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杀手系统(临海)-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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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夜喧嚣渐渐平静下来时，东方天际的微亮光芒，终于开始不断昭示着它的存在感。

黎明将至。

“哈……哈……”坐在奔驰狼背上岚沙，此时正鼓着嘴巴不断对着手中镜片哈着暖气，随即一边拿着方块软布擦拭，一边摇头抱怨道，“你这发明有缺陷，一碰到晨间雾气，或者从户外进入燃着炉火的温暖房间时，镜片总是雾蒙蒙的，擦来擦去很麻烦。”

“不知足了吧，能恢复清晰视线就不错了。不过费点事而已，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撇撇嘴，坐在身后的唐恩闻言大是不以为然。当然了，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问题。虽然现世是有防雾眼睛不错，但那种制造工艺唐恩不认为自己能复制得出来……

岚沙闻言有点遗憾：“毕竟是缺陷，北荒已经开始大面积量产这东西了，如果能解决那当然更好，可惜啊……对了，我有个长辈他也同样看不清楚，但为什么我给他试戴很多种度数的眼镜，都会没有效果呢？”

唐恩嘴角扯了下，无语道：“因为他不是近视眼，是老花眼……你摸摸看手里的镜片，里面是不是有点凹。想要做出能让你那长辈看得见的眼镜，必须得用凸面镜才行。”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话说回来，你用我的东西量产卖钱，是不是该付我点版权税什么的？”

“当然应该啊。”

一愣，随即大喜，“哈！认账就好，我给你个地址，有时间你派人把钱送过来吧。”

摇头，“这事不归我管，卖眼镜的钱都充入国库了，现在北荒部落由我母亲治理。所以你想要钱的话，直接去和我母亲大人谈好了。刚好母亲大人也总想着要和你谈谈，你走时毁坏皇城的事情。”

“我嚓……不带你这样的……”

……

好吧，气氛确实很融洽。如果有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绝对想不到这两人是绑匪与人质的关系。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倒也是正常的。唐恩与岚沙本就熟识，再加上现在虽然立场对立，但也都清楚对方不会加害自己，如此，相处起来自然很快就打消了久别重逢的隔阂，宛若老朋友一般，什么话题都能聊，看来异常和谐。

当然，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就眼下来说，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岚沙出走对蛮人军队以及整个战局的影响，二是唐恩现在到底该带岚沙去哪……

毕竟是男人，闲聊之余还是唐恩先问出了岚沙的问题，也就是第一个问题，并为对方表示担心。这当然不是因为歉意，更不是幸灾乐祸。两人虽然不是什么生死大敌，但立场不同终是事实。唐恩不会觉得挟持岚沙出走是错的，只是出于朋友立场为对方考虑而已。

不过岚沙对此却似乎完全不在意，很是随意的挥挥手，“没关系，我这边的军队，几乎已经完全突破了布兰边境引以为傲的封锁线。再加上布兰军队这次的自杀性进攻，虽然是达成了你的刺杀目的，但实际上也耗尽了他们最后一点的反抗余力。接下来的战局，只要我们继续打，布兰北方是守不住的。而就算我们停止攻击，那些最为麻烦的边境封锁线也在我们手里，随时都可以发起致命攻击。”

顿了顿，看向唐恩，“当然，如果确定我死了或者落入布兰手里的话，我的军队应该会陷入动荡之中。这时如果布兰这边再不计代价的反攻，还是有可能夺回边境线的。”

够专业，也够坦白，事实也确实就是这样没错。

不过这样一来，压力无疑就到了唐恩这边。想着自己有天也能左右大陆局势，唐恩不禁有些感慨，特么杀手能做到我这样，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甩甩头，笑道，“你的安危能决定战争胜负归属……呵呵，这听起来很像是自夸啊。”

“哈，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

…………

912章我不是统帅，我是人质……

“哈，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老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看看岚沙，初见面时是怎样的从容高冷女王范，但与唐恩混熟后，现在的状况呢？面对调侃夸赞，竟然就这么自恋的承认了……

