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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异志之魏国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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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郁旸涎已经基本确定沁尧山中也有大羿封印,并且和大梁北郊有所关联,但这两处的封印却仍旧有所差别,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大梁封印后之物似乎并不能出来,但封豚却可以冲破封印的桎梏在山中活动。

    班及幼从郁旸涎此刻的神情中略微猜出了他在想什么,道:“沁尧山的封印应该是出了问题,否则封豚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四年以前,桂陵一直都平安无事,无端端出现了封豚为祸,我原以为它是从别处来的,但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是它过去就在此处,不过受制于封印,无法出现罢了。”

    “倘若只是普通封印,想要修复或许不是难事。但如果沁尧山内所设的当真是大羿五星,只怕就算我们找到了封印所在,也无法将封豚重新压制回去。”郁旸涎的神情越发沉重。

    “凡事不要太悲观,我倒是觉得,或许有转机。”班及幼回头去看洛上严,道,“在会馆时,只有洛兄一人看出沁尧山上的不同,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那只能证明他跟这些封印或许别有关联。”

    郁旸涎不由想起在大梁北郊山洞中发生的一切,当时那处封印似是发生了什么反应,但因为骤起的白芒遮掩了视线,他便再也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否切实和洛上严有关。

    郁旸涎仍在回忆,却有鸡鸣声传来,一夜竟就这样过去。

    裴陆予被鸡鸣声惊醒,坐起身道:“发生了什么?”

    班及幼看着这人冒冒失失的样子,此时尚且睡眼惺忪,却眯着双眼环顾周围,模样很是好玩,他心情大好,顺手在裴陆予脑袋上轻轻敲打一记,道:“妖兽来袭。”

    裴陆予豁然站起,慌慌张张道:“那妖兽下山了?在哪里?”

    班及幼被他都得忍俊不禁,笑了一些时候才道:“在梦里。”

    裴陆予知封豚没有下山便放了心,重新入了座,却又意识到班及幼在戏弄自己,他不满道:“毓泉君何必戏弄我一个没有睡醒之人。”

    班及幼一味发笑,不作回答。

    裴陆予被班及幼笑得满是委屈,正要找郁旸涎评理,却见班及幼面前放着一张画,他一时好奇便拿过来看,发现画上画的居然是自己睡觉时的样子,便问班及幼道:“这是你画的我?”

    班及幼不以为意道:“夜间无聊,就以你作画。”

    裴陆予看着画像赞道:“画得还真像,这画能送给我么?”

    “我要来无用,你喜欢的话,拿去就是。”班及幼大方道。

    裴陆予如获至宝,对着那张画像爱不释手,而班及幼见他如此喜欢这画,心中也觉高兴。

    郁旸涎看着这两人说话玩笑时轻松的模样,也姑且扫除了一些整夜看书的疲惫与因为未解疑云而带来的忧虑。他浅笑着转身,见洛上严已经醒了,却仍旧独自坐在角落中,神情严肃,怀里抱着一策书,不知是在出神还是另有所思。

    如此景象让郁旸涎为之担心,他却并未上前与洛上严说话,只是将案上摊开的书册收起,再考虑下一步应该作何打算。

桂陵卷 第二十四章·山有怨魂

    既然查出封豚与上古神明大羿有关,裴陆予以为将消息传回太虚山,寻求师门帮助或许会得到更多的线索。郁旸涎以为此法可行,便让裴陆予将桂陵所发生的事件都传送回太虚山。

    四人正用早膳之际,有家奴前来告知班及幼已经找到了孟氏和小甄儿。

    “这段时期情况特殊,先别将她们带回来了,让人暗中看护。甄子齐那里也派人盯着,如果有异动,立刻告知我。”班及幼道。

    家奴依言退下,班及幼回头时见裴陆予盯着自己,他不由问道:“看我做什么?”

