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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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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程倒是迅速的很。侯向群没有加药,余秋也顺利指挥着王医生缝好了外头的皮。
如此这般折腾; 饥肠辘辘的众人下手术台的时候,食堂的洗锅水都没得喝了。
余秋想到自己错过的红烧土猪肉; 顿时恨不得将侯向群的脑袋拧下来; 做个红烧狮子头。
大师傅一贯心疼这帮动不动就误了三餐的医生护士,看他们可怜巴巴的样子,他立刻起锅做起了玉米糁饭。
红星公社人所说的糁饭,是指锅里烧开水; 放下玉米面; 拿双长筷子不停地顺时针或者逆时针搅动; 据说要搅上360回,玉米面熟了就好了。
锅里的开水是现成的,玉米面下锅没多久; 糁饭就捞了上来。大师傅又开始了炝浆水。
红星公社人所说的浆水是指发酵过的酸水。常吃常有,一般人家都备着。开水焯过蔬菜之后; 加入浆水再沾点儿油星; 捞上来就是糁饭的黄金搭档。
余秋早饭没怎么吃; 从进医院门开始就忙得脚不沾地; 早就饿坏了。
她根本等不及浆水,直接舀了一勺子糁饭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先混个肚子饱再说。
玉米面她是吃过的,胡奶奶用来贴饼子,摸着良心说,真不算上好吃,口感粗糙,味道有点儿发苦。
可这回不知道究竟是饿狠了还是大师傅有独门手艺,玉米面糊糊送进嘴巴里后,她居然感觉真是惊为天人。
一股浓郁的香甜上达头顶下抵脾胃,好吃到余秋吃了一口又忙不迭地舀了第二口。
大师傅看她一口接一口,大有不等菜直接吃干饭的意思,急得直嚷嚷:“等等,我给你们放点儿油渣子。”
可今年绝对奢侈品油渣都没办法拽住余秋的脚,她不敢在食堂多呆,生怕了侯向群的堂弟媳妇回了病房之后出血量会增加。
余秋还没吃饱,她干脆端着大海碗就回病房。
侯向群拿着勺子在边上准备分一杯羹,结果一勺下去直接扑了个空,气得刚刚充当了麻醉医生的小侯大夫直跺脚:“你好歹给我留一口啊。哪有这么吃独食的。”
余秋只留给他个后脑勺,压根不搭理。
还是大师傅在边上宽慰:“行了还有呢,别急吼吼的。”
余秋兴匆匆地跑上楼,招呼助产士一块儿吃玉米面糊糊。实在是太香了,她下乡也有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糁饭。
助产士倒是没有她反应这么激烈,她舀了小半搪瓷缸子喝了之后,只简单地夸奖了一句:“还不错。”
这种赞美实在太过于矜持,余秋都又要为玉米面糊糊抱屈了:“明明很香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糊糊。”
助产士哈哈大笑,调侃的一句:“也就是下乡,你们才可能吃到这样的玉米面糊糊。新米跟陈粮能比吗?”
现在的玉米收上来之后,都是放在生产队的仓库里头摆上一年,等下年玉米进仓后才把前一年的粮食上交给国家。
同样的道理,这批已经放了一年的玉米还会在公社、国家粮库、面粉厂再摆上一年又一年。
如此这般,等到进了城里人的嘴巴,距离它们被收割上来已经足足好几年的时间。这样的玉米面,吃起来不苦才怪呢。
况且工厂在磨玉米粉的时候,还会提取里头的胚芽,听说要用来做油,面粉最后的一点儿油水也被吸走了,送到嘴巴里能香吗?
