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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奥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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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丁般虚伪

 贪婪的城市、饕餮的权谋、傲慢的家族、残暴的黑帮,代表公正的检控官,是扼守良知,前行荆棘之路,还是永坠黑暗。
    ……
    他从迷梦中醒来。
    他已是复生的活尸。

第一卷 傲慢之都



它静静蛰伏在奥狄良斯山脉之间,广无人烟的荒芜之地中。

巨大而洁白的岩石砌成的墙壁,是它的外围。在神力的加持下,即便最恶劣的天气,也无法在上面留下半点污秽的痕迹。

三座棕红色的罗曼式大圆顶塔楼呈“品”字形耸立在广场正中,整齐方正的红砖垒成的墙壁上镶着一排排顶端半弧的窗户,各种造型奇特的生物雕像围在天台的外栏,半圆形的拱券让整栋建筑凝固着厚重的气息。细长的缆桥从空中让塔楼彼此连接在一起,构成了整个主厅。

十二使徒的雕像,分布在主厅的周围,与远在圣城广场的同类不一样的是,他们纷纷批上铠甲,手持着剑或者钉锤,摆出了战争的姿态。

猩红嵌着银边的宽大地毯一直从门前的台阶铺到祷告台前,绘着剑与圣锤的巨大十字形旗帜,分披悬挂在二十四根镂着浮雕的柱子上。

以橘黄为基调的壁画绘满整个半拱的天顶,沉沦的太阳、紫色的云层、溃败的异族、匍匐于地,向着天穹祈祷的人类,以及那无数展开羽翼的持戈使徒。

晨曦的光芒透过五彩玻璃构成的窗户,形成一道道光柱,倾泻于其中。

光是眼前的这份景象,就足以让不够虔诚的信徒,泪流满面地跪下,朝着正壁上悬缀的光明之印忏悔自己的堕落。

压抑、威严与神圣,这是它给每个初来者的第一印象。

当然,如果没有那若隐若现,仿佛从地底最深处传出的,包含了无尽苦痛和绝望的呻吟的话,的确如此。

异端审判厅,正是此地的名字。

罗兰主教皱着眉头,缓步走下潮湿的台阶,充满水汽和土腥的空气,让他的鼻子很不好受。墙壁上被湿气滋养的厚实苔藓,不时在主教大人那件华丽的教袍上划出一条条青绿色的黏液。

如果不是教皇的手谕,他现在还呆在圣城的教堂里,享受着教徒们的崇敬与膜拜。

没人愿意与审判厅的虐待狂们打交道,哪怕是身为主教的他。

这地下水牢里奇形怪状,粘满干枯血液的刑具,罗兰辨认了半天,也只认出铁处女、尖钉吊篮等几类。

看来虐待狂们又发明了不少新玩意。

这些木头和铁组成的怪物,只是看上一眼,就觉得身上疼得难受。

很难想象,居然有人能够被这些东西折磨了整整半年也没有忏悔。

“赞美吾主,我宁愿选择十次火刑,也不愿在这儿给关上一个时辰。”罗兰在心底默念着,但马上又为这不吉祥的念头很是懊悔了一把。

穿过刑具室,在更深点的地下,一排排被铁链捆住,泡在水中的木头笼子里,躺着不少身带可怕伤口的异教徒们。

要是没有那些哀号和低声诅咒,罗兰真以为面前的只是一具具尸体。

但,有人是个例外。

最角落的笼子里,赤裸着上半身的中年男子靠在笼边,在墙壁火把的摇曳微光下,惨白的肌肤竟微微反射出金属的光芒。

“里奥·安格特斯。”罗兰在十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或者称呼你为枢机主教阁下,整个安诺身份最尊贵的盗贼。当然,在光明之印的御座前,一切尊贵与傲慢,都同样卑微。”

里奥费力地抬起头,勉强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也许还想粗俗地骂上几句——假如他的舌头没有在上次的酷刑中被废掉。

