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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即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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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风挑眉:“怪我咯?”
  肖芊芹忙不迭摆手:“没有没有。”
  他停顿了一阵子,“不是对我说的,是对我爸。”
  “嗯?”
  “总之是一些很难听的话,把他贬低到泥土里去了,我不想重述那些字眼。”
  肖芊芹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没事。”厉风耸了耸肩,嘴角笑得很轻,但其中含义很沉重:“我觉得你们女人真恐怖,平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突然说起一句狠话来比谁都伤人。”
  肖芊芹怔怔听着,思绪恍惚。
  画面好像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下午,男孩一脸欢喜地跑来向她分享自己最新发明的大菜,却换来她冷漠的对待。
  “我不跟没有爸妈的孩子玩!”
  铁碗掉到地上砸出哐啷的声音,男孩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失望、惊痛,这些片段好像都成为了一截胶卷,永远定格在她的回忆里。
  她不懂事时犯下的错,造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也是因为那一次教训,她对朋友非常的珍重。
  肖芊芹沉思一阵子,突然心血来潮,板起一张严肃的脸:“厉风,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白白挨打,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厉风低头看她:“怎么了?”
  肖芊芹郑重地咬着每个字的字音:“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那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你就网开一面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直做好朋友。”
  其实刚刚看到厉风对杨玥那样冷酷凛冽的态度,她心中有股说不清的感受,一方面同情杨玥,一方面又堪忧自己以后会不会也遭遇同样对待。
  厉风抱着双臂,靠在墙边:“那可不一定,看你表现咯。”
  肖芊芹举起双手做保证,语气像在国旗下念誓词:“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父亲当做自己的父亲一样孝敬尊重,你的意见我也会虚心接受!绝对不在背后你的坏话,也不让别人说你的坏话!我不会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的!”
  她这番话其实说得挺幼稚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可难得的是真挚的态度。
  那双充满神韵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坦坦荡荡地凝视着他,眼里一抹专注绚丽的神采令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仿佛时光岁月、流年静好都沉淀在她的眼底,就连厉风在她面前都觉得一丝自惭形秽的情绪悄然而生。
  毫无疑问,那是一双世界上最澄澈干净的眼睛。
  因为澄澈,所以美丽动人。
  仿佛往里面投一粒小石头,就立马能看见水波周围浅浅泛开的涟漪。
  那一颗坠落在湖泊旁的泪痣,是点睛之笔。
  对视两秒之后,或许比两秒还更短暂的时间,厉风就先招架不住,匆忙移开视线,试图掩饰住那一瞬间心电图的高跳。
  不由得暗骂一声,靠,肖千斤跟谁学的啊,眼神这么勾人,故意的吧。
  他慌不择路走进厨房里,用背影面对着她,低声回应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
  这样真挚而笃定的承诺,在厉峥和秦淑风离婚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
  吃过饭之后,肖芊芹准备告辞,厉风又将她拦在门口。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表情有些别扭,半晌才慢吞吞地说:“我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你不想呆久点?”
  声音太小,肖芊芹没听清楚,“啊?你说什么,刚没注意听。”
  厉风变脸比天还快,刚刚说的话也马上改了:“我叫你帮我做大扫除!”
  这次换做了吼的音量。
  肖芊芹愣了一下,点点头,“喔,好。”
  肖芊芹搬了一张凳子,站在上面奋力地擦着高高的窗户,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厉风:“你要去做交换生吗?”
  厉风想也不想地回答:“不去。”
  大二上学期有一次去港城的大学做交换生的机会,只不过每个系只有三个名额,其中肖芊芹作为系里第一名,一切经费由校方提供,而另外两个名额则要自费,报名之后再由教务处挑选决定。
  厉风不能放厉峥一人在h市,也不可能带着老爹去港城,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精力参与这个活动,所以根本没有考虑过。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肖芊芹还是有点失落,低低地喔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安安分分地擦玻璃。
  厉风勾起嘴角,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你不开心?”