“也就是每年这个时候,新玉米收上来,我们自己磨成粉子,才这么好吃。”助产士笑呵呵的,“怎么样?乡下也有乡下的好吧。”
余秋点点头,反应过来了。
胡奶奶虽然有重孙女儿秀秀,半大队,还是按照五保户的标准对待她。所以胡奶奶吃的基本上是返销粮,不知道在仓库里头到底摆了多久了,玉米面自然也不香。
小秋大夫感觉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由得感慨现在的粮食主要作用大概是为了储备吧。
她端着大海碗跟助产士回产房,两人坐在小办公室里头慢慢吃午饭。
这样就是突然间有大肚子来,他们也能随时放下勺子,出去应对。
余秋干掉了大半碗玉米面糊糊的时候,隔着一堵墙,突然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我晓得你心里头有人,我不怪你。”
听嗓音,应该是那个在厕所里生孩子的产妇秀云的丈夫。
妈呀,这个话题实在太劲爆了,有人出轨了!
余秋差点没被自己嘴巴里的玉米面糊糊呛到,她转过脸,朝着助产士眨巴眼睛。
因为秀云的情况比较严重,为了方便随时处理,先前余秋特地将她安排到产房隔壁的病房。
可没想到,公社卫生院的隔音条件居然如此之差。隔壁这两口子明明没有高门大嗓的说话,他们这边竟然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真没想听人家的隐私。
助产士也是一脸尴尬,要是其他同事在边上也就算了,小秋还是个小娃娃呢,怎么能听这种夫妻间的私密话?
她只能摸摸鼻子扭过头去,翻看分娩登记本,待看到秀云的分娩信息时,她忍不住轻轻地吸了口气。
哎哟喂,这个尴尬了,别看那男人不起眼,居然是粮管所的干部。
余秋也有印象,其他科的病人未必要关注这些,但产科肯定要将夫妻双方的身份职业都问清楚。
听这丈夫的口气,该不会是在兴师问罪,怀疑自己是不是喜当爹吧?
余秋立刻紧张起来,经历了那对又是捅刀子又是喝农药的夫妻之后,她真是怕了狗血八卦家事。
要命啊,他们要是来那么一出的话,以卫生院现有的条件,那基本上就是等死的命,而且也不用等多久,很快就会嗝屁。
更让余秋害怕的话还在后头呢,隔壁房间的男人又开了口,语气说不出的落寞:“我晓得我跟他不能比,他是战斗英雄,是先进,是被首长点名表扬过的,当然不一样。我就是个大头兵,不过叫硫酸烧了半张脸,所以勉强算是立了功而已。”
余秋真是要跳起来了,怎么又是个兵?难不成这是个转业的退伍军人?
要命啊,眼下的一切简直就是县医院事件的翻版。
她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事态恶化发展。
助产士在边上也惶惶然
她倒是没有经历像余秋看到的那种恶□□件,她就害怕这两口子会在医院里头闹腾起来。
这会儿医院人手不足,他们要是又打又杀的,到时候按不住,可不得捅娄子?
两人都竖起了耳朵,小心翼翼地听隔壁动静,万一有什么不好,他们还可以将事态摁在发展的萌芽状态。
退伍军人的心情似乎十分低落,他正在夸奖自己的那位情敌:“我不像他那样勇敢,当通讯兵的时候碰上电线断了就拿手攥住断线的一端,牙齿咬住,让军区领导的指示通过他的身体传到部队。你就是那个时候爱上他的吧。”
退伍军人的声音低沉而悲怆,余秋却没有心思沉湎在他的爱情悲剧中,她就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让电流通过自己的身体传达领导的指示?
妈呀,这是在说黑色讽刺幽默剧吗?这怎么可能?人体是导体,直接就被电糊了,还传递个屁消息。这种情况下还能事后被评为战斗英雄,然后作为先进典型人物在全军区宣讲?
