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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想治我懒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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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朱澜变着法子和她说“小苗之前我的生日会你不要紧吧?那天你能来我挺开心的。”“小苗原来你真的和叶斯明也很熟啊。”“小苗我小时候就和叶斯明一起吃过饭。”
她也就不温不火地“嗯”一句作回应。
正式开课的前一天,天有点阴。
乔小苗从食堂往宿舍走,路过平时偶尔会抄近路的小道。
一整个夏天蔓长出来的荒草几乎淹没了狭窄的道路。她踏着草叶走上去,走几步,发现远处草叶上沾着星点红斑,像血迹。
好奇驱使她踏入草丛,向前行。野草没过小腿,越走近,血迹便越明显,还有一股腥腐的臭味。
然后她陡然停下脚步。
围墙边树根下,一拨被压倒的野草上,躺了一个小动物的尸体。
从体型上还是能分辨出这是一只猫,小小一只。
橘黄花纹白肚皮,毛色黑黑红红脏兮兮,四肢或残缺或不正常地扭曲着,小脸上痛苦闭眼沾着血。
只一眼,乔小苗就认出了这就是她丢失的那只乔花花。
它变瘦了,变脏了,还……!!!
看着眼前的画面想吐,她捂着口鼻阻止恶臭侵入,只是胃里止不住地翻江倒海。
高温天热,已经有虫蚁爬上它快四腐烂的尸体,干涸的血水浸红了一小片它身下的土地植被。
跑回宿舍卫生间干呕了半天,什么都呕不出,只有生理性的泪花出来。
眼前不断浮现出猫咪无助凄凉的样子。
两眼空洞地照了半天镜子,乔小苗才回过神。
她的乔花花啊,她得去为它收尸!
做好心理准备,她带着简陋的工具重新找到尸体,把它连带着它的玩具装进密封的纸箱,一起带到校外的垃圾房边火化了。
烧的时候很平静,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
直到又过两天,网上流传出了个虐猫小视频,乔小苗才感到,心里被扎入了生锈的铁钉。
顾梅香对视频义愤填膺,朱澜却依旧笑嘻嘻:“不就一只猫嘛,别太沉重。”
乔小苗终于爆炸,和朱澜大吵了一顿。
她本来和顾梅香的关系因为蒋晓也不太好。
总之由于一只猫的关系,宿舍剩下的三个人,也彻底闹得不愉快了。
大三,乔小苗的专业课依然紧张。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开始找一些实习了,可她却为着乔花花的惨死心绪不振。
周末的时候出去日常采买,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乔小苗去了好久没逛的中心商业区游荡。
漂亮衬衫花裙子也提不了她的兴趣,漫无目的地晃过几圈,她准备回学校找人上游戏刺激一下神经。
快出商场的时候,迎面来了三个说说笑笑的女孩子,外地来玩的,来跟乔小苗问路。
乔小苗看着她们熟悉的脸,眼眶差点湿了——前世的舍友!!
指了去天王阁的路,那是前世她们宿舍四人一起说好要去玩的地方。
没忍住,乔小苗多问了句:“你们也是学生吧?都没开学吗?”
三个人七嘴八舌说开。
“我们过几天才开学呢。”圆脸的女生笑得甜。
“宿舍一共三个人出来最后浪一发,嘿嘿!”短发的女生眼睛大。
“妹子我看你好亲切,所以才让她来问你!”高瘦的女生嗓门大。
乔小苗胸口发闷,咬紧下唇拼命点头。
送走她们,她在商场洗手间撑着水池冲了好一会脸,然后才脚步轻飘飘地出来。
她想念前世宿舍里可爱的舍友们。很想念。
她甚至想追上她们的脚步,再和她们多待一会。
为什么现在她大学里都没这么亲密无间的朋友呢。为什么。
失魂落魄回学校,在校门口仰头,望望那块被全国学子们敬仰的学校招牌,遒劲有力的题字在乔小苗眼里映出了些许苍白虚无。
因为新换了手机,以前电话簿里的联络人也缺失了一大半。
乔小苗最开始还会把一些人的电话重新问好加上,可越到后来,越觉得这件事毫无意义。
于是电话也不再问了,就那么空着。
她整个人都不像去年那样拼了,只按部就班,按时吃饭看书按时开一会游戏,健康规律得不得了。
但不知缘由地,心脏与头脑却越来越沉重。
好在,过了一阵子,赵清霜来安城了。她要待一个礼拜,来做一个短暂的实习。
在这麻木机械的日子里,终于有了个让乔小苗神经重新活跃起来的朋友。
高中时的同学朋友,虽然现在天南海北各在一方了,但乔小苗和他们依旧偶尔会在社交软件上联络一下,所以也没有太过疏远。
赵清霜和前世一样,去了另一座城市的念了知名大学的生物系,现在却在一家时尚杂志社实习。
赵清霜扯着乔小苗在一家巨小清新的咖啡馆喝下午茶,嘴里大呼小叫:“小苗苗!你居然又双叒瘦了!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吃不胖的秘方!”