不要脸！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知道低调……撇撇嘴，完全不自觉岚沙这变化从何而来的唐恩，闻言暗暗腹诽几句，随即好奇问道：“这么说不管你在不在，对军队都完全没什么影响？”

“要说一点影响都没有，那当然不可能。不过我之前已经对此做足准备，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皱了皱秀气鼻头，岚沙抱怨道，“我料到布兰会来刺杀，虽然觉得这成功率不高，但为防意外还是先布置了番。结果巴木图爷爷果然不靠谱，让你给混了进来……”

“纠正一下，我不是混进去，是凭借真本事潜伏进去。”

“嗤，你这是运气好，要不是巴木图爷爷贪杯误事，接受哥……”话语蓦地一顿，岚沙神色瞬间有些黯然。提乌这次回来的时机实在太巧了，如果说此前岚沙是因为没有往这方面想，所以没有觉察到的话。那在看到唐恩顺利潜入，巴木图迟到一幕后，无疑已是清楚提乌在这里面扮演的帮凶角色……但是，

哥哥，你真的想要杀我吗……

“怎么了？”看着说到一半忽然安静下来的岚沙，唐恩莫名其妙问道。

“哦，没什么……”反应过来后岚沙轻摇头。神色恢复如常。随口岔开话题道。“感觉有点奇怪。恩，先前我以为会是布兰那边派人来刺杀，结果没想到会是你。”

这话题虽然转得生硬，但唐恩也没去细究，顺着无奈摊手道：“你当我想啊？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你们抽风攻击灰衣军，哥现在正琢磨着怎么刺杀布兰国王呢，早特么扬名立万了。”

“呃……那倒是巧了……”岚沙闻言不由一愣。随即若有所思的低声喃喃。心中忽然生出个模糊念头，但一时没能抓住，皱眉想着。

唐恩没有注意到岚沙的神色，因为他也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你是北荒统帅，应该知道灰衣军现在情况怎么样吧？”

“这个，我也不怎么清楚……应该是双方互有伤亡吧，灰衣军的战斗力确实令我们大吃一惊。”

这答案当然不会令唐恩满意，不过也没有逼问的想法。只是长眉一挑：“军事机密？”

摇头，“不是。我是真的不清楚……恩，这里面涉及到其他一些事情，不好说……你就当是军事机密吧。”话语有些含糊迟疑，但岚沙确实没说谎。她的身份虽是此次北荒军队的最高统帅没错，但攻击灰衣军的军队是由提乌统领的。鉴于两者现在恶劣的关系，提乌当然不会事事报告，更何况是这样有些丢脸的事情……知道灰衣军难缠的情报，还是因为岚沙偶尔从手下军官口中得知的。

“这样啊……”唐恩闻言略一点头，想着乔希亚、弗雷等灰衣军熟人，轻声叹道：“那就希望她们都没事吧……”

唐恩担忧着灰衣军，岚沙则想着提乌，气氛一时陷入短暂沉默之中，唯有那吭哧吭哧吐着白气的青铠巨狼仍在放足飞奔，粗声喘气极为清晰。

要说全速状态下的青铠巨狼速度确实惊人，虽然与唐恩这种禽兽完全没法比，但比肩其他马匹坐骑来，那是妥妥的完爆——不仅仅是速度上的完爆，树林、山丘、洼地等等各种各样地形的适应能力，也是完爆无压力。

而且更让人省心的是这巨狼完全不需要照顾，渴了就在路过山泉湖泊时喝上几口，饿了就蹿进林中逮几只野鸡野兔，边吃边跑，长途跋涉能力一绝。除了有点畏火外，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品……