余秋只能庆幸,这个军区没有被派去打仗。否则就凭军区领导这脑袋瓜子,也就是赌枪眼的命。
病房里头的夫妻似乎却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妥的地方,当丈夫的人还在述说着自己的悲凉:“他是高大英俊的战斗英雄,我不过是个可怜的丑八怪。如果不是政委一直给你做思想工作的话,你也不会点头答应嫁给我吧。你是学主席思想的积极分子,又是革委会的干部,本来应该前程远大的。”
余秋跟助产士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到底应该更加同情谁一些。
疑似戴了绿帽子的丈夫固然可怜,服从组织安排的妻子也未必不悲凉啊。
都说人看脸肤浅,脸丑不是丑,魂丑才是丑。可说实在的,一见钟情看的就是脸。不说爱如珍宝吧,最起码不能讨厌对方的脸。
否则一看到这个人,生理上就产生厌恶反感的情绪,还怎么可能爱上对方。
这位女干部自身条件也不差,完全可以好好挑一挑自己的伴侣,结果被这么硬生生地拉郎配了,心里头不起疙瘩才怪呢。
所谓的政委说服,表面上看着民主,可实际上不服从组织安排的话,等待着女干部的究竟是什么命运,大家心知肚明。
门外响起护士的喊声:“小秋,你去一趟楼下,王医生找你请求会诊。”
余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今儿到底中了什么邪?卫生院的生意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真是吃顿饭都不安生。
助产士也咬牙:“又要有人生了吗?真是要命。”
“不管了,我过去再说。”
这会儿就是想打电话问清楚也没用,估计医生护士都忙着顾不上接。
余秋匆匆忙忙又往嘴里头塞了一口玉米糊糊,抓起个产包,连走带跑地出了产房门。
门一开,她就撞上那位秀云的丈夫。
看到对方疤痕交错的脸,余秋赶紧侧过头,匆匆点了点下巴,算是打过了招呼,就往外头走。
艾斯美拉达不爱卡西莫多是正常的,人类本身就是肤浅的生物。
如自己这般在疤痕方面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看到这位退伍军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忍不住挪开眼睛,何况那位年轻娇美要跟他朝夕相对的妻子呢。
这回产妇丈夫没有拉着医生说话,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只冲余秋点点头。
余秋行到护士站的时候,拉着值班护士小声交代,一定要密切关注秀云跟她的丈夫,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喊人。
护士奇怪:“怎么啦?他丈夫身体也不好?”
余秋又不好细说,只能苦笑着摆摆手,自己先下去看病人了。
走到妇产科病区门口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这个男人。
瞧见男人高大却微微弓着腰的身形,余秋突然间对他充满了同情。
人类的感情是最不可琢磨的,强扭的瓜不甜。
也许这位退伍军人当初眼界不是那么的高,非要相中了娇美秀气的女干部当妻子,还让政委去做对方的思想工作,也许他还有机会收获一份平凡简单的感情。
他在挑妻子的时候,妻子也在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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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害相思
余秋抱着产包冲到急诊诊疗室时; 一见躺在床上的病人; 立刻掉头就走。
呵;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公鸡生蛋,男男生子,这年头男病人也找妇产科会诊了。
王医生满头大汗地抬起头; 赶紧喊住余秋:“快,你过来帮个忙。”
他手一挪开; 余秋才注意到; 躺在床上的老爷子正在往外吐血。
也是诊疗室里头的机会实在太过于复杂,刚才余秋居然没有留心到那浓郁的血腥味。
王大夫焦头烂额。
这老爷子有胃溃疡病史,今天中午多喝了两杯酒,没多久就开始吐血; 血越吐越多。
家里人把他送到卫生院来之后; 王医生连油渣都没来得及吃; 就跑过来想办法止血。
卫生院的止血药有限,他采取的是三腔二囊管压迫止血。
治疗思路很清晰,策略没问题; 尴尬的是管子怎么也下不去。只要一碰到病人的喉咙,老爷子就恶心的不行; 本能地往外头吐。
王医生实在没办法了; 只得向余秋求救。
余秋默默地看了一眼王医生; 暗地里磨牙; 认命地接过了三腔二囊管。
她的内心在咆哮,凭什么这活儿也找妇产科大夫干?
