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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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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水晶那丫头,好好的衣裳竟少了一对袖子,眼睛还哭得桃子一般;碧玺的衣裳倒是没破,眼睛却也一样哭肿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妈妈惦记着这些事儿,一夜都不曾睡好,早上醒来姑娘还不愿上学了!看来只有姑娘商量罢二太太和姑奶奶,昨夜之事有个定论后,姑娘才能跟她吐露一二?

“我只是不想叫您担心而已……”陆清宁见苏妈妈还在床头站着,便软软笑道:“昨晚上我们是中了人家计谋了,太太根本就不曾肚子痛。我去商量二太太和姑奶奶,也只是为了顺藤摸瓜多牵出几个,并不曾吃过一星半点的亏,奶娘只管放心吧!”

这个苏妈妈的心里实在装不住事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动辄便是做针线活儿扎了手,重一点儿还会夜里失眠一整宿;她若不劝慰一番,等她去了理事花厅,苏妈妈一定会四处奔走打听去,万一传到太太耳朵里不是坏了!

苏妈妈闻言,大张着口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少顷才想起来不大合规矩,又扯下帕子捂在嘴上,却还是呆愣愣的站了半天。

直到见自家姑娘要起身,这才匆忙唤道:“小素和兰心你们两个死丫头,偷懒偷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赶紧进来服侍姑娘起床!”

说罢这话,苏妈妈好像有些明白了,脸色愈加不好看起来:“是不是水晶那丫头帮着外人糊弄姑娘来着?昨晚不是她跑进来报的信儿么!太太根本好好儿的,她又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说太太肚子疼!”

***

回来不晚,写了半天⊙﹏⊙b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关心则乱

陆清宁昨夜睡下时,没少思索水晶的事儿,总是犹豫她到底该拿那个丫头怎么办;难不成真为了水晶是佛堂之事的知情人,便要养着这么一个今后可能还会背叛她的丫头在身边?

等她困得睁不开眼时,终于想明白了——虽说水晶那丫头懵懵懂懂的,似乎并不知晓她自己在做什么,之后的所作所为却颇有些误打误撞,正好合了一个计谋,那就叫做将计就计。

若这事儿是发生在别人的丫头身上,陆清宁顶多就是一个主意,将那丫头远远的卖掉算了;可水晶跟了她时间也不算太短了,至少足够她了解这丫头的,水晶……根本没有收了银子便帮对方到底的打算。

既是如此,这不但不算背叛她,还像是帮了个小忙?若水晶不收人家的钱,也不答应人家的事,等对方哪一日又将主意打到别人身上去,别人又不一定敢于像水晶一样、收钱不做事,她陆清宁还真没准儿躲不过去呢!

因此听得苏妈妈猜到了水晶身上,陆清宁立刻笑着解释道:“奶娘莫急,水晶出了清宁园的门便跟我说了,我们只不过是去将计就计了。”

又将大概过程给苏妈妈学说了一遍,只略去了水晶哭哭啼啼跪着请罪的一幕,就算如此,也将苏妈妈惊了个魂飞魄散:“我的小祖宗!胆子也太大了些!搞什么将计就计呀,万一出点什么事,你叫奶娘怎么活!”

“咱们院子里也很有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呢,姑娘怎么就不回来说一声,叫毛妈妈带着她们去捉人,好歹稳妥些罢!”苏妈妈的唠叨功又开始了。

转头见兰心端着铜盆进来,欲上前服侍姑娘穿好衣裳洗漱。苏妈妈又对兰心唠叨起来:“姑娘不叫你们守夜,你们就都乐得偷懒,这哪儿是听姑娘的话呀,这是纵着姑娘没规矩!谁家的大家闺秀屋里头、夜里连个上夜的丫头都没有,说出去不是笑掉人大牙!”

“奶娘!”陆清宁忍不住又气又笑:“难不成我夜里一个人睡,还有人会出去满大街讲?”

兰心也笑得不行:“姑娘莫和苏妈妈较真儿!苏妈妈就是一说罢了,怎么会有人出去讲呢!”

