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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4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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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鬼的魂魄里肯定全部都是进攻的意识,刚刚了解了一些情况,就开始号施令:“不要让罗刹鬼王腾出手来!”

此时,刚刚在讯问上有了成果的赵相山也开口道:

“如今三方虚空结构大势已成,大黑天佛母菩萨的‘体系对冲’之计已经再无意义,主上若能快回归太霄神庭核心区域,重整上清三十六天,布置反攻,是最好不过。有影先生护持,完全可以突破魔潮阻碍,大致的路线是这样……”

他把从那头无相天魔处得来的信息整理清楚,化为直观的路线图,呈现出来。

影鬼见有人附和,且说得头头是道,看赵相山的目光就格外不同:

“相山兄弟很有眼光呢。”

“不敢,是影先生的时机抓得恰到好处。”

两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就这么互相吹捧起来,大有一见如故拜把子的意思。

当然,真要算起年龄大小、资历新老,无疑又是笔烂账。

赵相山也是很懂余慈的心思,末了补充一句:“至于叶岛主,那边的局势不是我们现在能插手的,如果主上一定要救,及早回归核心区域,更是当务之急。否则,若被罗刹鬼王抓住机会,一局翻盘,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确实还要担心罗刹鬼王也来个“釜底抽薪”,她刚才没来,不代表现在不来。

余慈自然知道赵相山话中的道理,回头看还在追击的幽煌,最终还是点头。

但在此之前,他莫名心中一动,想到与叶缤见面后某个细节,当下与湖上的小五联系,后又叫了幻荣夫人:

“如何?”

幻荣夫人简单回应:“位置确定,正尝试插手,不过胜算不大,东海那位没有用全力,此后也说不准了。”

这和赵相山的判断是一致的。

余慈便道:“且等等……将此物寻隙送过去!”

通过心内虚空,余慈将一件奇特转移,吩咐已毕,就再不多想,按照赵相山指出的路线飞遁而去。

亿万里开外,六蛮山一角,某处苍莽群山深处,雾瘴重重,其间没有任何鸟兽之音,安静得可怕。细看去,这里的雾瘴,便在山峰内外吞吐,一呼一吸之间,竟似有着灵性。

这里黑天教总坛,六蛮山、大雷泽的大妖们称之为“五老山”的地方。

明面上的说法,是这里五座山峰,吞云吐雾,仿佛是五个抽烟闲聊的老头儿。

至于暗地里,则是谐音“雾牢”,可见其中压抑之态。

便在其中一座山峰半山腰处,人声多少冲淡了一些沉寂到极至的感觉:

“花司祭。”

“我到此来,是菩萨相召。”

“是,菩萨已经吩咐过,请您直入莲花池。”

花娘子微微颔,缓步走入。

因为几处同时开战,以往强者云集的黑天教总坛,此时已经没几个人,从压抑变成了沉寂,感觉倒是舒服了不少。

和那些大宗门阀相比,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好打理的,不是洞天福地,连秘府都算不上,就像当初巫神先民,凿洞开山,古朴纯厚,又自有神通化育。

传说中,这莲花池便是一处极玄妙的所在,只是她身份地位不够,不知其中的奥妙。今日得入其间,虽说是菩萨见召,也是象征着地位的提升。

回归总坛之后,她以步虚修为,出任司祭,已经惹得很多人眼红,此时又得入莲花池,等于火上浇油,出来后还不知会有什么麻烦。

只是,花娘子也不惧怕,天地大变在即,这些人心鬼蜮的伎俩,不过是细枝末节,永远翻不上台面。

她安静步入,听到了洞窟深处,汩汩水响,再行进约数里,便一片水波入眼,池畔正有一人,光头跣足,乍看像是僧侣比丘,静观池中莲花,若有所思。

花娘子不敢多看,拜伏于地:“弟子拜见菩萨。”

池畔安静片刻,有人声响起,诡异地却是仿佛有多人同时开口合声,若细细分辨,当是三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大罗天网超限之局(下)