不夸张的说，北荒皇族精锐兵种，荒野狼骑能有如今这偌大名声，这青铠巨狼发挥出的作用起码要占到一半以上。

也托这巨狼一刻不停的狂奔，唐恩两人现在已经完全离开小城外围。后面有没有追兵不知道，但至少在视野中没有发现。

片刻后，戴上擦拭好的眼镜，又推了推，岚沙终于抓住了刚才心中忽然冒出的模糊念头，开口打破沉寂：“对了，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哦，是你要带我去哪？”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想了想，唐恩还是无奈摊手。事实也就是这样，他是单枪匹马来杀人的，哪想到回去时还带上一个烫手山芋？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也只能傻眼。眼下往南跑，也只是唐恩下意识的想接近布兰，离开这混乱战场而已……

“我信。然后呢，绑匪先生？”岚沙倒是淡定，她相信唐恩来时没料到北荒神秘统帅会是她，但那又怎样呢，她现在是人质，逃跑路线的问题当然得理直气壮听绑匪的。

但奈何这绑匪不靠谱啊……挠了挠头，唐恩试探性问道：“你有什么建议没？或者……”抬手向上指了指，“让巴老下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这当然是扯淡了，唐恩知道巴老现在肯定在暗处跟着，但若真听他意见，那几人还不如直接回小城呢。

“要不，去灰衣军驻地看看吧。”眨巴眨巴眼睛，岚沙竟然真给出了建议，且还细细分析道，“既然你不打算把我交给布兰王廷，那我们就是去到布兰北方腹地也无路可走，不如去灰衣军地盘还能安全一些……恩，我也想去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士兵，竟然能挡住我部落疯狂的勇士。”

“去灰衣军驻地？”唐恩闻言不由一愣，随即想想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他与伍丁这短暂合作。是建立在杀掉神秘蛮人统帅基础上的。所以如果伍丁知道他非但没有杀掉岚沙。反而是带着她回转布兰。那恐怕就是拼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伍丁也要亲自提剑过来杀死岚沙不可……这样看来，他们去灰衣军驻地无疑算是安全，也是唯一选择。

而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唐恩看着岚沙的完美侧脸，一时还是犹豫不定。老实说，唐恩对岚沙是有些忌惮的，他很清楚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子。有着怎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恐怖心智手段。所以对她主动提出来的建议，自然得三思、三思、再三思！

“怎么，你不同意？”转头看来，岚沙神色如常平静，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失笑，“哦，明白了，是怕我耍什么手段？呵呵，放心吧……那灰衣军的首领。叫乔希亚的，不是你的恋人嘛。所以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这次也不会去做有害灰衣军的事情。恩，我保证。”

“呃，你知道？”唐恩这下是真正愣住了，没在意那保证，傻傻回道。

“什么……那乔希亚的事情？拜托，这很好猜。”岚沙摊了摊手，轻松的样子，“我看过一些关于灰衣军的情报，这是个什么样性质的队伍我很清楚。你一个独来独往的刺客，会加入这样的队伍，并为其东奔西走，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钱。”

稍顿，瞥了眼唐恩，“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我虽然没见过那乔希亚长什么模样，但情报上说她甚是年轻，而且极为貌美……”

“我嚓，打住！”唐恩一脸荒唐的看着岚沙，“难道在你看来，男人眼里除了钱，就只有漂亮女人？”

摇头，岚沙淡然道：“当然不是，不过在我看来，至少你是这样没错。”

“……我能说脏话吗？”

岚沙皱了皱眉，直接忽视，问道：“同意了？”

“这么强大的理由你都搬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长叹一声，虽然心里还是感觉岚沙有所目的，但没能想出端倪的唐恩，如今只能赞同这唯一选择，点头，“同意！不过这事你要先和上面那位打好招呼，否则我不敢带你去灰衣军驻地。”这是必须的，如果没商量好，唐恩这边刚带着岚沙进入灰衣军地盘，那边巴木图就同样挟持乔希亚在手，要求交换，那才叫狗血呢。

岚沙干脆颔首同意，转过头去。

“呃，你还没打招呼呢。”

