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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奥丁)-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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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想,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劳薇塔听到有个男人对她说话。

她如乌鸦般,警惕地捂住荷包,“没有,我该回家了。”

“假如你需要工作,我也许能帮忙。”男人继续说。

劳薇塔愣了愣,打量着男人,是个古铜色皮肤的帅小伙,穿着很朴素的衣服,可能是水手吧,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帮助她呢?

“谢谢,先生,我并不需要。”她转身离开。

“噢,小姐,你可以考虑,如果愿意,这个星期内,来金鹅酒馆找我,我住在2楼。”男人在她身后喊道。

※※※※

福兰很中意刚才那个姑娘,他观察了她几个小时,能推断出姑娘目前处境窘迫,而且模样能满足计划的要求。

“她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点勇气。”福兰想,然后朝第十三法庭的方向走去。

没记错的话,艾尔·杜纳闻,那个曾经的同僚,应该就职于十三号法庭。

第一章 骗徒的夜宴(四)

下午四点,福兰走进十三号二等刑事法庭,门前的深红地毯略有些陈旧,房里的陈设也是些古董货,这间法庭有六个小审判厅,其中包括两个夜法庭,所以整间屋子的灯火往往到凌晨一点左右才会全部熄灭。

每天有几十起案子在这里进行,都是些司空见惯的小案子,偷窃、斗殴、入室抢劫、勒索,被告的身份通常是费都的帮派分子,福兰在小审判厅门口的长椅上,看到坐满了人,押送犯人接受审讯的警察、戴着铐子,眼神凶猛,等待法官召见的混混。

“嘿,老实点。”福兰听到巡警在告诫被告,而那个犯人把粘满鞋底的泥巴刮在椅子的边缘,满不在乎地说,“四个月监禁,因为我肯定交不起罚款,该怎么判我早就熟悉了,直接送我去监狱,我还能早一天出来。”

“这是程序。”巡警回答。法律不可能把一个每次只偷点小钱的窃贼关上十年。费都的小偷们都熟悉律文,每次他们得逞后,绝不再次犯案,直到将钱包交给同伙藏匿后,才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偷窃的与接应的装着不认识,交接过程也快速隐蔽,偷一百块与偷五百块,刑罚的结果截然不同,但巡警永远只能从小偷身上,找到一个钱包。

“小姐,请问庭长阁下在庭里吗?”福兰问,法庭的文书员兼庭长秘书是个中年妇人,戴着眼镜,衣服整洁,指甲也修饰得很好,属于那种挑剔严谨的类型。

“先生,有何贵干。”

“我是风角号的二副”,福兰扯着,港口来来往往的船只,不通过耐心的查询,很难弄清哪条船叫风角号,“庭长拜托的事情已经办妥,派我来通知。”

“很抱歉,庭长不在办公室里。”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喔,日程安排,我不能随意泄露,你可以写封信,署名后交给我,替你转交。”

“可是我不会写字……”福兰摸着头,把帽子捏在胸前,紧张又羞涩地说,“您瞧,船长如果知道我连这点事也办不好,会惹来耻笑。”

“好吧,小伙子,你说我写,你是风……”

“风角号,前天才到码头,从安达拉回来。”

“具体什么事情?”

“是一个……”二副突然住了嘴,“我还是当面通知他吧,毕竟……”

秘书想,也许是私货或者禁运品,但她没理由管上级的事,而且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享受点市场上买不到的东西,并不算错。她翻了翻行程表,今天庭长是没空回来了。

“你等几天再来吧。”

“可是……”二副压低声音,“跑了就不好了,毕竟卸货量大,我们没办法多派水手管着。”

跑了?一个?秘书的想象力得出了答案,该不会是女人吧,不管哪里,穷苦人家有时会出卖自己的女儿来让全家能继续活下去,而马摩尔克那些异域风情的姑娘,对费都的男人来说,是个情妇的好选择。

