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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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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运听而不闻,继续等待。
  一刻钟刚过,方运走下马车。
  所有的官吏都在马车前等候。
  方运点点头,向村子走去。
  村口有一条宽敞的大道,两侧树木林立,大道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长溪村民。
  有抱着婴孩的妇女,目光麻木;有抽着旱烟的老翁,神色默然;有手握武器的青壮,充满警惕……
  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前方,几乎人人手拿农具或武器。
  方运扫视最前面的一排老人,道:“村长何在,出来说话。”
  “老朽刁知礼,拜见方县令!”那老人不客气地向方运随意一拱手。
  方运仔细打量这个老人,一身华美的绸布外袍,一头白发但精神矍铄,满面皱纹但腰板笔直,浑浊的目光中带着冷冷的戒备。
  “刁村长,既然你名为‘知礼’,必然知礼守法,你带全村人来此,是投案自首吗?”
  方运身后的官员暗暗叫苦,方运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简直是在说全村人都有罪。在官吏来说,一人不重要,一家不重要,甚至一路人不重要,但一整个村子的人,却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地方官投鼠忌器。


第1024章 罪恶血脉
  唐翰林低声传音:“方虚圣,您一定要三思啊!一旦动用私兵对付村民,您一个嗜杀和内残的评语一定少不了。”
  方运淡然道:“如果能解救那些在囚牢里的无辜女人和孩子,如果能让那些人贩子恐惧,如果能减少破碎的家庭,要给评语的话,就给更重更多的评语吧!”
  一直跟随但始终不说话的刑殿任大学士终于开口:“方虚圣,您可能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当拐卖必判死刑,那么,一旦人贩发现自己有可能被抓住,恐怕会杀人毁灭证据。更何况,三国时期战乱频繁,民不聊生,各地用重典,杀人如麻,结果还是有人铤而走险,杀人越货。”
  方运道:“任大学士拿东汉末年举例,看似有理有据,但却忘了,他们铤而走险的原因不是不怕死刑,而是活不下去!一旦他们能活下去,能吃饱穿暖,能和家人住在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铤而走险,大多数人也不会杀人越货。我说的可有道理?”
  “方虚圣所言甚是,任某唐突了。”任大学士表示赞同。
  “至于说人贩子担心死刑而毁灭证据,那么,反而可以证明一点,人贩子怕死!就算不怕死,也不想死,死刑对他们有威慑力!既然有威慑,那死刑就能有效减少拐卖发生!”
  “方虚圣看待问题角度独特,很有道理。”任大学士不仅没有反驳,反倒洗耳恭听。
  “据我所知,震慑罪犯的,有两个要素,第一自然是刑罚的轻重,越重,越有威慑,而许多法家人认为,刑罚重到一定程度,无论是徒刑囚禁二十年还是直接死刑,对人的威慑是相同的,所以处于仁道考虑,可以不用死刑。但实际上,如果全部改用囚禁不死刑,会花更多的人力物力,此事可对?”
  “所言不虚。”任大学士道。
  方运道:“那么,就涉及震慑罪犯的第二个要素了,破案率!拐卖由于是流动人口而为,拐到人就走,难以寻找线索,所以破案率远比谋杀低,许多人贩子觉得不会被抓,更加猖獗。要想增加破案率,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所以法家认为,与其用死刑震慑,不如用提高破案率来震慑,我说的可对?”
  任大学士点点头,隐约明白方运接下来要说什么。
  方运道:“那么,结果很明显。对朝廷来说,判重犯死刑,然后把原本用在囚禁罪犯的人力物力用来提高破破案率,更有可行性。所以,从实用角度来说,死刑才是最佳的选择。”
  “但,杀人终究有违仁道,他杀了人,我们却判决杀他,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如果两种杀人没有区别,律法中为什么有正当防卫的概念?为什么同样是杀人,杀人和被迫杀人有区别?为什么误杀和谋杀的刑罚有区别?为什么杀一个人和杀许多也有区别?如果一个正常人,谁会觉得处罚罪犯就是犯罪行为?只有杀人犯和认为自己可能杀人的人,才会站在罪犯的角度吧?若是毫无区别,罪犯伤害别人之后,不应该处罚,因为这也是在伤害罪犯!”