就在这奇特的合声音质中,花娘子听到大黑天佛母菩萨说道:

“你从北荒回来,也有十二年了。”

“是。”

“你在北荒,和很多人打过交道,其中颇有一部分,乃是教中大计寄托之所在。而如今,幸存者也是不多。世事难为,由此可知矣。”

花娘子俯首不语,这种话,她是万万接不得的。

大黑天佛母菩萨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平静续道;“你过来。”

花娘子款款起身,依言走到大黑天佛母菩萨身后五尺处,稍稍一顿,见前方没有反应,便又趋前,到了莲花池边,只是绕了一个小小的弧线,依旧和神主保持三尺的距离。

她仍没抬头,冒昧去看自家神主的面孔。只是处在这样的近距离之下,她没有感应到灵压,也没有威煞,甚至连长生中人应有的一些外在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除了那诡异的声线:

“你且看。”

花娘子定下心神,垂眸看莲花池上潋滟的水波。

在茎叶的掩映之下,水波中却是翻滚着一层层赤红云气,又是格外通透,仿佛是在池中拓开了一处别样的天地,根本看不到底。

如果将池中的情形视为一处“世界”,也定然是与寻常天地虚空迥然不同。

花娘子努力将视线穿透那遮天蔽日的赤云,更重要的是,大黑天佛母菩萨允许她看到里面的玄机,所以,很快的,她就在这片奇妙的“世界”中,发现了目标。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株树冠宛如华盖,覆盖数十里方圆的巨树,茂盛的枝叶撑开了赤红云气,使树下显得特别清爽。她也很快辨识出来,那竟然是之前曾经在山中,自家神主讲经授课的道场之内,不知矗立了多少年的一株菩提树。

凡是曾听过大黑天佛母菩萨讲经的大妖,都怀疑这株菩萨树可能已经要成精了,也见识过其不可思议的神异之处。

然而就在五年前,这株菩提树忽然不翼而飞,当时很是起了一番骚动,但教中高层都是讳莫如深,花娘子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情此景之下,再次看到。

而且,此时花娘子视线的焦点也不是菩提树,而是正在树下,挨得极近的两人,一坐,一躺,姿势各异,神情也不尽相同。

这两位,余慈都是认得的。

白莲……妙相。

“妙相此人,你熟。”

花娘子骤闻神主问话,心神倒还平稳,据实答道:

“是,弟子在北荒与妙相师叔见过面,回归教中后,也与她多有交往。”

“是啊……妙相乃是天人之身,是我的亲传,按辈份,可算是你的师叔。她也是我这一劫来,倾注心血最多的人。”

“……”

花娘子再看池底赤云翻腾的世界,那菩提树下,妙相神智昏昏,正平躺在地上,饶是如此,小腹依旧高高降起,如足月的孕妇。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你是掌教亲传弟子,有些话,说给你听也无妨。”

花娘子忙欠身一礼,算是恭谨听闻的态度。

“妙相此人,乃是飞魂城主幽灿的发妻,大巫苏氏的嫡系血脉。因飞魂城与千山教谋划的巫门整合之事,作了牺牲品,拱手将城主夫人的位置,让给了夏夫人。也因此一怒之下,落发出家,不惜饱尝巫毒之苦,也要脱离巫门,到了北荒居住……此事的脉络,你清楚,但,这不是完整的事实。”

大黑天佛母菩萨的解释,让花娘子心中颇不平静,这种事情,似乎没有必要详细说明,而她既然这么做了,必有深意,她一时还估摸不透,只能继续听下去:

“当时的妙相并不知道,她虽然是叛出巫门,要与幽灿恩断义绝,其实她体内,早已经暗种了幽灿的骨血,也是‘幽’、‘苏’血脉的巫胎种子。

“而她所转修的佛宗旁门的‘阴幻舍利’之法,则是我一手创出,专为保留巫胎所用的特殊法门,其功效大约等同于夏夫人的‘怀璞抱玉’之法。而且,从‘阴幻舍利’到‘天人化身’这一整套修行体系,就是要在她日常修行之中,润物无声,将本教法度镌刻在巫胎之上,将其改造,使之适应当前之天地变局。”