“我很遗憾,本来你会有个光辉的未来,如果你没有背弃光明,陷入异端的深渊。”罗兰祷告了几句,仿佛异端这个词污秽了他的嘴巴,然后提高了声音,“被你偷窃的神器,以及那罪恶的研究资料,到底藏在哪里?也许教廷会仁慈的选择一杯毒酒,而不是广场上的火刑架。”

等待了一会,罗兰转身离去,他的鼻子已经愈发难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反正在前几次的精神搜索中,他已经得到了不少线索。

在拜伦帝国的海岸线上,那条著名的黄金角海湾,有着一座名为费都的世俗城市。

他想要的东西,就藏在那儿。

在探索圣物的神术下,哪怕是放在肮脏的老鼠洞里,也会被他找到。

当一切都完美结束时,他离驱机主教的位置,又踏近了半步。

里奥默默注视着罗兰的背影,嘴角的涟漪越来越大,直到那诡异而疯狂的笑容布满整张脸,他张大嘴,放肆地无言呐喊着。

假如他能发出声音,那几个音节的意义将是:

“吾终归不朽。”

第一章 菜鸟检控官

玛茉儿从金鹅酒馆里走了出来。这时,已经下了一天的雨夹雪让整个费都宛若刚刚欢好过的女子,潮湿而且疲倦。

夜已经很深,看不到一点星星,只有无数不断从苍穹漏下的,打得人生疼的雨点。

即便是不夜城费都那氤氲在纸醉金迷中的喧闹,也渐渐地朦胧淡息了。

刚刚走过绿玛瑙广场的玛茉儿,在街角停了下来,借着昏黄的魔晶路灯,痛惜地看着自己刚买的裙子,漂亮的层叠裙摆上,已经沾染了几处泥点。

“该死的天气。”玛茉儿抱怨着,小心翼翼用手指慢慢擦拭,但只能让土黄色的污垢越来越大,这让她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对于一个兼职着某些行当的吧女而言,这件裙子是她颇受欢迎的秘密武器之一。

谁都知道,玛茉儿是金鹅酒馆最出名的招牌女郎,当她在酒桌上来上一支热辣的舞蹈时,男人们兴奋的嚎叫几乎能将屋顶掀翻。

然后就会有某个酒客,对着老板说上几句,再悄悄塞上几枚银意奥,买来在酒吧楼上的小房间里,和她单独待上一段时间的权利。

一般两刻钟,有时更长点,玛茉儿的荷包里,也会多上一把“叮铛”做响的东西。

再干上几年,就能费都的郊外,买上一栋带后院的两层屋子,或者去更远点的地方,找个本分点的男人嫁了。每次玛茉儿在入睡前,总要数数今天的收入,美滋滋地盘算着。

对这种不能浆洗的高档裙子,要花费的清洁用费,会让她的梦想再推迟好几天。

所以,当那个男人走近她的时候,玛茉儿决定再做一笔生意。

微弱的灯光让玛茉儿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样,但他脚上那踩得路面直响的长筒鞋子,手上细长的拐杖,以及停在身后的马车,都暗示着,这男人买得起她。

如果是个绅士,那么她还有可能再去次宝钻大街的那家昂贵得叫人结舌的旅馆。

玛茉儿只去过一次,那还是在半年前,一位年老的贵族,用一枚金恺撒,买了她整整一夜。

贵族当然不会去楼上的小房间,于是她被带到了皇宫——对玛茉儿来说,那家旅馆奢华的装潢,和她想象中的宫殿,没什么区别。

虽然老家伙软绵绵的东东使得玛茉儿的舌头辛苦了一晚上,才使他爽歪歪地心满意足,代价是自己的腮帮子在第二天又酸又麻。

但玛茉儿还是很怀念在铺满柔软羽毛垫子的床上打滚的感觉。

舔舔自己丰满性感的嘴唇,玛茉儿将身子斜靠在路灯的柱子上,轻轻旋转着雨伞的伞柄,尽量将自己修长健美的腿从裙子下露出来,那挺拔的胸部,骄傲地在衣服下描绘出伟大的曲线。引诱男人的功夫,她可不差。