没有回头，寒声传来，“白痴！我们现在刚出来不久，还没离开战场范围，你说巴木图爷爷会在这时候同意吗？”

唐恩闻言一愣，也知自己问了个再愚蠢不过的问题。现在的巴木图肯定满脑子想着如何救回岚沙，又怎么可能同意让岚沙深入布兰腹地犯险？也只有等她们离开战场，踏上布兰腹地国土，在木已成舟之下，巴木图才有同意的可能……

不过，虽是知道自己蠢了，但唐恩闻言还是郁闷的咧了咧嘴，“好好解释不行？干嘛骂人，我爆粗口还征求你意见来着……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岚沙没有回嘴，实际上她根本就没听到这句，在唐恩看不到的正面，脸色冰冷，暗咬嘴唇。双手十指死死交叉缠绕，互相捏出青痕……

竟然真的是恋人关系……白痴！混蛋！烂人……乔希亚……好！我倒要去看看你眼光如何……

……

很明显，唐恩高估了岚沙的智商。或者更准确的说，唐恩是被岚沙精湛的演技给骗到了，一不留神就被套出他与乔希亚的关系。

实际上，岚沙身处北荒，就算有收集灰衣军的情报，又怎么可能知道唐恩与乔希亚的关系？要知道两人关系就算在布兰中，除了灰衣军那帮人之外，也就菲利普、伍丁等剑神一脉寥寥几人清楚而已。

所以岚沙此前最多也就是怀疑猜测，以肯定语气说出唐恩与乔希亚的关系，只是试探罢了。但随后在看到被唬住的唐恩默认态度后，岚沙无疑是瞬间证实了这个怀疑……心情顿时坏了。

而不知道自己已被算计一把的唐恩，听着臭臭语气。再看着岚沙现在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顿时大感莫名其妙。暗暗吐槽对方是不是大姨妈忽然来了什么的，偷笑了下，心理平衡后，也就没自讨没趣的再去招惹。

一路无话，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当中。不同的是，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一直到午饭时候，等唐恩从幽怨巨狼嘴中夺下野兔。烤熟后递了过去，岚沙才又恢复了言笑自若的常态。这也让唐恩不禁大是郁闷，暗叹女人的心思真不好猜，饿了你就直说吗，摆什么脸色啊……

率先吃完午餐，唐恩脱下外衣背过身去捣鼓一阵，再等转过来时，手中拿着根布绳，笑眯眯的对岚沙说道：“来，我们系根红线吧。”

放下手中肉片。岚沙疑惑的看着那布绳：“这是黑色的。”

“……你真没有幽默感。”

……

不敢耽搁，填饱肚子后。唐恩两人再次跨上狼背匆匆离去。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时唐恩与岚沙的左手腕上，共同缠系着一根连起来的黑色布绳……恩，材料取自唐恩的半截外衣。

之所以系绳，唐恩自然是有考虑在里面的——赶路还好，两人共同乘坐在狼背之上，前衣贴后衣，唐恩有绝对把握让那巴木图找不到出手机会。但吃饭、睡觉什么的就难说了，倒不是害怕岚沙会跑，而是唐恩担心自己无意中走出一丈开外，要知道这就是几步的事情，说不准去方便一下就挂了……现在有根绳子连着，也好作为提醒。

岚沙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她现在关注的重点是唐恩此前随口说出的红线典故，后者的借口自然是家乡古老风俗。但这却让岚沙心情大好，听听，男女恋人今生之所以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邂逅，并最终走到一起，实则是因为冥冥中有根缘分红线相牵系……恩，不错的风俗。好的东西就该发扬光大，可以考虑试试在部落推广……