而且杜纳闻庭长以流连花丛著称,她有所耳闻,庭长的父亲,已经离开事务长职位的老杜纳闻先生,可为这事发过不少牢骚。

“他正在出席会议,我也无法确定,庭长什么时间回来。”

福兰知道这个会议,每年费都司法界的夏季研讨会正在举行,他曾经参加过一次,内容无非是关于各个职务的提升,安排离职人员的津贴,腾出来的空位置谁去坐,以及某些律文的新解释,参考案例的评论。会议一般持续一个星期,只邀请副庭长以上的高职人员参与。

这是个联络感情的好机会,有时会议拖得长,直到傍晚,与会人事通常直接回家而不是回到办公室,而就算提早,庭长大检控官们往往会互相邀请去参加私人沙龙的聚会。

“这真糟糕,他最近晚上有空么。庭长叮嘱过,必须联系他本人,别通知家里。”

后天晚上,杜纳闻有个饭局,秘书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那个二副,“后天,宝钻大街27号,庭长也许会去那里。”

“谢谢。”二副说,“那我回船上了,假如明天彼可阁下回来,您可以让他派马车去港口,如果没有,后天我去找他。”

“彼可?”秘书奇怪地问,然后突然想起,这是十一法庭庭长的名字。

二副很无辜地拿出写着地址的纸片,“这里不是十一法庭?我不识字,路人指引我来的。”

这个该死的文盲,耽误了她多少时间。秘书愤愤地想。第二天,艾尔·杜纳闻恰好回办公室拿文件,当问到发生过什么要紧事时,秘书回答一切运转正常,然后把昨天的事当笑话告诉了艾尔。

“哈,彼可?有机会我一定嘲笑他,那家伙快六十了,还准备养情妇。”艾尔愉快地说,又问道,“明天有什么安排?”

“晚上八点,黄金路的一家银行事务所预约好请您参加聚会。”秘书把行程表给庭长看。

“宝钻大街27号”,艾尔看着地址,“到时我会参加。”

福兰觉得时间有些急,引艾尔上钩的人员还没决定好。明天八点,在那之前必须得找到,可不少胆子大又想捞一笔的姑娘,不是做事莽撞,就是空有副好模样但脑袋空空。

直到日子来临的当天上午,福兰还没找到人选,“也许放弃这次机会,再等几天。”他和克瑞根商量,这时候,金鹅的招待上楼敲门,“帅小伙,你的小情人来找你了。”招待娇滴滴地腻声说,“难怪这两天没来找我,原来早有了,但我看那个小姑娘,技巧肯定没我的好。”

招待下楼前,还朝福兰扔了个媚眼,“有空来姐姐这。”

福兰看到前天在喷泉池那里遇到的姑娘,手紧紧揣着外套的下摆走上来。两天前他就觉得面熟,但想不起以前什么时候遇到过她。

“先生,您还记得我么?您说可以帮我找份工作。”姑娘有些不安地说,“但事先申明,我不干出卖身体的勾当。”

“当然,我不会让一位好姑娘去做那种事。”福兰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怀特迈恩,先生,劳薇塔·怀特迈恩。”

劳薇塔走投无路,她的钱前天就被偷了,直到回家才发觉。接到报案的警察漠不关心,冷淡地回复,“小姐,费都的贼很多,你又说不出具体什么地点被偷的。有新进展我会再联系你。”

房租、食物,让失业的姑娘撑不到再次找到工作的日子。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水手的介绍,“可能是骗局,但,我也没什么能被骗的了。”她想。

“很好,我们来详细谈谈,先说说你的经历。”福兰微笑。

第二章 少女与黑帮(一)

宝钻大街27号是间私人沙龙性质的俱乐部,这个俱乐部对会员的要求非常挑剔,成员大都是身份显赫的人物,在费都的上流圈子中,能在27号拥有一席之地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这是间别致的三层联体别墅,拥有着宽阔的前花园,艳丽的花卉正在夏日的夜晚吐纳芬芳,修饰整齐的灌木丛巧妙的挡住路人窥探的视线,身穿黑色礼服的服务生只会放能出示会员证的人进入。