“嘻嘻,天生的。”乔小苗心情好转,冲她笑。
“你知道我减肥有多努力么!”赵清霜拨一下染成浅咖色的微卷长发,修剪成长方形的绀蓝美甲上有精细的花纹,“我们杂志社这次在安城有活动,我跟过来蹭活动看明星,嘿嘿。你有想要的签名嘛?”
“赵清霜,你不是学生物的?”
“别提了我都快被那堆玩意烦死了毕业了就不想再看到!我爸找关系让我混去了杂志社,反正我也一直有兴趣。对了你以后什么打算?来来来B大高材生来跟我讲讲!”
……以后。
乔小苗现在有点怕听到这个词。因为她还没想好。
“可能毕业了就工作吧,看家里情况。”随口想了个答案。
“不考研啊——”
赵清霜没问完,从旁又□□来另一个声音。
“小苗老师!”
肖瀚单肩背着书包,吊儿郎当走过来,把一叠册子拿出来,“喏,上次你出的题目做完了。”
肖瀚是高三生,也忙得不行,所以乔小苗见他见得也少了。今天这个地方他正好顺路,就让他把顺便把作业送过来了。
乔小苗收下他的练习册翻了两眼,随口客气:“要不要坐下来喝口茶再走?”
肖瀚盯着乔小苗对面的赵清霜愣了会神,也没推辞:“好、好啊!”
……这小子居然说话会打结。
乔小苗给赵清霜和肖瀚做过介绍。
赵清霜倒没什么,一如往常笑得大方;肖瀚却和他平常的表现不大一样,又老实又乖巧的。
简直可怕。
三人分别后乔小苗回踏上回校地铁,没多久,果不其然肖瀚来问她赵清霜的联系方式。
乔小苗给了,想了想又在信息中对他加了句:“她应该不喜欢你这类型的。”
……
肖瀚是个行动派,赵清霜离开的那一天,硬是厚着脸皮跟乔小苗一起去送。
乔小苗远远看着他面对赵清霜摸着烧红耳朵的样子,觉得怪稀奇的。
稍走近一点,赵清霜淡定的声音就飘过来:“小弟弟。你还太小。好好高考。”
哈哈哈哈哈。
爆笑。
赵清霜一走,肖瀚也真的忙着刷题高考去了。
乔小苗身边一下子冷清不少,日子也基本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冬去春来,花谢叶长,季节的变化总是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一整年的时间,除了学习打工,乔小苗多了很多时间。
大多数时候,头脑都是莫名空白一片。
等回过神来,才继续思考,她的未来,该怎么走呢。
赵清霜会在杂志社做喜欢的工作,程芸会回家帮家里的公司干活,那她呢?
喜欢什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想起上大学之前,从前那个奇怪号码发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上面的内容她一直记得,是让她早点应聘上青叶科技。
……青叶科技这家公司,前世的时候乔小苗确实有阵子很想进去的。
是一家很年轻的公司,她高中毕业时才刚刚成立发展,但背靠财团,在这几年声势越来越大,在网络科技和游戏领域很有些建树。
她从前沉迷过的某个垃圾游戏就是这公司弄出来的。
当然招人要求也越来越高,这两年招聘会只在A大B大这层次的学校开。
其实关键是待遇出路不错。待遇和前景。所以是很多毕业生眼中的目标。
乔小苗如果早两年去应聘,大概还能有信心脱颖而出。现在可能有些迟了……
天下出路千千万,也不是非它不可了。
她提前准备着毕业设计,这么想到。
发生了一些事。肖瀚毕业了,江临风和他搞了个电竞俱乐部。
叶斯明好像也难得回来过一次。
乔小苗关在一个人的思维桎梏中,兴致缺缺。
每天明明过着健康的作息,身体却好像从一年前开始就变差了,三天两头生个头晕乏力的小病。
过完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便又到了可忙碌可清闲的大四。暑假为了不让家里担心,她还是没回去。
九月午后的暖阳照进宿舍,乔小苗懒洋洋地躺在宿舍上铺,看着白色天花板发呆。
忽然一阵电话铃响吵醒了她的昏昏欲睡,枕头边的手机显示出家里的来电。
醒醒脑袋接听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老邻居张阿姨的大嗓门:“歪?!苗苗伐!你快点回家!你爸爸他走了!你妈妈现在情绪不大好我先来给你打电话……”
…………哈?