花娘子不由得赞叹道:“菩萨所算,丝丝入扣。”

话是这么说,以她的智慧,却是想到,能够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大黑天佛母菩萨和罗刹鬼王,对巫门的渗透,已经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

果然,接下来大黑天佛母菩萨又道:“我与幽灿本有协议,由我传他《三际经》,以助他摆脱遭巫神灵水侵蚀的困局……”

大略将此间缘故讲了一遍,大黑天佛母菩萨淡淡道:“今日之前,诸事本已抵定,妙相体内巫胎法度圆满,即将临产,我大半灵识已经投入洗玉湖底、巫胎之中,只待消化巫神灵性,便将转生。按照罗刹道友的计划,以此控制水世界、真界……还有那太霄神庭三个法则体系,以之相融,成就‘三界天通’的基础,以承载即将接踵而至的血狱鬼府、九天外域等诸方世界。”

花娘子真的是头一回听到“三界天通”这一宏伟计划的细节,不免思绪翻动,却也听出,自家神主的语气颇有些微妙。

出于习惯,她不免要琢磨一番,哪知念头方起,便感觉到大黑天佛母菩萨的明澈目光,直射过来,刹那间她通体便仿佛是透明的一般,心下不由凛然。

莫不是神主觉得自己冒犯了?

哪知这一眼扫过,大黑天佛母菩萨的语气倒是又和蔼了些,合音共鸣的奇异嗓音仿佛是夏日的蝉鸣,悠然入耳:

“我且问你,你觉得我与罗刹道友的计划如何?”

“这个……”

“我知道你是教中有名的智者,观人见事,与他人不同。所以,不要说那些虚言假语,砌词推托。这样吧,我给你做个限定——你只有一句话的评价机会,要在一句话里,说个明白。”

见大黑天佛母菩萨如此“逼迫”,花娘子大概也琢磨出了她的态度,知道眼下不是圆滑的时候,咬了咬牙,说出一句话来:

“弟子冒昧请问,菩萨与罗刹大人在计划中的角色,是如何分派的?”

此言一出,大黑天佛母菩萨便是低笑出声:

“很好。”

“菩萨?”

对这没头没尾的评价,花娘子再怎么智慧通达,也弄不明白,可她的回答过了关,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大黑天佛母菩萨也很快给了更标准的答案:

“按照计划,三界天通,我为基石。一应梳理体系、衍化法则之事,都由我来主控;而三界天通之后,体系成就,我便是当年巫神的地位,虽没有那开天辟地的无上之功,然而改天换地,定鼎三界,自然为人神共主。”

“这,罗刹大人……”

“罗刹道友的性情,你们也大概了解,她早不耐真界与血狱鬼府的困锁,要的就是借此‘三界天通’的机会,摆脱束缚,斩断因果,直入无尽星空,至少也要与那位魔主大人比肩。”

花娘子陷入沉默。

也就是说,罗刹鬼王放弃了她在“新世界”的核心权力?

虽然可以肯定,她肯定还保留着自家教派的传承,就像今日的魔门。

也许罗刹鬼王这样的大能眼中看来,这才是最核心的东西。

可是,按照协议,“新世界”的主宰者是大黑天佛母菩萨,在动辙以万年记算的漫长时间里,今日的协议,怎么能够长久维持,不生猜忌?

如果真的不生猜忌,今日自家神主又怎么会主动说起此事?

大黑天佛母菩萨真的就像在聊天,随口又将话题偏移:

“那毕竟是计划成功之后的事了,现在说来,没什么意义。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排除种种阻碍、变数,将计划推行下去。我与罗刹道友也做了许多准备,其中最核心的一条,就是要给‘三界天通’后的新世界,立下法则支柱。我们唤其为‘七祭五柱’。”

花娘子疑道:“七祭五柱?”