    裴陆予本就是无心之为,被班及幼如此一问,他只觉得甚是窘迫,立即期期艾艾地转过视线。

    班及幼不与他细细追究,转而问郁旸涎道:“郁兄接下去有何打算?”

    “入山。”郁旸涎道。

    “还要去?”洛上严担心道,“既然把消息传回了太虚山,为何不等等消息?”

    “一味等待不见得会有多大收获,既然对沁尧山有了更多了解,这次入山也许会有所斩获。”郁旸涎道。

    “郁师弟所言极是,我赞成入山。”裴陆予附和道。

    “你郁师弟说什么都是对的,是不是?”班及幼笑问。

    裴陆予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这是自然,郁师弟是卢弋子师父的高徒,也是我们师兄弟中的翘楚,他的话必定是有道理的。”

    班及幼不同裴陆予争辩,只笑着摇头,又道:“要入山,带上我一个如何?”

    “你?”裴陆予有些吃惊,将班及幼打量一番,问道:“你可会灵术?可懂阵法?若是发生危险,你可能自保?”

    班及幼一一摇头,反问道:“不是有你们么?”

    裴陆予想要反驳,却又语塞,觉得班及幼说的有些道理,但又似乎是在强词夺理。

    见裴陆予左右为难的模样,班及幼仍是那样笑着,转向郁旸涎与洛上严问道:“二位以为如何?”

    “有裴兄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洛上严别有意味地看着裴陆予。

    洛上严对裴陆予本就不甚亲近,如今又这样挖苦,只让那本就憨实的太虚家弟子无言以对,心中焦急却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

    “既然如此,稍后我们就出发吧。”言毕,郁旸涎就此离去。

    郁旸涎对探查沁尧山封印一事的重视有目共睹,裴陆予对此只是好奇不解,班及幼显得坦然一些,而洛上严见那白衣走开,愁云已是拢在眉心。

    “郁兄对这次的事格外紧张,还真是让我有些羡慕。”班及幼另有深意的目光落在洛上严身上,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洛上严已然明白了班及幼的意思,虽未有所表露,心底却因此而有些许欣喜。他看着班及幼,再瞥了一眼茫然地裴陆予,和郁旸涎一样豁然离去,未留下只字片语。

    裴陆予不明所以,正想开口唤人,却听班及幼道:“好好吃东西。”

    裴陆予不知为何,似是被班及幼这七分笑意三分命令的口吻震慑住,乖乖地重新坐下,开始用膳。

    早膳过后,四人进入沁尧山。

    在山脚时,裴陆予见班及幼在一棵树下撒了些粉末,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记号。”班及幼道,“方才我特意带你们从昨天的会所前走过,发现山中林木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这就代表这里的封印最近有频繁的改变,未免我们一时不察,在林中迷路,我就撒些粉末,帮助认路。”

    “可是既然树木会改变位置,你哪怕撒了这些东西,也无济于事。”裴陆予道。

    “天机不可泄露。”班及幼握着装有粉末的瓶子径直入了山。

    郁旸涎随即跟上,而落在后头的洛上严见裴陆予总是困惑不解之态,便道:“你仔细看看毓泉君走过的地方。”

    班及幼每走过一段距离便会选择一棵较为粗壮的树洒下粉末,裴陆予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和那些一旦接触土地就立刻消失的粉末,发现被洒了粉末的树木之间隐隐有一根丝线连接,也就记录下了他们上山的路线。

    裴陆予惊奇道:“这是什么宝物,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郁兄在离开班家之前给的,大约是因为毓泉君不同灵术,他担心万一出了意外我们走散了,毓泉君可以以此找到下山的路。”洛上严虽在后头,却时刻关注着前面两道身影。

    裴陆予恍然大悟,又因洛上严的解惑而觉得他还算友善,便道:“郁师弟的朋友果然还是与人为善的。”

    洛上严对裴陆予的冷淡大多是出于裴陆予和郁旸涎曾经共通有过的经历,那些时光他未曾参与,便觉得有些遗憾,是以才对裴陆予有些不甚友好。然而现今他察觉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便减少了这种心理,才会和裴陆予说这些话。

    洛上严和裴陆予逐渐化干戈为玉帛,这在班及幼看来是件颇为让人高兴的事,他回头相顾,又问郁旸涎道:“郁兄以为,裴兄如何?”