什么鬼?她没听清?
在电话里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多好多遍,一个信息才真正被乔小苗的大脑接收——她的爸爸,去世了。
头脑恍然被一记钝锤锤醒,她从床上跳起来,给学校请了假,匆匆就买了票回家了。
她不信。
她都好多年没见过爸爸了。她都还没跟他抱怨他给她取的名字太幼稚。她还没把兼职赚钱买的礼物送给他。
……
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布置了起来,遗像香烛,沉闷的空气浸透了屋子。
妈妈立在一边,面色苍白地点起一根香递给乔小苗。
妈妈说,爸爸是工伤去世的。人倒霉了,一根钢筋也能砸成致命伤。
老熟人悄悄议论。
“晓得为什么老乔过年一直不回家伐?因为在外头躲债!”
“前两年不是有一次还被人闹上门过!”
“哎呀,你是没看过以前他家被人催债的样子……还好那时候他家女儿在学校……”
听在耳里,乔小苗却哭不出来。样子很平静。
好像所有的眼泪啊,情绪啊,全都积堵在了胸口又憋又闷,冲又冲不出来。很难受。
她第一次知道,一个人死亡了,还有一大堆手续要办。要销户要登记开证明要跑动跑西忙一大堆事,如果光是妈妈一个人的话,根部顾不过来。
妈妈也老了。
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吧?
大概就是从某次回家,看到妈妈也拧不开一瓶水的时候吧。
所以她可不能现在就倒下。
她还有一个家,一个妈妈要支撑。
在殡仪馆火化了爸爸的遗体,乔小苗在家里又待了几天,帮着一起料理了亲戚资产各种杂事。
家里早把另一套从前给她准备的房子卖了清了大部分债务,现在只欠着几万块了。
乔小苗做完一切,才又重新回学校去。
火车上,她许久没有动静的手机又收到了信息。
久违了好多年的熟悉号码,一长串怪异的数字。
内容是:【我有抑郁症,所以不打算活在这世上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愿你从此以后前程似锦,无风雨相困,无烦忧相扰。再见。】
列车靠站摇晃了一下,她手中手机没握紧,“啪嗒”摔在了地上。
抖着手捡了两次才捡起来,屏幕碎了,几条玻璃缝丑陋地爬在上面。
一些零散的记忆随着碎裂的屏幕一起回到乔小苗的脑海里。
她是重生的。
为什么会重生?人死了,才会重生。
她是自杀的。
☆、第50章 50
小的时候; 总喜欢畅想无限遥远的未来。
长大以后会做什么?二十多岁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世界会是怎样的色彩?