  任大学士无言以对。
  “所以,这里的人贩子都该杀!”方运望向长溪村村民。
  许多长溪村人目露凶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写了几首破诗,就敢来我们长溪村撒野,当我们长溪村无人吗?”一个手拿菜刀的中年悍妇怒视方运,毫不在意方运的身份。
  “谁是人贩子,我怎么没看到?你若是再敢污蔑我们,我们上千人去京城告御状!京城不管,我们就去圣院告御状!虚圣?等你成真圣再来吧!”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村里的书生说你如何如何厉害,呵呵,你再厉害,敢杀我们这些景国子民?一个县令,能把我们怎么样?”
  长溪村民中,越是那些不识字的人,叫嚣得越是凶,越是看着读过许多书的人,越是不敢说话,只在众人最后。那些读书人面色暗淡,似乎知道无法劝说村民,只能干看着。
  等那些人骂痛快了,村长刁知礼轻哼一声,一伸手臂,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刁知礼道:“方县令,您也看到了,我们长溪村都是良民,为了生活所迫,可能犯了那么一点点小错,但这里是三不管的地方,历任县太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至于那些不想闭眼的县太爷,最后不闭也得闭!我们长溪村民向来知书达理,所以,如果方县令原路返回,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如果继续逼迫,过几天少不得传出去您逼死百姓的事。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说是不是?”
  “是!”近千人齐声大喊,声音震天。
  甚至还有一些小孩子兴奋地尖叫,他们的目光无比清澈,不知何为善,不知何为恶。
  方运的情绪没有半分波动,目光始终冰冷。
  “可惜,本官喜欢两只眼都睁开,而且要把这天地看得清清楚楚!”方运道。
  “看来方县令这是要对我们长溪村赶尽杀绝啊!”刁知礼道。
  方运却不理刁知礼,扫视众人,问:“村里应该有读书人,应该有童生,你们读圣人书,却是如何做的?不怕文宫碎裂吗!不怕圣道之路断绝吗!”
  方运始终使用舌绽春雷,他的声音充满无上的威严,仿佛雷霆帝君,恩威并重。
  一个童生急忙回应道:“方虚圣明鉴,学生一直在劝说村民,可惜学生人微言轻……”
  “闭嘴!”刁村长一声大喝,吓得那童生不得不闭上嘴。
  方运望向众人,道:“没有人自首吗?”
  近千村民看着方运,神色各异,但无人敢开口自首。
  “那么,谁敢承认杀了两个差役和王小翠?”方运又问。
  无人回答。
  “那么……”方运指了指地下道,“谁知道这长溪村,每年拐来多少无辜之人?”
  依旧无人回答。
  “那么,这长溪村,每年杀多少良善之民?”
  部分村民露出惭愧之色。
  方运身后的私兵们因为愤怒呼吸加粗,一些妖铁骑士的情绪甚至出现极大的起伏,导致铠甲轻响,连成一片。
  “不错,来到这长溪村,让本县长了见识,没想到圣人治下、良善之地,竟然居住着一群状貌似人的畜生。”方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森然。
  “你放屁!”一人大骂,随后引发众人大骂。
  方运指着全村人舌绽春雷,声压全村。
  “你们敢杀手无寸铁的女子,而本县就站在这里,你们敢过来杀本县吗?你们不敢!长溪村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都是欺软怕硬的废物!圣元大陆元气充沛,只要稍稍勤劳一点,就衣食无忧,而你们呢?除了靠害人来赚那些染血的钱,还做过什么?你们就是最无能的人渣,连蛆虫都不如!”
  长溪村的人要反驳,方运却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继续用舌绽春雷。
  “两界山的人用性命在防守,镇狱海的人用鲜血在屠妖,北边的战士拼了命杀蛮族,我们为了人族,命都可以不要,而你们这些畜生在做什么?把我们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安宁,用来残害人族!你们,不配当人!”
  “一个人也就罢了,一群人也就罢了,可现在全村都在助纣为虐,藏污纳垢,那么,这个村子也没有必要存在了!此地之罪恶,必将终结!罪恶血脉,不得延续!”
  “本县最后一次下令,给你们百息的时间,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束手就擒!如若不然,以勾结妖蛮为祸人族为由,就地诛杀!”
  刁村长须发皆张,大声喝骂:“你敢!我们现在就算让你们杀,你们也不敢杀!”