小王医生委屈兮兮,居然有狗胆嘟囔着:“我还跟你上台开剖腹产去了呢。”
大家都是革命战友,怎么能随便分彼此呢?
余秋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狠狠的一记眼刀直接飞过去,吓得王大夫再也不敢吱声。
谢天谢地,老爷子虽然吐血,但神智尚还清醒,能够配合她的行动。
余秋招呼老爷子喝了口冰冻过的冷盐水帮助止血,然后让原本平躺在床上的人侧过身子,保持左侧卧位。
王大夫有些惊讶,干嘛要侧着身子呀?书上说的和他在学校里头学的,都是让病人平躺在床上。
余秋没看他,不仅是现在的教科书,就是在2019年的医师技能考核当中,三腔二囊管放置也是让病人采取平卧位。
但他们实际临床工作当中发现,左侧卧位插管其实更加实用。
人的胃不是直筒筒的圆柱体,有袋状弯曲,分胃大弯与胃小弯。
当病人发生胃底大量出血的时候,采取左侧卧位,可以在重力作用下,让出血集聚在胃大弯处,这样可以减少呕血。
况且病人左侧卧位,即使在插管的过程当中还有呕血,血液也可以在重力作用下顺着左侧嘴角流淌出,避免误吸进入气管。
其实这个道理很好理解,几乎所有的急救当中都会强调让病人的脑袋侧向一边,防止口腔分泌物以及呕吐物误吸。
只是所有规则的制定总存在滞后性,常常是临床上已经发现很久的方法,要过很长时间,才会在教科书以及相关指南上进行修正。
余秋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因为她有机会改写这段进程。医学上任何小小的进步都可能挽救无数人的生命。
比方说她应用鞘内注射甲氨蝶呤化疗绒癌脑转移的病人,在她离开县医院的时候,省工人医院就对另一位差不多情况的病人采取了相同的治疗方案。
只要连续几例病人都有好转趋势,后面这个方案就会被更多的专业人士接受,从而慢慢变成绒癌脑转移的首选治疗方法。
管子刚下去没多久,老爷子就又觉得恶心,忍不住想要呕吐。
余秋赶紧停止插管,招呼他张口轻轻呼吸,等到症状缓解之后,她才再度操作,一鼓作气插好了管子。
王大夫真是忍不住要给余秋鼓掌,瞧这干净利落的,他就该一开始就把人叫下来。
余秋朝他瞪眼:“我的饭还没吃完呢。”
王医生委屈:“大师傅刚炸好了油渣,我都没来得及吃。”
他话音刚落,就不见了余秋的身影。小秋大夫已经奔向食堂。
三分钟后,余秋兴冲冲地捧着一碗白糖拌油渣欢快地往楼上跑。
哎呀妈呀,要死了,高油高脂高糖而且还是油炸食品容易致癌,如此不健康不营养,简直令人发指。
哎呀妈呀,太美了,又脆又酥,又香又甜,简直恨不得能将舌头一并吞下。
余秋都没顾上形象,直接一路走一路就抓着筷子夹油渣往嘴里头送,等回到妇产科的时候,一大碗油渣都已经消失了一小半。
呵,2019年的自己就是将脑子放在地上摩擦,也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可以馋油渣馋到这份上。
一想到刚才大师傅说晚上油渣烧青菜,余秋就连上班都觉得浑身充满了精神。
她兴高采烈地爬上楼,还没进妇产科病区,就迎头撞上了那位退伍军人粮管所干部。
余秋尴尬地抓紧了自己手上的碗,掩饰般的解释:“我中午开刀来着,没顾上吃饭。”
产妇家属朝她点点头,倒是露出了个笑容:“你辛苦了,大夫,谢谢你。”
妈呀,余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后退。
这人不笑的时候还好,这一笑就像是核桃的每一个褶皱都往外头冒血,感觉就像大脑皮层多病灶出血一样。
余秋对产妇的同情心又增加了一些,没办法,她也是外貌协会的。
“哟,什么东西,这么香?”侯向群的鼻子比狗都灵,一个劲儿抽着,伸长了脖子,探出脑袋。
等看到余秋手里头的碗,他立刻欢欢地奔上来,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咸猪手,对准油渣:“妈呀,这日子腐败的。我跟你说,余秋,县医院留不了,你就争取留在卫生院。”
他毫无卫生观念可言,直接伸手抓了把油渣,丝毫不嫌弃烫手,欢快地往嘴里头塞。
因为仰头塞油渣,侯向群的眼睛顺带着往上抬,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喊叫,差点儿没被油渣给呛死。