  肖芊芹不假思索:“嗯,我舍不得你。”
  “半年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去了那边就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他嘴角一抽,“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饭啊。”
  “都!”
  厉风笑笑,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后天去看电影,新上映的美食特工,我挺感兴趣。”
  “好呀……不过,你有时间吗?”
  “我既然问你,当然有时间了。”
  “那去啊去啊!”肖芊芹兴奋地挥舞着手上的抹布,这还是厉风第一次主动叫她出去玩呢。

  ☆、第33章

  与厉风约了看电影的那一天,早上肖芊芹正好要去陈言玲家一趟,不过时间并不冲撞,她只是想找陈言墨的母亲询问一些问题,中午吃过饭就回家,在那之后她还可以睡个美美的午觉,晚上再和厉风会面。
  这是第三次拜访这幢豪华的别墅,装修和摆设一切都没变,肖芊芹却微妙地感觉到气氛有一丝不同。
  大厅里仆人们毕恭毕敬地站成一排,清一色干净朴素的工作服,脸上神情皆严肃紧身,不见一丝散漫。
  后来肖芊芹才知道,原来是男主人回来了。
  肖芊芹很快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不仅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也是博泰集团站在权力的顶峰、一手遮天的男人。
  来之前她曾经在网上搜索过博泰集团,追溯起来年代久远,最初是陈家老祖在清朝初期创办的纺织品企业,百余年来始终受到达官贵族、上等名流们的厚爱。有人说富不过三代,陈氏却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开辟了一条蹊径,根深蒂固,即使在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也未能撼动它的地位。凭借雄厚的实力不断扩张规模、收购各行,绵延至今,已打造出众多世界知名的顶尖奢侈品牌,其资产业绩稳居亚洲前十,在国际上也享有相当权威的地位。
  而陈立旬作为陈氏第八代继承人,目前在博泰集团中拥有最高发言权。
  在他之前,本是由陈家长子陈信延掌管大权的,他的头脑才华并不亚于陈立旬,只可惜上天待他不公,接手博泰几年后他就染上了不治之症,英年早逝。
  大概了解完现状后,肖芊芹以为陈立旬定是一位令人望而却步、难以接触的长辈,没想到见过本人之后,却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陈立旬年近五十,却仍旧风度斐然,优雅绅士,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依稀勾勒出他年轻时的神采飞扬,经由陈言灵介绍过后,他还主动跟肖芊芹打了声招呼,笑容也很有亲和力。
  肖芊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也尊敬地问好。
  后来,她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陈立旬的五官模子完全就是一个成熟版的陈言墨,丰神俊朗,光彩焕发,看不出真正年龄,像个刚过而立的男人。
  果然这一家子的外貌基因都很优良。
  没过多久,温柔贤美的华云裳就从楼上下来了,迎接她的丈夫。
  这两人恩爱的姿态简直羡煞旁人,陈立旬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回到家后就只是个宠爱妻子的好丈夫。
  他的视线无时无刻不追随在华云裳前后,看着她的眼神饱含着浓烈而炽热的深情,像个刚刚坠入情网、正在热恋中的男人。
  肖芊芹不由得好笑,就连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陈立旬对妻子是多么的痴迷,不过想想也正常,华云裳那么美,换做是谁都会对她爱爱爱不完。
  陈家的几位长辈小辈、外加肖芊芹这个客人,聚在一起享用了一次丰盛的午餐,这回陈言墨倒没有下楼来随大流,独自一人关在他那闷闷的房间里。
  中途,陈立旬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去,估计有什么生意上的急事。
  临走前,又依依不舍地和华云裳相拥一番,并且谦逊有礼地跟在座其他人致歉。
  越是权高位重的人,平易近人就越难得,因此肖芊芹对他很有好感。
  饭后,肖芊芹才记起正事,一人悄然来到华云裳的房间前。
  轻手轻脚地敲了两下门,华云裳就让她进来了。
  对于她的到来,华云裳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将她领到沙发边坐下,然后沏茶招待她。
  旁边的仆人想上来帮忙,她却摇摇头,执意自己亲手泡。
  华云裳平日里注重修身养性,也热爱茶道,就连她身上的香水,也似有若无地散发出一缕茶的清香味。