又对苏妈妈道:“姑娘大了,自有自己个儿的主意,咱们家姑娘不喜欢丫头在内室上夜,我们在东耳房里警醒些也便是了。从不曾叫姑娘半夜醒来没水喝,更不会叫蚊虫叮咬了姑娘半口。妈妈只管放心吧。”

自打陆清宁打发了上夜的丫头,兰心和小素便轮流睡在内室边的耳房里,有个小门直通内室——太太们的正房是三明两暗,姑娘们的正房却只有三间,少了东西两个次间。如今天气不算冷。在耳房睡的是竹床,待天冷了之后。还可以睡在熏笼上。

苏妈妈其实也不过是叫陆清宁大清早的一番言语吓破了胆子,不敢跟自家姑娘发作,便得找茬儿唠叨出来才舒服,如今不好耽误姑娘的正事儿,忙上前帮着穿衣。

“奶娘还是先帮我请假去吧?”陆清宁虽是前世穿来的灵魂,很是不稀罕什么古代的礼仪教导,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不去上课却又不吭声,她还做不出这等事来。

苏妈妈也只得止住了唠叨神功,抻了抻衣裳又抚了抚鬓角,出了屋朝外头走去;陆清宁趁机披上小袄跳下床来,匆匆忙忙洗漱起来——晨练折回来又睡了个回笼觉。一不小心便睡过了头,看来往后夜里真不能想太多的事儿。太影响休息了。

待都收拾妥当后,兰心低声询问:“姑娘要去理事花厅?苏妈妈到了学里,且得跟嬷嬷们闲聊一会子呢,姑娘是带着水晶出去,还是奴婢跟着呀?”

“你留在家把我的账本子整理整理吧,还有我幼年那些小玩意小首饰,有那再也用不上的,捡出来单另放着,等我回来看过了,不想留的不如拿出去换些银子更实惠。”陆清宁吩咐道。

兰心不免惶惶道:“姑娘的首饰怎么好拿出去换银子?姑娘若是要钱使,去太太跟前求一求便罢了……”

就算过去老太太掌家,太太也从来不曾叫姑娘过过苦日子呢,如今怎么反倒要卖首饰了!姑娘又整日在家,哪有大把大把用银子的事儿?难不成姑娘总说的女子医馆不是儿戏,而是当真要做的?!

“木香最近来得勤,你也瞧见了,我是想着她那里人手也不少了,五六个人就那般挤在一个小独院儿里也不像话。”陆清宁笑道:“我着急去花厅呢,这事儿回来再细聊,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话音不落,她已经出了门儿,又高声唤着水晶碧玺跟她一起走——自打买了这几个丫头回来,跟她出门的差事便落在了水晶头上,今儿之所以多喊一个碧玺,只因昨晚的事儿,这小丫头也是当事人之一。

两个丫头一前一后到了陆清宁跟前儿,个个不敢抬眼;陆清宁笑着说抬头叫我瞧瞧,是不是都哭成了红眼猴儿,两人一抬头,果不其然全是红肿着眼,必是回来又哭了大半宿,将本就哭红的眼睛都哭成烂桃儿了。

“遇上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出去后莫说是三姑娘院子里的人!”陆清宁一时有些来气:“你们跟了我的时日也不短了,可见过我日日哭哭咧咧的?难道大嘴一张哇哇哭两声,凡事便都改了不成!”

又想起这两人都是真正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道理;另外水晶那丫头肯定内疚得想死呢,夜里哭几声也算个发泄了,便放缓了语气:“好在我这就带你们找二太太和姑奶奶处置昨儿的事去,你们俩哭成这样,也显得昨夜挺凶险倒是真的,要不然就你们这模样,哪好出去见人啊。”

“咱们先走吧,待回来我再好好跟你们聊你们自己个儿的事。”

她是打算原谅水晶,昨夜自己个儿琢磨事儿的时候,还美其名曰的给水晶那个作为按了个“将计就计”的美名;可她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等回来后,必须好好给几个丫头上一课,以免给下人们养出了心怀侥幸的臭毛病!