很快,玛茉儿就后悔自己的贪心了。

当男人扬起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时,那把尖刀在灯光下闪烁的寒光,叫玛茉儿媚眼迷离的双眸,变得惊恐绝望。

难以抑制的剧痛将所有的思绪与感知撕扯得粉碎,很快,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巡警队的探长莱姆骑士,是在清晨接到报告的。

灰白色的雾气让绿玛瑙广场显得憔悴,这座有些年头的老广场,此刻被一队巡警骑兵封锁了。不时有早起的居民,好奇地探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马上被士兵们斥退。

莱姆慢慢揭开盖在尸体上的黑布,那具无头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是个身材非常不错的姑娘。

因为寒冷,血液还没完全凝固,将潮湿的路面染上一层粘稠稠的红色。

“赶快查明她的身份。”莱姆吩咐着下属,顿了顿后,他看着那条放荡的裙子补充道,“去酒吧和流莺街问问,有谁失踪了。”

将从尸体上找到的钱袋掂了掂,听着意奥与铜子碰撞的清脆响声,莱姆低声咒骂了几句。

每次都残缺了肢体。

每次尸体的切口都整齐毫不凌乱。

每次被害者携带的贵重物品都没有丢失。

他知道,那家伙又出现了。

午夜屠夫,这是巡逻队内部,对那家伙的称呼。

※※※※

也许费都比起千塔圣城安诺,少了一丝神秘和美感;也许费都比起永恒王都坦丁,逊了几分庄穆和大气,但哪怕是游历最广泛的流浪诗人,都无法否认,不夜城费都是他们见过的,最奇妙的城市。

阴霾冬天的寒意似一层重雾拥抱着整个城市,天也灰蒙蒙的看不到阳光,厚重黯淡的云层在中午时分终于破开了口子,持续了数天的阴雨在休息了半日后,又淅淅沥沥地织出银丝般的雨幕。

福兰·弗莱尔站在公寓的石砌门厅里抱怨着鬼天气,这是个身体修长的年轻人,嘴总是紧紧抿成一条薄线,与头发同是棕色的瞳孔让他显得略微冷漠。

按俗语里的词来形容,就是天生的“冷脸子”。

“弗莱尔啊,是个俊小伙,就是看上去太酷了些。”不少姑娘都这么说。

坏天气让费都的交通业出奇的紧俏,一辆辆载着客人的马车川流不息,车轮将坑洼的泥水绞得飞溅,马车夫奔放的操纵着车子躲开各种障碍,在不算宽敞的道路上飞飚。

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福兰面前,“爵爷,您要去哪里?”马夫恭敬地说道。

对这位贫穷得连私人马车都没有,沦落到在老城区居住的勋爵。在这里讨生活的人们有着善意的宽容。毕竟在自己身边有位真正的贵族居住,总归是件让人觉得自豪的事情。更何况这位爵爷彬彬有礼,有着不同于平民的教养和风度。

“去金鹅酒馆,麻烦您了。”福兰拉住车厢外的提手,跨上了马车。

车驾驶得很稳,只是冷雨夹杂着冰粒从车篷破损的裂口灌进来,福兰打了个寒颤,把衣领向上提了提。

大概一刻钟后,目的地到了。

红色的屋顶,夸张的大招牌,酒徒高声的喧闹不断从窗户里传出来。

金鹅酒馆大概是绿玛瑙大街上最热闹的地方,那里有廉价美味的啤酒,热情放浪的吧女,以及最著名的小房间。虽然粗俗,但每个正常的男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子。

福兰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银奥义递给车夫,看着他在兜里翻来覆去的找零钱,那双红肿的手生满了冻疮。

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有谁愿意在大冷天里出来拉活受罪呢?