“给你的资料都背熟了么?”在路旁偏僻处一辆廉价马车上,福兰询问劳薇塔。

“背熟了先生,但我还是不明白您想干什么。”劳薇塔脸有些发白,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低胸礼服,戴着面纱,款式很新潮,但面料低劣,不过在夜晚和光线不好的时候,很难察觉这些与设计师做的高档货有什么不同。

克瑞根的眼睛不停朝劳薇塔胸口瞟,这让姑娘不安地转过身子,福兰狠狠瞪了大佬一眼,继续说,“不必知道,事情结束后,你会得到一千恺撒,无论是做点小买卖的本钱,还是存起来再找份工作,都由你。”

临近八点的时候,路对面驶来一驾轻巧的私人马车,“是杜纳闻家的,马夫我见过。”沙威低声说,这两天他在杜纳闻的豪宅附近溜达了好久,记录下出进的每个人的特征。

“怀特迈恩小姐,记住我教你的方法,然后就看你自己地发挥了。”福兰说,“现在下车吧,别紧张。”

望着姑娘的背景,克瑞根舔舔嘴唇,“这妞能行吗?”

“请相信自己的同伴。”

“噢,我可不愿被个女人拖后腿,假如她失手,我们立即走。”克瑞根不怀好意地看着福兰,“你找了个连鸡都没杀过的蠢女人,而且事先也没说明,目标是司法界的人士。所以,有情况,马上离开费都。”

劳薇塔的确不想紧张,但她的腿还是无法自以地颤抖着,浑身哆嗦,姑娘有些察觉到,她要干的事情,绝不是光明磊落的好事,很可能,她卷进了一场阴谋。

良心的天平上,一端是奉公守法,一端是房租与生存的压力,劳薇塔想,“转头离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许明天就能找到新工作,然后平淡安稳的生活又能继续了。”她在路中间停下了脚步,迟疑着。

“看,蠢妞害怕得想逃了。”小比斯低吼着,“她不行,只配在喷水池边啃面包。干脆等肉票离开俱乐部后,咱们来硬的。”

“在大街上来硬的,当费都是西部乡下么?不出一刻钟,巡警就能封锁附近的所有街道。”福兰说,然后想到了什么,“喷水池?面包?你跟踪我?”

“喔,伙计,防止万一,毕竟你很多事没和我们说过。”克瑞根打圆场,“而且要不是小比斯特意偷了她的钱包,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出人选。”

福兰冷漠地看了黑帮分子们几眼,不再言语,他想,“这群渣滓,还有我,更是不则不扣的人渣。”

他可以利用为了钱而不怕干任何事的人,那只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但他的良心不允许,逼迫太阳下的子民坠入黑暗。

劳薇塔突然想到了她和她的父亲,在巷子里,恶少狰狞地笑容,她无助地哭喊,父亲满面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耳闻过,那几个恶少,花了大钱买通官僚,在苦役地点好吃好喝,如同度假。

她用沉默来忍受着世道,自我欺骗地相信太阳下的权利,但这一刻,转变的机会来临了,她不想在沉默和忍耐了。

“那人也是个贵族,而贵族,没一个好东西。”劳薇塔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她闭眼,深呼吸,等她再次睁开眸子时,冷静与刻薄的光辉在流泻。

堕落和变革,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艾尔·杜纳闻让马车停在路旁的行道路下,事业有成,年少多金让这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充满自傲的神情,“我十点左右会出来,你在这里等着。”他对车夫说。

“是的,少爷。”

姑娘先前的迟疑让她慢了一拍,本来计划是她得在俱乐部门外引起艾尔的注意,但现在,目标已经走进了大门,俱乐部门口的守卫不会让陌生没有会员卡的人进去。

她不想放弃,计算着马车与大门的距离与角度,观察片刻后,她梳了梳头发,从灌木的阴影中走出来,走到车夫的面前,“能搭个便车吗?”