直到现在; 这个“遥远的未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才发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世界是灰色的。
回忆的城墙倾塌; 断裂的砖瓦间逐渐显露出少许“未来”的记忆。
被无聊消磨掉的日子; 漫不经心时积郁起的挫败,还有难以消弭的苦闷。都是未来的样子。
碎裂的手机黑屏把乔小苗的脸庞映出来; 支离破碎的。
心跳得很快,呼吸也不通顺,胸腔里闷着一口气。
缓缓眨眼,眼中干涩; 流不出半滴泪。
她努力稳住心神,从袋里拿出纸巾去擦手机的屏幕。
然而屏幕上那些被摔出来的狰狞裂痕; 却怎么也擦不掉了。
上下车的人潮散去; 列车重新上路。
随着车厢的晃动,她的手指也跟着颤抖起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使劲握了下拳,把手指和纸巾都攥在手心; 乔小苗咬着下唇; 撇过头去看窗外飞过的乡野树木; 眼睛却难以聚焦。
像是从含糊的记忆里得到了提示; 她发现了人生岔路上的另一种选择——
她还可以选择,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
不。
不可以。
她不想。她不能。
她不能。她不能。她不能。
她还有留恋,她还想活下去。
然而只要这个念头一出现,便总是没有止境地出现在头脑之中; 挥也挥不走。
大四之后,意料之外的事故与愁苦一天比一天多,苦恼淹没了后来的记忆。
她自己,将自己的时间与记忆,刻意停留在了无忧无虑的时代。
但有些被无视的苦难总要去直面的。
要振作啊。
背着轻薄的行李,乔小苗走下车,重新踏上安城的土地,站在车站浑浊的空气里深深吸了口气。
回过一趟家,她重回熟悉的学校。
有细心的同学老师发现乔小苗的样子比先前更憔悴,小心翼翼地来关心她。
如果把那些嘘寒问暖全都当成真诚的好意,那么这个人情看似冷淡的环境里,其实还是些许温暖的。
乔小苗努力让自己这么想着。
尽力让自己的身体与精神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她把剩余的时间,全都用在了学业与毕业上。
肖瀚考上了A大,再也不用她去操心了。
乔小苗把最后一笔肖瀚父亲给她的感谢酬劳,回家时交给了生了病的妈妈。
然后从此以后,所有的开支负担,又要靠她自己了。
私下里接方案,接作业代写,收钱帮人写论文,逐渐变成了她不光明不正大的小生意。
早就决定毕业后就工作,所以除此之外,她也随波逐流,捧着自己的简历,漫无目的地奔走。
当她开始找工作时,已经过了招聘最热的季节,她的实习经历也基本为零。不过仅仅靠着B大的名气,她还是挑了两家公司去了面试。
面试官一连串刁难,她心情郁郁之下答得很不走心。
结果最后居然还收到了公司的录用通知,待遇还行。
她听着职位描述,心中一片茫然又提不起兴趣。
可是,她不想做这些,又能做什么呢。
现实有让她挑选的余地吗?
头脑中,去与不去的考量相互博弈。乔小苗也没找任何人商量这些事,未来的路,她还是想要由自己来做决定。
而且她心中,也似乎总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让她心底总有遗憾的一个地方。
过完凛冬,辞去旧年,便又是一年开春。
虽已入早春,天却还是冷得很。
乔小苗的寒假在家里过的,陪妈妈来回医院,家中也时时泛着股药的苦味。
爸爸不在了,年代久远的房子里越显萧然。家中的空气被对比得越是冷清,就越是让乔小苗觉得,她决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来,也不能做出错误的决定。
刀锋似的春寒冷意浸入骨头里。
乔小苗立在风里,不由自主裹了裹身上厚实的棉大衣。
回到学校,马上便是早早开始的春招。
在一大堆眼花缭乱的公司名字中,她看到了一个显眼的公司标志。
隐藏在心中的那个含糊不清的遗憾,在看到公司名字的那一刻,马上有了清晰的形状。
是青叶公司啊。
她以前好像很想去的。
同学往青叶公司投简历,让她也陪着投。末了,又让她陪着一起去笔试面试。
一层层筛选下来,那个一起去的同学没能留到最后,反而是乔小苗,顶着同学羡慕的眼光,存活到了最后第二轮的面试中。
她此刻站在青叶公司的大楼前。初春不算明媚的太阳照着大楼上的招牌,亮闪闪的。
进到指定楼层,卸下大衣放进纸袋,露出里面的衬衫西装裙,一身规矩整齐的正装。
和其余面试者进入休息室,别人面色惶惶,紧张袒露在脸上,乔小苗有些呆滞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点迷茫,两眼盯着手指甲发呆。
既不兴奋,也不紧张,也谈不上幸福。就好像只是,了却自己曾经的一个愿望一样。
头脑空茫地在休息室等了不到一小时,就轮到她了。
面试的房间明亮,前方并排坐了一溜面试官,中间的还是个金发碧眼白皮中年男,旁边留了个座位。
多对一的情景其实蛮容易让人有压力。
乔小苗却还是副茫然到看似放松的样子。
公式化地自我介绍,回答,在用一口标准的中式英语演说方案。她的英语成绩从来裸考都能高分,口语却没怎么下功夫练过。不过好在说得顺畅,也没让人不满。
正面试到一阶段结束,小会议室的门被敲了敲,一个新面试官被人领着进来旁听。室内所有人都站起来,就乔小苗一个人傻呆呆坐在原位。
等看清那新面试官的样子,她差点被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叶、叶、叶斯明……!!
