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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坑吧祭司大人-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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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备将卷宗搁在桌上,命手下去红芳阁拿人。

    不多时,林青鸾便来了,见了守备就大呼冤枉,守备不声不响的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然后,他命所有在场的人都离开,说要单独审问犯人。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乖巧懂事的手下不仅离开了,而且还离得远远的,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守备站起身,死死的盯着林青鸾。

    林青鸾被她瞪得心里发毛:“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大人?呵呵……”守备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他背着手,佝偻着腰,一步一步向林青鸾走来,林青鸾发现,他的右腿有些跛。

    “你是……”从那段已经被记忆尘封的往事中,林青鸾回忆起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却又不十分清晰。

    守备站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身高:“当年,我可比你高好多。现在,唉……”

    “严震天!原来是你!”林青鸾忍不住叫出声。

    “林校尉,林大姑娘,死绿鸟臭丫头,当年你就专门给我找麻烦,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又是你给我找麻烦!”严飞卿看着她,浑浊的眼睛中多了一抹神采,那是属于大夏边境卫戍部队的飞扬,随着寒山铁骑的消失,大夏卫戍部队也在北燕人的花言巧语下被先帝下令解散。

    同样是队伍被撤销了建制,林青鸾只能离开大恒,在西夏寻一处容身之所,开了红芳阁。

    严震天则是服从了安排,成为王都巡城司的一名小小校官,又过了五年,原先的守备告老还乡,于是便由他接替了这个职位。

    两人曾在街上相遇,却没有过多的往来交集,当年在战场上,你阴我,我阴你的事情,发生太多了,见面也是尴尬。

    “真没想到,还会再见面。”林青鸾喃喃道。

    “臭丫头,说吧,是不是你做的!”严震天开门见山。

    “不是。”林青鸾的两个字也是干脆利落。

    严震天冷哼一声:“不是你还能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黄沙道上著名的黑店老板娘梁晶晶也在你店里,她那会儿在寒山铁骑,也没少给我惹麻烦,如果不是你下的手,那就是她!待我把她拘来问问就知。”

    “也不是她。”林青鸾昂首。

    “是不是她,也不是你说了算。”说着,严震天就要唤人去拘梁晶晶。

    正在此时,门口有人低声道:“大人,门口有一个自称梁晶晶的女子,还有一个叫独孤怀信的男人,声称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见大人。”

    林青鸾与严震天对看一眼,严震天喜滋滋:“让他们进来。”

    梁晶晶风风火火,进门就说:“北燕那四个死人与我们无关。”

    “哦?”严震天阴笑一声。

    梁晶晶听着声音耳熟:“哎?你不是严老头吗?”

    “大胆,小丫头满嘴胡说八道,叫我严大人。”严震天眉毛倒竖。

    梁晶晶却笑起来:“严老头,当初要不是我告诉你们北燕人要来烧你们粮仓,你早就饿死啦,还跟我摆什么架子呢?”

    “那些陈年往事,我都不记得了!”严震天咆哮道。

    独孤怀信是强烈要求跟着梁晶晶来的,那药是他下的,他岂能让林青鸾替他背黑锅。

    本以为在巡城司会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剑拔弩张气氛,甚至他都想好了,如果林青鸾被巡城司严刑逼供,他拼尽全力也要将林青鸾带出西夏,亡命天涯。结果,勇救佳人,四海为家的梦想,还没有开始就破灭了。

    这个看起来阴鸷非常的守备,竟然与林青鸾和梁晶晶都相熟,现在听来,还曾经受过梁晶晶的恩惠,悲壮的营救行动,一下子就成了久别重逢的认亲,唯一多余的就是他自己。

    那三个曾经在沙场上相处过不短时间的人愉快的聊着往事,只有独孤怀信默默在一旁站壁角。

    被伶牙俐齿的梁晶晶嘲讽得无还嘴之力的严震天终于注意到在墙边还站了一个人,可以拉过来转移一下话题:“你又是什么人?”