水晶本来就忐忑的要死,昨夜从千叠园回来后,姑娘连半句话都不曾跟她说,只叫她们赶紧洗洗睡;如今听姑娘说,等回来后再好好聊一聊,她心中的大石头忽的便落了地——左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伸头挨一下,倒落个干净利落脆!

想是这么想的,等到了理事花厅,自家姑娘给二太太和姑奶奶学说起昨夜的事情来,却令水晶大吃一惊。姑娘竟然一句都不曾提她接过人家银子的事儿!只说是值夜的婆子听得真真儿的,门外有人说大太太肚子疼……

姑娘这是想护着她?水晶不禁又羞又恨,很想两步上前讲个清楚——给她银子的那婆子,就是想将姑娘骗出来打一顿,不说怎么成!不说怎么才能求二太太和姑奶奶将那婆子找出来!

若是找不出来,就不知道那婆子是谁的人,有这么几个心怀叵测的人、在这后宅里日日窥觑姑娘,那还了得!?

陆清宁却似乎知道水晶心头所想,立刻一道严厉的目光飞来,明显是要阻止她。

这才又对二太太和陆婷姝道:“多亏三娘当时灵机一动,琢磨着若真是我们太太肚子疼,便该派了人来唤我。”

“若是嫌我年岁小,不好叫我搀和这事儿呢,肯定也该叫人去请二婶娘和姑母,为何路过清宁园的却不是千叠园的婆子,反而是别人呢?”

陆婷姝微微一笑接了话:“三娘怎么知道她们不是千叠园的婆子?不是守门婆子只听到她们说话了么,又不曾看见人……”

陆清宁知道陆婷姝并不是质疑她这个说法,而是很感兴趣她如何判断的,当下便笑道:“若是千叠园的人,必是早就知道太太肚子疼,为何偏要跑过我的门口还唠叨不休;千叠园的人提起我们太太来,也只会说太太两个字,并不会专门按着排行来说,口口声声说是大太太。”

听了她这些话,水晶不免暗自惊心,原来姑娘在那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事儿是假的?陆清宁此时也瞟了她一眼——这话不单单是说给二太太和陆婷姝听的,最主要还是要叫水晶这丫头明白,她这个主家姑娘可不是好糊弄的。

二太太和陆婷姝两人自然也是又惊又叹。三娘这孩子竟是成了精了!不过是外面婆子的一声“大太太”,也能被她听出端倪来,这若是再过几年还了得!

“三娘也没有二婶娘和姑母说的那么好啦,”陆清宁不好意思的笑道:“俗话都说关心则乱,三娘能做到的,也只是虽然关心但是不慌乱,只要不慌乱,事情是真是假,又该如何应对,也就清清楚楚了。”

二太太抚掌笑道:“这话有些道理!”

可这笑容却没保持多久——去千叠园找金妈妈和汤妈妈提人的粗使婆子们回来了,打头儿的那个慌慌张张进来回禀:“老奴……老奴们一个没拉好,就叫其中一个撞死在路边石凳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不招认

陆清宁也不待二太太与陆婷姝说什么,立刻抢先喝道:“妈妈莫慌!撞死了一个,不是还有一个么!”

二太太闻言,脸上的怒容立刻换成笑颜——三娘才说罢关心也不能慌乱的道理,其实关心也不能恼怒吧;若不是三娘喝了这么一句,说撞死一个还剩一个,她也许真的会发怒。

这种时候发怒对自个儿有什么好处呢,还正中了使坏之人的下怀!

陆婷姝也笑对那婆子道:“三姑娘说的是,你们可曾先分出几个人去将那撞死的人收殓了?青天白日的,总不能叫她暴尸在后宅里,齁儿吓人的。”

“快先叫几人去领了席子将那人卷了,有家人便通知她家人来领,没有……便按往常规矩办罢!”

无论那婆子生前做了什么,如今已经死了,陆家并没有为难死人的习惯,唤了家人来领尸体,总是要给十两二十两丧葬费或是安抚金的;若是没家人的,也只能由陆家出面,派几个人去将人埋了,再烧些纸钱。

进来回话的粗使婆子头儿忙屈膝躬身:“老奴这便去交代!”