从车夫的角度来看,这个漂亮女人似乎是从俱乐部里走出来的,他深知,能出现在那里的每个人,自己都得罪不起,“可是,尊敬的小姐,这是私家马车,您的马车呢,我没有看到。”

“该死的老托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漂亮女人埋怨着,“我让他在门口等着,可那老东西不知溜哪里去喝酒了,明天我一定解雇他!”

在门口等主人回来的确是枯燥无聊的事情,车夫本人也不止一次,溜到别处打发时间,到了和主人约定的钟点再回来。“同情那位同行。居然笨到偷懒被发现。”车夫想。

“那种几个小钱就能坐,又热有臭的驿车会弄污衣服。”姑娘挑剔地说,“好啦,十个银币,你送我去临街买点化妆品,很快就能回来。”

能捞点外块又不用浪费多少时间,车夫想了想,满脸堆笑地拉开车门,“如您所愿。”

半小时后,马车再度回到俱乐部门前,劳薇塔特意让车子停在正门口,她扬步朝门里走去。

“小姐,这里是私人会所,您有会员证么?”守卫挡住她。

“哎,是杜纳闻宝贝儿让我来的,女人嘛,总要花点时间打扮,所以他先来了,让马车再去接我。”

守卫望了望街旁的马车,他认得,这是杜纳闻先生家的车子,而且这女人的的确确是从这辆车子中下来。俱乐部有规定,每位男性会员有权携带一位女伴。“请等等。”他走到车夫面前,“那位小姐,是来俱乐部的?”车夫奇怪地回答道,“当然。”同时想,“还说是高级会所,连离开不到半小时的人都不记得了,这种眼力,迟早被炒掉。”

“您请进吧。”守卫对劳薇塔说。

会所的大厅奢侈豪华,整个厅中的地板铺满镶着金丝的地毯,墙壁上的画作与角落的摆设,都是出自大师之手,天顶的吊顶灯光线调得昏暗,会员们有的正在一楼喝酒聊天,有的在隔壁的桌球室或者桥牌室玩耍,玩最低一百金恺撒一局的。如果聊天内容太私密不欲为外人所知,就会移足到三楼的休息室。

劳薇塔努力抑制住没见过大场面的心思,装着习以为常地从走来走去的侍者手中拿过一杯果汁,她很快看到了目标,杜纳闻正在酒吧台子前,和另一个人谈着哪种红酒最有品位。

“好啦,我们的庭长阁下,我说不过你,不如去打几杆?”

“我没问题。”艾尔笑道,他刚起身,就听到一阵悦耳的惊呼。回过头,一位没见过面的漂亮小姐,正恼火地瞪着他,手中的饮料,洒落少许在礼服上。

“先生,您撞到我了。”姑娘连抱怨的声音都那么娇腻,瞟着他的眼神诱人极了,艾尔突然觉得,桌球并不好玩。

同伴知道他这位朋友的猎艳心理,窃笑地在艾尔背上拍了两下,独自去了桌球室。

“小姐,这不能怪我。”艾尔无辜地说。

“咦?”姑娘面容上的怒气转为了好奇。

“是您的美丽让我神魂颠倒,犯下错误,所以,您才是主谋,而我,只是个可怜地、卑微地从犯。”艾尔看到姑娘似乎害羞地别过头。

劳薇塔努力让恶心的表情平复,继续装着好奇,“您用词很专业?不会是某位德高望重的法官吧。”

“也许不够谦虚,事实上,我是安排法官工作的人。”

“呀,真看不出来,您这么年轻,居然做了庭长的文书官。”

“不,其实我就是庭长,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诚实会让您误以为是炫耀。”艾尔说,然后姑娘面上惊讶的表情让他爽到了极点。按这位猎艳高手的经验,没有哪次邂逅,比今天的开场更完美了。