“你既然为司祭,天人九法的理论,掌教应该教给你了。天人九法中,太虚之法,天心自为,不可移易;道德之法,后天人伦成就;这两条可以不论。

“动静、造化,可以局部影响限制;其余诸法,都大有可改易的余地。

“三界天通之时,若不镇压抵定,变异之局,很难控制。所以,当年我与罗刹道友联手擒下太玄魔母,将其镇压在碧落天阙,以祭动静之法;你的掌教师尊为佛陀分身,受制于因果,需转世重修,故而自愿献祭于天,以祭造化之法。

“真幻之祭,由罗刹道友的虔诚信众为之;阴阳之法本来选定是平治元君,但后来觉得她底蕴略逊,便又选了一个地仙中人,此时已入瓮中,如此是四祭四柱……”

花娘子只听得惊心动魄,这里面竟然一举砸进去至少四位地仙大能,而且还不算完。

她不自觉抬头,正好看到大黑天佛母菩萨似男似女,人相模糊的面孔。只见她微微一笑:

“至于最后三祭一柱,乃中枢根本,涉生死、灵昧、超拔,我自为之!”

第一百六十七章前世今生灵光一点(上)

“菩萨!”

花娘子低呼出声,自家神主的说法,着实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大黑天佛母菩萨倒是坦然:“我先天不足,转世重修已是必然。若能借机献祭成功,便可以了断大半因果,此后的修行就是一片坦途。其中的凶险之处,倒又不算什么了。”

花娘子身为司祭,在黑天教也算地位超然,对大黑天佛母菩萨与罗刹鬼王的关系,要比外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在她看来,大黑天佛母菩萨的选择,可谓深有自知之明。

教里教外一些人也有传言,自家神主能到现在这个程度,相当一部分是被罗刹鬼王拉拔起来,虽然同样是神主、地仙的境界水准,可相较于惊才绝艳,又有数十劫积累的罗刹鬼王而言,大黑天佛母菩萨还有相当的差距,在这个基础上,踏踏实实修行,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如果花娘子理解得没错,三界天通后的新世界,就是罗刹鬼王提供给大黑天佛母菩萨的最好条件。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理论终究是理论,现实的障碍绝不容忽视。

花娘子迟疑片刻,终于还是问道:“菩萨以一身祭三法,这……”

大黑天佛母菩萨还是那样回应:“行此非常之事,不冒些风险怎么能成?无庸讳言,确实有些麻烦。当年,我本是想借陆素华独特的分神天赋,以及陆沉、黄泉夫人的血脉精华,夺舍修行,以为中转,增厚根基,为今日做准备,不想意外损折……”

主持当年之事的花娘子闻言,当即跪伏在地:“弟子有罪。”

大黑天佛母菩萨低低一笑:“此事多数还是天意。但凡我教之事,只要碰上那位天君,似乎总要出些岔子。便如今日,也是如此。

“真界、水世界、太霄神庭三方虚空交错,太霄神庭被他镇着,难以攻破;巫神灵性不知为何,受了好大刺激,有些不稳;真界体系更受他牵引,大举入侵。局势动荡之下,若还要按计划强行融合,所耗的心力,远超出预想的极限……应该说,也已经超出了我现在的极限。”

如此毫无遮掩的描述,让花娘子都不知该怎么回应,也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这回,大黑天佛母菩萨就不像前面那样“通达人情”,花娘子不说话,她也保持着沉默,似乎是在为眼前的事态苦思,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越是这般下去,花娘子越觉得心神不定,慎思一番,终于还是开口道:

“弟子冒昧,敢问菩萨,若三方虚空融合不得,难道不能舍弃……弟子是说,若按照菩萨与罗刹大人的计划,最终目的,是搭建起一个立足于真界,可以承载‘三界天通’之新世界体系的基础,便如夯土建基。只是若细究起来,好像太霄神庭此处,不是太有必要?”