好吧，不说岚沙的神游物外，在全速前进的青铠巨狼再次奔出数十公里后，两人遇到了麻烦……

这是片很普通的土丘洼地，距离山道尚有段距离，如果不是骑着爬坡能力极强的青铠巨狼，直线前进的话，唐恩两人也发现不了这洼地内倒伏的百余具蛮人尸体。

这里是战场，出现尸体自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关键是这些蛮人尸体尚有余温，血腥味浓郁，明显就是刚死不久的样子。

“是驻守这里的巡防兵。”很快辨认出这些尸体的身份后，岚沙眉头微皱，环顾周遭地形，若有所思的低声喃喃，“在这里出现大规模的布兰士兵……”

百余蛮人大队算是个不小的势力，想要一口气吃下，布兰士兵数量必须要达到五倍甚至十倍左右，方能毕其功于一役。而这么多的布兰士兵忽然来此，无疑是不正常的，因为这里现在属于北荒部落的地盘……

“你不知道？”听着岚沙略带惊讶的口气，唐恩顿时愕然了，“和我一起来的斥候队长，不是说这里布兰士兵活动异常频繁吗？应该是和我打一样的主意，冲着你去的……呃，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到这情报，对此没有一点准备？”

岚沙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每天战况情报那么多，我哪看得过来。再说我早就知道布兰军队要顺藤摸瓜找出我的位置，所以小城那的防御一点问题都没有。”

唐恩急了：“不是小城的问题，这么说你没派人清剿这里？”

岚沙摊了摊手：“为什么要清剿？守城战多轻松，他们过来送死再好不过，干嘛要打草惊蛇的进行清剿？”

“我嚓！被你害死了！”唐恩闻言脸色顿时一苦，一搭岚沙肩膀，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直让一旁趴在土坡上百无聊赖等着的巨狼，瞬间一个激灵起身，警惕转头四顾，随即又茫然的转了个圈，疑惑两个主人去哪了？

实际上如果它一抬头，就会发现两个主人现在正站在半空，前后左右作俯视状，神色齐齐大变。

彼岸瞬行，唐恩现阶段最具威力的技能，没有之一。有了这技能，唐恩不需要飞行，却可以达到比飞行更好的效果。也因为有了这技能，唐恩才真正有了与异界空级武者叫板的底气！

只是，如今从高空俯视周遭漫山遍野的布兰军队，唐恩的双腿有点软，底气很不足啊。

这特么能冲出去吗？

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这就是你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是说小城……”岚沙的底气也不是很足，她也没想到布兰会在岌岌可危之极，还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来。小城那不好说，但她们眼下的处境无疑是悲剧了。

深吸口气，“呼……大统帅，你是专业的，给几个有建设性的建议吧。”

“……我不是统帅，我现在是人质。”

“尼——玛——”

…………

913章脑残粉

数日后，下午。

冬天的小雨淅沥沥的下着，有点烦人，雨势虽不大，但夹杂在凛冽寒风中却异常冰寒。遥遥看去，配以灰蒙蒙的阴沉天空，看来甚是寂寥压抑。

不过眼下山脚，这处明显是军队临时驻扎地中，却丝毫没有受此气候影响。外围各个关卡节点所在，身着冰冷铠甲的守卫笔直站着，眯眼不时观察四周，神色警惕，像是完全没感觉到那刺骨冰寒，精神状态极为集中。而驻扎地里面，各个大小不一的帐篷之间，虽然走动的人不多，但来回巡逻的士兵却没有丝毫松懈大意，一丝不苟的交叉巡防，遇到有没扎好的帐篷存在漏雨状况，即留人上前帮忙，搭把手、道声谢，简单互动，好似黑色污泥中的一朵小白花，淡淡香气，淡淡暖意，也就稍稍去除了笼罩上空的阴霾……

中正位置，稍大一些的帐篷。哗的轻响，水珠四溅，油布门帘被从里面掀开，迅速走出个身躯魁梧的中年大汉。先是小心的转身掩好布帘，不让冷意侵进，随即抬头对着两旁站在雨中，眼中泛着浓郁血丝的护卫点点头，轻声道：“去休息吧，我来看一阵子。”