三姑娘真是大好人,并不曾张口责问她,为何不好好押着人过来,反而那般不小心叫人撞死了……虽说那婆子抱了必死的念头,却也是她的人没办好差事不是?

二太太却忙唤住她:“既是只剩下一个活口了,还是这边多留几个人,务必将她看好了才是!”

那婆子连连称是,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花厅自去忙碌;陆婷姝便笑起来:“外头那剩下的一个,还用提进来审一审么?叫我说啊,还是走当初小澄那丫头的老路。由梅妈妈写一份供状,叫她按了手印,当众打死了事。”

二太太也笑起来:“提进来总是要提的,不然怎么按那个手印呢。”

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昨夜欲伏击陆清宁的两个婆子,不论表面上的差事是做什么的,又是得了谁的吩咐,根子上一定是老太太包氏的人;那么接下来的事儿也不用细聊,便按着陆婷姝说的做去便好。

反之呢,若将人提来严刑拷问。那婆子也并不一定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太太既是使了这么一手儿,最终办事之人必不知谁是主使。若是按着口供朝上面一点点捯线索,这后宅就乱了……

陆清宁这时便低声唤水晶附耳过来,水晶谨慎的听罢嘱咐,自信一个字都不曾听错,立刻应声离开;二太太便一脸询问的看过来。陆清宁忙回道:“昨晚那几个婆子跑过我那院门口时,水晶也在。”

“三娘便叫她出去在这后宅里溜达溜达。看看她能不能想出那些婆子究竟是谁来,或是万一在哪个差事上遇上了,灵机一动觉得熟悉也说不准。”

陆婷姝既然要叫梅妈妈替门外仅剩的一个婆子写供状,昨日给水晶塞银子收买人的那个婆子便不能放过;可她和水晶都不知道那婆子究竟是谁,如何往供状上写呢。

“三娘是怕,门外那个婆子拒不交代是谁安排她做昨晚之事的?叫我说,先提进来问问再说吧。也许她不等问,便将她的上线和其他同伙说出口了,也省的水晶那丫头漫无目的的找人去。”陆婷姝笑着提议。

陆清宁无奈一笑。是啊,她竟然糊涂了,宁愿叫水晶满后院寻人去。都没想起来还是先问一问再说;难道她潜意识里是怕门外的婆子被拖进来之后,张嘴便交待出。水晶曾经收了人家的贿赂?

真说了又如何。若水晶不收那份银子,哪里能发生后来这些事,又哪里能揪出又一拨包氏的走狗;二太太和陆婷姝若要迁怒水晶,大不了便说是她陆清宁同意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蛇出洞。

见她和二太太都说,是该将那婆子提进来问一问,陆婷姝便嘱咐梅妈妈出去,帮着几个粗使婆子将人拖进来——就剩这么一个活口儿了,已然到了门口,绝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待那婆子被拖进来之后,陆清宁只瞧得见她伏在地上浑身发抖,并看不清面容,更分不清这人是昨晚的哪一个;二太太便高声喝道:“抬头叫我们瞧瞧你是在哪儿当差的?怎么胆儿这么肥!”

那婆子将头埋得更低了,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不说,还不停的以额头触地:“二太太饶命,姑奶奶饶命,三姑娘饶命!”

“能不能不说这些废话?”二太太又气又笑:“不抬头也罢,只说你是在哪儿当差的,姓甚名谁,昨晚又是受了谁指使?”

这人怕是被方才撞死那一个吓破了胆子了……

陆清宁正准备支棱起耳朵详细倾听,却听那婆子呜呜咽咽便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唠叨:“老奴做下了这等事,不求别的,只求二太太和姑奶奶莫因为老奴便发落了老奴的家人…老奴一人做事一人担,哪怕没个全尸也不甚紧要……”

方才撞死的那个老姐妹,不就是怕连累了家人?她怎么就没人家硬气,也跟着一头磕死呢!