妈呀,这站在余秋后面的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这事儿还真不怪侯医生少见多怪,实在是秀云的丈夫站的位置有点儿不巧,大半个人都落在阴影里。
十月天太阳跑得快,已经渐渐西行的日光透过窗户打进来,落了一半在他脸上,他原本就皱巴巴疤痕交错的脸愈发阴森恐怖,简直不用上妆就可以直接去拍鬼片。
余秋狠狠地踩了侯向群一脚,故意扯着嗓子喊:“你知道我刚才去看什么病人了吗?”
侯向群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紧附和着接话,假装自己饶有兴致的模样:“什么人啊?”
余秋煞有介事:“就是之前在县医院那个电击伤的叔叔。”
侯向群编不下去了,他压根就没有关于电机上的任何印象。
开玩笑,被电的几乎都当场死亡,送医院干什么?直接拖去火葬场啊,现在又不允许土葬。
余秋相当认真地点头:“可不是吗?你说那人是不是傻?居然一手抓着电线的断头,牙齿咬着另一头,要依靠自己的身体连通电路。你都忘了吗?他们家里头送去县医院的时候,人都已经僵硬了,他妈哭得跟什么一样?”
侯向群借着说话的机会往病区里头走,渐渐远离那位面容恐怖的病人家属。
他嘴里胡乱应对着:“就是说啊,也不知道那孩子哪儿想不开,非得瞎折腾这种事情。”
余秋重重地叹气:“还不是道听途说害人嘛,也不晓得谁胡说八道,说有一位人民子弟兵英雄就是这样传递领导的重要指示的,他想有样学样来着。可惜他没有遵照我们领袖的指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居然不知道人体根本不可能承受那么大的电流。”
侯向群干巴巴地跟着叹气:“可不是嘛,小孩子就是要好好学习。”
他说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觑着那个可怕的男人。
见对方没追过来,他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幸亏没激怒他,否则人家一顿拳头过来可怎么办?
不想,他那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满脸疤的男人居然开口说话了:“大……大夫,你说人不能连接电线?”
“当然不可能。”余秋斩钉截铁,“我知道现在有一些江湖骗子搞什么电疗,说人体通电治百病,这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欺骗广大贫下中农。”
退伍军人可不由得她这般扯东扯西,只追着一点问:“真的不行吗?我听说是可以的,冒着生命危险,以大无畏的精神都可以做到。”
余秋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中带上了批评的意味:“同志,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讲究的是唯物主义,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只能反作用于物质但无法撼动物质的决定地位。别说是直接连接电线了,就是人被插座电一下,搞不好就没命。”
说着,她狐疑地看了眼退伍军人,“同志,你到底听谁说可以这样的?该不会是潜伏在人民内部的敌特分子吧?”
她说着兴奋起来,开始满嘴跑火车,“你们想啊,这种奇怪的说法要是被广大贫下中农信以为真的话,大家伙儿都这么连接电线,岂不是就中了敌人的圈套。”
侯向群简直跟不上她的节奏了,这都是些什么鬼?他真想拂袖而去,又舍不得余秋手里头捧着的那碗油渣。
吃人嘴软,可怜小侯大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的余秋鬼扯淡:“你别说,这个真的有可能。你们想想啊,现在广大人民群众警惕性都非常高,敌特分子想投毒肯定千难万难,还有比让淳朴的贫下中农上当受骗自寻死路更好的谋害方法吗?”
