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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坑吧祭司大人-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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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安年不知凤歌在搞什么鬼,替她扯了个谎:“这位是京里来的玲珑才女,听闻她游历天下,正巧住在林知县府中,我才将她请了来,一同讨论诗词歌赋。”

    以王爷庶子的身份,又是个残疾,讨论讨论诗词歌赋也无人可以指摘,凤安年示意凤歌赶紧行礼,凤歌只当做没看见。

    她冷傲的看了那丫环一眼,又慢慢站起身,上上下下打量着那夫人,夫人被她看的浑身发毛,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凤歌嘴角微挑,双眼盯着那夫人的脖子,又叹道:“可惜,可惜。就差一点点。”

    夫人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凤歌学着宫里小太监装神弄鬼时候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掐指算着什么,嘴皮子还动个不停,依稀能听见“归妹、火天大有”,夫人看着凤安年:“她在做什么?”

    凤安年低声说:“这是六十四卦里的,玲珑才女这是在为夫人算卦。”

    “夫人,请借一步说话。”凤歌神叨叨的将夫人请到屋外,一双眼睛看着夫人:“不瞒夫人,这侧妃之位,只怕不容易。”

    “休要胡说,我从来不曾想过这些!”夫人的眼神有些慌乱,嘴上却不肯承认。

    凤歌笑笑:“那便算我小人之心了,但是,夫人,虽然您淡泊名利,无欲无求,可是别人看夫人,却不是这样。夫人最得王爷宠,任是谁都觉得,夫人被封为王妃是迟早的事。何况……”

    她向左右看看,神秘的说:“夫人有喜了是不是?”

    那夫人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笑:“正是。”

    “夫人有子,得扎了多少人的眼?”

    一通话说的夫人心惊不已,王府中的水有多深,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凤歌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夫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稳妥,并不敢说什么。

    凤歌低声道:“我承天机道人为师多年,习得观云望气之法,夫人命格为青鸾,正应王妃之位,但是这青鸾却带伤官,想要坐上青鸾之位,只怕要受不少磨难,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夫人当下对凤歌的所有怀疑都已解除,忙问道:“那可有破解之法?”

    “自然是有的,夫人要注意王爷行踪,王爷若是往西出城门,夫人就要小心了,西方白虎主兵戈,破青鸾云气,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夫人就要一定要穿天蓝色,带云纹的衣服,还要配着白玉首饰,方可破解。”

    凤歌的这些方法,又不用符,又不用香,夫人完全不担心会不会与巫术下毒有关系,当下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这个淡泊名利,根本不想当王妃的夫人问道:“那么,不知这王府里的主家正位,要空悬多久?”

    凤歌不语,只微笑看着夫人,心中也是一团乱:“我怎么知道,万一明天律王嘎嘣死了呢,万一明天你嘎嘣死了呢,说十年二十年好像也不太科学,你不是根本不想做正妃吗,怎么就问出口了呢,你要脸吗?”

    夫人从腕间褪下一只晶莹碧润的镯子递在凤歌手上:“这个镯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姑娘天生丽质,戴上这镯子,更显明**人。”

    凤歌接过这只镯子,拿在手上盘玩,心里也有了主意,对夫人说:“主位,必是有德者居之,妇人之德,当然是贤内助。王爷平日见了谁,去了哪儿,夫人当然都得知道,不然哪天王爷见了什么不识好歹的人,回家发火,夫人还不知避着些,迎面撞着,那不是冤得很?”

    “对对对,姑娘说的真对,”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十分感慨,“前几天,王爷回来的时候,就气冲冲的,我去倒茶,王爷说我不知事,故意倒滚烫的茶。”

    “看看,对不对!如果夫人知道王爷那天见过什么人,哪还有这些事,肯定是那些人得罪了王爷,王爷才回来迁怒夫人的,夫人呐,您真是太可怜了。我替夫人不平呐!”凤歌眼珠一转,“那天王爷见的不知是什么人,夫人若是知道,说不定能出出气!”

    夫人摇头:“不知道呀,只听王爷似乎说那些蛮子贪得无厌,也不知说的是谁。”

    凤歌心中一动,笑道:“前车之鉴啊,王爷身边那些跟班的,都是顶顶要紧的人,夫人不妨对他们大方些,也免得总是无辜受累,对不对?”