    见郁旸涎不作回答,班及幼自己续下道:“我觉得裴兄看来憨憨傻傻,甚是可爱。”

    郁旸涎对此不置可否,突然顿足道:“有情况。”

    班及幼立即变色,而洛上严和裴陆予也立即赶了上来。

    洛上严沉气静听,竟发现山林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声音不似寻常之物发出,总是透着古怪。

    郁旸涎和裴陆予也感受到了这些从四面八方逐渐靠近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郁旸涎抬头,见日照当空,正是午时,不由忧心道:“这个时候还有这些怨魂出没,看来这山中怨气比我们想象的要深重许多。”

    人死之后,体为尸,精为魂。尸体会被/操控,正如在大梁时,骨女操纵那些尸体一般,而魂魄则会因为生前的经历发生不同的变化。若生前喜乐,死后魂魄对世间并无怨恨执念,便会前去往生投胎,但若对人世存有怨念执着,魂魄便可能会存于人间形成怨魂。怨魂多为伤人之魂,在夜间出没,但也有怨力极强的一些,可在白日出现,这种怨魂便极为凶煞。

    班及幼但闻怨魂二字,便知情况紧急,他并无法术灵力,未免拖累旁人,只好时刻跟在郁旸涎等人身边,随机应变。

    “先前探查沁尧山并没有发现怨魂踪迹,想来是被封豚所掩藏。如今我们再三进入它的领地,怕是当真激怒它了,这才不再手软。”郁旸涎道。

    裴陆予过去收服过怨魂,是以并不害怕慌张,但班及幼此时就在他身后,他虽被这少年取笑过也挖苦过,却在第一时刻便想要护班及幼周全,是以此刻他全神戒备,不由靠近了班及幼。

    “是封印的问题。”洛上严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他便下意识地扣住郁旸涎的手臂,借以暂缓不适,道,“山中的封印之前虽然遭到破坏,但还能够镇压那些怨魂,但以现在情形看来,封印被破坏的程度已经不能够再阻拦那些怨魂出来作祟,也就是说,如果再恶化下去,怕是控制不住封豚了。”

    郁旸涎见洛上严的情况大为不妙,关切问道:“你和在大梁时的情形一样,要不要我送你下山?”

    洛上严回头看了眼班及幼道:“哪怕要山下,也要先把那些怨魂收拾了。”

    班及幼对洛上严投来的冷厉目光不明所以,只觉得脸颊处划过一丝灼热的气息,随后他便听见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非人非兽,音调很是骇人,他料想那就是他未曾看见的所谓怨魂。

    “打下去。”郁旸涎喝道。

    裴陆予一把抓过班及幼道:“跟着我,千万别走丢了。”

    想着裴陆予平时看来有些傻气,此刻敛容严肃的模样当真有些架势。班及幼为之心头一动,却也知道此刻情势不容乐观,遂依言一直紧紧跟在裴陆予身后,不敢有丝毫松懈。

    裴陆予肉眼凡胎,看不见此时正向他们涌来的怨魂,他只是看着郁旸涎和洛上严一个在前方开路,一个为他们断后,身边随之不断出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让他渐渐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前的裴陆予。

    这些怨魂都是四年来命丧于封豚手下的桂陵百姓。他们无辜被害,死后无法离开沁尧山,日积月累便聚集了许多怨气,最后成了怨魂。过去因为封印的镇压而无法自由行动,现今它们在光天化日下出现,已顾不得究竟谁才是杀害自己的元凶,它们要做的只是宣泄积压依旧的怨气。