他们聊了很久,艾尔让姑娘从头到尾一直笑个不停,当他握着姑娘娇嫩的柔荑时,没有遭遇反抗。

艾尔打听道,这位小姐,似乎是哪位富翁的爱女,今天是偷偷拿了父亲的会员证跑来俱乐部。他已经认为,今晚会有个新鲜的猎物,说不定,还是个纯洁无瑕的处女。

他看看表,十二点了,刚准备暗示去三楼的休息室,姑娘忽然捂住胸口,“天,我父亲会杀了我的,太晚了。而且,我居然穿着脏衣服到现在。”

“我送您回去吧。”艾尔在心里惋惜,他意识到不能急。

“不了,我的马车在外面。”姑娘依依不舍地望着他,然后急忙朝外面走去。

艾尔想追上去,他还不知道姑娘具体是谁的女儿,想询问清楚以便下次约会,但同伴刚好从桌球室回来,“该死,输了六千恺撒,呀,你居然没得手。”

“不急,猎艳的乐趣,就在于追求的过程。”艾尔说,等他再度张望时,已经看不到那位小姐的芳踪。

※※※※

破马车上,劳薇塔将福兰递过来的外套披在肩上。

“你现在可以退出,我还是付给你钱,去找份正当的工作吧。”福兰说。

“这妞棒极了,我们去哪里再找个能媲美她的?”克瑞根反对。

劳薇塔觉得身上都是汗,被车窗和缝隙处透过来的风一吹,又冷又湿,她看着男人们,说道,“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

“对,不管你们准备干什么勾当,但目的一定是想从那个庭长身上弄到钱,那钱我要分三分之一,而且,详细的计划内容,得毫不隐瞒地告诉我。”

“臭娘们,别得寸进尺,一千恺撒,满街都能找到你的代替品。”沙威吼道。

“那就去找呀。”劳薇塔脸色白了白,依然强硬地反驳,“三分之一,我是不可替代的。”

福兰叹了口气,“行了,就三分之一。”

姑娘靠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把外套又裹紧了些,今天一夜的经历,让她感到害怕,以及,无法言会,高潮到骨髓里的兴奋和刺激。

她觉得,在度过二十一年的生涯后,有种新的生活方式,正朝她缓缓打开大门。

第二章 少女与黑帮(二)

卓尔法·隆奇在费都巡警厅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当他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会议室时,探长莱姆·库克斯向探员们介绍他,“诸位,这位是西部暗警厅的隆奇先生。”

“噢,见鬼,秘密警察来这里干什么?”有探员讽刺地喊。这现象很正常,同一职业的人,总会瞧不起领域里其它分支的人,就像鲁特琴乐手看不起钢琴演奏者,写正统歌剧的作家,瞧着专门给普通人看,日产万字的白话戏剧就是不顺眼。

“嘿,请尊敬点,这位先生是我们的朋友,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莱姆制止探员的骚动,他从老朋友的介绍信中,能看出西部探长对卓尔法的推崇。

秘书将卓尔法准备好的资料分发下去,大概十分钟,等在座的人都飞快地阅读一遍后,卓尔法说,“这是四个极端危险的黑帮分子,其中一人还是皇室通缉的要犯,我有预感,他们来到了费都。”

“预感?”探员耸肩,“当警察是靠证据,又不是街头占卜的艺人。”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能推理出他们的思维模式,对通缉犯来说,想逃避追捕,最好的方式就是逃出国外,以及隐姓埋名,躲藏在大城市中。都会来来往往的人潮,无数出现又消失的面孔,是最好的保护。但这些都需要钱,而根据西部的线报,犯人之一,绰号叫‘巨拳’的黑帮头子,在逃亡前没来得及带走大额款项。”

莱姆探长听出了意味,“你是说,为了维持逃亡,他们会再度犯案?”

“是的,而黄金角海湾,最繁荣的城市,就是费都,在不法分子的眼中,简直是一块滴着油的肥肉。”

探员为这话觉得反感,“拜托,费都不是西部的小乡镇,事实上,除去小偷等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费都的重案率在全国都是相当低的水准,而侦破率,却名列前茅。”

卓尔法装着没听到,继续说,“一大笔钱对这几个逃犯至关重要,而小偷小摸显然不够,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在费都干起大案子,一次就能满足需要,然后远走高飞。”

“大案子?”

