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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编年史-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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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目前而言事情似乎出了大乱子,波动是产生了,而且动静极大,毫无疑问伊卡莉的神识也被干扰了,可问题在于这东西却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上没这一条啊……
  是谁在暗中施以援手,还是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不是他们……”沐言神色凝重道:“不可能是他们,这无关实力,而是当量的问题……就像你的战斗力虽然能碾压乌诺,可体型却差了他何止四倍一样,刚才的动静至少得五十个传奇法师才能搞出来,就算洛坎和赫鲁所有的传奇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沐言摇摇头,他本能地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只有神明才有如此威能,只有神在数万年间的积累才能产生这种让生灵顶礼膜拜的冲动,即使是他也不能幸免,这是一种厚重的积淀,非凡人能够企及。
  比如嘉顿那家伙虽然整天吊儿郎当,但实际上行走在洛坎、出现在沐言等人面前的往往都是他的化身,嘉顿的本体是一个高数千米,盘踞在无边无际的岩浆之海中的火元素巨人,光是看着就足够骇人,更何况他举手投足间就能迸发出足以毁灭世界的高温。
  他唯一能猜到的就是伊卡莉发现两位老师后,直接调动魔网的力量降下神罚……
  就如毁灭白岩矿场的那次攻击。
  但这回空气中没有元素哀恸的气味,这又稍稍打消了他的担忧。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察觉到两股熟悉的感知。
  是两位老师,他们没事!
  五人瞬间汇合,扎老师和格雷泽脸上也是一幅见了鬼的样子,只是两人状态比沐言好很多,似乎受到的影响没那么巨大。
  “这家伙都没吓傻了,真是丢人。”
  瑞奇把沐言放在地上,后者勉强站稳,可脸上还是一片苍白。
  其实沐言也很好奇,为什么两位老师看起来毫无影响……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格雷泽解释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个‘纯粹’的人,我们都是从赫鲁回归洛坎的逝者。严格意义上讲我们与灵佣并无不同,同样是分离的灵魂与肉体,只是不受人操控而已。”
  沐言微愣片刻,随即也明白过来。
  他前往赫鲁的过程是自发的,同时还有夏穆的保护,没有被两个世界间的规则所影响,换言之,他还没有真正“死”过。并且他的新肉体也由夏穆提前设计好的程序编织,后者本质上是坎洛什的作品,换句话说,他的肉体是“原厂原装”的。
  但两位老师不一样,格雷泽老师早就去了赫鲁,甚至在那边拥有了篾潮人赋予他的肉体,而扎老师在晋入传奇的刹那就选择自爆来保全自我,在规则上他也已经“死”过了,后来只是沐言强行用一具肉体将他留了下来。
  这也是弥娅所制定的规则中对“永生者”的束缚,即便本该徘徊于两个世界的灵魂被人用某种手段约束,但随着一次“由生到死”的过程,灵魂会因为丧失了“原躯体”而丧失某种“权限”,或说“活性”。
  这一点最好的体现就是传承。
  举个例子,假如沐言从现在起什么都不管,就顾着和苏利亚整天整夜地啪啪啪,那么早晚会有子嗣。但扎老师不一样,他和格莉丝小姐都失去了这一资格。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刚才的惊变是何种能量波动也就不言而喻了,传奇法师不会被元素的波动震慑,唯一可能就是灵魂之力!