    怨魂虽然可怜,但毕竟已经形成害人之势,郁旸涎便不再心软,每每出手都不留半分情面,直接将那些怨魂打得魂飞魄散。

    班及幼虽然内心渐渐变得慌张,却仍记得洛上严方才的异样,他一面跟着裴陆予下山,一面回头去看队伍最后的玄袍少年,忽然喊道:“等等。”

    郁旸涎闻声回顾,只见洛上严的动作似是受到某种力量影响而变得有些艰难,他立即到洛上严身边道:“怎么样?”

    洛上严见有怨魂试图袭击郁旸涎,即刻打出一记掌风将那怨魂击退。

    郁旸涎见状便知洛上严受到的影响不小,他再补了一击,彻底打散那缕怨魂,扶着洛上严,同裴陆予道:“裴师兄,你开路,我断后。”

    裴陆予应声,继续领着其余人往山下走去。

    四人走了不多时,班及幼突然道:“封印变了。”

    郁旸涎去看脚下的引线,走向比他们上山时乱了许多,看来是山中的封印收到了冲击。他正要叮嘱裴陆予小心,却见洛上严的眼中隐约闪动着金芒,就在他暗道不妙的同时,整座沁尧山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那些怨魂似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趋势,一齐向林中的四人扑去,争先恐后地似是在争抢这得到自由后的第一顿美餐。

    脚下大地震得根本难以站稳,而他们又要对付那些蜂拥而至的怨魂,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便是在又一次极为强烈的山震中,班及幼脚下一滑,径直朝山下滚去,裴陆予见状奋力一扑,将班及幼抱在怀中,两人就这样顺着山势滚去了山下。

    郁旸涎则与洛上严一同协力斩杀那些怨魂。洛上严虽因为越发强烈的不适感受而渐渐力有不逮,但一想起身旁还有郁旸涎在为他们的安危而与那些怨魂拼杀,他便咬牙强忍着所有痛楚,继续在诸多怨魂之中搏杀。

桂陵卷 第二十五章·迷障之境

    裴陆予和班及幼滚落至山坳中,虽仍有怨魂袭击,却已比方才好上许多,而那阵强烈的地动山摇也已经停止。待脱离危险之后,两人爬出山坳,裴陆予立即问班及幼道:“你怎么样?”

    班及幼的右腿受了伤,如今不便行走。裴陆予当即将他驮上后背,道:“我背着你走。”

    这是班及幼生平遭遇过的最凶险的情境,却也是最令他欣喜的境地。他此时伏在裴陆予背上,看着脸颊处有好几道刮伤痕迹的裴陆予,竟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裴陆予一心想要尽快带班及幼脱困,并没有注意到班及幼看待自己目光的转变。他抬头望了眼日头,再在草丛间寻找着引线,虽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带班及幼下山,却仍是决定跟着看来还算顺畅的引线指引而去。

    两人走了一段,班及幼忽然道:“等等。”

    裴陆予即刻止步,顺从班及幼的意思将人放下,再扶着那班家少年在树丛间走了一段,忽然听班及幼道:“这条路我们刚刚走过。”

    “你确定?”

    班及幼点头道:“郁兄没有料到封印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变化,所以引线的方向也已经错乱。我们现在不能靠这个寻找下山的方向,要另想办法。”

    裴陆予再看日光,想以此作出方位的判断,然而一切却如迷障一般,竟是连这当头乾阳都无法作为判断的依据。

    班及幼心道如果当真走不出去,只有试一试最后的办法。他向裴陆予伸出手道:“扶着我。”

    裴陆予不知班及幼意欲何为,虽然心中困惑,却还是一眼伸手。两人掌心相叠时,他感受到班及幼满手的汗,却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这只手。