    终于被关注到的独孤怀信没好气的说:“我是燕雀湖之主,今天那几个北燕人来的时候,菜都是我做的,酒也是我倒的,药也是我下的,说吧,想要扣什么罪名。”

    “真的是你下得药?!”严震云的眼睛陡然瞪大,这下可麻烦了。

    药,的确是独孤怀信下的。

    但是,他下的只是隔几日才会发作的令人上吐下泻的药,绝不会致人死命,更不会让人的胃部如同被打烂了似的变成一团血泥。

    “这可如何是好……”严震云感到一个头有两个大,原本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几分。

    独孤怀信道:“给我一些时间,我必能查出事情真相。”

    “要多久?北燕人可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严震云看着他。

    “三天?我三柱香的时间都不用!”独孤怀信对自己的职业水准充满了信心。

    有时候啊,话不要说得太满,说得太快,独孤怀信现在很想把刚才那个嚣张的自己给抽一巴掌,让你得瑟,让你傲!

    他的确验出了那四个北燕人吃了别的东西,与自己先前下在他们体内的轻微毒药产生了剧烈的反应,才会造成现在这个结果,可是,他却根本说不上来,到底他们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才会变成这样。

    等了许久,才看见独孤怀信默默走出来,脸色苍白,整个人的气色委顿,仿佛左颊挂着“别惹我”,右颊贴着“烦着呢”,额头上再刻着一个大大的“丧”,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没有什么结果。

    对于这样的结果,众人其实心中早已猜到七分,严震云双手笼在袖中,伏在桌上,听见响动,便缓缓抬起头,犀利的眼神盯着要死不活的独孤怀信,冷冷一笑:“嘿,怎么着了?现在可不止三炷香了,一斤香都能给烧完了,结果呢?”

    独孤怀信憋了半天,最后一扬头守护着自己最后的倔强:“我已经查出他们吃过了什么东西,并且对这些东西进行了药理反应测试,我说的三烛香时间,是我能做的事情只要三烛香时间,药理反应不是我能控制的。”

    严震云鄙视的眼神已经快要把独孤怀信给戳死了,投过来的目光翻译过来就是:“燕雀湖主人现在已经只剩下这点水平了吗?”

    两人的目光如刀如剑,你来我往一阵之后,独孤怀信一拍桌子:“明天,明天一定能拿出来结果。”

    “呵呵……”严震云意味不明的笑笑。

    见此情形,林青鸾出面打圆场:“既然独孤说明天能有结果,就一定有结果。”

    “没有结果怎么办?”

    “该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林青鸾此言一出,独孤怀信大声道:“青鸾,你怎么可以为了我……”

    “咦?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说是我?你下的药,当然是你任他宰割了。”林青鸾一脸的理所当然,直噎的独孤怀信说不出话来。

    严震云挥挥手:“行,明天没结果,绑他去见北燕人。”

    “好的严老头,没问题严老头。”林青鸾轻轻一笑,转身便走,走了两步,见独孤怀信还愣在原地,便拉着他的胳膊:“还站着发什么呆?还等着人家请你吃饭不成?”

    独孤怀信迈着沉重的脚步,随着林青鸾出去了。

    在红芳阁里等了许久的凤歌,林青鸾、梁晶晶与独孤怀信一脸沉重的从外面走进来,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那几个人吃的东西,每样都是最常见的食物,无论怎么混着吃,都不会吃死。”独孤怀信仰天长叹,有一种千年老医生遇上新症状的悲伤感。

    “你在我这也没什么行李,快走吧。”

    “我家有免死金牌,不要着急。”当年将燕雀湖赐给独孤家的时候,先帝还附赠了一块免死金牌。

    林青鸾疑惑的问道:“免死金牌?保你家千秋万代?”

    “这倒不是,管五代……”说到这里,独孤怀信自己都愣了,连忙扳着手指计算一番,脸又垮了下来:“第五代,是我父亲……到我这,正好没了。”

    “哦,好巧。”倚在墙边的梁晶晶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林青鸾从账房里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塞给独孤怀信:“你快走吧,去大恒也好,去东宁也好,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硬梆梆的银锭触手冰凉,独孤怀信抬起头,看着林青鸾:“我跑了,那你怎么办?”

    “你打伤了我,抢劫逃逸。”林青鸾很体贴的连罪名都帮他想好了,独孤怀信摇摇头,将银锭放回账房柜上:“不行,我这一走,他们一定会拿红芳阁出气,我不能这么做。”

    凤歌站在一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心中暗想如果将来是自己想要保着的人,触怒了外国使节,触怒了大臣,应该如何才能保住他?

