔日的音容笑貌立刻冲击了郁旸涎的神智,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重演,当初在商君面前立下的誓言也重新在耳畔回荡,也同样刺激了他体内的后卿之魂。
嬴华看着郁旸涎像是疯了一样作出各种奇怪的动作,最后那一身染血的少年忽然倒在地上,而她又发现自己的那块雕龙玉佩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就在郁旸涎灵力虚弱之时,嬴华亲眼目睹一条金龙从玉佩中飞出,朝着郁旸涎飞去。她大约知道金龙的意图,下意识地想要发声唤住,忽然见另一处飘来一阵黑雾,将金龙挡了回来。
只在眨眼之间,平地掀起一阵风,嬴华低头躲避,待风停之后再抬头,见郁旸涎的身边赫然站着洛上严。那少年一身玄袍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唯独那张脸始终苍白。
金龙就盘在嬴华身边,但确切地说那是一条蛟。
洛上严将郁旸涎打晕,又同金蛟道:“多有冒犯,见谅。”
金蛟绕着嬴华转了数圈,嬴华起初被这景象惊得有些失神,但身体的疼痛去莫名消失了,那些被折断的关节也仿佛恢复过来。
洛上严扶起郁旸涎正要离去,金蛟却忽然低吟一声,震得周围树木晃动,也让洛上严立即停下了脚步。
“虽是龙蛟一族,但你族如今还未真正重临人世,先前保护嬴华之举,已经耗费了你不少灵力,现在为她疗伤想必也破费功夫,你若当真要阻我去路,双方一战,你未必讨得了好。”洛上严肃容道。
金蛟迟疑之下凑去嬴华身边,嬴华知道这是金蛟在询问自己的意思,她看了看洛上严,再看了一眼昏迷的郁旸涎,道:“你可以走,灵阳君必须留下。”
“我若置他不顾也不会现身。”洛上严面色冷峻道,“后面就是魏军大营,你若想两军提前开战,大可以现在就让金蛟动手。不过你别往了,秦军新兵还未到,但驻守在河西的魏军可比秦军人数要多。”
“洛上严,灵阳君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模样?”嬴华质问道。
“只能怪你们秦国里藏着他的仇人。”洛上严此时正看着金蛟,道,“今夜金蛟出世,又护着秦国公主,看来真龙应该就在秦君身边。”
嬴华不知洛上严究竟在说什么,便抬头去看金蛟,金蛟点了点头,似是肯定了洛上严所言。嬴华心思一转,道:“既然真龙佑秦,你们有何必帮着魏国?”
洛上严转头去看怀中的郁旸涎,目光温和了不少,道:“我只是在帮他,是不是帮魏国,我根本不在乎。”
金蛟在片刻之间又飞入了玉佩中,嬴华看着最后的一点金光沁入玉中,不由紧张起来,亦抬头去看洛上严,暗中握紧了那把匕首。
如今郁旸涎的伤势要紧,洛上严已无心顾及嬴华的去向,加之他对龙蛟一族颇有顾忌,遂不愿再和嬴华纠缠,这就带郁旸涎离开。
嬴华看着那靠在一处的两道身影慢慢走向魏军大营,深沉的夜色之下,不远处的军营灯火为景,那正在离去的两名少年看得嬴华颇为感慨。她叹了一声,很快站起身,吹过的晚风将她凌乱的发丝吹起,她最后再看了一眼视线尽头的那两道背影,最终转身走上了和他们背道而驰的方向。
河西卷 第一一五章·大战在即
嬴华回到秦君大营时有士兵说有陌生人前来求见,但因为有郁旸涎的事发生在先,现在他们正在等公孙衍的命令,而那陌生人已经被看押了起来。
嬴华不知会是谁此时来到此处,心中好奇便让士兵带路,见到的正是靳帛符,而那白衣少年身后还跟了两个人——裴陆予和班及幼。
当初靳帛符和嬴华在交接张仪之事时有过一面之缘,而他重伤休养之后联络郁旸涎总是未果,他就去大梁找裴陆予,但裴陆予也不知郁旸涎去向。他本就要回来找张仪,但到了张仪的住处却不见人,恰逢秦、魏开战在即,他正要离开却收到了张仪的飞鸽传书,要他立刻赶来秦军大营。
嬴华将靳帛符离开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靳帛符,靳帛符知道郁旸涎暗通魏国之事大为惊讶。
此时班及幼的神情也颇为怪异,他看了看此刻帐中忧心忡忡的众人,道:“我还是暂且回避吧。”
裴陆予知道班及幼身为魏人,身在秦军大营显得十分尴尬,他正要说什么,又见士兵前来传达公孙衍的命令,要请来人前去相见。
嬴华带着靳帛符三人去见公孙衍,然而才进主军大帐,他们三个便反手绑了起来,嬴华当即道:“犀首,这是何故?”