“抢劫、勒索、绑架、诈骗,对象应该是费都有钱的达官贵人。”

莱姆沉思了一下,“很有可能,但怎么在人海中找出他们?费都实在太大了,而且出于对私人产业与贸易的保护,封城根本不可能。请相信,假如有谁敢把封城申请递到市议会,不到两分钟,他就会被愤怒的议员们赶出来。”

那次教会封城所带来的不良影响与经济萧条,是费都人心中的伤痛。

“资料里通缉令上的相貌,只能供参考,犯人会乔装打扮,装成另外的人,但可以事先预防,对费都富人区不动声色地进行保护。”

“其实我们有更好的方法,费都巡警厅的特别武器。”莱姆说,“一年前,一位叫威廉的法师阁下,通过炼金术研究出种奇妙的发明,他将魔咒铭刻在戒指上,并在巡警厅装上接收装置,假如携带戒指的人在费都范围内遇到危险,只需要按下机关,巡警厅马上能收到警报,并且水晶城区地图上,会出现他所在的位置。而且被谋杀,死亡时,戒指也会自动报警。”

“有这种事?”卓尔法吃惊。

“对,伟大的发明,只可惜那位法师在换取巨额的酬劳后,已经离开了费都,这种方式无法大量普及,只局限于有钱人手中。”莱姆笑道,“富翁们乐意每月交点小钱,就能享受全方面的保护,只要犯人敢出手,我们马上就可以找到他们。”

“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么?”

“只局限于巡警厅内部,和戴着戒指的富翁心中,西部来的犯人,没可能知道。”

卓尔法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如果受害人,并不认为自己正在危险中,没有按下机关呢?”

整个会议室的人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会有连自个被绑架了都不知道的蠢货?”

“不,也许有可能。”卓尔法勉强笑了下,在心底嘀咕。

※※※※

艾尔·杜纳闻第二天一直心神不宁,众位参加会议的庭长私下议论,这个平日滔滔不绝,爱发表自己观点言论的人今天怎么啦?

“喔,多美的脸,那抹害羞的绯红就像白瓷盘上晕开的红酒滴;娇嫩的嘴唇,比最脆弱的花芯还要含苞待放,如果让那绯红更加娇艳,那对纯洁的唇瓣含住我的……”他不停想着昨晚的邂逅,幻想着享用那具肉体时的快感。

“杜纳闻庭长,要去吃点什么吗?”一位大检控官打断了艾尔的绯思,他这才惊醒过来,会议到了午间休庭的时刻。

“不了,我正在思考,法典第十四条例的适权范围。”艾尔说,他没法站起来。裤裆鼓鼓地涨成一大团,幸好庭长的长袍掩饰了尴尬。

他在一刻钟后,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准备去第一庭附近的饭馆用餐。当他穿过正门的拱洞,正准备走下阶梯时,穆图喷泉水幕后朦胧隐约地美妙身影,让艾尔停下了脚步。

是昨晚的那个姑娘,正红着眼睛,可怜得像朵刚受到暴雨洗礼的幼苗。

艾尔注意到她穿着很普通的衣服,粗糙的手工和布料在太阳下显露无疑。完全不像千金大小姐的打扮,这让庭长很诧异。

“先生,怎么是您?”姑娘也同样惊讶,手忙脚乱地擦干残留的眼泪,装得很镇定。

艾尔对女人很有一套,在他亲切地关怀下,很快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的事儿,因为昨天归家晚了,受到富翁父亲的责备,于是这位大小姐赌气跑了出来。而且他还得知了,姑娘的父亲就是颇有名望的一位远航船主。