“说得好!”

大黑天佛母菩萨悠悠一笑,又夸奖道:“不愧是教中智者,眼光、判断都是敏锐迅捷。不错,现在看来,相较于巫神所在水世界、必不可少的真界,太霄神庭不过是个鸡肋,不说别的,便是幽灿这等人,都是说舍便舍。

“只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在幽灿舍弃、暴露之前,谁能想到会是这种局面?若能一举并吞三方虚空,且包括了这玄门根本体系之一,后续计划中,天下玄门,起码也要有三四成立场动摇。这个好处,我与罗刹道友都是舍不得的。”

花娘子渐渐入了状态:“可现在……”

“现在确实不同,可惜啊,我却没有你这般机敏判断,鸡肋已经入喉,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如之奈何?”

“……”

花娘子又不好回应了。今日大黑天佛母菩萨的态度,实在不是神主对信众的那种味道,非常之态,定有非常之事。

说到这里,花娘子已经有了预感,大概到了要摊开的时候了。

她能感觉到,自家神主的视线,落在她背脊上,意味深长。

“我倒还有一法,需借重到你,这才召你到此。”

花娘子暗吸口气,但她身为司祭,正是对大黑天佛母菩萨最虔诚的人之一,真正到了考验她的时候,心神反而迅速安定下来,直起腰身,直视自家神主:

“弟子可助菩萨一臂之力吗?”

大黑天佛母菩萨见她通透明澈的眼睛,微微点头,柔声道:“

“罗刹道友早前就曾说起过,我灵昧天生缺陷,灵性浑杂,在解析推衍之术上,实有极大局限。为此,我曾专门设局,想通过一人,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将她引来碧落天阙,意图吞噬,虽未竟全功,却也斩下她一具分神,若能炼化,可以极大弥补,只是临到头来,忽然有绝大恐怖,生出心间,故又放弃。

“至此仍不甘心,就将那具分神重新洗炼,使其转生,就近置于北荒,以红尘磨之,以测虚实……如今已有一千二百余年了。”

花娘子越听越不对劲,刚刚才静下的心神,又是悸动。

大黑天佛母菩萨微笑不改:“你起来……且看池中。”

在自家神主的指令下,花娘子本能依言而行,缓缓起身,又往莲花池中看去。

池中水波之下,此时已经不是龙变梵度天的影像,而是在另一处宫阙之前,其景缥缈恢宏,不类凡世。她一眼就注意到,有位女修,在宫阙前方九间十柱的牌坊前略微逗留,忽有明光大放,女修便踏着光芒,步入此间。

此人黄泉夫人?此地,碧落天阙?

花娘子不止从一个渠道看到过黄泉夫人的留影,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见之悸动,仿佛灵魂都要陷进去一般。

这时只要用联想的方式,就能猜到,其所迈入的宫阙,便是大黑天佛母菩萨口中的碧落天阙无疑。

“菩萨!”

不可抑制的迷离乃至于恐惧之下,花娘子的呼声显得特别低弱。肩上微沉,却是大黑天佛母菩萨伸手按在她肩头,这个有违神主威严的动作,此时给花娘子带来的不是安定,而是更不真实的恍惚。

“看下去!”

大黑天佛母菩萨的指令明确而坚定。

所以,花娘子看着黄泉夫人漫步在宫殿回廊之中,心神一点点沉下去,视角也不知不觉间越贴越越近,直到有一刻,突然前路上现出一个人影,僧侣打扮,面色微黑,神情一贯的肃穆庄严。

这一位,她熟的。

“师尊……”

“佛法无边,不渡无缘之人。”

随着这一句狮子吼,花娘子呻吟出声,视角骤然再往前趋近。

再近就真的到了……

一念未绝,她的视角已经撞进了黄泉夫人体内,随即天旋地转。

她就像是遭遇了一场梦魇,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却发现这个梦的牢笼根本解脱不开。

此时此刻,她本人的视角和黄泉夫人的视角,完全地重合了。

巨大的信息流狂涌进来,纵然是条理分明,那数量却是可畏可怖,她平日自诩多智,却从未想过,要在瞬息之间,处理如此巨量的信息。

偏偏这一刻,她还做成了!