  长溪村民一起大骂,但许多人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因为方运表现得太过坚定,和那些无能的县官有本质的区别。
  “列阵!”方运一声令下,两千妖铁骑兵与数百妖蛮私兵缓步向前,摆开冲锋阵形。
  四头一丈多高的牛蛮侯站在最前方,如同四个小巨人俯视村民。
  “咣当……”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
  “捡起来!这里是长溪村,不是一个县令可以撒野的地方!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背叛村子,老夫就让他尝尝刁家水牢的厉害!”刁村长厉声道。
  许多村民面色为之一变,握紧武器。
  无论是年纪大小,无论是男是女,都被刁家水牢吓到。
  刁村长如同饿狼一样盯着方运,继续大声道:“不要怕!老夫什么风浪没见过?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而已,他要是敢动咱们村,他的前途就完了!”刁村长大声鼓舞村民。
  许多村民用力点头,甚至附和刁村长,许多青壮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他们几乎都杀过人,都曾虐待过拐卖来的女人,有的人甚至当过强盗。
  “可惜啊,你们始终不懂,我本来就不是官僚。”方运低声说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身后的官吏说。
  方运说着,缓缓举起右臂。
  “时间到了。”
  长溪村民终于真正恐惧起来,可仍然强撑着。
  “礼,不因千人止!法,不因一村废!诛!”
  方运高举的手臂落下。
  妖蛮私兵与妖铁骑兵如下山的猛虎一样冲锋。
  “不要杀村长,等他饱尝刁家水牢的滋味后,再凌迟!”
  在方运说话的过程中,马蹄践踏声、骨骼碎裂之声、兵器切割之声、布帛开裂之声、村民求饶喝骂之声等等等等仿佛组成了一首雄壮的战曲,慷慨激昂,铿锵有力!
  “三千府兵听令,每队各分出一半士兵进入长溪村展开搜查,营救被囚禁之人,其余人继续,一旦发现外逃者,格杀勿论!”
  血染长夜。


第1025章 血夜,火村
  妖蛮私兵和妖铁骑士如洪流冲入长溪村。
  方运身后所有读书人无不骇然。
  妖蛮私兵和妖铁骑士太多了,挡住了视线,以至于众人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方运的私兵队伍停下来,分列道路两侧。
  尸首遍地,鲜血四流,刺鼻的血腥味向四面八方发散。
  许多孩子哇哇大哭,哭着哭着昏死过去。
  最先扔下武器的妇女趴在地上,抖得跟筛子似的。
  “妖铁骑士下马,清理街道,登记尸首,准备焚烧。府兵抓捕其余人,带回县衙审问,除却不能分开哺乳的母子,夺走所有孩童,送入县文院,由县衙抚养!如果父母残害儿女,或被下狱,或抛弃子女,父母官理应暂时代替父母养育孩童。”
  一些读书人轻轻点头,但也有许多读书人敏锐的觉察“父母残害儿女”这话明有所指。
  尤其是法家读书人,甚至已经意识到方运的意图,恐怕不久之后,方运就会在试点立法,一旦确定父母残害儿女,那么当地官员可以夺走其子女。
  许多法家读书人皱起眉头,但想到“暂时”二字便舒展眉头,说明在抚养权方面方运不会一意孤行,会有一定的限制。
  妖铁骑兵的首领拎着瑟瑟发抖的刁村长走到近处,猛地扔在地上,就听喀嚓一声,刁村长的腿骨折断,随后他捂着腿惨叫,在地上疼得打滚。
  “大人,已经将人犯带到!”
  方运点点头,正要说话,县丞陶定年突然一边上前一边道:“县令大人,下官有事启禀。”
  所有官吏的目光都聚集在陶定年身上,这位县丞是个出名的不倒翁,他曾给八名县令当过属下,至今屹立不倒,以前是左相党羽,现在左相失势后,因为他很懂分寸,方运又需要稳定,一直没有动他。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结束殿试,方运第一个解决的就是这个陶定年。
  “陶县丞所为何事?”方运平静地看着他。
  陶定年道:“村长刁知礼操纵人贩、组织拐卖、私设囚牢、私藏兵器、勾结匪类、施暴妇女、残害百姓、抗法杀官、聚众谋反,罪大恶极、怙恶不悛,下官哪怕抛却县丞官职不要,也要重惩他!今日,无论大人是否允许,下官要把他囚禁在刁家水牢,让他尝尝酷刑的滋味!”