    此时,她的眼角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街上跑过,凤歌向大街上仔细看,却发现那个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无影无踪了。

    “怎么?”梁晶晶发现凤歌的异样,走到她身边,也向外望去,只见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看起来一切皆如往常。

    凤歌摇摇头:“可能看错了。”

    独孤怀信与林青鸾在一边上演着生离死别,凤歌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又惦记着还在宁王府里躺着的关林森,便说先回去了。

    关林森身体恢复的能力极强,现在伤口上的白绸已经取下来,他穿着一件高领的内衫,那条看起来十分可怖的粉红色伤疤完全掩在了衣领之下。

    凤歌进门之后,对关林森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金璜来了。”

    “她?”关林森微微皱眉,“她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对得起我的五两银子工钱呀。”金璜的声音在外面悠悠然响起,“两位方便吗?方便的话我就进来了,不方便的话,我就再出去逛一会儿。”

    “进来吧。”

    得到凤歌的允许,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张熟悉的脸笑得跟正午的太阳一样的明媚动人:“哎呀,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林翔宇呢?”凤歌问道。

    “林翔宇哪有一个月五两银子重要。”说着,金璜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信上蜡封镌着的是皇家的印记。这是笼烟阁的柳妈妈带来的回信。

    凤歌怀疑的看着金璜:“她怎么会把回信给你?”

    那天,明明只有她和关林森去了笼烟阁,没道理会把这样重要的回信给她。

    “你猜~”金璜还是那副嘻皮笑脸的模样,忽然眼前刀光一闪,一柄冷冰冰的长剑就这么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握着剑柄的,是关林森的右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杀气。

    “说实话。”

    
  
  
  
第六十七章

  
    关林森养伤所住的翠冠苑中种满了杏树,此时杏子已是满树红黄,成熟的杏果甜香盈满一室,自从关林森已经可以起身之后,他向李云清说不必再安排这么多人服侍,静养即可,因此苑中平素并无人,只是按时会送食物与换药。

    苑中流水孱孱,清幽无比。

    “没想到,这里竟是我一代美女金璜的丧命之地。”金璜一脸的轻松自在,哪里有半点被剑锋架颈的慌张,“早知道,我应该收齐全款的。”

    见她神色如常,凤歌心下起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大恒昭德皇后……”

    “你说什么?”

    “……派来的。”

    凤歌默默的看着她,心里想:如果在刑律里加一条“说话喘大气者死。”会不会被刑部那些老头子怒怼结巴没人权?

    眼前的金璜笑得一脸灿烂,说是母后派来的,在言语间,却不像别人那样恭敬,此女一开始在暗卫的选拔中便表现的十分出色,虽然被关林森略施小计夺了第一,但也没有放弃,后来又在酒楼里以抓到了小偷拿到了钱袋为由头接近自己。

    金璜,意欲何为?

    打开信封之前,凤歌又仔细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印记,虽是皇家印记,却另有一行小字:奉诏代传书信。

    拆开之后,内容大意是律王之事不要她多插手,如果遇到麻烦就亮出身份。北燕的异动已经有人处理,不必担心。

    的确是凤歌此时需要知道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这封信会到金璜手中。

    “难道你也是寒山铁骑的人?”凤歌现下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哈哈,我出生的时候,寒山铁骑都解散好多年了吧。”金璜笑嘻嘻地看着凤歌,“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那个……关小哥,你能不能把这把剑挪走?把我杀了,你会后悔哟。”

    “就听听她说什么。”凤歌示意关林森收剑。

    剑一离开脖子,金璜夸张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真是的,我千里迢迢给你送信,这么凶。搞得好像你真的能打赢我似的,现在都不用我动手,你折腾两下,脖子上的伤口就得裂了吧?”

    凤歌知道金璜这会儿就是想撒撒刚才被剑指的怨气,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截了当问道:“这信是谁传的。”

    “嗯,这人你也认识,杜书彦。”

    又是杜书彦,自打到了丰县之后,怎么事事都与他有关,凤歌:“你是杜书彦的人?”

