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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是前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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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依依握着女儿的手:“妈前几天和你婆婆联系过了,她说这事儿得赶紧。不是我们当爸妈的催,这女人年龄一过,成了高龄产妇就不好了。”
    秦苒沉默以对。
    杜依依见状,顿生疑惑,趁着秦光耀去厨房的空隙,问:“你跟妈说实话,你和谢简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苒摇头。她总不能说,谢简不想要孩子,每次都得做措施吧?
    杜依依正想问个究竟,门却被人敲响了。敲门声规律而沉稳,秦苒很快就明白过来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谢简手里提着两大袋子营养品,在杜依依的招呼下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她从沙发上站起身,“不是说工作忙么?”
    早上走之前她还问过他,那时他说今天来不成。谁知道这一刻他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这里。最近她是越来越搞不懂他的心思了。
    谢简把营养品放下,自然而然地朝她走过去,亲昵地搂过她的肩膀,声音不大不小:“我不是想给你和爸妈一个惊喜么。”
    听了这话,秦苒下意识地就去看母亲。果然,杜依依漾开了笑,赞赏地看着女婿。她有点抗拒他的动作,轻微地挣扎了下。谢简脸上带笑,私底下却强制性地将她桎梏在身边。
    “你搞什么鬼?”等杜依依去厨房帮忙后,秦苒轻声问他。
    谢简脸不红心不跳,“这是惊喜。”
    秦苒自知跟他无法理论,也谈不到一块儿去,索性缄默不语。
    吃完午饭,杜依依切了西瓜。秦苒吃完后,打了个呵欠,说是要回房午休一会儿。
    夏日炎炎,正是午睡的好时刻。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着客厅里时有时无的谈话声,逐渐陷入梦乡中。
    睡了不知多久,感觉有人从背后贴了上来。秦苒翻了个身,嘟哝着:“热死了……”
    没多久,屋里的温度变低了些。空调细微的运作声让她微微睁开眼。谢简穿了件黑衬衫躺在她旁边,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外面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聒噪,可这样的午后,却有种别样的宁静。
    他人高腿长,睡在她这张少女时期买来的床上,说不出的滑稽和委屈。
    秦苒睡得迷糊时,挪到他的臂弯下,跟猫儿似的拱了拱:“谢简,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咱俩上小学的时候了。”

  ☆、第四章

谢简没睡着,正闭眼养神,听到她这话后,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这样的午后,在他的脑海里勾起某种特定的回忆,关于身边妻子的——那时,她扎着两个张扬的羊角辫,在被收了心爱的漫画书后,红着脸跑到他的课桌前,一双眼睛盈满委屈控诉的眼泪。这样生动有趣的画面他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她当时穿的天蓝色校服他都还有印象。
    思及此,他的唇不自觉地弯起,一边将长腿交叠在一起,姿态闲适得像在度假。还在混沌中的秦苒一阵嘀咕:“我梦见你考了一百分,被我爸表扬了。我拿着五十九的卷子,像个小丑一样站在你旁边。我还梦见,你跟我爸告状,后来我爸把我偷藏的漫画给没收了;你嘲笑我的发型土,还扔了我最爱的芭比娃娃……”还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或许知道的,也忘记了。
    她看见他模糊的面孔在上方定着,和年少时相差无几;她一阵心悸,更加糊涂,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回到了以前。
    谢简伸出手指去捏她的嘴唇,突然偏过头凑到她耳边低语:“这都是真事儿,不是梦。”
    秦苒一瞬就惊醒了,猛地睁开眼,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她半跪在床上,拿过枕头摔在他身上,后知后觉地控诉:“过分!”
    谢简难得耐心,把她拥入怀中。她挣扎了两下:“大夏天的,难受。”
    “不是开着空调么?”他淡淡反驳。
    她瞪眼:“我不舒服。”
    “你嫌弃我?”
    “不是……”
    他收紧双臂:“那就乖乖呆着别动。”
    过了很久,秦苒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那个时候的谢简也不过刚二十三岁,风华正茂、年轻气盛的,怎么这么想不开,要提前步入婚姻的殿堂,哦不,婚姻的坟墓呢?