“没事队长，我们还能坚持……”

“我知道，但首领刚合眼休息，一时半会用不到你们。不若去好好休息一下，缓口气提提精神，晚上还需要你们守夜呢。”

“是。”见这中年大汉坚持，两名护卫稍稍迟疑了下，点头行礼离开。

吸了口气。这眼中血丝同样不少的中年大汉抹了把脸上雨水。甩甩头。按着剑柄守在布帘正中央位置。

他叫维克多，是灰衣军首领、也就是乔希亚的近卫队长。哦，最近一段时间的职责有点变动，虽然还是近卫队长没错，但关系到乔希亚的安全问题，已不由他全权负责，而是交予了另外一群刚来灰衣军不久的人。而他维克多，现在更像是个打杂的角色……

不要误会。维克多并没有嫉妒，更没有心生怨念。道理就是这样的，那群来自灰色空间的人确实比他们近卫队要厉害、专业！而当清楚双方差距实在太大时，嫉妒什么的念头也就无从提起……更何况，双方目的一致，一切也都是为了首领着想！

“大人……”

“嘘！”

一队巡逻兵从这里走过，看到亲自守在门口的维克多，顿时一愣，刚要出口招呼行礼，维克多连忙打出噤声手势。指了指身后帐篷。

巡逻兵瞬间会意过来，点点头。无声行礼，随即轻手轻脚的从旁走过。

不用说，帐篷里面的，自然就是维克多口中刚合眼休息的乔希亚。

对于这初上任不满两年的新首领，灰衣军上下民众无不尊敬有加，这从眼下这些下意识放轻脚步，生怕打扰到她休息的巡逻兵的举动就能稍窥一二。

而乔希亚也对得起这份尊敬，率领残军退守十万大山深处、不断鼓励甚至以身示范带领军民同甘共苦、进而在短短一年间又决定打出十万大山，打下这片看似不可思议的偌大战果地盘……似乎没有什么能压倒她那看似淡薄的身板，无论是多么棘手的问题，多么艰难的阻碍，她总有办法从容应对。她的精神状态也总是那么的朝气旺盛，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伤兵营，亦或在民众居住地等等，只要是灰衣军的地盘，就总能看到她的身影，也都能看到她的和煦笑容，似乎永远也不会累的样子……

但，是人都会累啊！

先开始在民众们意识到这问题后，总会劝她多休息，不要操劳什么的，每次她也总是笑着点头答应感谢，但转过身去依然还是东奔西走。有时被诸位大人逼迫的厉害，她也总有借口‘狡辩’，比如说刚才已经休息过了，然后拉着事先打过招呼的近卫证明，直到没有一个近卫愿意证明，她又有新的借口，比如说自己是魔法师，精神状态是看家本事，所以不会被累到……

呵呵……遥望着远处烟雨蒙蒙，维克多轻轻摇头，无声苦笑。

好吧，这借口确实屡试不爽。因为除了她之外，灰衣军中没有其他魔法师，也就无法辨别这番话的真假。而久而久之，看着总是精神旺盛的首领，单纯民众们也就相信了这个借口，还感慨不愧是高贵神秘的魔法师，常人的确不能及……

维克多再次苦笑摇头，作为身边亲卫，他当然知道这不会累的神秘魔法师，在人后是怎样的疲倦劳累。尤其是最近几天……

蛮人的忽然来攻，彻底打乱了这边的计划部署。虽然已经将指挥部分为两处，一左一右守着那条致命要道，不虞有被一网打尽的危险，但是战争毕竟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和布兰打了几十年，一朝敌人却变成蛮人，这让灰衣军上下很不适应，也让首领乔希亚身上的压力更重。