陆清宁登时失笑,“二太太叫你交待事儿,你便交待事儿,你这么哭哭啼啼、顾左右而言他,有用的一句都不说,便能放了你的家人不成?你这岂不是拿着一点点口供要挟主家呢?”

那婆子立时慌了神儿,想用袖子擦一把鼻涕眼泪,无奈胳膊被捆得紧,只得用力吸溜了几声,方才回道:“老奴不知道主使之人是谁呀,吴姐姐……不,吴婆子是知道的,可是她方才已经撞死了……”

“放肆!”二太太怒喝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叫我们饶过你的家人,哪里来的那般容易事儿!”

“二太太息怒,二太太饶命,老奴真不知道啊!”那婆子又开始以额头抢地,几下下去便已经是鲜血淋漓。

梅妈妈黑着脸一把将她抓起:“你是想当着主子面前自裁?我这便去将你的家人都带来,叫你们死在一处!”

那婆子大骇。看来这招儿是行使不通了?

“若是老奴招供了,可能饶过老奴家人的性命?”虽是知晓方才的招数不灵了,这婆子还是不忘讨价还价。

陆清宁轻笑:“你先招供来我们听听。若你藏了私,说一半留一半,或是随便胡编了什么,也敢求我们饶恕你的家人,莫不是当你的主家都是傻子不成?”

“我倒觉得你不但不在意你的家人,相反还想拉着他们陪你一同死呢,否则你这般吞吞吐吐的倒是为何?”

“老奴只是怕老奴招了,老太太不会放过他们!”那婆子一急切,立刻口吐真言,话音未落,脸上已现悔色。

陆清宁却抓住这句不放了:“你是说,昨儿那事情,是老太太主使你们做的?是老太太亲自交代你们了,还是通过哪个妈妈了,赶紧从实招来!”

那婆子脸上的悔色更重,分明是一副紧咬牙关死不开口的模样了。

二太太气得连连笑了几声:“好,好,好!绿菊你去,将后宅里管婆子丫头入册的管事娘子找来,看看这婆子究竟是谁,又是在何处当差的,家里还有谁也一样在咱们家当差!”

“我就不信了,她若以为她不说我便拿她没奈何,那我不当这个家也罢!”

陆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用的奴仆却都是死契,其中一部分还是早几代便投入陆家的,如今也算得上是家生奴才了;眼前这婆子口口声声提起她的家人,那么她家一定还有别人也在陆宅当差。

这婆子闻言又慌了神:“绿菊姐姐慢一步!老奴都说,老奴都说还不成……”

话音刚落,水晶开了门走进来,快步来到陆清宁跟前,低声回了几句话。陆清宁便笑道:“那就麻烦梅妈妈跟你走一趟?趁着没打草惊蛇,赶紧将人抓来才是。”

说罢这话,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这屋里可不是只有她,还有二太太和陆婷姝呢,忙对二人解释道:“水晶在浆洗班子上瞧见人了……”

陆婷姝便笑着挥手:“那就叫梅妈妈跟她一同去,将人提溜回来再说!”

那婆子闻言更是慌了神——等浆洗班子的罗婆子也被提来,哪里还有她将功折罪的机会!罗婆子可是个只认钱的,哪管别人死活!

想罢这些,她立刻故技重施以头抢地,口中也不停哭道:“就是浆洗班子的罗婆子指使老奴的!死了的那个吴婆子也是被她找来的!她说若是我们不按着她的话去做,便回了老太太,将我们两家全都卖到山西挖煤去,叫我们生不如死!”

二太太冷笑:“就这么点子事儿,你倒是早说呀!”

梅妈妈便询问的看向陆婷姝,眼下这婆子都招认了,是先替这婆子写份供状,还是先与水晶去捉人?

陆清宁忙笑道:“梅妈妈去吧,写供状有我呢。”

这样也算两不耽误不是?等梅妈妈和水晶捉了人回来,眼前这婆子的供状上已然按了大红手印,那罗婆子招也得招,不招还是得招。

水晶却不急着走,反而走到二太太和陆婷姝跟前跪下了:“是奴婢收了罗婆子的五两银子,才发生了昨夜里那些事……奴婢请二太太和姑奶奶责罚。”

第一百二十六章 顺藤摸瓜

眼见着水晶说罢那一番话,二太太着恼,陆婷姝惊疑;陆清宁立刻低喝道:“水晶!你也被死了的婆子那个吓破了胆子不成!还是你当二太太和姑奶奶分不清谁是谁非?”