    “你可有办法,暂时封闭我的五感?”班及幼问道。

    “你要做什么?”裴陆予惊道。

    “我们如今受困于山中,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根据我们所见所闻才做出的判断。既然林中一切都是障目之法,不如就此闭塞所有感知,跟着来时感觉到的方向和知觉走,说不定就能走出去。”班及幼道。

    这种方法裴陆予曾在书中见过,需要使用者有极强的记忆力和十分细微的感知能力。他虽然修习灵术,但并没有这样的先天条件,所以无法使用此法。可班及幼虽然记忆超群,毕竟不通法术,如果贸然闭塞五感完全阻隔与外界的解除,便是将自己置于完全暴露的环境中,无法感知危险,也无法做出任何应对之策。

    见裴陆予迟疑,班及幼劝道:“你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下山么?”

    裴陆予摇头。

    “既然如此,你不如信我一次。大不了就是死在这山中,若真的下了山,甚至误打误撞和郁兄他们会合,便是幸运,你说是不是?”

    裴陆予暗道自己身为太虚家弟子,现今身处险境却要班及幼相救,不免感到沮丧。但因情势紧迫,他唯有遵从。

    班及幼肃容道:“为我闭塞五感之后,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哪怕看见了万丈悬崖,也不要有任何举动,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知道么?”

    裴陆予咬牙点头答应,稍后便施展灵术暂时封闭了班及幼的五感。灵术施展完毕后,他见班及幼微微抬着手,便知是班及幼要他牵着自己,他遂伸手过去。两人掌心相叠时,他感受到班及幼的手心早已沁了一曾细密的手汗,便知班及幼也十分紧张。尽管知道如今这少年对外界不会有丝毫感知,他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班及幼的手,见班及幼开始行走,他便立刻跟了上去。

    裴陆予和班及幼寻找下山之法的同时,郁旸涎正和洛上严一起在怨魂群众杀了一条出路。

    以郁旸涎的功力要对付怨魂并非难事,但如今怨魂的数量太多,洛上严又负伤,他一人需要两顾便显得有些吃力,因此只好尽快摆脱这些怨魂的纠缠,才能有机会让洛上严疗伤。

    山震结束之后,那些怨魂应是受到了封印的牵制,顷刻间便在山林中消失了踪迹。

    一切重归寂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发生。郁旸涎看着在日光下尤自生长的草木,对那些怨魂仍不免心有余悸,却低头问正席地而坐的洛上严道:“你没事吧?”

    洛上严看着此刻正喘着粗气的郁旸涎,白衣少年的眼中尽是关切之色,此时虽然背光而立,阴影中却衬得他的眸光闪亮,竟都是关注在自己身上,不免让他心生庆幸。

    郁旸涎见洛上严呆若木鸡的样子,以为是洛上严的伤势严重,便想要探看。然而他才伸出手,就被洛上严扣住,他因此注意到那少年眼底满满的戒备之意。

    洛上严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松手道:“我没事,多谢关心。”

    郁旸涎如今也有些精疲力尽,遂靠着树干在洛上严身边坐下,自责道:“因为一时心急,就让你们都陷入险境,现在毓泉君和裴师兄不知安危,我有多少歉疚都不够弥补。”

    “毓泉君也说你对入山查看之事尤为关注,能告诉我是为何么?”洛上严注视着郁旸涎问道。

    郁旸涎却未回应洛上严充满探寻的目光,他只是看着眼前的杂草,回想着自己入山之前的心情,除了想要探查清楚山中的封印,他也想解开洛上严身上的谜团,免得此人每每接触到大羿封印就身体虚弱。他见不得洛上严这副模样,只想看这玄袍少年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谈笑风生,就和他们初见时对坐对弈一般。