“班家公子是魏人,如今两国情势紧张,营中留不得这些疑虑,还请公主见谅。”公孙衍道。
“毓泉君只是随同我前来寻人,并未有窥探军机之意,犀首莫要冤枉好人。”裴陆予亟亟道。
“如今灵阳君投诚魏国,两国开战在即,还不知他会如何相助魏军。这两位是灵阳君的同门师兄弟,和张子也有交情,正是张子让他们前来帮助我们的。”嬴华辩解道。
公孙衍将三人细细打量了一番,道:“事关两国军事机要,还是先请毓泉君下去休息吧。”
公孙衍言毕,遂有士兵将班及幼押了下去。
“二位既是来相助秦军,可有计策?”公孙衍问道。
裴陆予和靳帛符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嬴华。
嬴华道:“灵阳君的灵术异常厉害,虽然不知对大战会有什么影响,但这两位都是太虚家的门徒,让他们去劝说灵阳君,或许能帮我减少一个强劲的对手。”
“如果郁师弟当真在魏军大营,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裴陆予道,“还请犀首让毓泉君和我们一起走。”
公孙衍眼下并没有心情过多理会这些闲杂人等,便任由他们去了。
三人离去之前,在嬴华帐中就见到郁旸涎之后的多种可能商量对策。
“当日洛上严将我打伤之后就下落不明,后来十二连环阵被破,太虚家被屠,这些应该都和他有关。但现在郁师兄居然和他在一起,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靳帛符百思不得其解道。
“郁师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如果确定师门被屠确实和洛上严有关,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一定另有原因,否则依照公主所言,即便只是以他对商君的崇敬,他也不会帮助魏国攻打秦国。”裴陆予道。
“可是他确实对公主下手了。”班及幼道,“并且不留半分情面,还是在四下无人之时。如果灵阳君当真以助魏之名行救秦之举,断不会这样对公主。”
嬴华叹道:“他对秦国的恨来得莫名,我也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如果不是金蛟相救,只怕我现在已经身在魏军大营,明再垂危了。”
嬴华将那块雕龙玉佩取出,道:“当初还在魏国时这块玉佩就帮了不少忙,今夜不仅见到金蛟出现,那金蛟还治好了我的伤。”
雕龙玉佩此时忽然有了反应,金光山闪动之下便显现出一面水镜,水镜中时一段颇为激烈的战斗画面,其中有金龙,有模样怪异的巨兽,有威武的人形身影,还有人身蛇尾的怪物,而画面最后一直关注在一个行动僵硬,面色惨白,神情怪异到令人一见就不寒而栗的人身上。
班及幼盯着画面看了多时,脑海中飞速寻找着与之契合的古书记录,最后道:“后卿……对了,应该正是如此。”
班及幼将后卿大闹黄帝军营的古书记载讲与众人听,道:“谁境中的执手杖的应该就是黄帝大神,身边的金龙就不用多说了,人身蛇尾巴的就是女娲大神,这只巨兽应该是犼,而这个人就是魔星后卿。”
嬴华对这些上古神明的存在已经完全接受,她又想起郁旸涎之前所说的话,似是有些明白了,道:“洛上严可以身怀大羿血魂,灵阳君难道也被附体?就是这个后卿?”
“不无可能。”靳帛符道,“后卿对黄帝怨恨极深,即便过去万年时光也仍旧没有消弭,但平息了这么久的怨气居然可以重聚并且控制郁师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所怨恨之人也回到了人世间。”
嬴华咀嚼着靳帛符的这一席话,道:“水镜里的金龙和黄帝在一起,现在金蛟又出现在我身边,龙蛟一族护佑天下安宁,蛟在我处,那么金龙……君上?”