    “对,对极了。”现在夫人几乎已经是将凤歌引为知音,恨不得拉着凤歌彻夜长谈,把她在王府里过得多苦多难,全部都对她说一遍。

    凤歌对这些家长里短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得打着哈哈:“二公子该等急了,夫人也不用急于一时,过几日,夫人可以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再为夫人算上一算,看看青鸾何时归于正位。”

    夫人这才想起,这位玲珑才女是二公子凤安年的客人,就这么半路把人截走了,也着实不合适。

    两人进屋,丫环们惊讶的发现,夫人特别亲热的拉着凤歌的手,又是嘱咐凤安年好好招待她,又命丫环去厨房端最好的果子糕点来。

    “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凤安年好奇的问。

    凤歌笑道:“不过是一点闺中女子的私房话罢了。”她的眼睛却在几碟糕点上寻梭,水晶红枣糕,这个看起来不输宫里的,记得金璜喜欢吃栗子馅的东西,要是能帮她打个包就好了。

    关林森不知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凤歌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关林森喜欢吃什么,有一种挫败感,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暗卫喜欢吃什么。

    以前听某位娘娘私下里说过,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并且这位娘娘也是身体力行着这么做的,宫里的小厨房里隔三岔五的炖啊煮啊,弄一些名字一听就很吉利的菜,什么凤舞九天,喜鹊登枝,五福临门之类的……然后请父皇去吃。

    可是父皇根本就不喜欢那些细巧精致的菜,每次从这位娘娘的宫里出来之后,都要吃些作法简单粗暴的烤串缓解一下心情。

    想到这里,凤歌重重叹了一口气,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那当然是父皇每次都假装慈爱的探望凤歌,然后在丹凤殿里偷吃!

    还不敢让皇后知道,宫人们去御膳房取肉串的时候,都说是大公主想要吃。

    如今御膳房里所有人都知道,本朝储君是一个食量堪比成年男子的可怕幼女。

    哎,父皇,我不要面子呀?!

    凤安年亲手取了一块黄色的糕,递给凤歌:“姑娘请尝尝这个,这是我家新来的厨子制的,听说他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做得一手好糕点,却不知怎的,不得圣心,被父王请进了府。”

    当然不得圣心啦。

    对外,父皇宣布不喜欢这种复杂而花巧的东西,因为戎马一生的先皇,今上的亲爹,凤歌的亲爷爷当众说过:在吃上面徒耗人工,是亡国之兆。

    他本人也励行节约,就算半夜批奏折饿个半死,也不叫御膳房送东西,说是怕从此他们养成习惯,白白做了一桌东西备着,万一不吃,也就浪费了。

    饿过几次之后,丹凤殿就多了一个小厨房,果然就有谏官劝阻,担心奢靡之风一开,上行下效,影响安定团结。

    却被一脸郑重的皇帝陛下以“治大国如烹小鲜,储君需要慢慢领会这个道理”为由,给挡了。

    虽然父皇想要吃烤肉的时候还是会找御膳房要,但是做个小点心什么的,还是可以自己处理的。

    英明神武、霸气纵横的皇帝陛下喜欢吃甜食!

    说出去可能都没有人相信!

    凤歌端详着那块黄色的糕,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轻轻咬一口,却是细腻如膏,清甜可口,内里还夹着冰凉而香甜的酪。

    外面这层糕应该是在蒸屉上蒸熟的,里面的酪一定是在冰窖制成,然后想办法塞进去的。

    太过复杂,可惜,父皇是吃不到了,凤歌不由得为父皇悲惨的命运叹了口气。

    本以为出宫游历的一年会是艰苦卓绝的一年,万万没想到,日子竟然过得这么快活,真是不想回去了呢。

    凤安年看着凤歌的眼睛盯着糕点不放,不由笑道:“来人!”

    有丫环应声,凤安年指着糕点:“按着这一模一样的,给姑娘装好。”

    “是。”

    凤歌在心中唱歌跳舞、锣鼓喧天,面上依旧是风雷不惊。

    后来,当今圣上亲拟的继位诏书上,别的溢美之词什么人品贵重、仁厚德沛都是废话,唯独一句“深肖朕躬”,这句是妥妥的写实,一点都不带吹的。

    她淡然一笑:“二公子见笑了,我那义妹,自幼家贫,难得有些精致糕点,总是吃得特别香甜,看着着实可怜,我素日见到些好的,都会想着她。”

    *****

    身在地洞中的金璜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哎哟,这的土味太重了,鼻子好痒。”