    谢简答:“因为你蠢,让我省心。”
    闻此,秦苒朝他翻了个白眼,阖上眼皮继续午休。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五点。吃完晚饭,在离开娘家之前,秦苒被杜依依拉到了房间里说悄悄话。杜依依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购物袋塞到女儿手中,示意她回去再看。
    后来上了谢简的车,秦苒按捺不住好奇心,当着谢简的面把袋子给拆开了。里面是一件点缀了黑色蕾丝的性感内衣,掂在手里,轻飘飘的,根本没什么重量。谢简将目光定在那个袋子上,末了轻笑一声。
    这声笑从胸腔里发出来,又低又短,像是惯用的调情伎俩。
    她见他迟迟不发车,梗着脖子,红了老脸打马虎眼:“我妈真是,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我爸这么浓情蜜意的。你等等我,我回去一趟,把这个还给他们……”
    谢简及时拉住她,一脸的促狭:“这难道不是岳母塞给我们的?”
    秦苒干笑,把睡衣放好,装作没这回事儿,催促他赶紧开车。
    “对了,下个周末我们杂志社有个庆功会,会去郊外的一个农家乐聚餐,据说那边很凉快,还有温泉可以泡。”半道上,秦苒跟他提起这件事,最后加了一句,“可以带家属。”
    “大夏天的泡什么温泉。”谢简专注地看着路况。
    “那你去不去?”
    他“嗯”了一声,说:“可以。”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秦苒心情好了不少,甚至哼起了小调来。一旁开车的谢简瞥见她脸上的喜色,倒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深了几分。
    ——
    晚上的清风把白天的燥热都给吹散,秦苒舒舒服服地坐在车子里和同事聊微信。卢果果得知谢简要参加她们杂志社的庆功宴后,很是惊讶,当即给秦苒发了条语音——
    “贵妇,你的精英老公最近大变样儿啊。”
    秦苒将语音点开,谢简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她偷瞄了他两眼,接着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所大学门口前停下。秦苒往四周看了看,三三两两的大学生正从校门口进出。昏黄的路灯把这些少男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长,不远处的运动场里,有不少正在打篮球和跑步的学生。
    这是谢简上大学的地方。秦苒是在外地上的大学,当初高考勉强上了一本,虽然第一志愿是这里的大学,可最终没被录取,被第二志愿的给收了。
    她偏过头问谢简:“来这里干什么?”
    谢简正在解安全带,动作顿了下,“有点事情要办。”
    “我要跟你一起么?还是在车上等你。”
    他已经打开车门下去,临走前对她说:“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在车上等着。”
    秦苒:“哦。”她看着谢简朝校门口一步步走去,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是他的学校,他曾经挥洒青春的地方。
    清隽的男人留下一个让她很久都难以忘记的背影。
    在这个夏夜里,他随着路灯晃动的影子,让秦苒想起了自己高考后的那个晚上。她读的一所普通中学,而谢简则在市里最好的中学读书,只是中途停学一年,原本比她高一个年级的他,又和她同步了。
    毕业晚宴那天,两个学校的两个班在ktv相邻的两个包房唱歌喝酒。秦苒出来上厕所时,遇到了正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的谢简。谢简的旁边跟了一个瓜子脸女生,长得很清纯。两人挨得很近,像是暧昧中的男女。
    后来秦苒听到那个女生说:“今晚我不回家了,我们出去吧。”
    她低着头,推开门进了包房,抱起酒瓶子就往喉咙里灌。人生第一次,她喝酒喝到眼红,难受劲儿从胃里扯出来,把五脏六腑都给熏醉了,一股股酸气泛着,像陈酿老醋。秦苒站到了包厢里的沙发上,拿过话筒鬼吼鬼叫,一旁的同学个个惊呆,心想这平时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女生怎么一到毕业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从悲戚回忆中惊醒的秦苒再次往车窗外看去,早就淹没在偌大校园的谢简不见了踪影。那一刻,鬼使神差地,她下了车,却没有跟着走进去,只是兀自靠在车门上,打量着眼前这所校园。
    夜色撩人,她拿出手机和同事聊天,聊着聊着就听到旁边有人跟她打招呼。抬眼一看,是两个模样青涩的大学生。
    秦苒尴尬地笑:“嗨……”
    在她看来,男同学明显是来搭讪的。两人还穿着篮球服,隔近了能闻到身上的汗味儿。秦苒想起谢简,他除了干那档子事儿,从来不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她面前。这人永远都是清爽干净的形象。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都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还会有小男生上来和她搭讪?还是自己长得太水性杨花?秦苒回想了下自己的长相,明明是贤妻良母型……
    后来证明,是她多想了。两个男生是经济学院的学生,前段时间谢简来学校开讲座,他们就很想找机会与谢简交流,奈何本尊很难接近。其中有个便偷偷记下了这车的车牌号。今天偶然打完球路过,看到这车,便凑了上来。谁知这车里没有谢简,倒是有个女人。
    得知事情的经过,秦苒干笑:“同学很有上进心嘛……”
    一个男生说:“那当然,谢学长是我们的榜样。”
    另一个问:“请问,你是谢学长的什么人?”