这是来自于她某种不自觉的本能,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极限,便如呼吸般自然。

而接下来,黄泉夫人已经出手,应对的就是她的掌教师尊。

某种意义上,出手的就等于是她本人!

惊人的同步——包括驱动此刻黄泉夫人形神的本能意识,还有对于“敌方”的各种判断和反应。花娘子已经不知道,她是受这份不知何来的记忆影像驱使,还是她真的在里面有所发挥。

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时:

通过那种惊人的计算模式,黄泉夫人的每一种反应,都是最优的选择,不可能再有别的;而运用同样方式的花娘子,也就自然而然只有这一种模式。

是计算,还是本能?

这一刻,花娘子更混淆了其中的差别。

但不管怎样,当年的黄泉夫人,与掌教的修为,差距都是极大,再正确的反应,都无法弥补。

不多时,便遭重创,眼看要被擒拿……视角分离!

剧痛传导过来,花娘子瞬间被闷在那儿,只茫然看着,黄泉夫人飞遁不见,而掌教师尊的袖口在眼前急剧放大,黑洞洞的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她被吸了进去,心神一阵恍惚,却又明白了很多事情。

按照大黑天佛母菩萨的说法,“现在”她就是黄泉夫人在危机关头,切割下来的分神。

等这个念头明确之时,已经换了情境。

这里是一处密室模样的地方,在她面前有三个虚无的影子,似乎各有形貌,却又起伏不定,随时都变化轮廓。三个影子都开启了眼眸,里面均是一片混沌,分不清差异。

花娘子却是很熟悉,因为这就是大黑天佛母菩萨的“过去”态,是在经义中明明白白写着的。

同时被三对眸子照住,花娘子意识都发了僵,浑不知时光流逝。

直到三个影子,生出变化,彼此交融、多角突峰,扭曲化形……

再然后,大黑天佛母菩萨从中步出。

花娘子终于可以确认,她看到了教中最隐秘的一段事情:

大黑天佛母菩萨竟然是观照了黄泉夫人的分神之后,从“过去”三相之身,合而为一,成就如今道业。

那么……原来如此。

大黑天佛母菩萨就在她“身边”,不过池内池外,都是如此。相隔千载的场景,越来越有融合在一起的趋势。

花娘子心神激荡,本能在抗拒。但她从来都是理智派,思考得出的答案,才是她一直遵循和认同的。

所以,在事实面前,她的所谓“本能”,便如一阵轻烟消散。

随着心防壁垒的攻破,更多的场景流转出来。

她看到,当年的大黑天佛母菩萨,在漫长的思考之后,没有再进一步的行为,而是将“她”,或曰黄泉夫人的分神禁锢。

又过了一段时间,将分神投入碧落天阙的莲花池中,寄生一株红莲之内——那池子看来依稀眼熟,和她身前这个好生相像,或许就是从碧落天阙移来?

从那一刻起,她过了一段昏昧无知的日子,然而又过十数年,日夜受大黑天佛母菩萨与掌教师尊讨论经义的熏陶,她灵智复起,本能修炼有成,得以拜入掌教师尊座下,敬奉大黑天佛母菩萨为神主,精修《未来星宿劫经》。

而这,已经是她“今生”的记忆了。

花娘子心神轰然动荡,也从这一刻起,“她”与“黄泉夫人分神”的壁垒被一举打破,前后记忆贯通,再没有丝毫窒碍可言。

严格意义上讲,她本人的记忆发端于黄泉夫人切割分神的那一瞬间,可既曰分神,又怎么可能没有黄泉夫人的烙印?