虽然先期仗着紫膛炮以及悍不畏死、拼命抵抗的士兵，与蛮人军队打了个两败俱伤，算是平手。但谁都能看出这僵持局面不会持久，事实上蛮人军队已经宛若个钉子一般，插入灰衣军地盘腹地。只是现在效果还不明显，一旦被彻底打穿，这提起来的劲也就泄了。到时被一分为二的灰衣军，必然要面临壮士断腕、必损其一的局面……

不说首领，维克多这几天看着不断被抬下来就地掩埋的袍泽尸体，也看得麻木。到处都是伤兵，到处都在死人，到处都是坟丘，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乔希亚，永远像面旗帜一般钉在战场某处高地，沉默挥槌敲击着身前大鼓，声声震雷。下方士兵则伴随着一刻未曾停歇的鼓点。宛若狂猛潮水一般疯狂挥刀进攻……

仗是士兵打的。指挥由各级将领负责。首领这么孤零零的站在战场上，默然敲鼓，看似没有发挥出任何一点作用。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是，每天首领所站阵地，无论有多么靠近前线，但从来没有丢失过！

像是个无言信号，也像个意义明了的象征。乔希亚没有动员下令，但所有灰衣军士兵每天看着首领所在地方。也就知道了今天的目标在哪里——打赢暂且不说，如果打输，那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到首领身前，将危险带过去！

结果当然是打输的时候比较多，几乎每天都会丢掉一些阵地，有些是战略性丢弃，有些是确实没打过，但无论是哪一种，夜落收兵时，士兵们心中都没有多少挫败感。因为他们已经完成了今天的目标。没让首领失望，且保护住了首领的安全。所以他们很骄傲。次日也带着这倍增信心再次与蛮人殊死搏斗……这一幕，似乎与蛮人战斗的胜负结果，远没有让首领是否失望来的更加重要！

当然，首领每天都携鼓出现在战场之上，自然也引起了蛮人将领那边的注意。似乎是明白了这些布兰杂兵为什么如此疯狂的原因，蛮人那边也疯狂了，每天均是堆积重兵向首领所在阵地冲来……呵呵……

维克多再次咧嘴笑了，这次不是苦笑，而是得意的笑。

因为那时维克多明白了乔希亚的意图，没错，这其实是个小陷阱！蛮人堆积重兵妄图想要杀死首领，但岂不知如此意图明显的战术计划，让这边十分简单的就做出了针对布置。战斗也从原来的多点防御，变成了如今只需要防住一点！

这对愈加艰难支撑的灰衣军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唯一让人不放心的，也就是作为诱饵的首领的安全问题。

事实上，有好几次蛮人差点就成功了……

每天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总有或多或少的蛮人队伍能冲破重重防线，登上高地！那时要不是全面接手首领安全问题的灰色空间成员，数次出现，险死还生的守住高地最后一道防线，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只是有惊无险。首领依然每天按时携鼓出现在战场之上，对周遭尸山血海，厮杀成残酷修罗场的环境完全不闻不问，只是低着头，扎成马尾的秀发不时扬起，沉默挥槌敲鼓，

一下、一下、一下……

咚——咚——咚——

最终，敲出了曙光！就在今天清晨，当首领再次携鼓出现在高低，当士兵们再次进入战场位置时，等到惨淡日头完全升起，也没有再见往日里疯狂冲来的蛮人……

退了！蛮人退了！

想到这里，瞬间捏起拳头的维克多仍是不由虚空挥了挥，满脸激动亢奋，似乎耳旁仍回荡着清晨最后一记鼓声，乔希亚首领第一次抬起头来，挥槌竭力喊道，‘我们胜利了！’然后，漫山遍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再然后，就是现在，首领手上缠着厚厚伤布，第一次在白天合眼伏案酣睡。

嘴角微扬，笑了下，想着前一刻还交代着自己提醒她去伤兵营探望的乔希亚，下一刻却蓦地咕咚一声，直接趴在桌上的场景，维克多不由摇了摇头，当时可把他吓得不轻，以为是有蛮人刺客混进来了，后来才确定是乔希亚是累到极致睡着了……

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