    秦苒谦虚地答:“他夫人。”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开始讨好秦苒,把她夸成了貂蝉,简直是天花乱坠。秦苒哭笑不得,觉得这俩孩子昧着良心说了一大堆,其实她能帮到他们的也很少。她觉得过不去,刚想阻止他们,一个冷冷的男声就插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看到不远处的谢简,秦苒松了口气。
    见到谢简来了,两个男生赶紧转移对象,谁知谢简直接忽略掉他们,打开车门就把秦苒塞了进去。车子扬长而去,剩下无穷无尽的叹息声。
    车上,他问:“他们在和你搭讪?”
    秦苒很郁闷:“你想多了……那是你的直系学弟,他们只是想和你聊聊,谁知你不在。”
    很久之后,他沉声道:“那是我误会了。”
    ——
    谢简很喜欢收集七八十年代的旧物品,家里有一间用来专门堆这些东西的屋子。结婚那时,秦苒把家里放了很久的一台军绿色旧冰箱搬到了两人的新房。这台冰箱还是秦苒父母结婚后攒钱买的第一台家电,用了十多年,最后完美退役。之前,他从外面拿回来一台旧式收音机。那晚他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拿了工具将收音机拆了一遍,又给重新装上,原本荒废了十多年的东西竟然会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是极其恋旧的人,喜欢听民谣,最爱逛古董市场,对父母时代的歌星如数家珍,不喜欢快餐,极为注重养生,一来是因为本身胃不好,二来则是骨子里的古板。
    在没嫁给谢简之前,秦苒根本没想过这人竟然会对旧东西格外钟情。有时他来了兴致,还会带她去听昆曲。
    她和他的兴趣则千差万别。她喜欢网上购物,都是买些无关痛痒却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堆在家中;她喜欢逛论坛,笑眯眯地坐在电脑前看屏幕前的人生百态;她还喜欢养花养草,宅在家中追狗血爱情剧。
    结婚的第三年,他和她在家中吃饭,不知谁开了一瓶红酒,见底之后,他和她在客厅里疯狂地纠缠,像是现实又像是做梦。后来她躺在他怀里,无意间问起他高中辍学那一年是怎么回事。他随意扯了一旁的衬衫给她披上,然后慢悠悠地告诉她,那时他离家出走,去了可可西里无人区流浪。
    他笑得很无奈,像是在对年少的冲动做个交代:“我去了半年,后来被我爸派过来的人找到,差点被打断腿。”
    “你去那里干什么?”
    “上学太无聊,没有挑战。”
    “也对,以你的智商,的确没必要上学。”
    他沉默不语,呼吸变得沉重,过了好久才对她说:“其实……我以前想当兵。”
    “为什么?”
    谢简坐起身,头次向她敞开心扉:“为什么呢?有这个念想吧,后来继承家业,也就没下文了。这么大个企业,拱手让人也可惜。”后面半句话,明显掺了假。
    她很少触及他真实的一面,他戴面具示人,且从来不轻易揭下,除非脆弱至极。
    那时,秦苒觉得他真是被现实牢笼束缚的可怜男人。同时,她又认为他绝顶可爱。被激发出来的母性让她无限纵容他的冷淡和若即若离,直到后来这场婚姻长满了荒草。

  ☆、第五章

这天,秦苒下班后从杂志社里出来,被卢果果拉到附近一家健身房去。卢果果捏了把她腰上的肉,调侃道:“贵妇,你可不能变成杨贵妃,到时候被你老公嫌弃。赶紧陪我办张卡,减肥。”
    秦苒最近是胖了几斤,柳腰都有向水桶腰发展的趋势。最近谢简回家的时间明显多了,为了应付他,她总是下班后第一时间赶去超市买菜,回家后翻着花样做菜。几番下来,谢简没胖,她却开始横着长。
    到了健身房,秦苒开始四处张望。卢果果掐着她的胳膊一路往里面拖,差点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肌肉男。她心不在焉的,没注意到来人,只是盯着里面的健身器械看。
    “秦苒?”