“你做的只是将计就计,为了引出后面的那些黑手,怎么能和她们同日而语!难道二太太和姑奶奶会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将你也一同处置了?或者说你这也是要挟主子呢!”

听她这么说,陆婷姝的惊疑立刻换成笑脸:“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还不赶紧爬起来,跟梅妈妈办差去!难不成还等我们赏你?你放心,事儿完了一定有赏!”

心头却道:三娘这鬼心眼子多的!主仆几个设计了将计就计,方才过来了却不明说,若不是这水晶丫头有些怕了,跪在这儿全盘托出,她和二太太可还觉得三娘只是运气好呢!

二太太亦是抚胸长出了一口气:“三娘你个死丫头,你可吓死我们了!早说你们昨晚是顺水推舟不就成了!害我们白白为你提了半天的心!”

二太太怎么能不心惊肉跳。

也许昨晚的事儿是运气好,刚好叫三娘这孩子捉住了两个欲施黑手的婆子,那么往后的日子呢,还能次次都这么好运?

这孩子跟了梅妈妈当徒弟,身边几个小丫头也是身手好的,就算再遇上类似的事儿,一样能化险为夷,可是别人呢!

若那包氏打三娘这孩子的主意不成,转而又针对起别人来可怎么办,她们家五娘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呢,哪里受得了那洗衣锤锤上半下!

可是若叫她将五娘也送去梅妈妈那里学功夫,她又舍不得;只不说五娘娇生惯养的,吃不了那份苦。单说这好好的姑娘家学些个花拳绣腿,利倒不如弊多。

若也买几个会武功的小丫头呢,又怕野丫头们带坏了姑娘——五娘哪有三娘聪明,将身边的人一个个摆弄得死死地。

说到底,还是三娘这孩子够机灵不是么,二太太这么想着,便恨不得自家五娘一日千里如旋风,赶紧长进得比三娘还伶俐最好。

陆清宁听罢二太太的埋怨,便笑着赔不是:“今儿一大早,苏妈妈听说三娘弄了个将计就计。便将三娘好一通埋怨,说太过冒险了……三娘怕二婶娘和姑母也说三娘太大胆妄为。因此便……”

二太太也只得点头:“你是为了叫我们少悬些心,是个懂事的。”

“可是既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你是瞒着也罢不瞒着也好,提心吊胆都是免不了的;因此上啊,往后你还是多与二婶娘和你姑母商量商量才是。总不能你们太太那里养着胎,你就处处自作主张。不出事还好,出了事我们如何与你们太太交待?”

又问陆清宁道:“我听说,你二姐姐昨儿将腿给烫了?她好好的不在后宅看看书绣绣花,跑到前院儿去作甚?烫了腿可曾叫外院的小厮们看了笑话?”

陆清宁苦笑:“自打我们老爷卧床养病,她便日日去前院送汤送水的呢;被人看了笑话倒不曾,说是立刻便被婆子们抬回来了。”

陆婷姝皱眉道:“送汤送水?大厨房怎么从来不曾有人说起这事儿?”

庶出姑娘们的院子里,小厨房都不曾开火。厨娘也没有半个,那二丫头若是日日去大厨房要汤要水的,便该有人回禀不是么——事儿虽然是个小事,也算是破了例,不回禀便说不过去。

陆清宁继续苦笑道:“并不是去大厨房给老爷开的小灶。是长生那丫头每日偷懒跑出来一会儿,到她院子里用红泥小炉熬的汤。熬汤的食材倒是我二姐姐出了银子、打发人从大厨房要来的。”

“对了,长生便是于姨娘早以前贴身用的丫头,小澄出了事后,她便被打发去了浆洗房,今年也总有十**岁了。”