    说着就要用袖子擦,林翔宇赶紧拉住,从自己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她:“今天新拿的,我还没用过,你是个女孩子,就不能……”他看着金璜的眼神,赶紧改口:“大殿下又没少给你月钱,怎么这么邋遢。”

    “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随身还带着这玩意儿。”金璜接过手帕,手感棉软,有皂角的香气,手帕一角还绣着一个小小的“林”字。

    “啧啧,穷成这样,你还能这么讲究。”

    “这是家严家慈管束有方。”林翔宇不失时机的吹了一波自己的爹妈。

    金璜擦了擦鼻子:“我没爹妈,记事起,就是师父把我养大的,该学文学文,该习武习武,只要死不了,怎么着都行。”

    林翔宇为之语塞,不知应该说什么好,许久才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

    金璜像个男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在意,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美好,也不会觉得遗憾。如果注定失去,我希望永远不要发生。”

    说着,她将林翔宇递来的那方手帕卷起,塞在自己的袖筒之中。

    
  
  
  
第二十章

  
    这条地道比起入城的那条要长许多,走了不知多久,林翔宇觉得走得腿酸了,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只能看见被烛光照亮的一小块地方,前方遥遥不见洞口,他拖着脚步,呼喊着大步流星在前方的金璜:“慢点,慢点,我们歇一会儿吧。”

    听着他呼哧带喘的声音,真的是不行了,金璜让他先回去,这一趟走得确实远了些,她将手中火把递给林翔宇:“你回去吧,小心别磕着。”

    “那你怎么办?”下来的时候,两人只带了一只火把。

    金璜笑笑:“我又不像你这么没用。”

    莫名被她嘲笑的林翔宇扁着嘴往回走,只听见身后金璜说:“跟厨房说,我要吃糖醋排骨。”

    ***

    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林翔宇还没来得及掸去身上沾着的灰土,就听着前院一片热闹,不会是有什么人来告状了吧,他急匆匆的往前院一瞧,发现平日门可罗雀的县衙门口,有好多人围观。

    几辆大车停在门口,许多衣着统一的仆役恭恭敬敬对一架小轿内问道:“小姐,请问往哪儿搬?”

    林翔宇向着一位看热闹的人问:“这是谁呀?”

    “这是我们林知县的……哎,不就是你的表妹吗?”那人发现跟自己说话的就是知县大人,觉得这位知县大人莫不是脑子有恙?连自家表妹都不认识。

    轿帘掀开,凤歌从轿内走出来,指挥着那些人把东西往后院送过去。

    仆役们抬着东西鱼贯而入,林翔宇表情僵硬的看着这壮观的送礼场景,牙疼似的哼哼:“大殿下,你可得为我作证,这可不是我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啊。”

    凤歌抿嘴轻笑:“就你?堂堂王爷给你贿赂?你还能枉法?你能枉什么法?城门都叫不开的县令大人?”

    一番话说到林翔宇心中最深最深的痛处,他苦着脸继续着着那些人往屋里搬东西,仿佛听见人群里有人说卖妹求荣,裙带关系什么什么的。

    律王府的仆人们训练有素,搬东西的人虽多,却只有脚步声,放完东西,马上消失。

    后院里除了多出一大堆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算来,律王是凤歌的亲叔叔,叔叔送侄女东西,也没什么,但是林翔宇总觉得这么张扬,总归不是好事。

    他想了又想,忍不住还是开口:“大殿下……”

    “叫我戈凤。”

    “……”凤歌,戈凤,这化名也太随意了吧!算了,这不重要。林翔宇决定继续他的进谏:“戈凤姑娘,这样大张旗鼓的收律王府过来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凤歌点点头:“的确不太好,你下次注意啊。”

    林翔宇愣着眨了三次眼睛,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大殿下,你这样栽赃陷害微臣,是不是不太好。”

    “律王府的这些东西是送到哪的?”

    “县衙啊。”

    “那么知县大人是谁呀?”

    “我呀。”

    凤歌满意的点点头:“你真聪明!”说着就要回房。

    发现上当的林翔宇忙赶上前:“哎,不是。”

    凤歌回头:“原来你不是知县?那就是不用给你发俸禄了?”

    “……”

    在凤歌出现之前,林翔宇对宫里的女子,不,应该说世人对宫里的女子印象都是高贵、端庄、典雅……就是凤歌外表展现的样子。

    但是,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表里不一的人,外具弱柳之姿,内有臭不要脸之性!