  众官默然,这可是壮士断腕。
  方运若真把刁村长押入水牢惩罚,那就是动用私刑,就名义上来说,比杀光谋反者更严重。这陶定年干脆替方运背负这个骂名,事后必然会被革职,但也保全了陶家。
  这是一份相当大的投名状。
  方运看了看陶定年,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去吧。”
  “下官告罪!”陶定年选了几个跟他多年的官吏和差役,押着刁村长,又找了一个妇人带路,前往刁家水牢。
  方运站在长溪村村口,静静等着。
  妖蛮私兵已经返回,它们虽然杀了人,但并没有吃人。人族的妖铁骑士在清理尸体,处理血迹。
  随后,一队又一队的府军从村里出来,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些女子和孩子。
  这些女子大都头发凌乱,新衣服里包着破碎的衣衫,大部分女子目光呆滞,过半的人带着伤,还有一些被锁链锁着,走起路来锁链拖地,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一些府军扛着被褥,有些被褥已经被鲜血染透,缓缓滴着血。
  这些府军士兵无比悲愤。
  一旁的进士们实在看不过去,口吐唇枪舌剑,斩掉那些锁链。
  一个年轻的士兵抹着眼泪走到方运面前,哭道:“方虚圣,太惨了,真是太惨了。我去的那一家里有个牢房,七个活人,三个死人,尸身都烂了!我们救出七个女人后,有两个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地点,请求安葬她们,然后一个撞死在墙上,一个夺了我们的刀自杀,太惨了,太惨了……呜呜呜……”说完年轻士兵蹲在地上大哭。
  又有士兵咬牙切齿道:“您之前让私兵开杀,我还怨您杀人太过,现在,我只怨您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杀那帮畜生!真是连蛆虫都不如的人渣!简直就是妖蛮!草他娘的计知白,草他娘的前任县官,都是一帮狗官!幸亏宁安有青天!幸亏!”
  许多士兵跟着大骂,那些女子全都低着头,不让别人碰,也不敢让别人看。
  方运轻叹一声,强压心中的愤怒,舌绽春雷道:“本官方运,乃宁县县令,来迟一步,让诸位受苦,难辞其咎,在此向诸位道歉,回宁安之后,上书请罪。另外,本县会为诸位在宁安准备一些没有外人的住所,等各位稍稍恢复,可以离去。若是不记得家在何处,本官会为把你们安排在工坊工作,不会让人知道此地之事。”
  众多官员轻轻点头,这些人怎么可能不记得家在何处,方运是怕这些人不敢回家而自杀。
  在圣元大陆,女子遭受这种折磨和侮辱后,若是回了家,恐怕会受到双重的折磨和痛苦。
  别说是方运,哪怕是半圣也消除不了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除了少数女人依旧麻木,大多数女人呜呜大哭。
  至于那些孩子,大多数从开始到来就哭,只有少数懂事的孩子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
  一些府军轻轻把卷起的被褥放在地上,慢慢排开,越来越多。
  血迹渗入土中。
  方运咬着牙,继续等着。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数千人马才把长溪村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甚至还带着一些消息灵通的村妇,在她们的帮助下,发现了七个隐秘的地牢,解救了数十人。
  最后,保护方运的战殿大儒亲自出马,确认村中已经没有活人。
  府军统计出一个可怕的数据,长溪村被拐卖的妇女和孩童足足有九百余人,其中一百多女子在被救后自杀。
  年轻女子超过两百人,长溪村人为了卖个好价格,这些女子身上没有太多的伤。
  府兵不仅救人,还在村妇的带领下,找到许多金银财物、账目和信件。
  在府兵处理村子的时候,方运一边翻看账目和信件,一边听活下来的村妇招供,举报那些还在外地的人贩子或长溪村人。
  在长溪村的事基本处理完后,方运让刑殿官员上报,并以怀疑逆种操控人贩为借口,请刑殿发令要求整个密州的官府行动起来,开始全面抓捕跟长溪村有关系的人。
  根据那些信件和口供,方运锁定了许多人,其中不仅有商人和官员之子,甚至还有一些官吏和名门望族也参与其中。
  与长溪村勾连的大都是青乌府人,方运没有任何顾忌,直接给新任密州州牧赛志学传书,开始非常正式,最后做出暗示,如果这次不用雷霆手段解决,他亲自带着私兵在青乌府各地抓人!