福兰不忍心地摆摆手,示意车夫不必找零了。然后转身走上两步的台阶,推开酒馆有些斑驳的红漆木门。

酒馆里暖和的很,福兰活动了下有点僵硬的身体,向几个朝他打招呼的熟人点点头,朝着角落里那群东方商人聚集的桌子走去。

费都虽然地处边境,但一百年前,穿过波涛汹涌的死寂之海,带着载满贵重货物船队的马摩尔克商人,很快使这个边陲渔村发展成整个拜伦帝国最繁华的商业城市。

连接东西方,被称为香料航道的行商路线在西方的第一站,就是费都。

玻璃、香料、调味品,还有许许多多前所未闻的稀罕物,只要能毫无损失的运到费都,马上可以换取十倍的利润。

把这里出产的胡椒、羊毛运过去,一样能得到足以让任何贪心商人满意的报酬。

这就是无数商人趋之若鹜,宁可冒着生命危险转返于两地的原因。

黄金角海湾,商人们以这富贵的名字,来命名费都所处的这条平直宽阔的绝佳入海口。

“你……们好,我是委托人福兰。”福兰结结巴巴的用东方语言向他们打招呼。

看着商人们有点警惕的眼神,福兰掏出了一张字条。

这是阿里夫,转返于香料航道的商人中,最有实力的大人物,开给他的提货单。

一位看来是领头的商人接过提货单,仔细瞧了瞧,露出了一丝微笑。

对这位特别的顾客,他们早有耳闻。

他总是要求购买一些很怪异的植物,甚至只需要某些根茎或者叶子,虽然并不算奇珍异草,但收集起来很麻烦。

所以也只有像阿哈默德麾下的大商队,才会接受他的订单。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香料之路第一商人的名誉。

如果没有现货,就会先收取一半的订金,在下次返回时再来拿货。

付清余下的货款,商人回到房间,片刻后,递给他一个鼓鼓的小羊皮袋。

为了这里面的东西,福兰不但等待了四个月,还拿出了整整二十个金奥义,这足够一个普通家庭衣食无忧的生活半年。

如果不是卖掉了父亲遗留下来的一块琉金画框,福兰还真拿不出货款。

把小羊皮袋系在腰间,福兰找了个靠墙的空位,点上一杯啤酒,朝还在看着他窃窃私语的商人们遥遥举杯示意后,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爵爷,几天没见啦。”有谁附在福兰耳边腻声唤道,某条滑腻的东西在他耳垂上飞快的舔了下。

吓了一跳,差点把酒杯打翻的福兰才发现,一个金发的年轻吧女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猫。

这是个充满活力的姑娘,两只如最上等玛瑙般的绿眼睛总是忽闪着使人爱怜,微小的淡淡雀斑点缀在鼻梁周围,让整个人更加俏皮起来。“安玫,别吓唬人了。”福兰没好气地挥挥手,掏出手帕将刚才溅在袖口的啤酒擦拭干净。

“咦?好漂亮呀。”安玫飞快地抢过手帕,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百合花纹和蕾丝绣边,然后堂而皇之地放入了自家的腰包。

福兰无奈地耸耸肩,在这只小野猫面前,不能拿出任何精致点的东西。

镶嵌银箔的鼻烟盒、造型漂亮的打火机、别致的领扣……不知多少小玩意,就这么换了主人。

这种近乎打情骂俏的抢劫,是他和安玫经常玩耍的一种小游戏,也是两人熟稔的象征。福兰也挺乐意用这种方式,送她一些小礼物。

“怎么啦,想我呢?”安玫环着福兰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呵着气,“如果现在就去小房间,可是要钱的哟。”

“现在可不成,下午还要工作。”福兰掏出一枚刻着天坪的黑色胸徽,得意地朝安玫晃了晃。

安玫睁大漂亮的绿眼睛,兴奋地用身子大力蹭着福兰,“你升到检控官呢?”她尖叫着。

“现在还只是见习,不过再打上几场官司,相信离正式也不远了。”福兰自信的炫耀道,感染着安玫的喜悦,他心里也暖和得很。

毕竟在利益至上的费都,真心为他祝福的,也只有这个姑娘。

福兰的家族,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衰败的贵族世家。

从祖父的子爵,到父亲的男爵,当传到他时,除了最低等的勋爵头衔,家族中再也没有任何产业。

这也是他卖掉祖宅,搬迁到老区居住的原因。

亏对律法颇有研究的父亲生前写有大量的笔记,熟读了这些的福兰才在一位远亲的帮助下,勉强在法院找到了工作。

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七年时间里,福兰已经将法典背得滚瓜烂熟,也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有时候,一些资深法官在庭上还得靠他悄悄提示一下律法条文的内容。