花娘子?黄泉夫人?

黄泉夫人?花娘子?

两个身份颠来倒去,却因为是情绪上的动荡,转眼就被习惯上的理性思维所镇压:

如果用理性的思维来解析,她所遭遇的这个路数,其实与大黑天佛母菩萨对待妙相腹中巫胎的方式是一样的,都是在潜移默化之中,移质换性。目的则是洗掉黄泉夫人分神中,不可控的因素,使之完全融入大黑天佛母菩萨的体系。

为了什么……就为了今日!

花娘子站在池边,出奇安静。

莲花池里的场景,又换成了赤红云气奔流的龙变梵度天。

大黑天佛母菩萨的奇异嗓音又起:“如今洗玉湖底,三方虚空的大势已成,那位天君的势头也是见涨,超出了我的极限。我灵昧之上的缺陷还未消除,却必须在转世之前,形成基础,否则便是转世成功,也要从胎里带出毛病来。

“灵昧之事,短时间内别无他法,只能用你……或曰黄泉夫人的灵性来弥补。善哉,你便去吧!”

一直按在肩上的手掌略一发力,静立池边的花娘子,就像片落叶,无声入水,一路下沉,沉到后来,已不见形影,只有一道灵光,穿入到龙变梵度天的层层云气之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前世今生灵光一点(中)

先更四千,晚上还有四千,最后一天了,请大家支持,让我们钉在前十!

菩提树下,静坐的白莲本是在默默颂经,当灵光飞入的刹那,她心里生出感应,随即便听到身后那青青菩提的沙沙之声。

这一株菩提树,在大黑天佛母菩萨从北荒迁至六蛮山时,便已种下,数劫以来,一直在讲经道场之内,由一株幼苗,成长为枝叶扶疏,浓荫覆地的巨木。

佛门视草木之属为“无情众生”,言其无有情识、不知八苦、不具喜怒,故而也不入轮回,不可渡化。

然而既然为“众生”,便具生机,亦有气脉,具备了滋养灵性的基本条件,东方修行界,草木成精者,也颇有一些。对于大黑天佛母菩萨来讲,这样一具渐具灵性的巨木,培养成精怪,消耗的时间太多,这样灵性将生未生,倒是正好。

就白莲所知,这株菩提树,其实就是大黑天佛母菩萨验证自家修行正谬,以及推衍体系存废的记录本,其根干枝叶,但凡存活至今的,无不是内蕴着黑天教修行体系的玄奥,也等于是大黑天佛母菩萨花费三劫时间,祭炼出的一件独门法宝。

此次白莲东来,借大黑天佛母菩萨的神通法力,将菩提树移植到此,就是为了在梳理复杂扭曲的体系之时,有一个参照的模板。

更重要的,这也是大黑天佛母菩萨转生之时,暂时寄存、保护魂魄灵机的关键枢纽,同时这里也储存了她多达七成的修为;此外有两成已经注入妙相体内,还有一成,刚刚随飞射而来的灵光,投入到菩提树中去。

花娘子所化的那一道灵光,进入菩提树冠之后,明面上再无动静。

不过昏沉沉平躺在树下的妙相,身躯却是微微一颤,那是菩提树的根系刺入她背脊后的形骸反应。

此时此刻,妙相与菩提树的生机已经连成一片,

也就等于是在大黑天佛母菩萨和妙相腹中巫胎之间,架起了稳定的交流渠道。

至此,大黑天佛母菩萨夺胎转生之前,自己能够完成的一切前置条件都已经具备。如果一切顺利,大黑天佛母菩萨最终得以转生,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妙相、菩提树内的生机灵气席卷一空,用最快的速度渡过转生后的虚弱期。

身为器灵的白莲,对于与她有些相似的“同类”,总有一些特殊的感触。

花娘子还在莲花池昏昧听经的时候,白莲曾经照应过;至于菩提树,更是她一手栽种,早先黑天教未成气候时,教中人口稀少,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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