  赛志学立刻答复,既然有刑殿命令,他会联合密州都督于兴舒,请示大元帅府,调动州军抓人。
  不多时,县丞陶定年带着人回来,身上多了一些血迹。
  “水牢里的刑具只用了一半,刁村长就死了,下官无能。”陶定年道。
  方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临走前,方运请一位大学士书写一首战诗,唤来持续不断的火雨,把长溪村化为一片火海。
  在冲天的火光中,车队向宁安城进发。
  抵达宁安城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的上午,方运一一做好安排,才回到后衙。
  吃完饭,方运与杨玉环聊天,和奴奴戏耍片刻,便回到书房,书写文书。
  第一份文书记录前往长溪村处理案件的经过,方运实话实说,长溪村手持军械杀害衙役妇女在先,聚众抗法意图谋反在后,为了救出被囚禁的无辜之人,不得已之下,下令诛杀反贼。
  文书中,详细记载了这些年长溪村的情况。
  方运给知府、州牧、内阁和刑殿各发送一份。
  之后,方运思索片刻,书写一封请罪书,自己身为县令,过了半年多才处理此事,难辞其咎,请罪在殿试结束后,官降一级,爵降一等,罚俸三年。
  写完自己的请罪书,方运上书正式弹劾近三十年内宁安县、潼县和瑚县的历任县令,弹劾青乌府历任知府,弹劾密州历任州牧!
  左相柳山,就曾是密州州牧。
  现任吏部尚书、左相同窗,也曾为密州牧。
  景国,京城。
  内阁众多官员一片慌乱。
  方运第一封文书震惊了所有官员,他们没想到在人族,竟然有人做出这种事!
  一部分官员带着悲哀的神色看着同僚,因为有些官员震惊的不是长溪村村民的恶行,而是方运下令杀人这件事。
  一些左相党的官员不仅没有愤怒,反而难掩喜色,因为这是攻击方运的好时机,可能毁掉方运的几科殿试,甚至有极小的机会取消方运的状元。
  第二封书信没有引发太大的问题,只是所有官员认为方运的请罪太重,但是,少数官员品出藏在请罪书隐藏的意图。
  当第三封信出现后,众多官员恍然大悟。
  方运身为一个刚去不到一年的代县令,解决了长溪村的问题,依旧要求官爵各降一级,那历任官员的罪名必然重到无以复加。
  因为密州被左相经营多年,被方运弹劾的人,几乎都是左相的人。
  在这些年里,长溪村拐卖人口数千,死于长溪村的人过三百,从县到府一直到州,三级衙门竟然不管不问,如此严重的渎职行为,左相必须要交出一个吏部尚书才能平息!


第1026章 交代
  不到一个时辰,整件事就通过论榜和鸿雁传书传遍天下。
  许多人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在论榜上疯狂攻击。
  “堂堂虚圣丧心病狂,屠杀一村,堪比妖蛮!”
  “方运即将逆种,圣院为何还不法办?”
  “这种酷吏怎能当一国状元!”
  “仁人志士,有识之士,请联合起来,上书圣院,罢免方运的虚圣之位!”
  “屠夫!沾满人族鲜血的屠夫!被他毁了文胆的人还少吗?现在竟然对无辜的平民百姓下手!”
  “长溪村人死得好惨啊,我有个亲戚就在长溪村,他们绝对不会像方运栽赃污蔑的那样!”
  一开始,没有多少人反驳,因为许多人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当长溪村事件的内情被披露后,论榜之上许多人大骂,不过这次骂的不是方运,骂的是左相一党,甚至骂庆国的太后乃至先帝。
  尤其是武国人,骂得最为激烈,武国民风彪悍,刑法严苛,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种事,一旦出现且朝廷不管,法家和兵家读书人必然会暗中联合起来,屠灭那一村。
  之后,武国和许多读书人开始支持方运,反驳其余人。
  “长溪村民,心如蛇蝎,状若妖蛮,不配当人!方虚圣杀得好!”
  “老子原本瞧不起景国,没想到景国还是出了一个有种的!武国要是有这种地方,老子绝对会带兵一锅端了那个村子!”
  “律法?方运就是按律法做事!先杀官差,后持械对抗县令,方虚圣竟然还给他们机会,放到我们启国,早就直接杀进去!”
  “你们还生活在当年吗?礼法之争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识时务!”
  “我跟你们说律法,你们开始说仁义?”
  “你们这些人,之前说儒家过仁,现在景国面临妖蛮南下,乱世用重典,又要以仁为武器攻击方运?”
  “方运便是大仁大义!”
  “舜为天子,方运为士,尔等窃负而逃!”