  很快,茶泡好了,热气袅袅,一股沁人心脾的玫瑰香味从鼻尖飘过,溢满了整个房间。
  “这上关花是采用了生长在高原的最上好的野生玫瑰,为了保持它最纯净的味道,特地差人抢鲜空运过来的,味道相当甘醇,你试试。”
  华云裳声音温婉清韵,如山间流淌着的潺潺小溪,十分动听悦耳。
  一边娓娓说着,将滚烫的茶水倒入面前的小茶杯中,端给肖芊芹。
  肖芊芹接过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点头说:“嗯,很香,好喝。”
  “你要是喜欢的话,待会儿就带点回去,我这还有几盒。”
  肖芊芹直摇头摆手,客气道:“不用了不用,太麻烦您了。”
  “小事一桩罢了。”华云裳微微一笑,风姿绰约,才问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肖芊芹放下茶杯,正襟危坐,“我想问问您关于陈言墨13年前的事。”
  华云裳放在茶壶上的芊芊玉指微顿了一下,过了几秒,转身对几个服侍着的仆人交代了几句话,等她们都徐徐退出去了,才对肖芊芹说:“你想知道什么事?”
  见她脸上并没有排斥之类的情绪,肖芊芹才放了心地问:“13年前,陈言墨在美国出了一场车祸,跟他在一辆车上的那位医生,是不是叫厉峥?”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华云裳脸色微变,不过只是一刹那,很快就一切如常。
  “你认识他?”
  “嗯,他是我朋友的父亲。”
  华云裳沉吟片刻,由于她眼帘低垂,肖芊芹并看不到她眼中那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有跟你说过陈言墨?”
  “是的,他说他是陈言墨的主治医师。”
  华云裳嘴角微微弯起,“是的,曾经是。”
  这么说来,厉峥说的都是真的了,并不只是他一时的疯言乱语。
  出车祸之前,他是一名前途无量的心内科医师,车祸之后,他一蹶不振,穷困潦倒,沦落为无业游民。
  而阿五一家也是那个时候莫名消失的。
  肖芊芹总觉得脑海里太多零零碎碎的片段,它们之间貌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她一时半会儿却又无法将它们对接起来。
  肯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因素等待着她去挖掘。
  “我可以向您多了解一点关于那场车祸的细节吗?”
  “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呢?”
  “因为……陈言墨是我的朋友,我对他过去的事情很好奇。”
  华云裳依旧微笑着,那张美丽的脸庞优雅如初,“好吧。”
  经过这段为时并不算久的谈话,可以感受到华云裳情商极高,说话也总是点到即止,对于肖芊芹提的每一个问题,她都很配合地回答,看似面面俱到,其实都巧妙地避开了关键点。
  所以最后,肖芊芹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太久,肖芊芹该问的问完,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华云裳将她送到门口,肖芊芹礼貌地道别,华云裳的注意力却在她眼角下方那一颗形状明显的泪痣,一时有点惘然失神。
  从华云裳的房间出来,肖芊芹觉得大脑晕沉沉的,估摸着差不过是时候睡午觉了吧,她本打算直接回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跟陈言墨打声招呼。
  陈言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一人吃着午饭,菜式和他们刚刚吃的一样,只不过分量是单人的。
  肖芊芹不声不响地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你怎么不下楼一起吃?”
  听到她的声音陈言墨有点惊讶,转过头来,目光却是浅淡的,在她面上停留了几秒,才说:“我不知道你来了。”
  意思是……如果知道她来了,就会下楼吃么?
  “嗯,抱歉,没提前跟你说。”
  陈言墨抿着淡色的双唇,“那么你不是来找我的?”
  肖芊芹思考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坦白地告诉他。
  “我找到阿五的外公外婆了,他们在美国开了一家餐厅。”
  陈言墨喔了一声,看起来漠不关心。
  “他们说阿五死了,却不肯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肖芊芹说话的时候,一直很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可是他脸上始终淡淡的,捕捉不到任何异常。
  她继续自言自语:“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美国找他们,当面问个清楚。”
  “……”
  “自古以来,都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对不对?”