“第七庭的活法典”,大伙都这么亲切地称呼他。

凭借着这股聪明劲,他的职位一升再升,从最先开始的记录员,到书记官,再到见习检控官。如果好好的为几场官司做出适当的裁决,福兰相信,很快会去掉前头的见习两个字。

“等酒馆打烊了,记得来接我。”安玫漂亮的小脸红通通的,她撅着俏皮的小鼻子说,“送你件礼物来祝贺,免费的哦。”

福兰清楚那已经送给他很多次的免费礼物是什么,很多孤寂的夜晚,那份柔软娇艳的礼物,在他破旧的小公寓里,点燃着热情。

“嗯。”福兰爱怜地拍拍安玫的脑袋,小声对她说,“再等些时,我坐上了检控官的职位,就能养活你了。”

片刻后,金鹅酒馆的某个角落,传来了桌子被掀倒的嘈杂与围观者的口哨,酒台里的老板,望着拥抱着跌倒在地的两人,大声嚷嚷,“爵爷,楼上的小房间现在要用的话,给你打个八折。”

第二章 处子戏

处于马蹄大街一隅的两百四十四号,就是第七街法庭的所在。

黑色的屋顶,略有些陈旧的木制两层楼房,箩蔓顺着墙角盘旋缠绕而上,夏日里掩盖着大半墙壁的绿色,在这个季节荡然无存,枯萎的褐黄茎脉让整栋建筑显得萧瑟,只有门前做工不甚精细的公正圣徒穆图的雕塑。提醒着这儿是个庄重的地方。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三等法庭,只能负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但毕竟是福兰事业的第一步。

说不定哪天福兰会进入贵族法庭,为连国王殿下都要关注的要案进行公正的裁决。

费都西城的新区第一贵族法庭,福兰去参观过,那儿的一间审判庭,都比整个第七街法庭大,足足可以容纳三百人。

据称贵族法庭里还有一位精通精神魔法的法师,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最顽固狡猾的人,说出事实的真相。

天,魔法师!福兰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神秘的人。

无论在哪个国家,魔法师都是如沙漠中的绿洲般稀罕的存在。

光是和他们说上几句话,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法庭里暖气烧得正旺,福兰将风衣脱下,裹着羊皮袋塞入了办公桌的抽屉,向几个朝他打招呼的记录员点点头后,朝着法庭长的办公室走去。

不知是在坏天气里,回廊的木板开始腐朽,还是兴奋的心情使然,福兰觉得脚下仿佛踩着光滑的羊毡,软飘飘的。

今天是他第一次以检控官的身份上庭的日子。

法庭长罗斯·西尔瓦男爵,是个身体精瘦,精神矍铄的老头。见到福兰,合上了摊在面前的大本子,示意他关上房门。

“弗莱尔爵士,你对自己负责的案件,有什么看法?”法庭长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对即将开庭的官司,福兰已经研究了很久。

两名刚在酒吧喝得烂醉的男爵家少爷,在某条小巷堵住了位年轻姑娘,他们做了每个恶少都爱干的事情,殴打、虐待以及强暴。

姑娘的父亲闻讯赶来,然后,更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被酒精冲昏脑袋的少爷们对姑娘的父亲拳打脚踢,直到被巡逻队阻止,而那时,可怜的老人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从表面证供来看,这是很单纯的暴力伤害案件,就算以被告者贵族的身份,也难以逃脱律法的制裁。

根据贵族法典,任何低等贵族导致平民身亡,只能享有免死权,以巨额的赔款和长期苦役来代替。

但关键一点是:受害者,姑娘年迈的父亲,并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被称为歌德人的亚种。

歌德人一眼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通常在身体隐蔽的部位长有细小的鳞片,或者额头上微微突出骨质尖角。