  “也就是说……那股波动是……”
  “没错,核心是灵魂,表面夹杂着大量神力为其做鞘衣,我们刚离开那儿没多久,有幸目睹了那一幕。”扎老师看起来心有余悸:“还好我们跑得快,否则一定会被伊卡莉发现。”
  “刚离开那儿……”
  沐言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月溪庄园的方向。
  那赫然就是波动的来源。
  “我好想猜错了什么……”
  他喃喃道。
  ……
  ……
  十分钟后,三枚分别侦测灵魂、元素、神力的基尔罗格之眼从不同的方向来到月溪庄园。
  前者来自扎老师,中间那个是格雷泽,至于后者,自然是当初从双月神殿的神力井中拿到一大块结晶的沐言了。
  三人担心伊卡莉还在巡视这片区域,因此不敢以身犯险,只能这样窥探。
  现如今的月溪庄园已经成了一片死地,城堡顶端被不知名力量破开一个大洞,空气中弥漫着元素被焚烧、抽离后的荒芜气息,源源不断的元素也在汇聚过来填补这片真空,形成了潮汐与风。
  出人意料的,尽管那一声巨响让传奇法师都失神数分钟,却没有将庄园夷为平地,仿佛它的爆炸力完全在另一个层面。
  现场残留着大量灵魂之力与零碎的神力,这些分别被扎老师与沐言收了起来。
  循着能量的浓度轨迹,三枚眼睛来到案发现场,也就是希琳小姐的闺房。地上还残留着人死后剩下的灰烬——说无机盐更确切一些。
  空气中的温度与法蓝城外明显不同,即使没有亲自前往,沐言也能脑补出那种潮湿、温热的海风气息。
  一切的一切,就如很久以前,赛普汀人踏破卡尔坦城时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或说,唯一线索都指向了无尽之海。
  '513。


第513章 思维误区'
  洛坎人对无尽之海的概念基本等同于“虚空”。举个例子,城邦时期有个喝多了的霍夫斯人在邻城吃霸王餐,被酒馆老板扔出去后就躺在街上骂街,说自己曾经有很多金币,只可惜在一场海难中沉入海底,并让那些嘲笑自己吃白食的人去“无尽之海”找,引得行人哈哈大笑。从那以后“XX东西在无尽之海”就等价于杳无音信,这一点和“石沉大海”倒是异曲同工。
  当然,海族除外。
  所以沐言拿着到手的线索着实一头雾水,之前用假说演绎好不容易得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现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炮炸得稀碎,不光搅乱了原有的线索,也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其实也不算线索全无。”
  格雷泽笑笑,掏出一枚水晶球,里面囚禁的正是保罗五世的灵魂。
  作为洛坎的源生灵魂,又没死过,保罗五世受到的震撼不比沐言弱多少。同时因为他没有传奇法师的灵魂强度,因此即使肉体被瑞奇和桃矢绞碎,灵魂飞升,也始终没能回过神来,而是被外在的“牵引力”拉扯。
  这股牵引力也相当特殊,按理来说应该与正常灵魂的归宿一样往天上飞,但这次有一个更近、更强的力来自月溪庄园。后者的爆炸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魂场,对野生的幽魂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于是保罗五世就在两股力的作用下朝着这个方向快速飞行。
  碰巧,他迎面撞上了格雷泽和扎老师,被前者眼疾手快抓了起来。
  此时保罗五世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来自伊卡莉的烙印仍然深深嵌在他的灵魂上。
  如果说正常人的灵魂是一块果肉馅儿的布丁,记忆正是镶嵌在其中的果肉,那么他的灵魂就是不成形状的胶质了,烙印宛如又细又韧的绳子,深深勒进他的灵魂,将其与记忆一齐绞碎,一如当初沐言在瓦丹城的水晶宫所见。
  受限于烙印,别说张嘴吐露实情,要不是被格雷泽控制着,保罗五世估计已经自我毁灭了。
  见状,沐言道:“我来吧,这种事做学生的自然当仁不让。”
  “哼,就你小子用思维窃取还要辅以安神术保护对方灵魂的尿性,想怎么撬开这种灵魂的嘴巴?”扎老师不屑道。
  “那是以前,我现在也进步了……”
  “哦,学院派法师现在管心狠手辣叫进步了?这种事还是应该让熟练的人来,给他一个痛快……喂,格雷泽你……”
  两人争执尚未结束,格雷泽就快人一步捏碎了灵魂石。
  幽绿色光芒从老人指尖升腾而起,宛如强酸,包裹着教宗的灵魂。同时感受到挑衅的神力也脱离了桎梏,如章鱼般激烈挣扎,开始灼烧格雷泽的手。
  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在三人耳边响起,但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消弭。
  两股力量将教宗的灵魂作为主战场,纠缠在一起,本该保护其灵魂的神力似乎察觉到了格雷泽的意图,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开始先一步毁灭他,于是反而成了格雷泽在保护保罗。
  在生命力完全消逝前,教宗的眼神有那么一瞬恢复了清明,脱离烙印后他似乎理解了当下的情况,没有任何抱怨和恨意,而是带着一种解脱,对三人流露出感激之色,然后敞开灵魂,任由老法师检索自己的记忆。
  很快,本就千疮百孔的灵魂不堪重负,无法承受搜魂术的压迫,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失去了灵魂作为载体,神力就成了无缘之木,一点点被蚕食、抵消,这场拉锯战也告一段落。
  这是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也没有人从中获得愉悦与满足。三人不约而同地微微欠身,怀着对逝者最大的敬意沉默了片刻。
  与神力抗衡后,格雷泽有些脱力,沐言上前搀扶,老人却摆摆手示意无碍,立刻将刚才检索到记忆共享了出来。
  地窟里,一排排送死的难民相继踏入传送阵的强光,他们中男女皆有,但大都是老人和小孩。
  空气中残存着似有似无的哀嚎,来自远方,却近在咫尺。
  传送结束的刹那,可以看到法阵另一端的地板上,血泥堆了厚厚一层。滑腻,乌黑,隔着数千里都能闻到那种刺鼻的味道。
  再往前翻,只能看到保罗五世被人捏着头颅不断发出哀嚎,只是视野受限,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从他的余光可以确定,事情就发生在倾颓王宫。沐言一眼就认出了那些花纹和装饰物,远处似乎还有人影浮动,但看不真切,就在沐言试图靠近观察时,幻象却突然中断了。
  “只有这些了,前面的似乎被神力抹去了。”格雷泽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过有一条对你或许有帮助,在伊卡莉赋予他的使命中,有一条是寻找‘灵魂之球’,而非你说的‘纯白之球’……”
  “灵魂之球!?”