  陈言墨似乎有些不耐了:“肖肖,你能不能不要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了。
  肖芊芹爽快地点头:“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你讨论这个,所以我没来问你,我去找你妈了。”
  “你见过我妈了?”
  “嗯。”
  “她跟你说了什么?”不知是不是肖芊芹的错觉,她竟然感觉到陈言墨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难得的紧张,他连地震逃生时都是很从容不迫的,这可真罕见。
  “就说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她拍拍他的手,站起身,扶了扶额,“以后再说吧,今天头痛得厉害,我先回家睡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觉得双腿一软,眼前一黑,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倒去。
  脑海里还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她可从来不贫血的啊。
  可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往后仰。
  晕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陈言墨第一次有了明显情绪波动的脸。

  ☆、第34章

  肖芊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中途她曾经混混沌沌地醒来过一次,听见有人在自己旁边说话,声音很大,像是在争吵什么,她还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还是抵抗不住浓浓的倦意汹涌而来,支撑了没几秒钟就又阖上眼皮沉睡了过去。
  肖芊芹没有听错,在她身旁说话的人正是陈言墨和华云裳,母子俩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陈言墨神色凝重:“你对她做了什么。”
  华云裳依旧嘴角含笑:“放心吧,只是在茶里下了一点让她昏迷的药,没大碍的。”
  闻言,前者稍稍松了口气。
  却听华云裳继续道:“她现在是没事,可待会儿就说不定了。”
  一口气顿时又吊起来了:“什么意思?”
  华云裳美丽的双眼微微眯起,瞳孔深处迸出一道寒光,声音也不复以往的温柔:“我明明警告过让你和她保持距离,你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现在她知道了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你说我怎么处置她才好?”
  她的话让陈言墨紧张起来:“她知道的不过是些皮毛,不会威胁到我们的。”
  华云裳轻笑,“那可不一定,防患于未然,慎虑无后患,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他的拳头微微收紧:“不行,你不能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鲜少在她面前这样显露情绪,看来他真的很在乎那个叫肖芊芹的女孩,她不由觉得好玩。
  华云裳缓缓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直率不做作,可惜不该有那么强的求知欲,如果她能傻一点更好控制的话,我是可以考虑让你们多交往的。”
  听出她话中另一层意思,陈言墨顿时脸色煞白,咬着牙齿说:“不要让她吃那些东西,你已经毁了一个我,还不够吗!”
  华云裳笑了几声,耀眼的灯光令她的笑容更加明艳动人:“儿子,我这么爱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说。”
  陈言墨嘴角泛起一个淡淡的干笑,不尽苦涩,“为我好,真的吗?你只是利用我罢了,你爱的只有你的琬儿吧。”
  听到“琬儿”这两个字,华云裳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阴翳,寒意遍布。
  陈言墨心中戚戚然,“我问你,你真的爱过我爸吗,你费尽心机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让他的在天之灵安息,还是只是觊觎陈家的财产?”
  “够了,不要再说了!”华云裳冷冷打断他的话,眸子里丝丝寒气冒出。
  “以后不准再提琬儿,更不准提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你只要记住,现在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对于我的决定,你只要服从,不能质疑!”华云裳声音拔高:“现在有那么多双眼睛在我们背后盯着,甄寰更是虎视眈眈,如果因为你的失误让事情败露了,不仅我们俩没有好下场,还会牵连到多少人受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给我弄明白点!”