两人越说越来劲,就站在产房门口批判起不知道在哪个云端飘着的敌特分子。
他们从鸡血疗法开始批判,一路说到无耻的苏修,阴险的林贼,直说得唾沫横飞。
余秋煞有介事:“林贼余毒难消,我怀疑这个所谓的人体通电就是他们的余孽造出来的。”
说了半天之后,她像是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赶紧意思意思地点点头,冲退伍军人微笑:“那我进去看看你爱人吧。”
退伍军人脸上表情复杂,整个人都怔愣着,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样。
余秋跟他说话,他也没得反应,隔了好几秒钟才突兀地点头:“麻烦你了,大夫。”
侯向群一看没自己的事了,毫不犹豫地调头就走,临走前还不忘顺了余秋手上的油渣碗。
余秋恨得牙痒痒,这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还敢跟她抢食。
秀云的反应比她丈夫更激烈,一直抓着余秋的手反复询问:“大夫,人的身体真的不可能通电吗?”
“当然不行。”余秋满脸怀疑,“怎么回事?你们两口子怎么关注这个问题?该不会那个什么英雄人物就是从你们的队伍里头出来的吧?”
她一惊一乍的,还捂住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样,“不会吧?你俩看着也不像是头脑不清白的样子,这么简单的谎话你们居然能上当受骗?”
说着,她一个劲儿地摇头,似乎完全不敢相信。
还是退伍军人反应迅速,到底维护了部队的尊严:“没有的事儿,我们也是以前听人说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就随口问问。”
余秋连连点头:“这就对了,不然这种人在部队里头还能被评为先进,那就太可怕了。”
她回到产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简直要蹿出嗓子眼。
助产士奇怪地看她:“你真看了这样的病人?”
余秋连连摇头:“没,就是个吐血的,我给下了三腔二囊管。”
她刚说完,隔壁房间就传来了哭声。是女性的哭泣,饱含压抑的痛苦,听着让人十分不好受。
余秋在心里头叹气,戳破他人幻想的泡沫是件极为残忍的事,说不定会毁掉别人对生活的希望。
可是,无论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那样的骗子还能继续招摇撞骗。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错误的示范可能会毁掉别人的一生。
况且,比起继续沉湎在虚妄的幻想中,她更希望这个运气不佳的产妇能够正面现实。
要么多多发掘丈夫的优点,慢慢忽略掉对方的脸。要么索性想开了,直接离婚拉倒。
搞婚外恋是最没有意思的,风险系数实在太高了。
一旦被人揭破,就她那位心上人招摇撞骗的调调,不出意外,肯定虚荣心极高。到时候,对方势必要一推三二五,直接把责任全推到女方头上。
说不定到时候秀云身上,还要再多一条勾引革命干部的罪名。
病房里头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等到晚上夜班,值班护士床头交班查房的时候,接班的护士都吓了一跳,因为这人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余秋在心里头叹气,哭出来也好,总比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来的强。
外头天黑了,她端着大海碗去食堂。侯向群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真的一点儿油渣都没给她剩下。
要不是还指望着到时候万一有事,还要这家伙上台打麻醉,余秋真想拧下他的脑袋当皮球踢。
麻蛋,知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人为食亡?
她拉着张脸,老大不高兴地往楼梯口走,刚下楼,就听到前头有人笑。
何东胜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怎么啦?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我们小秋大夫?”
余秋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她朝何东胜身后张望,“到底谁生病了?”