在光明教会的经典中,第一个歌德人就是出卖了圣子的叛徒忧大,背叛者的血脉被诅咒,他的后代从此具备了非人的特征。

时光流逝,现在歌德人虽然已经不像早期被任意抓捕杀戮,但仍然被视为低贱的阶级。帝国法律绝不承认非人类种族为享受权利的公民,这是条不容更改的铁律,而制订这条律文的拜伦帝国开创者:科摩一世,在史料中,就是以顽固的人类至上者而著称。

于是,目前仍待在拘留所的少爷们得意起来,并且宣称为了维护人类以及皇帝的尊严,绝不作出任何赔偿。

毕竟法典所规定的巨额赔款,对普通的贵族家族而言,都是叫人肉疼的天文数字。

死去的总归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如何做出合理的判决,既维护了法律的公正,又不拂了皇家的面子,这对任何法官来说,都是叫人头痛的问题。

这也是案件被第一贵族法庭拖延了几个月后,下放到三等法庭的原因。

资格本不够审理此类案件的第七街法庭,理所当然成为了替上头顶缸的羔羊。

而福兰相信,自己也成为了羔羊之一。

初出茅庐的菜鸟检控官,成为牺牲品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个棒小伙,可惜从今以后,他就要同法庭的职位说再见了,也许遣退费能给他多算点。”法庭长已经想象出了福兰的结局。“检控官,希望你能严谨自己的身份,在庭上不要做出令人啼笑皆非的举止。”他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福兰。

“我知道了。”福兰胸有成足地点点头。

他知道,这是个陷阱,但他也清楚,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穿上代表审判与肃穆的黑色法袍,戴上由马鬃编织的浅灰色假发,站在镜前,福兰觉得自己神气极了。“舞台已经搭好,我的第一场演出,一定不能弄砸了。”推开通向审判厅的大门时,他暗暗祈祷着。

听证席已经坐满了人,不少大人物在屈尊来到了这破旧的地方,两名被告满不在乎地站在被告席里,不时窃窃私语着,剧本中的另一只羔羊:主审法官,是个马上快退休的老头子,正有气无力地坐在位置上,用含糊的声音宣布,“开庭。”

在法庭,律师与检控官永远如角斗场上对峙的斗士,不彻底击倒对方绝不罢休。

恶少们的律师盘问着控方证人,也就是那位同时失去了贞洁和父亲的姑娘。

“女士,请问,你是否有歌德的血统?”律师问道。

“是他们,就是他们杀死了我的父亲。”

“请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有歌德的血统?”

“是他们杀死了我的父亲。”

姑娘抽啜着重复这句话。

“所有证据都表明,你拥有二分之一歌德血统,而你的父亲,更是标准的歌德人。”

“是他们杀死了我的父亲!”姑娘愤怒的喊叫着,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眸仿佛要喷出火来,洁白的牙齿将嘴唇咬出血迹,“为什么你们不去指责凶手,去审判他们的罪行,为绞刑架选个开启的好日子,却来关心我可怜的父亲是什么血统?”

望着失控的姑娘,律师满意地笑了,他优雅地做出盘问结束的手势。

福兰没有说话,一直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随后律师又传召了数位证人,他铁证如山向所有人证实,受害者货真价实是个不受法典保护的歌德人,律师甚至还呐喊道,“假如我的当事人有罪,那这荒唐的法庭以及在座个位,难道想无视科摩大帝的威严,挑战皇家的尊贵么?”