    “难道太学里教的不是仁义礼智信?”林翔宇绝望的看着掩上的房门,又看了看旁边堆得整整齐齐的箱笼,重重叹了口气。

    凤歌又开了门,冲着他一笑:“那个放在最上面的食盒是给你的,快吃吧,放久了就不香了。”

    接着,门又关上了。

    食盒里放着十几样小巧精致的不同糕点,林翔宇拿了一块看起来最平淡无奇的馒头模样的东西,在嘴里却是香浓酥脆,完全与平日吃的馒头不一样。

    斜刺里跑出来一个黑影,虎子蹲在地上摇着尾巴,默默看着它。

    林翔宇随手取了一块,放在它面前,虎子不为所动,黑黑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好吧好吧,你自己挑。”林翔宇将食盒放在地上。

    虎子扒拉扒拉,林翔宇嘟囔着:“狗比我还挑食。”

    一锭银子,掉在地上。

    形状奇特,似竹节,成色上佳,民间绝找不出相似的档次,唯有官银。

    所谓官银,是每年由各级地方收上来的钱粮兑换为白银,倾注而制,每锭足有五十两,十分巨大,官银雪白,如雪似玉,因此又被称为“雪花银”,民间那些残碎银子边角的雪花银,那便是说着玩了。

    只有涉及国之大事时,才会动用,比如修造河堤,比如修筑城池,比如征召军队,比如……与外邦贸易往来。

    大恒的市井之间货币以铜为本位货币,若是拿着金银,反倒什么都买不来,还得去钱庄兑换,兑换则需要登记身份,因此,金银更多的是往里掺杂其他金属,做为簪环首饰之用。

    这块竹节银,为什么会从律王府送来的食盒里掉出来?就算是给各级亲王、郡王的赏赐,也往往是古玩玉器,就算是金银,那也是金银器皿,绝不会是这样的银锭,官家也不会用竹节这种东西做银锭的模具。

    林翔宇拿着银子,若有所思,凤歌换装出来,正巧看他蹲在地上的背影,与虎子大眼瞪小眼,她笑道:“怎么,你在跟狗抢食?”

    “这倒不是,是被银子硌了眼。”林翔宇站起身,将那枚竹节银交给凤歌,“这个锅我就不替你背了,背不动。这东西肯定是给你的。”

    凤歌对官银略有耳闻,这是头一回看见真物,手中沉锭锭的一块,大概有二十两左右。

    “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表示与我交好,为什么不坦荡荡的给我呢?”凤歌不解,还是想暗示什么。

    食盒里的糕点被虎子扒得乱七八糟,落了一地,眼看着是不能吃了,凤歌抓着银子的手笼在袖中,对林翔宇说:“快把这些东西埋掉。”

    “为什么?”

    “你猜,要是金璜发现,有这么多精致的糕点,她却没吃着,她会怎么样?”

    林翔宇的脑海中闪过金璜气急败坏的脸,也不敢假手他人,颠颠的去将这些糕点给埋在树下,就差唱一首:“糕灭团飞酥满天,饼消馒亡有谁怜……”

    地上曾经有过食物的痕迹被消灭干净,林翔宇又进厨房嘱咐厨娘晚上做一碗糖醋排骨。

    厨娘抱怨道:“林大爷,买菜钱不够了,往日这钱能买上半个月的菜呢,自打这两个姑娘来了,这才四天呢,就见底了。”

    “嘘,小声点,一会儿去找齐师爷支点就是了。”

    “我找过齐师爷了,齐师爷说,您这个月的俸禄早花完了,还剩十个大钱,还不够三顿的。”

    清风习习,吹过林知县的两袖,飞扬着的袖摆,干干净净。

    林翔宇站在院子里,大声对着凤歌的房间说:“我觉得,那锭竹节银,也许是上天见我工作认真勤勉,因而借神犬之爪,恩赐于我。”

    门开了,凤歌换了身衣服出来,看着林翔宇,戏谑道:“意思是,不用给你俸禄了?每天都会有猫儿狗儿给你送银子的,如此甚好,吏部和户部都会很高兴的。”

    “别别别……”林翔宇连连摆手,“随便说说,这银子给我,我也不敢用啊,听说外国有个包公判案,经常会有一些什么乌盆啊、枕头啊,去找他申冤,你说,这会不会是有冤鬼附在银子里……”

    凤歌觉得背后一阵恶寒,赶紧打断他:“金璜为什么还没回来,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杀人抛尸了?”