  陈言墨闭上眼睛,内心激荡的情绪如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只是那一瞬间,然后又一节一节缓缓退去。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眼底已恢复一片清明。“好的,我懂了……事已至此,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只有一个条件,不要伤害她。”
  见他服软,华云裳脸色稍缓,沉思了片刻,才说:“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有办法堵住她的嘴,我就息事宁人。”
  话音顿了顿:“现在闹成这样,让你再跟她保持距离也不实际,还不如放在身边好控制些,你可以跟她交往,但前提是你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手指拂过陈言墨白瓷般的脸庞,“这已经是我最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宽容了,如果以后她的好奇心还这么强的话,你可别再怪我不手下留情”。
  陈言墨点头:“明白。”
  华云裳抿起嘴角:“最后,警告你一点,我已经派人查清了她的身世背景,所以,如果不想连累她和她身边的人,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
  她转过头,瞥了一眼大床上沉睡的身影,“我还有事要办,等她醒来后,你跟她好好谈吧。”
  *
  再次醒来时,肖芊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力不从心地支起身子,看见陈言墨坐在自己身旁,视线缓慢地移向四周,这是一个封闭的密室,家具齐全,装潢华丽,奇怪的既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头顶上一盏晃眼的水晶吊灯,光线很强烈。
  她感到不适,扶着头疑惑地问:“我怎么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陈言墨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说:“肖芊芹,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公式化地叫着她的全名,表情郑重,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嗯,你说吧。”
  “是关于阿五的。”
  肖芊芹心头一紧,屏气凝神。
  “阿五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他的父亲是我的大伯,陈信延。”
  一条轰炸性的信息毫无预警的,这么轻而易举地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
  肖芊芹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正要开口,陈言墨却抬手制止住她:“先听我说完。”
  “阿五是私生子,而且在他出生之前,大伯就过世了,所以知道他的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我的母亲在成为陈家的当家主母之前,曾经是大伯的情人,大伯已有家室,所以一直跟她发展着地下恋。后来大伯撒手人寰,那个时候母亲正怀着阿五,秘密地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将他交由乡下的一对老夫妻抚养成人,从此不闻不问。”
  “后来,母亲认识了当时还未成家的父亲,我的父亲对她一见倾心,很快她就名正言顺地嫁进了陈家。陈家人不知道她的过去,所以欣然接受了她。不久之后,我出生了。”
  “我是早生儿,从小体弱多病,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幸运地存活了下来,但状况却一直恶化。四岁那年,我需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阿五是唯一合适的心脏源,所以华云裳找到了他,并且暗中将他带走。”
  他语调平静地将来龙去脉讲述完,抬眼看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阿五有心灵感应,但是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情,是因为阿五的心脏现在正在我的身体里跳动着。”停顿了一秒,接着道:“所以,我不是阿五,阿五已经不在了。”
  肖芊芹心口一窒,耳边嗡嗡响。
  “他和我交换了心脏,代替我死去。作为补偿,母亲给了对他有养育之恩的那对老夫妻一大笔钱,现在他们正在美国定居,过着很好的生活,这也是阿五的意愿。”
  他说阿五不在了……
  阿五真的已经死了……
  肖芊芹瞠目口舌,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脚底发凉。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所有,她明明已经设想过比这更糟糕的千百种可能,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她都可以冷静地接受,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不相信阿婆所说的话,所以追到了这里来,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他不在了……
  真的不在了……
  明明他已经不在了13年,她早该习惯了,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口就像被活生生挖了个大洞,因为缺少了很重要的一块而阵阵抽痛。
  陈言墨垂下眼帘,用依旧凉薄的腔调说:“你已经找到了抚养阿五的老夫妻,离真相也不远了,所以母亲决定在那之前让我直接将事情的因果告之你。”
  “希望你能为我们保守住秘密,阿五的存在会威胁到我妈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让他成为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吧,以前是,以后也是。”
  肖芊芹嘴巴僵硬地张着,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脑子像被一块铁盆重重砸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她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阿五……他是自愿的吗?”
  “嗯。”
  “那他痛苦吗?”
  “不痛苦。”
  “骗人。”她一斥,“心口被挖了个大洞,怎么可能不痛。”
  陈言墨沉默。
  几秒后才说:“对不起。”
  肖芊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显得有些苍白,“不用说对不起,既然他没有受迫,就不是你的错。”
  说完,她眼前突然有一阵晕眩,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幸好陈言墨及时将她扶住。
  “药效还没过,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药效?”