  沐言一下子愣住。
  恍惚间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对啊……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纯白之球”就是个大号经验球,是单纯由神力构成的?
  似乎是从双月神殿那次,救埃利尔时顺手将井里汇聚了数千年的神力完全聚集起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想了……那次他把神力凝结成一个篮球大小的结晶。后来这东西里有一部分被分给了嘉顿作为佣金,一小部分用于研究和提升等级,现在还剩下足球大小,而且它恰好是白色的……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纯白之球在他脑海中就成为了经验球的象征,其核心不外乎信仰之力……
  但仔细想想,事实上纯白之球是伊卡莉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它会单单只是“神力”这种对她无用、只能作用在神仆身上的东西吗?
  现在有了另一条线索,即它的本质是灵魂,而非神力……
  既然能被伊卡莉觊觎,那一定是高质量的灵魂,就如空气中残留的那些……
  甚至是……三位管理员中至今下落不明的那位,塑魂者帕图纳克斯?
  这样似乎也能讲得通。
  伊卡莉的夙愿是掌握弥娅留下的力量,而万物的母亲在创世之后一共留下三种力量,两种元素与灵魂。
  现如今伊卡莉自身就是元素之主,用魔网控制所有死寂元素,而澎湃元素大都集中在赫鲁,她想要占据它们就必须突破这层位面间的隔阂……
  除了澎湃元素,赫鲁还有什么?
  无处不在的灵魂。
  甚至赫鲁本身就是一锅灵魂高汤,尼弗海姆里的灵魂之力浓郁到化为实质,滋养着奥杜因残破的身躯,让他变成了另一头怪物尼乌德拉。
  既然洛坎的生灵在死后会遵循某种规则前往赫鲁,那么伊卡莉只要将灵魂研究透彻,势必能发现这种规则,进而能打开被坎洛什封闭的门,前往赫鲁……
  所以,她想要得到纯白之球,得到帕图纳克斯留下来的力量,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514。


第514章 格雷泽的抉择'
  “简单来说,就是伊卡莉想得到‘纯白之球’,或说‘灵魂之球’,她知道这东西不在海神卡利普索手中,而是被她藏在了大陆上,只是没想到聪明如卡利普索,竟将这玩意儿藏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在珈蓝,在法蓝城郊外,卡尔坦人的后裔希琳·卡特身上,来了一招‘灯下黑’!
  “那首渔歌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讽刺伊卡莉的无能。‘畏惧太阳的蠢渔夫’指伊卡莉本人,‘十五个月的金斑鱼’指昨夜刚满十五周岁的希琳小姐,暗指她会在十五岁时被送走……
  “我刚刚又想起来,‘金斑鱼’是淡水鱼,又名‘公主鱼’,城邦时期赛普汀人曾大量培育过,作为珍稀品种卖给其他城邦的贵族,同时金发艾丽希佛夫人也被称作‘最美丽的公主鱼’,因而艾力西弗城主才看上了她……
  “海里头还有它的亚种,名为黄鳞石斑鱼,只是鳞片没有‘公主鱼’那么纯粹,反而更像黄铜,故当地渔夫又称之为‘假公主鱼’,这完美暗示了希琳的身份……
  “啊啊啊这首渔歌全是细节,可惜我一个都没把握住!”