    “不是,刚我不是说了嘛,我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那次被这个臭不要脸的夺了第一以后……”金璜冲着关林森扬头一笑,后者根本就不看她。

    “我伤心难过的走出皇宫,却被一个清秀的男人拦住了,他让我跟他走,我就跟着去了,哎,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像我这样如鲜花一般娇弱的姑娘家,哪能打得过他嘛……”

    “说重点,否则扣钱。”凤歌实在听不下去,废话连篇,简直比各路官员向父皇要银子铺垫的还要多,照她这速度,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见凤歌有些不高兴,为了保住五两银子,金璜只得加快速度:“杜书彦让我见皇后,皇后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男人不靠谱,男人安排的男人也不靠谱,所以,就让我来了。”

    就这么简单?凤歌狐疑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一点端倪来,可是那张脸上,除了沾着的一些灰尘,还有那一如即往的玩事不恭表情,再也看不出更多来。

    母后真得会说那种话?母猪能上树什么的……很难想象啊。

    “母猪能上树是我说的……你不是要快嘛,皇后说了好长一串,大意就是这样的,如果你想知道皇后原话,那就要保证不扣我月钱,我就全说给你听。”

    原本凤歌是不想听的,但是,她心念微动,还是点点头:“你说吧。”

    靠在椅背上一副懒得好像没骨头似的金璜,突然坐直了身子,一手虚空状扶着袖摆,分明一身短打扮的她,此时却好像一个身穿广袖长袍的宫妆女子,那眉眼间的顽皮,也忽然消失无踪,倒有几分母仪天下的端庄。

    “你便是那在竞技场之上不输男子的金璜?”

    “你可知今日胜者将会做什么?”

    “不错,却也不限于此,将来大公主登基称帝之后,相随的暗卫,亦将成为禁军统领,掌握皇宫卫戍重责。”

    “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只可惜输了一招。”

    “大公主自幼娇生惯养,好奇心颇重,只怕关林森一人无法照应周全。你可愿意做大公主的贴身侍女?月银照关林森的给付。”

    “以你的身手,怎能做铺床垫被端茶送水的活?只要你好好守在她身边,在关林森无法照拂到之处襄助于她,令她平安得返。将来你虽做不得禁军统领,本宫也断不会叫你吃亏,大恒国之内,三公九卿之外,其余官职,只要你能做,愿意做,尽管开口。”

    金璜一番唱念做打俱佳,将皇后的神情语气模仿了个十成十,若不是亲眼见过,又怎能有如此维妙维肖之举。

    方才那信上的笔迹,又确实为父皇手书,凤歌早已信了八九分,让金璜复述母后的话,就是想听听她的言谈口吻是不是真的见过母后,如果不是,母后常年居于深宫,像金璜这样在江湖上打混的人,又怎么能学得这么像,如今凤歌对金璜是母后派来保护自己的事,深信不疑。

    凤歌对金璜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今天我看见你在大街上飞跑,本想叫住你,结果你一下子就不见了,什么事这样急?”

    金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不小心得罪了人,躲躲。”

    “得罪了什么人?”凤歌开始揉太阳穴,这金璜啊,到底是谁照顾谁,刚到西夏王都就得罪人,可别再闹出什么是非来。

    “也没什么,我就是去城外湖边走走,看着花花草草甚是可爱,不由往山里多走了几步,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拿着棍子挡住,说那山是他家的,我怎么能服?我就说,我是皇后派来的。他们一听更生气,说‘燕雀湖畔之地是先帝赐予药庐,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然后,他们就拿着棍子追出我好远。”

    金璜说者无心,凤歌却是听者有意,显然他们是误会金璜是曾经的西夏皇后,现在的符太后派来的人,还能把她撵得跑,分明是积怨已久,否则,岂有听见皇后派来,反而更怒之理?