    穿着黑色背心的肌肉平头男睁大眼睛,大步往前,急忙追了上去。正好秦苒也听到有人在叫她,转过身去的时候和肌肉男对了正着。卢果果在一旁转眼珠子:“贵妇,你认识他?”
    秦苒嘴巴微张,接着点点头,轻咳两声,话不经大脑便说了出来:“他……是我初恋。”
    肌肉男咧开嘴笑了,眼角的细纹看起来很可爱:“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时隔这么多年,秦苒根本想不到,她还能和初恋坐在一起喝咖啡。
    “没想到你就是健身房的老板,看在我们秦苒跟你是老熟人的份儿上,打个折呗。”卢果果眨眨眼。
    鲍志文这人倒也爽快:“别说打折这话,你们要是来,我免费。”
    “秦苒,听说你结婚了?”他又把目光移向了她。
    秦苒点头:“都结婚五年了。”
    她和鲍志文是上大一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两人都在学生会里,又是来自同一个城市,很快就谈拢了。只不过关系还没从牵手到接吻过渡发展,这段恋情就夭折了。
    “这几年开了两次同学会,都没见你来,我还念着你忙,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碰着了。”他拿出手机,“你把你电话号码给我说一下,有空出来吃个饭聚聚。”
    秦苒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把号码给了他。虽然两人有那么一段不像谈恋爱的恋情,可同学情分还在,她也没自恋到认为别人对她还有想法。
    一杯咖啡喝了近半个小时,回到家中,已经比平常晚了不少。客厅里,谢简随意套了件浴袍,长腿叠在矮几上,戴了眼镜,双手搁在脑后闭目养神。见她回来,他微微睁开眼:“你今天回来得晚了点。”
    秦苒换好拖鞋进屋:“遇见一个老同学了,聊了会儿天。”
    “男的女的?”
    “男的。”
    “……”
    “我去办了张健身房的卡,从下个月开始减肥。”
    谢简抬眸:“瘦点不是挺好么。抱着有肉。我讨厌瘦得能摸到骨头的女人。”
    “你敢说你没交过骨感的女朋友?”她想了想,回嘴。
    谢简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恢复淡然:“随便你,减就减吧,多锻炼对身体也没坏处。”
    秦苒对他的这种态度见怪不怪,早就心如止水。她靠着沙发眯了会儿,思考着近些日子来的变化,又摇摇头,最后甩开一切,进厨房做饭去了。
    持着豪门太太的身份,过着家庭主妇的日子,操着黄脸婆的心。世上大概仅她一人。
    她掂着勺子,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后面的日子,谢简因公司的事务繁重,连着好几天在各个城市上空辗转,直到临近杂志社庆功宴的前两天,他说要去s市一趟。这不稀奇,他一向忙得团团转,在各种会议、谈判及酒局中来回地走,像绕着磨打转的驴。
    “大概明天下午能回来。”谢简在她面前系领带,修长的十指快速翻飞,没多久就打好了一个温莎结,“你提前先收拾一下行李,我回来后直接去农家乐和你汇合。”
    秦苒踮起脚替他整理了下衣领,把准备好的胃药放进他包里,仔细嘱咐:“千万要记得吃清淡点儿,少喝酒。”
    “嗯。”谢简低头,在她的侧脸印上一个吻。
    这段开始就平淡如水的婚姻,能保持五年的平衡,在秦苒看来,着实不容易。她甚至想,如果这份不容易能维持到老,也算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项壮举了。可偏偏上天要故意和她作对。庆功宴那天,秦苒等了一个下午都没等到谢简。一干同事见她眼巴巴地成了一块望夫石,同情的嘴上安慰,私底下结怨的便幸灾乐祸。像秦苒这种嫁了个精英男人的平凡女人,本身也没什么亮点,最终成为众矢之的,沦为别人的饭后谈资,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尤其是她来杂志社工作,时间久了别人知道她的身份,看她的眼神都染了几分颜色。
    等到夜晚降临时,她给谢简打了电话,结果得知他的电话关机。后来她想起他的秘书,翻出秘书的号码打了个过去。秘书却告诉她,他也不知道老板的行踪。
    秦苒捏着鼻梁骨:“他昨天告诉我他去s市了,你没跟着去么?”