    “她?我!”再一次被栽赃的林翔宇指着自己,张口结舌。

    西方的地平线吸尽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新月高悬在东方的天空,如同一把钩子,凤歌看着那金色的钩子,莫名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厨娘那仿佛可以撕裂时空的大嗓门吼叫:“开饭啦!”

    桌上放着四菜一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看起来很是丰盛。

    醋溜小白菜、白水煮茄子、蒸南瓜、糖醋排骨,其中糖醋排骨只有两块。

    汤是白菜梆子、茄子蒂、南瓜藤煮成一锅,清澈见底的汤中还沉着一根骨头,真的只是骨头,光溜溜,仿佛诏告天下:“能再扒下一根肉丝来,算我输!”

    凤歌坐下,刚拿起筷子,又放下,摇头:“不行,金璜从来都不会错过晚饭的,她一定是出事了。”

    “吃完饭再去找。”林翔宇将糖醋排骨推到凤歌面前。

    凤歌站起身:“你先吃吧,我不饿。”

    走出房门,门口早已立着一人,挺直的身子,冷漠如玉雕般的脸,左手拿着一件厚斗篷,右手拿着已经点燃的松明火把。

    关林森将厚斗篷递上:“我陪殿下同去。”

    凤歌接过火把:“你的伤还没好,应该多休息。”

    “殿下,”关林森忽然单膝跪下,“臣知道,这一路保护殿下不力,竟使殿下几次陷入危险,殿下要惩罚,臣绝无怨言,但求殿下莫要轻易涉险,待京中派来替换的暗卫,再……”

    凤歌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快起来,我从没说过要把你换掉。”

    “臣的职责就是保护殿下,请殿下允许臣履行职责。”

    那张玉雕般的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眼皮低垂,将黑色的眸子掩去一半,夜凉如水,风一阵阵的刮过来,连凤歌都觉得有些寒意。

    “先起来说话,你的伤还没好,跪在地上要落下病根的。”凤歌咬着嘴唇,“林翔宇会与我一同去,你不必担心。”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带着这个文弱书生,实在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果然,关林森抬起头:“殿下若执意不允许臣前往,臣便只有根据暗卫工作条例规定,以死殉职。”

    说着,袖中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要向脖子上抹去,吓得凤歌叫道:“等等等,孤准了。”

    关林森起身,跟在凤歌身后,凤歌皱着眉头:“暗卫工作条例还有这一条?我怎么没印象……一会儿回去翻翻。”

    地道狭窄而幽长,林翔宇与关林森各自拿着一支松明火把,一前一后的将凤歌护在中间。走了很久,周围的环境还是没有一丁点变化,凤歌渐渐觉得腿很重,机械的向前迈着。

    厚厚的土层将人世间所有的声音与光线全部隔绝,黑暗的空间里,只有脚步声轻轻响着,两团暖黄色的火光成为这片无尽黑暗中的异色。

    凤歌从来没有在这样压抑的地方呆过,忽然想起宫里处罚一些做错了事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就是关在小黑屋,她一直觉得这处罚实在是太轻太轻,正好不用干活,哪里是处罚,根本就是放假。

    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实在是太难受了。

    走在前面的林翔宇忽然开口说话,他那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在地道里响起,让凤歌精神为之一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实在太无聊了,我们一人讲一个故事吧。”

    长长的无聊路上能有人说故事解闷,凤歌当然是十分赞成。

    林翔宇开始说第一个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曾经有一个大户人家,家主已经有了一个美丽高贵的夫人,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可是,再恩爱,也终于敌不过时间,家主又娶了一位妾侍,这位妾侍除了美丽之外,更具妩媚妖娆,自从她也生下一个男孩子之后,便一心想要由妾转妻。”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故意在夫人卧室房前留下男人的鞋印,让家主对夫人产生怀疑,接着,夫人竟然出现怀孕的征兆,而此时,家里的一个仆人忽然消失了,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接着,是许久的沉默,凤歌忍不住问道:

    “然后呢?”