“叶……”口中也差点轻呼出他的名字。
只不过,当意识到场合不对后,她赶紧闭上嘴,埋下头,扶稳椅子坐直身体,重新变回端正安静的样子。
僵硬着身躯,用眼角余光悄悄留意。
面试官们又全都坐下了。叶斯明坐在中间空着的座位上,和左右交流了下意见,便没再说话,只继续让面试流程继续。
大概只是来随意旁听的。
原来他是这家公司的人。
自从上次分开,她大概一年多没见过他了。
想他吗?讨厌他吗?嫉妒他吗?
……不知道。
大概有点吧。
方才的匆匆一瞥间,她就知道,他比从前更加有了大人的样子。因此此刻也能从容地、居高临下地,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
但她却就此尴尬慌乱起来。
全场目光,连带着叶斯明那让她不敢直视的眼睛都让她觉得难以忍受。她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面试,离开这个飘满尴尬的环境。
到最后也没发挥好,声如蚊呐匆匆答完后,她几乎落荒而逃。
她还没准备好要见他。
重新在洗手间换上大衣,离开空调温暖的大楼,走进凛风飘忽的街头,乔小苗的呼吸这才顺了些。
紧了紧漏风的领口,回头望一眼太阳下的大厦,她就往地铁走。
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令人心颤的声音叫住了。
“乔小苗。”叶斯明的声音。
顺着初春的冷风送到耳边,刮得她耳廓疼。
她的脚步停下来,没答话,就背着身点一下头。
“面试你可能过不了。”
再点一下头。
“乔小苗。你回过头。”
于是半侧过身,目光放在他敞开的深色大衣下,浅茶色的围巾上。
他穿衣服还是好看。
只这么在心里感慨时,叶斯明已经走过来,解下脖子上的围巾。
“乔小苗,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答应过要帮我做的三件事?”
再点点头。
还有后两件事,他没对她要求过。
“一件事,”他把围巾绕上她的脖子,看她缩了下脑袋,“系好这条围巾。”
乔小苗也不抗拒了,低着目光,顺从地让他把围巾给自己系好。
“另一件。你对我说句话吧。”他的眼睛暗了暗。
本想留着以后提的要求……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
乔小苗摸摸围巾,没说话。然后就转过身去,然后缓缓抬步离开。
叶斯明看了两秒她的背影,接着也转身:“乔小苗,再见。”
乔小苗脚步顿了顿,发出了独自面对叶斯明后的第一个音:“嗯。”声音闷闷的。
车辆的喧嚣在耳边越来越清晰,她望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向前而行。
回到宿舍,她把一年多前那只水果手机翻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总之拿去维修店,花了大价钱修理得七七八八。
开机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很久以前那条,叶斯明发给她的短信翻出来。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当时没能被她读到的信息。
看着上面温暖热切的字字句句,她恍惚意识到,他们此后,也许真的没有可能了。
她趴在桌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天气转暖之后的时间窜得飞快。总之就在人也没多大感觉的时候,交毕设了,答辩了,拍毕业照了,一切都结束了。
毕业了。
乔小苗没有留在安城,而是回了家,回了曼城。
妈妈因为爸爸的去世积郁成疾,生着病,还需要她照看。
因为离家近,乔小苗选了间规模不大的公司工作,薪水对于刚毕业的学生来说不能说少。
但仍有同事会在背后悄悄议论:“B大的高材生怎么回来我们公司。”
人各有志罢了。
只当没听到。
每月每月,依旧有数不清的琐事要她头疼。
比如说最简单的,一天里的三餐,她要学着料理;再比如平日里琐碎的家务,也要做起来;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水电网费该在哪个方向交,不知道房产本保险车油价钱,到后来,也全都知道了。
妈妈的病情拖着,两三年后更加重了。
医药费理所当然地与日俱增。
乔小苗把能拿得出的钱全都拿出来了,最后在家中柜子里翻到一只被小心翼翼保存着的手表。
手表被装在一只粉红色的硬纸盒里,鳄鱼皮的表带,淡黄的表盘四周镶着碎钻,指针下是万年历,中间有一轮金色的太阳。
很久以前,叶斯明送给她的。
她现在终于能分辨出,这是一只价格不菲的手表了。
她想把它卖掉。这样,很快就能有现金了。
凝视着向前行进的秒针,听着时间流逝的声音,滴答,滴答。