福兰从头到尾没有出声,在席上所有人眼中,检控官已经失败了,一个被律师完全封杀的菜鸟,注定要成为司法界茶余饭后的笑话。

直到主审法官询问是否要认定被告无罪释放的裁决,福兰才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仁慈的圣乔治七世,当今圣上的先父,曾经在法典中添加了一条律文:禁止屠杀任何珍稀动物。”

众所周知,上代先帝,是个喜欢绘画、诗歌的君主,他那感性的、艺术家般的气质让他热爱着世间鲜活的一切,不但对民众有着减免税赋的优厚政策,还颁布过保护领内各种濒临灭绝动物的公告,在帝国南方,因翎毛艳丽,适合做成贵妇人礼帽装饰的天国鸟,就是在这条律文的保护下,由被大肆捕杀几近灭绝的边缘重新繁衍开来。

“被告居然藐视先帝的遗令,屠杀珍贵的歌德人这种动物,难道诸位能容忍这种罪行么?”福兰疾呼着。

喧闹的法庭突然间死寂了下来,所有人目瞪口呆,菜鸟居然在刑事案上动用了动物保护法!

“按照被告方的说法,歌德人属于不受保护的低等生物,天,你们干了什么?居然强奸了一只动物?”福兰夸张地喊着,“只有异教徒才干得出如此肮脏的举动,光明在上,这会被送上火刑架的!”

凌驾于所有国王与领主之上的光明教会,教义中明确规定:禁止一切兽交行为。

因为宠幸了兽人奴隶而失去了爵位的贵族并不罕见。

坐在观众席上,受邀前来旁听的费都地区主教大人,虔诚地闭上眼,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喃喃念颂道,“愿万狱的圣火洗涤罪人的恶行。”

瞬间由天堂跌入地狱的律师,忽然觉得,承认谋杀罪,似乎要比检控官的指控,罪行低微得多。

“感谢您为父亲讨回了公道,但我咒骂你,因为你侮辱了父亲的名声。”歌德人姑娘在退庭时,对福兰这么说道,然后吻了菜鸟检控官,福兰感受得到一丝苦涩,那是姑娘眼泪的味道。

“我清楚那小伙子能行,但没想到会这么棒。”罗伯特男爵满脸红光,对同在旁听的资深检控官们夸耀道,“完全不像个新手。”

福兰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赢得漂亮极了。

夜,微微拉开了帷幔,每家每户窗口透出的昏黄光芒,餐桌前孩子们嬉戏的声音,大人爱怜的责骂声,在费都的小巷间交织着,让福兰有些感慨的迷茫起来。

壁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愉快的交谈,厨房里黄油抹土豆和鱼汤的香味让在脚边钻来钻去的小狗蠢蠢欲动,这样的气氛,他多久没享受到了呢?

五年?或者十年?

父母的去世,让他的童年,比任何人结束得都早。

突然间,福兰很渴望安玫的体温。

掏出怀表,现在是五点一刻,离安玫结束工作的时间还很长。

如果不是安玫病重的奶奶时刻需要昂贵的药物,福兰真不想那只小野猫继续留在酒吧里工作。

虽然认识福兰以来,安玫再也没和别的人去过小房间,但喝醉的酒徒,并不介意在吧女们经过身边时,在她们丰韵的部位狠狠捏上一把。

“再等等,正式法庭官的薪水,比见习多了整整三倍,那时,就能租个大点的公寓,把她和奶奶都接来。”

福兰想着,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羊皮袋。里面装满了远东的各式草药。

这也是父亲遗留给他的爱好之一。

那时父亲近乎疯狂的研究着草药学,他企图和炼金学结合,创造出死而复生的药剂,让坟墓中的妻子再度拥有体温。

复活与灵魂终究属于诸神的领域,直到他撒手人寰,这项研究也丝毫没有进展。

不过在父亲的实验笔记中,倒有几种有趣的发现。

麻醉汤就是其中一种。

将风茄、莨菪这些东方奇特的植物,按一定比例加入井水熬煮成浓汤,能让人喝过后陷入深深的沉睡。

生病疼痛的病人,能睡上个好觉,比什么都好。

这种麻醉汤也是安玫的奶奶在苦痛难忍的时候唯一的救星,只是因为昂贵,福兰无法大量配置。

既然离约定的时间还早,福兰决定先回去对草药做些处理。

在父亲的研究中,风茄还得经过更细致的加工,不然就是一剂足以使人肝肠寸断的毒药。

福兰的公寓处在老区的三街,这些在费都刚刚开始繁荣时就存在的老房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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