  沐言抱着脑袋哀嚎不已,他现在有种试卷发下来才发现自己本来都能答对的感觉……
  这对别人而言或许不算什么,还会抱怨“谁知道出题人是要考这个”……但对一个被称为“行走的百科全书”的传奇学者,一个真正的博学者,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格雷泽无奈地笑笑,随即看向另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土生土长的”、“渔夫的儿子”、“五十年前就发现了这首渔歌”却“至今都没有琢磨出什么”的扎老师。
  沐言有多懊恼,扎老师就有多尴尬。最终他不堪受辱,起身走进了厨房。
  “唉……看开点,小家伙。”
  格雷泽拍拍沐言后脑勺,示意他振作一点。
  我们的学者抬起头,从表情不难看出他还沉浸在某种思考中,嘴里也念念有词。
  “……也就是说,最终的结果是希琳被送到无尽之海,而后费洛才会去找她,这其中或许由高塔提供了援助……那么这就意味着,当高塔被我们覆灭时,必须有人站出来帮助他,才能达到类似的效果,抵达无尽之海,获得纯白之球……”
  “所以你又有方向了?”格雷泽喝了口茶后问道。
  “对,没错,我有头绪了。”
  沐言坐直身体:“只是现在该如何安抚那小子是个大问题,并且我们要怎么处理元素高塔留下的烂摊子。”
  “现在两任教宗都死了,我们头顶还有这个结界,难道不能直接覆灭高塔吗?”
  “不,高塔根深蒂固,即使在贵族中也有一大批信徒——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往来,有一部分是真的接受了神赐,消除疾病,延缓衰老,又或是被赐予施法者的天赋等等……这群人的能量加起来不比议会家族弱多少,作为一个外人,一旦我动手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动荡,即便有议会家族的帮助也不行,更何况我不希望太过依靠克拉克这种老狐狸。我得仔细想想怎么从内部分化他们……”
  沐言站起身,就要离开,格雷泽突然叫住他。
  “我之前告诉你另一个‘我’的去向时,你似乎表现得很惊讶……你了解那个地方吗?”
  沐言回头想了想,“您是说倾颓王宫吗?”
  “嗯……在毗邻卡德拉高地的蛮荒之地下面?”
  “那就是了。”沐言点点头,“是那儿,那是李奥瑞克从赫鲁归来后的据点,达米安老师就曾被他蛊惑加入其中。如果李奥瑞克没有死的话,那里现在应该遍布死灵法师和血肉傀儡。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元素高塔似乎在那里藏着什么。”
  “你对倾颓王宫很了解?”
  沐言笑笑,“假如没有被改造的话,我甚至能默写出它的结构图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对格雷泽笑道:“老师,我会让瑞奇先去打探情况的,您就不要轻举妄动了。这件事没得谈。”
  老法师颇有些无奈,他也料到学徒会这么坚决,索性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
  “你应该清楚,法蓝城即将发生什么,你也清楚自己在其中扮演的地位。”
  沐言点头。
  “大幕即将拉开,舞台也要搭建完毕,现在该上演一出好戏,让珈蓝沉睡的民众苏醒过来……作为主演的你必然不能缺席。”
  “所以……”
  “所以真正不能以身犯险的人是你。我明白你的打算,你让瑞奇去打探情况,接着会一个人前往那里。一来你熟悉它,二来你对神力有极强的抗性,所以你认为伊卡莉出手也不一定拦得住你,对么?”
  沐言默然不语,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是,”老法师话锋一转:“但是你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了吗?你是个纯粹的人类,当能量波动超过一个临界点,你就会陷入无法克制的震撼,这是神对人的特权,你只能通过一次次练习来适应,而不能靠意志力克服,但眼下没有供你适应的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孩子。”格雷泽拍拍他的肩:“其实我在保罗的记忆中也看到了一些内容,盘踞在倾颓王宫的是另一个我与他的元素傀儡们,唯一的危险就在于他随时可以沟通伊卡莉,对你而言这再危险不过了。可我不一样,我有过直面伊卡莉的经验,而且也必须由我来终结这一切,亲手终结那个‘我’犯下的错。”
  “嘿,你是不是忘了那小子还有一个老师。”
  扎老师钻了出来,表情不爽道:“这里不只有你一个人直面过伊卡莉,我的表现甚至比某些人更好,我当着她的面炸了。”
  “你还欠了图灵人一屁股债,不是么?”格雷泽微笑道:“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七百余年来图灵人一直抵挡着高塔的渗透,不让他们入侵一分一毫,这其中固然有其他客观因素,可本质上,还是图灵人骨子里的坚韧和不屈。可你呢?你刨了人家的祖坟,带着白鸦军团长西利欧的尸骨四处漂泊,图灵至今都保留着对达米安·琼斯的通缉令……而且,你还有格莉丝小姐。我们都清楚这一趟十分危险,现在要做的是将期望风险降到最低,不是么?”