“推测没错的话,后卿一定是感受到了金龙和黄帝的气息正在秦国,所以才借由这次秦、魏河西一战作为他报仇的第一步。”班及幼道,“金龙在秦……”
庇佑天下的神灵就在秦国,这这种预示再明显不过。班及幼身为魏人,对这种结果难免有所无奈,而他也叹息魏国成为了这些上古神明了结私仇的工具。面对现在的状况,他的立场更显得进退维谷。
裴陆予见班及幼为难的模样,道:“我先送你回大梁吧。”
“你们有要事要办,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班及幼道,“身为魏人,我自是希望魏国能胜,但纵观现实,魔出于魏,魏国若胜了,不见得是好事。”
“毓泉君如此心胸,嬴华感佩。”嬴华抱拳道,“这件事毓泉君还是不要插手。”
“魏、秦之战,我不能上阵杀敌,这心里却不能置身事外。公主和犀首今日不但不囚我杀我,还放我归魏,这等心胸才是我所感佩。但终究国家大义在前,身为魏人,这场仗还是不得不打了。”班及幼向嬴华拱手道。
虽是战场之敌,但嬴华见班及幼如此,便回礼道:“两国交战,沙场见真章,战场之下,嬴华谢过毓泉君理解。但未免路上危险,我让人送你至两军边界。”
如此一来,班及幼返回大梁,靳帛符和裴陆予前往魏军大营寻找郁旸涎,而嬴华则继续等待秦军新兵的到来。
就在靳、陆二人去寻郁旸涎的同时,魏营之中,洛郁旸涎的伤势将将有些缓和,而洛上严就陪在他身旁。
“从西北海回来之后,你就一心要找秦国报仇,怎么嬴华就在你面前,你反而犹豫了,还被金蛟救走了人。”洛上严道。
“我没料到嬴华已经有了这样的变化,看来君上的眼光确实毒辣,嬴华若真的一直留在秦军中,将来必定成为秦国栋梁。”郁旸涎道。
“现在确定了龙蛟一族的确在秦国,你的仇没有报错目标,但是既然它们正在庇佑秦国,这次河西之战,你可有把握?”洛上严问道。
“当初毁了公子卬在曲沃的新兵营当真失策,现在调拨的军队虽然在人数上足以压制秦军,但你别忘了,这次秦军的主帅是犀首公孙衍,他的用兵之术绝对不在龙贾之下。而且君上暗中训练的新兵怕也不能小觑,这次河西之战究竟鹿死谁手,还真的未可知。”郁旸涎道。
如果不是郁旸涎说想要和领主合作先攻打秦国,洛上严是绝对不会继续和领主,也就是魏国上将军公子卬再次同一阵营的。
“嬴华那块玉佩中的金蛟之力已经衰弱,即便它在现形,以你我之力还是可以压制的。”郁旸涎道,“就是不知真龙是否会在这次大战中出力。”
“金蛟现世已是有违古训,龙蛟一族护佑天下靠的还是天道,若想要以自身之力干扰天道运行,就怕它们有心护佑也会遭上苍谴责。”洛上严道,“你说公孙衍用兵如神,那么这次的症结不正是在他身上?”
“他是其一,秦军新兵也是关键。”郁旸涎道,“我曾听君上说起这批新兵,以公孙衍为训练主将,嬴疾也参与其中,他们和普通军队士兵绝对不一样,不能掉以轻心,否则魏军怕要输得再难恢复元气。”
“龙蛟在秦,天道已定,我们这样逆天而行,当真可以么?”洛上严道。
面对洛上严不知是认真还是自嘲的言辞,郁旸涎笑了一声,道:“你若信命,也不会想方设法摆脱领主的控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你。而我……”
洛上严察觉到郁旸涎眼中对往事的追忆,随之而起的仇恨令他亦有些不寒而栗。他失神地看着郁旸涎,只等那白衣少年眉宇间的神情松动下来,他才问道:“在西北海上,你我分开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愿世上所有含冤而死之人都化为僵尸以报仇。”是时,朱厌进入帐中,道,“方才走得急,还未和后卿叙旧。”
“后卿?”洛上严疑惑地看着朱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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