    不如去问问独孤怀信,到底燕雀湖药庐与皇家是什么关系。

    “我去红芳阁一趟,你可有落脚之处?”凤歌问道。

    金璜搓搓手:“当然有,你们不是在客栈开了两间房吗,总也不去住,白放着也是浪费钱,我就去住了。”

    凤歌点点头,正要走,金璜却飘到她面前:“我有个好东西,你拿着,给独孤怀信看看。”

    接着凤歌觉得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她摊开手一看,却是一颗长椭圆形的黑色球果,表面看如蜂窝状,在大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只是那果子形状,却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看起来有点像阿芙蓉?”凤歌问道。

    金璜点点头:“就是阿芙蓉,我在燕雀湖后面的山里发现的,好大一片红艳艳的花,当真是‘莺粟花殷红,千叶簇’,就像金殿上从门口铺到御座前的红毯。”

    阿芙蓉,又名罂粟,花开一片,红艳似火,着实绚烂华美,当初大恒国有许多人家种之以为观赏之用,后来发现此果可治久咳不止,但是再后来,有许多人发现了它更多的用途,并发展为滥用,曾有几处村镇,因家家吸食果中提取之物,整日神思不属,只想更多的吸食,最终一命呜呼。

    因此,大恒境内,严令禁止种植此物,除皇家太医院的药圃中仍留有几株,其余地方,发现野生者即烧,若有人违令种植,则入刑,为此事被斩杀者无数。

    听说,吸食之后会有极大的愉悦感,那是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给予的,如果不想吸了,巨大的反噬就会侵袭而来,整个人提不起精神,一个壮汉若是吸食久了,犯瘾的时候,甚至打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药庐这种地方种有阿芙蓉,并非不可理解的事情,这东西用的好是药,用不好是毒,只看使用者的心思如何。

    “你是不是发现,有人滥用这东西?”凤歌问道。

    金璜不知何时已经跳坐在窗边,两条腿晃晃悠悠:“不是滥用,而是想要卖掉,有一批货,就是要卖到大恒的,半路正好遇上我,被我截住了,这个,就是从货物的其中之一,其余的我都烧了,这些人带的不多,可能只是做为样品送去给买家看一看。”

    “是谁这么大胆?!”凤歌震惊,大恒严令禁售,想要进关都是不能,如果有人想要把这些害人的东西运进大恒,那一定是在大恒之内,已有接应的人,这人,会是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凤歌揉了揉太阳穴,以她的经验与阅历,很难一下子找到罪魁祸首,她紧紧抿着嘴唇,生自己的气。

    关林森见她这般苦恼,心中不忍,开口劝道:“大殿下不必烦恼,燕雀湖是独孤怀信的地界,寻常外人不得进,平日又有守卫,想要将阿芙蓉运出,想必药庐中也有内应。”

    “嗯,我还是去一趟红芳阁好了。”凤歌说着,推门而出,她忽然想到,万一这事就是独孤怀信主使,还是带一个人去比较好些,她转头想叫金璜,却发现后窗大开,金璜踪影全无,凤歌不由一怔,关林森上前两步:“我陪大殿下去。”

    到底还是关林森贴心啊,凤歌心中一暖,微笑看着关林森:“走吧。”

    两人到了红芳阁,却发现独孤怀信不见了,店里多了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见了凤歌,十分客气,双手抱拳,行的是军中之礼:“黄雕见过大殿下。”

    “你是黄雕?你的毒伤已经全好了?”凤歌第一次见到黄雕的本来面目,有些惊讶原来黄雕生得如此英武不凡。

    “青鸾和晶晶呢?我有事找她们。”凤歌四下张望,发现这两位也不在了。

    “她们随着一同去药庐了,有什么事吗?”

    凤歌将金璜给的那颗阿芙蓉果递给黄雕:“你见过这东西吗?”黄雕脸色骤变,指尖都在发抖:“阿芙蓉果,这……这等害人之物是从何得来的?”

    “有人想要将这些东西送往大恒,半路被人截下。你认识?”凤歌觉得黄雕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动。

    黄雕深吸一口气,才将往事告知凤歌。

    曾经有人冒充寒山铁骑的军医,混入军中,在为士兵治伤时使用了这种禁药,被发现后,有几个士兵已是瘾重难控,他们得知自己身体的状况之后,几次想要戒除,最终仍是抵不过心底深处对这种药物的依赖。

    在某一个霜寒露重的早上,所有出操的将士都看见了震撼的一幕:六个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亲如手足的战友,并排躺在地上,每个人的颈中,都有一道细窄的血痕。他们为了摆脱不受控的身体,自尽了。

    死前留下血淋淋的遗书:“毒魔难挡,愧而为人。万望兄弟们以我等为戒,莫要沾惹上。”

    “那六人之中,有一位,是我的亲弟弟。”黄雕想起亲兄弟的惨死,虽事隔多年,心中依旧愤恨难平。

    凤歌安慰道:“此事我绝不会坐视,放心,我就往药庐去。”

    她刚想离开,却听见大门口传来铠甲互相摩擦的声音,还有一声厉喝:“将这红芳阁团团围住,一个也不许放跑!”