何东胜笑着摇头,拍了拍怀中的口袋:“没谁生病,怕你害了相思病,给你送红烧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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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红烧肉
杨树湾的红烧肉相当扎实; 每一块都切得四四方方; 浓油酱赤。
几乎是一揭开坛子盖; 一股浓郁的肉香就扑面而来。
这种香气幸福的能够直接将人喷晕,余秋简直要掉眼泪了; 香,实在太香了。她得说这是她今天进卫生院之后闻到的最幸福的味道吗?
古人所说的3月不知肉味,是吃了而感觉不到味道; 到她这儿是没得吃。
她好像的确起码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正经吃过肉了。
要不是当着生产队长的面好歹还要端着点儿形象; 余秋真要忍不住伸出手去; 直接拈着肉送进嘴里头。
何东胜看她的样子就好笑:“别急,坐下来慢慢吃。”
余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相了,赶紧端正了颜色,询问他的来意。
大晚上的跑到公社卫生院来; 就为了给她送红烧肉?
呵呵; 年轻人; 姐姐早就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大忙时期跑出来,要是没有个过硬的理由,生产队那边他都没办法交代。
六队上下; 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何东胜也不回答,就是笑; 抬着下巴示意她:“吃吧; 红烧肉就是得趁热吃。”
侯向群那个狗鼻子真是灵光; 压根没人喊他; 他就自己闻着味儿过来了。
一见何东胜手里头捧着的坛子,他立刻双眼放光:“哎哟,老何啊,你又给小秋大夫送什么好东西了?我来长长眼。”
余秋毫不犹豫地抢过了红烧肉,抱着就往楼下跑。她今儿要沦陷了红烧肉,她就可以洗洗脖子自己往刀上撞了。
小秋大夫刚跑到楼下,左侧方就猛地扑过来一个人。
她猝不及防,直接就被撞趴了,抱在手里头的红烧肉坛子一把头飞出了近两米远。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坛子四分五裂,整个楼梯口顿时弥漫起浓郁的肉香。
我的肉!
坛子四分五裂,红烧肉分崩离析,散落一地。因为汁水过于饱满,四四方方的肉块还在地上弹了两弹。
像是害怕余秋不够绝望一样,那个撞飞了她的人一脚踩上龙浓油酱赤的红烧肉,跟踏上风火轮似的往前冲,然后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完蛋了,地上的红烧肉连捡起来洗洗拯救一下的机会都没了。
余秋趴在地上,握紧了拳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旁迅速冲过一群人,王医生大喊大叫:“赶紧摁住他。”
七八只脚纷纷踩过,红烧肉从立体变成了平面。
王大夫完全没有觉察到余秋的悲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躺在地上的倒霉女人究竟是谁,他只摁着拼命挣扎的病人,快要哭出来了。
因为吐血来医院治疗的老爷子原本躺在病床上好好的,下午还睡了一觉,结果王大夫刚从食堂打了饭过来,都没有来得及尝一尝青菜烧油渣的味道,老大爷就突然间发了狂。
老大爷先是醒过来后就躁动不堪,一直在床上翻来翻去。他老伴跟儿子想劝他不要动,怕他不小心将三腔二囊管拽出来,又要吐血。
结果大爷反应明显急躁,挣扎得厉害。
家属觉得不对劲,赶紧喊医生。
王大夫放下筷子,跑到病房,都没有来得及观察病人到底怎么回事,老头儿就突然间从床上滚了下来,往外头狂奔,嘴里头还喊着:“鬼子杀人了,鬼子进村了!”
因为先前他的神智一直清醒,所以医院根本就没有给他上束缚带,结果他一跑,众人就只能在后面狂追。
要不是余秋的这一坛子红烧肉,还不知道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老爷子能一溜烟的跑到哪儿去。
何东胜跟侯向群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跑下来扶起了倒霉的小秋大夫。
余秋呲牙咧嘴地翻白眼,她心中一千头草泥马狂奔而过,难不成她还要夸奖一声,红烧肉发挥如此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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