  对上肖芊芹不解的眼神,陈言墨坦然承认:“母亲在你的茶里下了药,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会让你沉睡一段时间的药,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伤害。”
  肖芊芹哑口无言。
  原来自己突然间晕倒不是没来由的。
  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美丽和善的女人,居然就在和她谈笑风生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给她下药了。
  肖芊芹软绵绵靠在陈言墨肩头,连声音也是虚浮无力的:“他走之前……有留过什么话吗?”
  “有,很多。”
  “有没有……关于我的?”
  “嗯。”
  “他说,对不起你,那天晚上不是故意丢下你,如果来生有机会,每天都做桂花糕补偿你。”
  肖芊芹强忍着闭上酸涩的双眼,不再说话。
  陈言墨认真地盯着她乌黑的秀发,重申了一遍:“你要答应我,刚刚我说的一切,你绝对要守口如瓶,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母亲是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肖芊芹思考片刻,有些无力地点点头,“嗯,我答应你。”
  她所追求的只是一个真相。
  阿五也并不是被迫害的。
  这是他们家族的丑闻,的确不适合传出去被外人称道。
  谈完了正事,见肖芊芹的反应还算稳定平常,陈言墨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放下了,声音轻柔道:“现在很晚了,你继续睡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家。”
  很晚了?
  肖芊芹脑海里霍然一闪而过和厉风看电影的事,顿时噌一声浑身带劲地从床上蹦起来。
  “现在几点了?”
  “快凌晨了。”
  “!!!!”



  ☆、第35章

  谈完了正事,见肖芊芹的反应还算稳定平常,陈言墨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放下了,声音轻柔道:“现在很晚了,你继续睡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家。”
  很晚了?
  肖芊芹脑海里霍然一闪而过和厉风看电影的事,顿时噌一声浑身带劲地从床上蹦起来。
  “现在几点了?”
  “快凌晨了。”
  “!!!!”
  她心下大惊,完了完了,居然这么晚了,电影早就放完了。
  厉风找不着她,肯定已经暴跳如雷了,会不会气得把电影院给拆了?
  肖芊芹赶紧下了床往外走,十万火急:“不行不行,我现在就得走。”
  可是绕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出口在哪里,这房间没有门的吗?
  陈言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有急事?”
  “嗯,约了厉风晚上看电影,他在等我。”
  “这么晚了,他应该走了。”
  “那我也得去见他啊,不深刻反省加道歉的话,会被骂得很惨的。”她越来越着急,一边说一边左右捣鼓,“哎,这到底怎么出去啊?”
  陈言墨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旁的一堵墙前,抬起右手覆在墙壁上,轻轻一推,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那墙居然是一扇隐蔽的门,缓慢地转动起来。
  陈言墨率先走了出去,肖芊芹惊叹了几秒,也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密室外面是华云裳的房间,房间的主人此时正优雅地坐在落地窗前,悠闲地拿着银匙搅动着咖啡杯,美好的身姿曲线如海棠标韵。
  看到陈言墨和肖芊芹出来,她稍稍坐正,冲他们莞尔一笑,“谈好了?”
  “嗯。”陈言墨应道。
  华云裳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今天这么晚了,就让她在这住一晚吧。”
  “她有急事要办,我先送她离开。”
  华云裳也不勉强,笑语嫣然地望向肖芊芹:“那好吧,欢迎你下次来玩喔。”
  肖芊芹莫名喉咙一堵,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她一直不敢直视华云裳的目光,以前是因为她太光芒照人了,现在,则掺杂了一些更复杂的因素。
  陈言墨带着肖芊芹往外走,经过华云裳身边时,她缓缓站起身,芳香袭人,贴在肖芊芹耳旁轻轻地说了一段话:“我听有的人说,泪痣的人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所谓孤星入命。还有一种说法,有泪痣的人注定一生幸福。小姑娘,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必知道那么多,做一个单纯幸福的人多好?”
  *
  离开了别墅群,肖芊芹从包里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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