    
  
  
  
第二十一章

  
    林翔宇似乎吸了一口气:“那个大户人家岂能受得了这种事发生,如果报官,颜面何存。那位夫人忽然就病死了,据说是很厉害的传染病,因此,人一死,就烧了。”

    对于这位夫人真正的死因,身在宫廷的凤歌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她静静的等着林翔宇继续往下说。

    “夫人死了以后,那个妾侍被扶正,过了没几天,那个妾侍忽然暴毙,她生下的儿子与大夫人生下的儿子,一起消失了。在大夫人周年祭日的时候,她的坟前忽然多了两个骨灰罐,一罐上面放着妾侍最喜欢的首饰,一罐上面放着小孩子的长命锁。”

    林翔宇又是许久没有说话,凤歌又问:“然后呢?”

    “家主当然又四处寻找消失的大儿子,可是,却始终也没有找到。”林翔宇似乎叹了一口气,“如果妾侍和她的儿子都是大儿子杀的,你觉得,大儿子也做得太过份?”

    凤歌沉吟许久,低声说:“想来那位大夫人,是被妾侍栽赃,至于那个消失的仆人,要么是被买通,要么也是被栽赃与主母私通,还被灭口。那位正夫人的病死,只怕也是受了家族中的私刑。”

    “看着母亲死在面前,一定很痛苦,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个妾侍的儿子是无辜的,你不应该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林知县……这案子如果还没过追溯期的话,你还是去自首吧。”

    “啊啊啊???”林翔宇惊讶的呼声忽然在地道里炸开般的反复回荡:“什么?什么?为什么我要自首?”

    凤歌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宫里那些宫女啊太监啊,在说自己心事的时候,为了避嫌,也都假托是我同乡、我亲戚、我朋友、我曾经听说……其实都在说自己的事情,难道……这件事不是你自己的身世吗?”

    “当然不是啦!”林翔宇哭笑不得,他一面走一面扭回头对凤歌说:“你看我哪里像是能辣手杀人的样子?还杀了大的,捎带上小的……”

    “那这个大户人家的故事是你现编的?”凤歌完全不相信他能活灵活现的编出这样的故事,还是怀疑的看着他,“我听说,有的人在杀过人之后,心理发生变化,反倒变得胆小如鼠。”

    “我哪里胆小如鼠了!”林翔宇听了凤歌的话忍不住叫出声,却发现凤歌背后站着的关林森,冷着一张俊脸,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好像一把待出鞘的利刃,时刻干掉那些胆敢对大公主不敬的人。

    林翔宇忽然满脸堆笑:“哎呀,那不是因为大殿下凤仪非凡,金璜姑娘气势迫人嘛……哎哟……”

    一时不察,被脚下忽然出现的东西绊了一下,当时还没摔例,他为了稳住身形,向前踉跄着连冲了几步,最后,还是没稳住,整个人呈“大”字形,重重扑在地上。

    “你没事吧。”凤歌被他一连串的动作以及最后惊天动地的一扑惊呆了。

    火把被甩到前面,撞到了什么,被弹开,落在地上。

    凤歌上前,林翔宇本以为她是过来扶自己的,正想着应该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结果她就这么无视了他求救的目光,蹲下,捡起火把,继续往前走。

    关林森目不斜视,紧跟着凤歌。

    林翔宇只得认命的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凤歌指着前方的乱石堆说:“原来这里被堵上了,她来过这里,把石头扒开,爬过去的。”

    “真是一个执着的人。”林翔宇无奈的摇摇头,“要是这条道直通东海,她是不是也会一路走到海边才肯回头。”

    “这事,她还真做得出来。”凤歌拎起裙子,准备爬上乱石堆。

    关林森上前:“殿下请让开。”

    凤歌依言退开几步,关林森双手挥动几处,只见乱石滚落,原本仅够一人爬过的小洞,变得可以让人弯腰钻过去,虽然还是很逼仄,不过总比毫无形象的爬过去强些。

    等等,暗卫的工作不是只用来救命吗,什么时候还管开路搭桥了?

    当然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关林森一马当先钻过石洞,凤歌紧随,看见关林森对着她,伸出手,她不明所以,自顾自的从乱石堆成的石坡上下来了,没注意到关林森的眼里露出一抹失落。

    再后面的林翔宇钻过来的时候,衣服被勾了一下,脚下又没站稳,大呼小叫的要摔下来,正巧关林森的手还没收回去,便扶了他一把。

    林翔宇感恩戴德:“太谢谢这位侍卫大哥了。”

    目睹了一切的凤歌十分困惑:“不仅管开路搭桥,还扶人?而且还什么人都扶?”

    暗卫手册虽然不薄,但是凤歌一向觉得自己过目不忘,怎么好像从来没看过似的,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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