    秘书恭恭敬敬地答:“谢总这趟去是处理一点私人方面的事情,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太太您应该知道,谢总很喜欢古玩,我刚刚帮您查了查,s市正好有一个拍卖会。”
    她也不好再为难他,挂了电话,转身走进农家乐。
    杂志社的同事都玩嗨翻了天,有个人甚至开始举着酒瓶对吹。同事顾怀蕊举着酒杯坐到她身边,轻拍她的手背以表安慰。秦苒叹了口气,灌下去一杯啤酒,眉间布满皱褶,整个人跟蔫了的黄花菜无异:“怀蕊,你说这婚姻生活怎么就这么累呢?我感觉和他在一起,常常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他心情好,就赏我点儿阳光,心情差的时候就开始冷暴力。你说,谢简这人哪里都好,怎么就是捂不热呢……就算是人和宠物相处这么久都有情感,他却不肯多给我点儿好脸色。”
    顾怀蕊握着酒杯,开导她:“你就是性子软,不肯跟他硬着来。你跟我说说,你们每次吵架,都是谁先低头?”
    秦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神色慽慽。
    “真是没骨气。”顾怀蕊恨铁不成钢地斜了她一眼,“你说说,这不是倒过来了么。像我和我老公吵架,哪次不是他跟龟孙子似的求我?你倒好,给人当了这么久的免费暖床保姆,还没学到一点儿婚姻的真谛。男人就是这样,贱骨头,你对他狠,他才知道你的好。你这么一来,什么把柄都让他握着,他不借机造反才怪。”
    说完这番话,顾怀蕊看了看周围,见其他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没注意到这边,便把秦苒拉到安静处。秦苒揉着太阳穴,靠在门框上,看着外面的满天繁星,幽幽地叹气。
    “秦苒,你老公那可是女人追逐的对象。他在外面这么久,你得注意点儿,守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天守不住了,千万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秦苒看她一眼,自嘲道:“大概这就是守着一块香饽饽的坏处吧。到处都有人在觊觎。这么多年了,我听过不少闲言碎语。很多人都说,那个秦苒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霸着谢简。我那时就在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为什么就非得针对我。我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别人稍微言辞一激烈些,我就容易红耳根子。你说我和谢简结婚证都扯了这么久,偏偏还是有人凑上来。”
    其实秦苒看得很明白,像谢简这种条件的男人,没有人主动贴上来才奇怪。她遇到过最离谱的一件事,便是有位自称跟了谢简两年的女人在她面前哭诉,说愿意当小的,和她一同服侍谢简。那个时候,秦苒搭建了二十多年的婚姻观念全数崩塌。后来她才得知,这个女人是谢简公司里的一名年轻高管,暗恋他已久,由于看不得他被一个比自己差很多的女人给套牢,才做出这种举动。
    顾怀蕊赞同地点头:“这年头,三儿猖狂,男人也不安分。可怜我们这些原配,有时候和别人共用了一条黄瓜,还傻兮兮地被蒙在鼓里。到时候被扫地出门,男人身价还在,女的却要贴上二婚这个标签。真是不公平。”末了她问秦苒,“你就没想过和谢简认认真真谈一场恋爱?”
    秦苒听到这话,仿若是听了一个笑话。她像个局外人一样分析着她和谢简的婚姻:“你听说过‘乌鸦喝水’的故事吧?乌鸦衔了石头把水给挤上来,后来终于喝上水了。我好比乌鸦,谢简就是那瓶水。可他这瓶水,别说一半,就是三分之一的量都没有。我搬来沙子、石头还是别的什么,累死了都不可能喝到。到时候还平添堵,得不偿失,渴死之前先累死。”
    “你这太悲观了。”杜怀蕊说。
    她摇头:“这不是悲观,是看清事实。”
    顾怀蕊看着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秦苒,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把自己比作乌鸦的。”
    紧绷的气氛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松了下来,只是秦苒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捏着啤酒罐,只当这是白水,不停地往胃里灌。
    这酒一下肚,就成了穿肠的□□。临休息时,秦苒被人一路扶到温泉馆里的住宿点。一沾到床,她便浑浑噩噩地睡去。
    没过几分钟,有人来敲门。敲门声刚响,她便猛地惊醒,全然不顾眩晕的脑袋,掀开被子急急忙忙下了床,哪知开门一看,竟是卢果果。秦苒捂着半边脸,吐出一口浊气:“果果是你啊……”
    卢果果见她一脸失望,也没有戳破,扬了扬手里的解酒药:“给你买的,赶紧喝了。”
    谢简终究还是没来,连个电话也没有。
    等到他,已经是从农家乐回来后的第二天傍晚。秦苒做了一大桌子菜,自顾自地坐着扒饭,神情淡漠得像变了一个人。
    谢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脱了西装,一声不吭地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副碗筷。