  扎老师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格雷泽撇撇嘴,冲沐言微微一笑。
  “搞定。”
  他仿佛在这样说。
  无奈,沐言只好摊手:“好吧,我会将我知晓的一切都共享给您。”
  ……
  一个小时后,瑞奇带来了消息。
  一连死了两名教宗,元素高塔此时也陷入了慌乱,剩下的主祭们只能勉强稳住局势。可这其中不乏聪明人,知情者第一时间填堵了元素巷地下的矿道,连负责填堵的工匠也被一并埋在了里面,现在基本没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与此同时,阴影脚步在法蓝城外的情报网接连抓到好几批试图离开的高塔骑士。在米勒的帮助下,这群没有被烙印控制、只是单纯被高塔蛊惑的人暂时放弃抵抗,被关押在曾经扮演辛迪加据点的血鹰养殖场。
  眼见中午就要来临,沐言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些事,转而去处理另一个麻烦。
  '515。


第515章 王的引导者(上)'
  珈蓝的结界隔绝了早上那场爆炸的动静,所以除了沐言一行人之外,法蓝城里没有人知晓月溪庄园发生的事。
  但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费洛今天一直心神不宁,话也格外少,以至于看到沐言出现在教室后门时,心中陡然一跳,随后被邀请来酒馆坐坐,更是有些费解。
  自那次他差点对对方动粗以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坐着。
  沐言始终没开口,一直在组织语言,安静的几分钟过去,才终于抬头,递给费洛一本册子。
  册子不厚,大概一百多页,封面只写了《安可之歌》几个漂亮的花体字,墨绿色,装点如海藻,周围还缠绕着贝壳和海螺。
  “这是……”
  “这是一本样刊,本来打算和《霜与火之歌》的第一卷同步发售。希琳小姐应该对你提及过吧?有关……嗯……有关两个人的故事。”
  “不,她没说过,我只知道她以前用‘安可’做笔名,那是海族语言。”费洛惊讶地翻开样稿,“我昨天还送给她一件礼物,据说来自无尽之海,叫什么……‘安可’,是一枚海螺,能听到大海的声音。”
  “什么?”
  沐言腾的站了起来,费洛书都差点被吓掉了。
  “沐言……老师?”
  “抱歉,我太激动了。”
  沐言重新坐好,心思却飘到了那一枚海螺上。
  “能详细说说那枚海螺吗?”
  费洛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想了想,“我记得它和印刻剑花徽记的‘古董’放在一起,应该是从帝国时代就带过来的吧。这种东西当初多半是作为魔法材料交给法师密封保存的,描述它的卡片上甚至用的东克拉贡语……大意是‘用途未知的稀有材料,可作为装饰品’。”
  “我明白了……”
  沐言点点头,看起来这是城邦时期就有的东西。
  游戏中那位经历了“暗黑之礁”史诗任务线的刺客玩家获得了一把名为“寂静开膛手”的匕首,而与之齐名的是另一把剧情武器“安可之刃”。听名字就知道这和希琳小姐,或说她回到无尽之海后的身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可惜这段剧情只有寥寥数人经历过,当事人也不愿过多提及,他也就没有多问。
  虽然无法获知细节,但既然那一枚海螺是费洛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希琳的,后来又作为剧情道具出现在任务里,就说明这样东西饱含两人的羁绊,或许费洛之所以能找到希琳就是因为它,换句话说,这也是他前往七海的直接动力。
  根源动力自然是两人之间的情感,可沐言已经打定主意越俎代庖了,他又和希琳不熟,自然要想办法找寻不那么“内涵”的东西。
  这边他浮想联翩,另一边费洛已经沉浸在故事中不能自拔。
  故事中主人公斯拉克是个身材矮小的贵族私生子,从小就在家里受尽白眼。母亲在一场大病后性情大变,不光不喜欢他,还纵容奶娘欺负他,不给他饭吃,喂奶时掐他,以及各种能够带来疼痛却不至于留下伤疤的小动作。
  久而久之,斯拉克就成了大人眼中的爱哭鬼,而且娇惯,脾气很坏,就连父亲也渐渐不喜欢他。
  毫无疑问,这是希琳真实的童年生活写照,但不同的是斯拉克没有如少女那样默默忍受,而是在12岁那年选择了反抗——反抗方式也十分简单直白,他离开家,去到几十里外的大海,一头跳了下去。