半晌,她重新收起来,盖上纸盒盒盖。
还是没把这只表,扔进时间的汪洋里。
到底还是舍不得。
治疗费不够的部分,乔小苗厚着脸皮问亲戚和从前关系亲密的同学朋友借了。
只不过病枯的树,注定无法发出新芽。妈妈仍旧没能捱过那年冬天。
简单地办完丧事,生活又归于平静。
旧房子要拆迁,乔小苗搬了新家,还得了一大笔补偿款。
她捧着这笔从天而降的迟来的钱,目光涣散。
从前觉得童年悠长得像永生,却不知道后来的时间像哀弦急管,急转直下快得叫人反应不及。
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
乔小苗辞了工作,借着工作上认识的熟人重新接起了私活单干。
她的精神不大好,不怎么能适应公司每天上下班打卡的生活了。
妈妈还在的时候,她整天陪着妈妈去医院住医院。现在,变成她自己时常往医院跑,每每都要领着一摞花花绿绿的药回来。
她想起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许过一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她还有……他,能永远在一起。
如今她快二十八岁,生活里只有她一个人。
越来越明白,前世的自己是为什么而死。“曾经自杀”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如咒语一样刻在脑海里。
叔本华否定生命意志,枕头下一生放着的枪却只用来防身。荣格早年抑郁,最后还是走出阴影成就了自己。
所以即使如此苍白的生活,她也还能坚持。
因为搬家,从前家中的东西全都搬过来了。
大堆大堆零碎的物件,还有不少爸妈的遗物。被搬家公司卸下来后,就一直堆叠在一个房间里。
挑了个晴天午后,乔小苗终于有空去收拾了。
于是在一堆旧物里,她找到了一只灰尘零落的老式手机。
也不知怎么想的,她把它连上充电器插上电,然后按开了电源键。
没有手机卡没有信号没有运营商,一开机,却发现短信收件箱里“99+”的未读消息,满满当当。
所有发件人都是同一个,是一长串她熟悉的数字,也是这个年代手机号的格式。
打开看内容,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意志瞬间就被冰冷的文字击溃。
每一条每一条,都重复着同样一个内容:
【不要让爸爸出门。让爸爸回家。】
【不要让爸爸出门。让爸爸回家。】
【不要让爸爸出门。让爸爸回家。】
【放假回家做事,不要让妈妈一个人。】
【放假回家做事,不要让妈妈一个人。】
…………
写满后悔与挽留的文字。
乔小苗立马就崩溃了。沉甸甸的心再也承受不起这么多重量,瓦解般蹲坐在地上。
发送时间都是好几年前了。正好是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呢。
很多年都流不出来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屏幕上。
当天她就把整间屋子收拾好了,上锁。
把长久以来一直服用的精神药物全都扔进垃圾箱,然后她换衣服,拿钥匙,下楼,进车,看了下仪表盘上的油量,然后启动车子。
灰蒙蒙的车子沐浴着阳光,像太阳下的一道霾。
车子往临城悉城的方向驶去。悉城靠海,绵延的海岸线上有位置绝佳的礁石悬崖。
她脚踩油门一刻不停,从下午开到晚上,越来越接近海岸。
清醒的状态下总是伴随着痛苦。
等到她的车跳入海里,海水淹没车身,她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穿过一片低矮丛林,荒凉的地界,旁边已无其他车辆。车窗外飘来凉爽的海风,电台广播的信号变得断断续续。
车已开出铺建的道路,开入野地,悬崖遥遥在望。
广播里却忽然响起了阵熟悉的旋律。
小提琴与钢琴的合奏,《万福玛利亚》。
一脚踩上刹车,车子猛然在巨大的礁石上停了下来。
……听完这一曲再走吧。
夜里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礁石,虔诚的旋律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左手腕上不知何时自己给自己戴上了那只整理房间时发现的、带有金色太阳的手表。
乔小苗听着乐音,双手趴在方向盘上,终于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悲悸卷着海水。
往事的一点一滴好像也在这安详宁静的乐曲里缓慢流淌而出。
哭了许久,电台音乐早就变成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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