二太太和陆婷姝那是何等人,听到这里再听不明白的话,那便白活了些许年;二太太立刻冷笑道:“走了个于姨娘,又来了个于姨娘的丫头?若你们老爷有心……”

她是想说,若是大老爷当初有心收用那丫头,便该商量了大太太,给那丫头开了脸,左右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如今人已然被打发走了好几个月,再自己想辙攀附回来,那不是白日做梦又是什么。

可这些话却不好当着三娘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出口,二太太只得半路上匆匆闭紧了嘴。

陆婷姝却皱眉寻思了片刻,方才道:“三娘你说长生那丫头也在浆洗班子上?莫不是那罗婆子也跟这丫头有什么勾结?要不然,怎么二姑娘才烫了腿,那罗婆子便指使人打你的闷棍?”

本来说得好,说是梅妈妈和水晶去浆洗班子捉人,陆清宁这里便开始写供状,可如今既是提到了长生,总该将这事儿再理一理才是;若那丫头也参与了昨夜的事儿,该不该将那丫头一起捉来?

梅妈妈和水晶得了捉人的令,便已经离开了,眼下只有那个倒霉的婆子半躺在地上等候发落;听几位主子聊得起劲,又提到了长生,那婆子立刻哭道:“姑奶奶说的是,长生那小蹄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哦?”陆婷姝立刻笑问:“既是如此,你便赶紧说说,她怎么个不好法儿了?”

那婆子咬了咬牙——方才的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不说别人,只说三姑娘,便是头一个难对付的,落到这种人手里,还想活命?索性多拉几个垫背的罢!

浆洗房的那罗婆子,得了添芳园齐妈妈的吩咐也不少日子了,却一直都推诿着,说事儿不好办,得寻好了时机才行,齐妈妈为此也不止恼过几次了,说什么人还没走茶就凉。

昨儿那罗婆子却突然就找到了她和死了的吴婆子,说是越快动手越好!她当时也觉得奇怪,便追问了几句,罗婆子却说,出赏钱的已经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儿了,早办了事早拿钱早踏实……

“那罗婆子既然没说另一份钱是长生出的,你怎么就能随便按在长生头上?”陆婷姝笑问道。

此时,去找管事娘子询问这婆子身份的绿菊也回来了,说这人本来是针线班子的二管事,夫家姓田;前几年给后宅仆妇做冬衣时,这田婆子克扣了不少棉花布匹,如今只是浆洗班子里烧热水的粗使。

被这田婆子一说,另外一个出钱的人已经成了悬念;这人又只是个粗使的,谁知道她是不是随便攀咬?总不能随便按在长生身上便算了事不是?万一不是长生呢,岂不是叫另一个罪魁祸首逍遥自在了去!

“肯定是她!老奴前几日瞧见,二少爷偷偷溜进来找她,还给了她一个小荷包,那荷包沉甸甸的,一定是银子!”田婆子哭道,并口口声声发誓,说的都是真话。

二太太和陆婷姝两人莫不是大惊失色,陆清宁更是有些咬牙切齿——这陆文博当初害陆文渊不成,如今又勾结了长生来害她?

“二少爷给长生的银子,会不会是熬汤买食材的钱?”陆清宁虽然愤怒,却依然克制着。

陆婷姝低声笑道:“好好一个少爷,是自家人又不是外人,大模大样走进后宅来很难么?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二姑娘又是他的亲姐姐,替他尽孝照顾大老爷也是应当的,他若是想出一份银子表达孝心,直接送到清莹园去不是更好?”

二太太也连声说姑奶奶说的是,正是这个理儿。

陆清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田婆子说完那些话,她便张罗着给陆文博也算上一条罪状,未免显得太刻意太急切;如今引导着陆婷姝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二太太也不反对,这才是两全其美了。

“那三娘就去研磨写字了?”陆清宁商量二太太两人道,得了两人点头,便走到花厅窗下的桌子边。

这时她也突然想起来——这可是大顺朝,不是上辈子了!她的毛笔字可是不大好见人的;早知道这样,方才就不叫梅妈妈急匆匆去捉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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