  他选择结束这段生命来寻求解脱,彻底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
  这仿佛就是希琳为自己选择的另一条路,只可惜没来得及实现。
  但大海在这个故事中扮演着“终结”与“归宿”,这到底是她潜意识的想法还是巧合?现在似乎也有了答案。
  故事的开头非常灰暗、压抑,甚至让人忍不住要扔下这本书,但希琳写得十分具有代入感,加上作为单行本,主角第七页就坠海了,但凡是个人都知道跳下去不代表故事结束。
  果然,坠海的斯拉克恰好被游至浅海嬉戏的人鱼公主发现。
  小公主名叫安可,是海族摩根亲王的三女儿,那年刚好14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人类,索性把他带回了王宫。
  之后的故事就开始逐渐甜得发腻了,一改之前昏暗、阴沉的风格。
  斯拉克被安可打扮成鱼人蒙混过关,从而得到了父王的允许,成为她的侍卫。而斯拉克也感谢她的救命之情,抛弃了过去的人类身份,当做自己获得了新生一般侍奉着她。
  后面会发生什么展开不得而知,因为故事就终结于此。倘若以此作为结局,倒也不失为一个童话,但如果将其与现实,与游戏中的剧情结合起来,这最终却是一场悲剧。
  三皇子起初抱着疑惑打开这本书,但看着看着,就什么都明白了。
  殿下笑弯了眼睛,要不是沐言坐在他对面,兴许要笑出声来。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希琳借着作品表达自己炽热的情感。
  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妹,可是隔得挺远,也算不上禁断之爱。正巧今天是她的生日,自己本就打算做些什么,现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沐言也越来越顺眼了。
  原来沐言老师是来帮自己一把的。
  费洛合上书,人虽然还在酒馆,心却早已飞到了月溪庄园,他巴不得晚上立刻到来……
  “谢谢您,沐言老师,我会带给她看的,这是一份再好不过的生日礼物了。”
  沐言苦笑连连,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有什么事吗?沐言老师?”
  “有,有很多……”沐言轻轻敲着桌子,似乎在等待费洛的热情降温。
  半晌,直到费洛都有些不耐烦,他才开口道:“你组建的‘兄弟会’……最初是为了自保对吗?”
  费洛微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因为珈蓝皇权的特殊性,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些东西非但没有“机密要事岂能公开”的紧迫感,甚至还有“这种王位竟然也有人争”的荒唐感……以至于他一时间被问懵了。
  “其实……当初你遭遇的迫害并非来自你的兄弟姐妹,又或是其他觊觎王位的人所为。”沐言轻声道:“而是一种筛选。”
  “筛选?”
  “这么说吧,”沐言十指交叉,“我养了一群高地角羊,每天晚上都有个别试图顶破篱墙跑出去,为了杜绝这种现象,我该怎么做?”
  “替每一头羊拴上绳子?”
  “这是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会累死羊倌的。”沐言笑笑,“我会先把带头撞墙的几个宰了吃肉,接着将小羊里活泼好动的也宰了,只留下那些安分的,不会动歪脑筋的……这样,就没有该死的羊敢逃跑了,也省的我费力气一个接一个拴绳子。”
  “这……”费洛本能地感到一种恶寒。“您到底想说什么?”
  “明说吧,是高塔在筛选未来的傀儡。”沐言淡淡道:“殿下的父亲,劳伦斯二世陛下之所以顺利继位,不是因为兄弟五个人里数他最聪明,而是因为那五个人里就他‘只有小聪明’。而你们这一代人里,殿下自小就表现出了不俗的天资,因而差点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不全是您的自保,而是因为法师协会的介入……”
  “你是说……贝纳先生?”
  “没错。殿下并没有施法者的天赋,但却拥有一位法师作为导师和保护者,我不知道这是他的个人意愿还是法师协会的意思,总之,你是双方博弈中存活下来的幸运儿。这或许得益于殿下的特殊性——比如那天在晚宴上能发现我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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