    “是!”

    接着是小二的声音:“兵爷,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们老板娘呢?”

    “老板娘出去了。”

    “去哪儿了?”

    
  
  
  
第六十八章

  
    “小的也不知道呀,老板娘出门从来也不与我们打招呼的。”

    “哼哼,我看,她就是畏罪潜逃,来人,把今天在这的人,全都抓起来,回去好好的审一审,一个都不能放过!”

    又是整齐的应声:“是!”

    脚步声从大门口传来,分散去了不同的房间,木制地板传来咚咚的纷乱脚步声,接着是伙计们、厨娘们被粗暴对待发出的“哎哟”“我的娘喂”……

    听着士兵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黄雕紧张的看着门,又转头看着凤歌与关林森,推开窗:“这里连着后面的民宅,大殿下从这里走吧。他们来势汹汹,想必不是什么好意。”

    凤歌微微皱着眉:“说好了限期三日,今天怎么会突然又包围了这里,其中必有缘故,北燕人之死与这阿芙蓉花,说不定有什么关系,我要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殿下乃万金之躯,这些人都是虎狼之辈,只怕粗手粗脚伤了大殿下。”黄雕心下着急,虽然他自认武功不差,但是,在纷乱之中是否能保凤歌周全,他也不敢打包票,只希望凤歌能赶紧离开。

    “咣!”门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脚踹开,此时已是走不得了。

    为首那人看见屋里的凤歌等人,抬起右手,指着他们:“把这三个都拿下!”

    凤歌抬起手:“慢着!”

    稍显稚嫩的女声中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压,令在场身着铠甲的若干男儿不由得止了脚步。

    “什么人,敢叫慢着!”为首之人脸上有些挂不住,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站在那里的模样,却有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气势。

    莫不是在装模作样?

    他一步步走近凤歌,强自镇静:“你是什么人?”

    靠近之后,才发现凤歌的手中握着的羊脂玉佩上,刻着一个字“宁”,在大夏用这样的玉,又刻着这样的字,唯有一家——当今圣上手足,宁亲王李云清!

    待他认知到这一点之后,原本那一点强撑的勇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你……你是王爷的……”他的声音在发抖。

    凤歌傲然一笑:“我是王爷的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管,你又是谁?”

    “下官王城都尉夏侯勇。”

    西夏的王城都尉专司王都中的大案,看来此事已是惊动了西夏皇族,看来此事不能善了,现下想要拖时间,只怕要看运气,凤歌眼皮微垂,语气森冷:“你是不是想把我也抓回去。”

    “下官不敢!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若姑娘与此事无关,还请姑娘离开这是非之地。”

    真是一个认真工作的人,被吓了一跳,还不忘初心,坚持要抓人。

    凤歌问道:“谁派你来的?昨日严巡司已说好,限期三日,如今才刚刚过了一晚,为何就反悔了?”

    “北燕使者要求尽速破案,我是奉了太后懿旨,接手此事。”

    果然如此,自己的刀上回出现在符太后宫中的事情,至今她都不知道是谁的手脚。

    看来这大夏王都之中也是风云叠起,眼前这位夏侯勇,也不过是符太后手下的一枚棋子罢了,想必是领了严令而来,再怎么吓唬他,也不会有更大的作用,毕竟宁亲王也要听符太后的话。

    “太后娘娘是何旨意?”凤歌直截了当地问道,夏侯勇回道:“将红芳阁中人尽数带至王城都尉府审问,务必天黑之前,可以给北燕使节一个交待。还请姑娘不要为难下官。”

    前一天事发之时,虽是着急,但也只是下了三日之期,哪里有这么着急,只怕这段时日之内,不知哪里有了变数。

    大恒皇宫中秘密收藏着这些年来,收集来的各国信息,其中包括各国官制,因此凤歌才能知道西夏有王城都尉职务,也知道他们的权力在王城之中非常大,除皇宫之内的事情,上至王爷、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外国使节,无论什么事,只要他们认为需要接手,就可以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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