    “我若说或许事关我此行寻找的宝物,你可能理解这样的重视?”郁旸涎此时才去看洛上严,眸光变得沉静,甚至隐约沾染了些笑意,似是一层隔膜阻拦在他和洛上严之间。

    洛上严眸色顿深,专注在郁旸涎身上目光却移去了别处。他感受到了此时此刻,身边这白衣少年对自己的不信任。在关于为魏王寻找宝物的这件事上,郁旸涎的戒备之心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由此断定,在郁旸涎看似漫无目的云游/行为之下,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或许当真是因为那件宝物太过厉害,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也或许不止于此。

    此时沉默,气氛显得颇为沉重,洛上严笑叹道:“郁兄办事如此小心谨慎,魏王知道了必定十分高兴。看来寻到那宝物只是时间问题,我有幸与郁兄同行,当真是一次不错的机遇。”

    郁旸涎不作回应,转了话题问道:“不与你多说了,还是趁现在尚且安全,你赶紧运功调息,今日还是先想办法下山吧。”

    洛上严闻言,心中安慰,这便盘膝合眼,默默催动体内真气。稍后洛上严有所恢复,两人便要离开此处,寻找下山之路。

    洛上严起身时动作太快,身体却还有些虚弱,因此身形有些晃动,并未站稳脚跟。郁旸涎只见他像要摔倒的样子,立即伸手去拉,二人就此握住了手,郁旸涎甚至在情急之下半托住了洛上严的后腰。

    郁旸涎一声“小心”让洛上严以为有妖物靠近,他见郁旸涎几乎向自己扑来,便立即伸手将郁旸涎护住。两人就此抱在一处,也失去了重心,倒去了一旁的树上,正是郁旸涎压着洛上严。

    二人相识至今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郁旸涎的鼻息扑在洛上严脸上,竟意外地让这张总是显得苍白的面颊有些意外的红润。郁旸涎只觉得此时的洛上严露出了难得的窘迫神态,竟有些意外惊喜。

    洛上严虽觉得促狭,却也只得一瞬,待他适应了和郁旸涎之间的咫尺之距,他便恢复了一贯从容,问道:“郁兄可站得住?”

    此刻便是郁旸涎觉得尴尬至极,见是自己握着洛上严的手,又扶着这少年的后腰,太过失礼,遂即刻后退。为掩饰内心的促狭,他故意去掸衣上的尘土,再刻意回避洛上严暗含笑意的目光,故作镇定地解释道:“我是担心你方才摔倒,绝无冒犯之意,洛兄见谅。”

    洛上严已经暗笑不已,表面却仍旧镇定,与郁旸涎道:“我知郁兄好意,方才也是我太莽撞了,让郁兄担心了。”

    郁旸涎见洛上严就此走入了阳光之中,他望着眼前的玄色背影,想起两人亲密接触的情形,只道是自己冲动才造成了这样的窘境,不由苦笑。

    “郁兄。”洛上严扬声道。

    洛上严的声音表示他似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郁旸涎立即快步追去,见洛上严指着地上道:“你看。”

    郁旸涎顺势看去,发现洛上严所指之处的草丛有被压过的痕迹,而且从露出的泥土看来像是有东西经过的痕迹。他此时才意识到,沁尧山封印的强大之处——所有因为封豚或是那些怨魂造成的破坏都被掩盖在封印之下,只要封印一日不破除,沁尧山就一日都是山林茂密的模样。

    “这就是哪怕我使用灵息,都无法探知到的真相。”郁旸涎喃喃自语道,“上古神明的封印果真厉害,如果不是受到破坏,只怕我们永远都无法知道这座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上严此时正自身在那些被压倒的杂草前仔细观察,他跟着地上的痕迹走了一圈,已经大致有了判断,道:“封豚一定从这里经过过,根据这块脚印的大小,确实可以得出他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野猪。”

    虽然气氛严肃,但洛上严的言辞还是让郁旸涎忍俊不禁,他一面暗叹洛上严在如此境地尚能以言语自我安慰的旷达,也一面庆幸让他和洛上严意外找到了蛛丝马迹。

    “从草被压的痕迹看来,应该是……”洛上严指着西方道,“这里。”