“有趣,实在有趣。”艾尔想,船主他恰好认识,虽然算不上相熟,但知道,那是个没妻儿,只会埋头赚钱的鳏夫。

再加上姑娘一身看似高雅,但在行家眼中,全是名牌仿冒品的衣服,艾尔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精明的人没法当上庭长,虽然垂涎姑娘的美丽,艾尔的头脑还是相当清醒,他在心底冷笑,“瞧,我遇到了什么?一个装成名门淑女的骗子。”

这个女骗子很高明,不知道怎么混进的俱乐部,想勾引几个傻冒,骗光他们的钱。只可惜,她不知道诈骗已经露了马脚。

但这样更有利,艾尔贪婪地注视着姑娘修长白皙的脖子,勾搭一位贵小姐,也许会引来麻烦,毕竟她们那些有钱有势的父亲,会将愤怒与报复施加于破坏女儿清白的男人身上。但一个女骗子?不将她送进监狱,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艾尔能想象出,当他揭穿骗局时,这个漂亮妞该怎么匍匐于脚下,企求宽恕。

他决定陪骗子玩玩,这比无聊的会议有趣味得多。当然,他会谨慎地保护自己,骗子也许有同伙,但他们都不知道,费都巡警厅的新手段,那枚报警的戒指,正戴在自己手指上,只要遇到危险,五分钟内,巡警就能赶来。

“看,这身衣服真不适合你,我带你去皇后街的裁缝店买一件。”艾尔说,然后看到女骗子的眼中散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又马上露出感激的表情。

真能装,艾尔的声音里充满鄙夷,“哦,别推辞,送件衣服给尊贵的小姐,是我的荣幸。”艾尔边说边想,“迟早从你的身体上,把钱赚回来。”

劳薇塔舔着嘴唇,这家伙已经上当了,误以为自己正在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她记得老板对庭长的评价:好色,但很聪明。

一般的小手段骗不过他,所以,得在陷阱中再设计个陷阱。

现在,该让他踩第二个陷阱了。

艾尔很疑惑,在购买衣服时,姑娘坚持自己付帐,就连午饭,也是她坚持给,还塞给服务生一张五恺撒的小费。

“她很贪心,现在还在扮演有钱人,想从我身上弄到更大的款子。”艾尔觉得这个推测应该是对的。他耐心地等待,骗子总会露到本来面目,等他拿着证据,能更好地威胁,“要么进监狱,要么上床。”

快黄昏时,女骗子终于开始行动了,“嘿,你真好,咱们去酒店开间房,快活一下?”

“很好,我正有此想。”艾尔说。这个骗子迫不及待了,一个真正的大小姐,可不会用这种语气来邀请男人。

他戴上帽子,用假名在一家酒店开了房。毕竟艾尔·杜纳闻是名人,他不想被酒店招待认出来。

劳薇塔欢呼一声,跳到床上,媚眼如丝,侧躺着身体,用眼神暗示着艾尔。但庭长这时候却迟疑了,对方还没骗到钱,会这么干脆?准有花招在里面。艾尔替自己倒了杯清水,安稳地坐到椅子上,准备摊牌。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奇怪的男人,你在说什么?”劳薇塔笑着走过来,扯住艾尔衬衣的领子。

“少装,我知道你是谁?一个骗子!你肯定没想到,你所说的那个船主,我认识。”艾尔推开姑娘,争扯中,衬衣被撕开条大口子。

“该死!我就知道卡门那老家伙的办法不行。”劳薇塔没有艾尔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她耸耸肩,“算了,你快离开吧,毕竟像你这样的帅小伙,比卡门强。”

“卡门?”艾尔跳了起来,“费都总法庭长卡门?”

“对,就是那个老东西。”

“请说下去。”

“没必要,他可是给了我一大笔钱,但既然失败了,我也不想害你。”

艾尔想了想,自从杜纳闻家族投靠了金雀花,在费都司法界权利更盛,他的父亲老杜纳闻虽然已经退居幕后,但仍然操纵着一大批庭长和检控官,这对总法庭长来说,无疑是羞辱。

但金雀花的威名让卡门不敢玩大动作,只能在私下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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