  当有人改用《孟子》的典故后,引得许多读书人大笑。
  孟子的学生桃应曾经问孟子一个问题,如果舜为天子,得知父亲杀了人,负责刑罚的皋陶要抓舜的父亲,舜会不会阻止。
  孟子回答不会,并说在舜的眼里,权力如同破鞋一样一文不值,舜必然会背着他的父亲逃走。
  那人引用《孟子》典故,就是骂有些人看到罪犯被杀,跟死了爹妈一样。
  论榜展开了大规模的论战,除了少数脾气暴躁之人开骂,大多数读书人大都不吐脏字,但玩起文字游戏来一个比一个阴损。
  方运在书房里处理政务,方应物匆匆进来。
  “您难道就不准备去论榜说点什么?您去论榜看看,他们简直把您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方应物压抑着愤怒。
  “都说了什么?”
  方应物张口道:“寒门屠夫、宁安刽子手、逆种魔头、嗜杀酷吏、血手虚圣、暴虐翰林……太多了,有些我都说不出口。”
  方运点点头,道:“嗯,你觉得普通人听到这些称号,会不会怕我?”
  “何止怕,简直可以止小儿夜啼!”
  “嗯,若能震慑那些恶徒,我的凶名越凶越好!你去联系圣院,下期的《文报》,一定要在头版放一个血手手印,把我所有凶残的外号都用大字印刷。长溪村,只是开始!我要让全天下人知道我的凶名!哪怕比妖蛮更凶,我也不在乎!哪怕仅仅能让一个恶徒恐惧,哪怕仅仅能救一个无辜之人,也算值得!”
  “你……”方应物被方运的话震撼。
  “殿试即将结束,我即将去学海,你帮我准备一下,看看我应该做什么。学海之后,就是国首之争,只有得到国首,才有第三次上书山的资格。”方运道。
  方应物无奈道:“我的堂弟大人,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学海?这一次,那些人必然会借题发挥,利用这件事坏你前程。看着吧,不用等明天,就在今天,他们不仅会要求三圣考官判你吏治、民生、刑狱和教化为丁等,还会直接弹劾你这个县令,剥夺你殿试的身份,甚至这都不算什么,必然会有人要求取消你的虚圣之位!”
  “蚊蝇之音,不掩夏色,无需挂怀。”方运道。
  “怎么可能?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次恐怕连礼殿都会出手。”
  “放心,就算要罚我,也是刑殿出手,刑殿不可能让礼殿插手此事。”方运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卷,头也不抬。
  “您说的倒没错。不过,您终究杀了那么多人,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啊。”
  方运抬起头,手握书卷,平静地看着堂兄方应物,渊渟岳峙,目如星海。
  “我须向何人交代?”
  方应物只觉耳旁轰鸣,无言以对,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方运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进士,方运说的没错,普天之下,除却半圣,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方运交代。
  圣院,东圣阁,圣居。
  一位老者坐在书案之后,单手握着一卷散发着青光的竹简,细细阅读。
  每一个字老人都会读很久,怪异的是,他的双眼不会立刻倒映出竹简的文字,而是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刻刀,在他眼睛的倒影中慢慢刻出一笔一划。
  东圣阁阁老王同甫正在老者对面,这位年近百岁的老人德高望重,喜怒不形于色,在圣院读书人的眼里有些刻板,但现在,这位大儒如同孩子一样愁眉苦脸。
  “曾爷爷,这件事太难办了。各国弹劾方运的传书如雪如絮,我看都看不过来。这次方运做得实在太过,礼殿的那些老腐儒都拍了桌子,他们平时可是最尊敬方运的。”
  看书的老者不闻不问。
  “您老别不说话啊,到底走不走弹劾虚圣的流程?我可不敢做这种决定。其实别的不怕,都是小打小闹,听说宗家已经蠢蠢欲动,雷家更是毫不掩饰。连西海龙族都发来海螺传音,说没想到堂堂人族虚圣竟然残杀人族同胞,他们对人族很失望。若不给出足够的理由,他们西海龙族将与人族决裂。”
  老者依旧不说话。
  “圣院都乱套了,许多人嗷嗷叫着要去众圣殿叩拜三位考官,要玩血谏,这次绝不会放过方运。曾爷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那老者突然眨了一下眼,竹简轻动,露出新的一片竹简,上面有新的文字,但在老者的眼中,那片竹简上一个字也没有。
  “一村人而已。”东圣王惊龙说完,继续盯着竹简。


第1027章 苍古银河
  无尽星空之中,九颗星辰一字排开,以超出常理的速度飞行并不断挪移。
  每颗星辰之中每过一天,都会发出一声宏大的心跳声,犹如敲击天地之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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