    “玩得开心吗?”他问。
    秦苒盯着桌上的菜:“嗯。”
    他眉间有疲惫之色:“临时有变故,手机也掉进水里,没来得及联系你。”
    “嗯。”
    半响后,他换上一副淡然的面孔:“吃饭吧。”
    秦苒没再说话。
    三天后,秦苒在回家的路上,破天荒地买了一对仓鼠。两只仓鼠,一白一灰,一公一母。她给白的取名“红太狼”,灰的取名“灰太狼”。
    她给仓鼠换水的时候,蹲在地上自言自语:“灰太狼,红太狼是你老婆,你要多让着她,知道不?”两只仓鼠鼓着腮帮子不停地嚼东西,瞪着绿豆大小的眼睛,形貌极为可爱。
    秦苒看得心都化了,又扔了两颗坚果进去。
    很多时候,秦苒相信,一个人如果和身边的人有过多摩擦,那一定得反省自己的性格。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待人处事要时刻树立一面镜子。如果别人对你不好,你首先得省察自身的毛病,如果自己没错,那便要狠狠地反击对方。
    可惜,她大多数时间都只做到了前者,而这个弱点,恰恰被谢简捏得又狠又准。
    谢简很晚都没回来。秦苒洗完澡,去书房找书的时候,在书柜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她蹲身把盒子捡起来,拿在手里掂了掂,猛地想起那天从外面回来,谢简手里提的就是它。
    秦苒瞅了那盒子半天,小心翼翼将其打开。里面躺着一个色泽翠绿的手镯。她不是会鉴赏的人,从小到大戴过的唯一首饰也只有婚戒,看不出这是什么材质的,只觉得拿在手里冰凉小巧、细腻光滑。
    她想起谢简秘书那天说的话。这人去外市那些天,就是为了这个镯子?
    秦苒仔细地把镯子拿在手里转,发现上面的绿色跟升腾的云雾一般,像晕染上去的。她一时间喜爱得紧,想试戴一下,可又没勇气。
    如果这是谢简送给她的,或许早就送了。别人的东西,私自动了怎么也不好。那时,她没意识到谢简是自己的丈夫,或许是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惯了,她竟然开始心虚。
    秦苒将镯子拿在手上,正出神,突然听见“咔擦”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她还来不及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去,就看见谢简黑着脸走过来。
    不知他哪来的莫名怒意,口气严厉又陌生:“你怎么乱动我的东西?”

  ☆、第六章

不知他哪来的莫名怒意,口气严厉又陌生:“你怎么乱动我的东西?”
    秦苒张着嘴,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她将镯子放好,冷静下来后直视他:“这是你的?买给谁的?”
    她违背常态的拷问让谢简皱起眉,同时唇角抿得死紧,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这个小动作秦苒看得一清二楚。两人对峙了许久,最后她合上盖子,手指冰凉,指甲掐进肉里,忍了好久才忍住把镯子摔碎的冲动,阔步离开书房。
    从书房里出来后,秦苒就后悔了。她应该冲进去和他大吵一架,质问他为什么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出去几天舍不得打一个电话回来。她翻来覆去地替他担心,联系公婆,害怕他遇上了麻烦。后来她悲戚一想,可能是谢简根本不记得她的电话号码。
    她像一只战败的母鸡,灰扑扑地躲在卧室里,关了灯强迫自己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是谢简挽着另外一个女人,叫嚣着要把她扫出门。
    梦醒后,天已经大亮。秦苒歪头一看旁边的闹钟,慌张掀开被子起床——快迟到了。
    这几天上班,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把设计好的版面交上去时,上头的人脸色明显有些难看。秦苒头疼得紧,被更年期上司训了几句,整个人都开始躁起来。
    版块主编神色严厉地看着她:“私人情绪不要带到工作上来。你都是这里的老员工了,孰轻孰重分不清?”
    秦苒低着头,不停地认错。
    “还有,其实我一直都想说。”主编推了推眼镜,“如果可以,下次请收敛好私人的是是非非。昨天在茶水间,我听到有人在八卦你的事情。虽然谢总于我们杂志社有恩,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引起舆论的风波。还是那句话,上班时间,不管是谁的错,都请把不关紧要的事情带到外面去。”
    从主编的办公室里出来,秦苒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没进去把桌上那杯茶泼到那个女人脸上。如果不是对这份工作有感情,她或许已经辞职了。不,但凡有血性有骨气点儿的人都明白那意思:这不是你家的杂志社,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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