    “等等。”郁旸涎蹙眉,盯着脚下的那丛草若有所思。

    “你是担心山中草木因为封印的改变而发生变化,所以我们现在所判断出的方向,并不是原本正确的方向?”洛上严问道。

    郁旸涎点头道:“毓泉君说过山中的封印一直都在变化,而我们从上山至今一直都困在林中,方才已经发现了林中树木的变动,而经过刚才的山地震动,我们并不能确定,在那段时间里,这座山是不是又发生了改变。”

    洛上严深以为然,抬头看着天空道:“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距离我们最开始发现怨魂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但看看这时辰,似乎根本就没有变过。”

    郁旸涎不免叹息道:“大羿封印联通结界,我们居然又入了结界迷阵,怕是飞天俯瞰整座山的山岭走向都是不可能的了。”

    “封印既然受到破坏,结界的力量也会随之减弱,也就更容易找出破绽。”洛上严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那一块脚印之上。

桂陵卷 第二十六章·破阵之难

    郁旸涎同样盯着那些裸/露出来的山地泥土,脑中突然迸发灵光。待他正欲开口,见洛上严似也窥探到了其中玄机,两人而笑,同时道:“便是此处。”

    “封印既受破坏而展露出它的本真样貌,就证明在这些地方的封印力量是相对薄弱的,因此结界迷障也不会那么强烈。”郁旸涎激动道。

    “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就是结界的破绽之处。”洛上严接话道,“因此这些草所指的方向就是真实的方向,我们只要顺着指向走,就能走出这片迷障。”

    这样的发现总是鼓舞人心,然而郁旸涎仍有疑虑道:“但只要没有走出这片迷障,就可能随时再被迷惑,到时就不见得再有这样的幸运遇见破绽之处。”

    洛上严看看脚下,再抬头看天,迟疑之后他问郁旸涎道:“结界通地连天,既然是破绽所在,也就是气薄之处。郁兄,或许要辛苦你一趟了。”

    沁尧山的封印颇为强大,除却横向之间覆盖山林,纵向伸展,通天几何也未可知,因此郁旸涎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突破这里的结界屏障。

    见郁旸涎神色凝重,洛上严出言宽慰道:“此法不同,我们还能再想法子,最坏不过你我困在此处,有郁兄为伴,我还当时人生乐事。”

    这玄袍少年眉目含笑,尽是鼓励,郁旸涎便不好再犹豫不决,他只盯住洛上严道:“在此期间或许会有危险,你千万小心。”

    郁旸涎取出一只小瓶,将瓶中的粉末倒了一些在自己掌心。洛上严便明白了这是郁旸涎给班及幼的粉末,也知道了这少年的意图,虽摊开手掌,等着郁旸涎在自己的手心也倒上粉末。

    待郁旸涎倒完粉末,他们二人的掌心之间便出现了一条引线,洛上严郑重道:“你也需要千万小心,不要逞强,真有难处,回来便是。”

    郁旸涎点头答应,随即调动内息,即刻飞入天际。

    郁旸涎消失之后,洛上严盘膝静坐,然而就在他入定之时,冥冥之中似有影像闪动,正有某些画面逐渐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不同于沁尧山中的蓊蓊郁郁,此刻洛上严所见的确实满眼赤红,似是身处在某一处炽烈的火焰之中,灼热之感烧得人恨不得揭开自己的皮肤。在这险恶环境之中,又有声音传来,浑厚却也惨烈,充斥在这一出空间中,震得人耳膜欲裂。

    这声音动人心神,直将洛上严从幻境中震了出来,他似是历经了一场大难,如今浑身冒汗,剧烈喘息。虽然眼前已是青草绿树,洛上严却仍旧心有余悸,久久未曾回神。

    迷障中的时间仿佛被刻意拉长了许多,洛上严认定已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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